第18章 ☆、胭脂燙

“風花雪、風花雪……”人都未曾邁步進門,顧斯年已然一路大聲嚷嚷起來,大有不把人叫出來不罷休的架勢。

那穆主子粲然一笑,多少年不曾見着有誰這般膽大敢“風花雪”地叫了,即便是他和墨染平日裏也是以師兄相稱。當真懷念。

輪椅碾壓着積雪,搖晃出那一襲白衣的身形,透着溫涼。見了人,當即眉頭緊鎖,言辭帶了點隐忍的薄怒:“你的手怎麽回事?”

“斷了。”

顧斯年想蹦過去的,無奈手臂太疼了,只能指了指,露出張可憐兮兮的臉,“外頭雪太大了,我一出門,吧唧一下就給摔斷了,所以我買了個掃雪的小厮回來。”

讓開人,讓那小孩兒在風花雪面前露臉。

風花雪偏頭吩咐下人:“請卯先生過來。”

回眼視線落在故裏身上,沒什麽情緒,卻寒涼如霜。

故裏直接跪了在地,一股腦将事情全說了,最後來一句請樓主責罰,然後就跪在雪地裏一動不動了。

“自去領罰。”

“慢着。”顧斯年高聲喊住應聲要走的故裏,轉而道,“風花雪,我說了跟故裏沒關系,他又不知道我要幹什麽。不知者無罪。”

風花雪不言不語,顧斯年瞪眼回去,僵持不下。到了,風花雪嘆氣改口道:“十鞭子。”

顧斯年認真考慮了下,十鞭子應該死不掉,何況不罰的話,風花雪面子上估計過不去,于是點頭。

故裏邁步離開,依舊是刻板的臉。

“過來,我看看手。”風花雪招呼。

顧斯年過去,側了身子,見風花雪要伸手,還沒碰到,先嘶嘶地很抽氣,風花雪擡眼掃了她一眼,她讪笑解釋:“那不是怕你手裏沒個輕重,我就真殘了麽。”

風花雪迅而伸手過去,疼得顧斯年一抖,他也沒多動,只摸了一遭确信只是骨折,當沒多大事,想來故裏及時收了收。到底氣不過,風花雪伸指戳了戳,恨恨道:“盡知道鬧妖。”

“小人。”

顧斯年猛地後退,平白帶動手臂弄疼自己。

那穆主子笑顏宴宴,打趣道:“不過幾月不見,風家竟連杯粗茶都不願給我喝了啊。”

風花雪瞟了一眼過去。

穆主子摸了摸鼻子,有些赧然:“師兄。”

顧斯年看過去。

他正色,長揖到底道:“在下穆澤,字青風。”

指了指風花雪道,“是他師弟,排行老二,墨染最小。”

顧斯年點頭:“顧景,字斯年。”

其實她哪裏來得什麽字,不過要是硬解釋說是自己的藝名又一堆要說的,實在麻煩,幹脆算字便好。

見穆青風和風花雪都神情莫測地看着自己,也就多添了句:“即是師兄弟,也就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氣,招魂難說誰做得多。”

左右都這樣了,她又能奈他們何。

風花雪關注的竟不是這點:“你沒說過在那兒你叫顧景?”

“你沒問。”

風花雪:“……”

顧斯年理直氣壯。

風花雪:“那你交代下,事無巨細。”

“我不想說。”

風花雪:“……”

幸而卯先生來得及時,否則兩人恐怕要在這裏互看到天荒地老為止。先頭卯先生還只是有些萎靡不振,這回幹脆以流浪漢的姿态出現,撓着比雞窩稍微好點的頭發,衣衫沒一處是齊整的,眼底是一片青黛,腳下都帶着踉跄。

顧斯年本能後退,眼露警惕。

卯先生橫眉:“手不要了。”

他委實氣壞了,這風花雪和顧斯年也分不出個先後來,上趕着不省心,舊傷沒好就可勁地糟踐自己,簡直是最不聽醫囑的兩人。無奈一個是頂頭上司,一個是上司心頭血、掌上珠,都開罪不起。

“若是沾了髒東西,傷上加傷……“顧斯年上下掃着卯先生,滿眼嫌棄。

卯先生被氣個好歹,吹胡子瞪眼的,好不容易忍了,畢竟頂頭上司還在一邊虎視眈眈:“小姐是骨折那裏來得外傷,能沾上髒東西的。”

髒東西三個字他是咬着牙擠出來的。

顧斯年小心扯了手上的衣袖,還真就一大片的淤青,不見外傷,好一招內家功夫,她默默門外漢地感嘆一句,這才笑了笑道:“也是。”

伸手過去讓卯先生就地摩挲着正骨,塗藥,上夾板。

這卯先生估計是氣不過,伺機報複愣是将她的手包的比石頭還硬,比那誰的裹腳布還嚴實,這才滿意點頭:“行了。小姐,進來要小心些,莫要上蹿下跳的,否則骨頭長歪了,只能敲掉重新接,又是遭罪。對了,小姐知道敲掉長歪的骨頭的滋味麽……”

不懷好意地笑着。

正骨疼出了顧斯年一頭的汗,緩了口氣,白着臉道:“手腳都斷過,在床上躺了半年多,也不過如此。”

本是堵卯先生的話,卻聽得風花雪神色不善:“怎麽回事?”

“摔的。”

顧斯年顯然不願多說,用還好的的手招呼小孩兒過來,指了指風花雪道沒“叫樓主。”

小孩兒一早叫風花雪渾身釋放的冷氣凍僵了,諾諾地小聲喊了句:“樓主。”

風花雪不言不語,亦是不動。

顧斯年妥協:“從高處掉下來就摔了,是常事。我做的工偶爾要被吊到高處,有時候哪裏不注意,摔摔碰碰的常有。我爹娘去得早,要賺錢養活自己啊。”

能說得出口的苦也不過三言兩語。

風花雪看着她,目光盈盈,良久偏頭叫穆青風,命令道:“捎信讓你爹娘來,馬上動身。”

顧斯年無語。

穆青風肅容:“唐門有異,還是驚鴻劍?”

“讓你爹娘認斯年做女兒。”

穆青風也愣了,下意識回了句:“什麽?”

“你不答應?”風花雪不高興了。

“不是……”

風花雪:“你必須答應。”

“我沒不答應。”穆青風也是無奈,重點是他有點蒙了,鬧不清楚現狀如何。

顧斯年正色,也是固執:“風花雪我不要穆青風的爹娘,你知道我要什麽。”

風花雪仰臉看顧斯年,輕聲笑,像冬日裏微薄的陽光,明明自己都是涼涼的,卻要哄人:“斯年,我富可敵國,我再許你爹娘,你還有想要的我都給你,你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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