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胭脂燙

風家書房窗外風聲呼嘯,一屋子都是高人,耳力太好,愣是把夾雜在風聲裏的那點動靜捕捉幹淨。

穆青風長出了口氣:“師兄這又是何必?”

明流煙方才就躲在窗外,想來風花雪是要敲山震虎,否則以明家和南家作為風家世交的關系,他不至于可以不留餘地。

風花雪漫不經心:“敢動斯年,定是做好了豁出命的準備。”

“師兄……”

風花雪要掃清南家和明家墨染可以理解,畢竟是動了顧斯年,敢冒頭就別想全身而退。不過明知明流煙在外頭,風花雪出言提醒,總不會是好心吧。

風花雪完全是秋後算賬的姿态道:“她說要喝喜酒,提醒了斯年逃婚一事。”

穆青風:“……”

墨染:“……”

風花雪不願多言,從案頭取了一封書函丢過去,輕飄飄的紙像蝴蝶一樣栖息在穆青風面前:“唐門內亂,顧唐年很快便能回來,正好紅塵死了,我預備讓顧唐年執掌紅樓。重樓那邊既然不聽話,就取而代之。”

穆青風伸手捏着書函:“為何給我?”

“我去盯着明流煙,以防對顧斯年不利。”

墨染迅速撤出書房,甩下這麽一句話,揚長而去,生怕風花雪會把重樓那點破事分派到自己身上。

穆青風頗為無語地看着落荒而逃的墨染,回頭問風花雪:“怎麽回事?”

“驚鴻劍現世了。”

風花雪皺眉,很不高興,“墨染還不知道,不過他遲早會知道師父衣冠冢裏的驚鴻劍是假的,重樓落在他手裏……”

言外之意定是一場腥風血雨,孰料他頓了頓,卻是煞有介事地掏出一張簽文來,修長的手指點着簽文上的字句,嚴肅得厲害,“簽文上說,婚事前不宜見血氣,否則成親之後諸事不順。”

什麽時候這麽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穆青風盡管腹诽,卻是眉目藏喜,他還沒去糾結過如今這個顧斯年到底是不是十年前的那個,可他很高興風花雪覺得是,這十年風花雪即便是殺人的時候,血染衣衫,他都溫潤如玉,像是刻在骨子裏的面具。幸好,面具出現裂痕了。

“明日我會送拜帖去王家,見過爾末後就啓程趕往梨城。”

穆青風起身撣了撣長衫,倒真是個十年寒霜的儒生,溫暖如陽,理直氣壯,“重樓算我給王家聘禮吧。”

風花雪決然拒絕:“不行。”

穆青風這回倒是愣了下,按說重樓一個殺手組織,即便是買兇殺人的不少,但能找上重樓的,要殺的都不是一般人,重樓冒頭這麽些年,真的值錢的人還真剩的不多了,算起來日後也斂財有限,而風家富可敵國,風花雪也不是對錢財在意之人。

風花雪輕咳了一聲道:“斯年愛財。風家賬本很快會交到她手上,若是她答應,重樓才是你的。”

穆青風頗為無語,忽然又覺得還是從前那個風花雪更好。

那邊。

顧斯年戳了戳包成木乃伊似的手臂,又開始唉聲嘆氣,至于才從這裏走出去的卯先生自然成了她在心中紮小人的對象。自從傷了手,只能呆在風家扶南如今也不是自己的人,自己有點風吹草動,風花雪保準殺過來。

“顧姑娘……顧姑娘……”

明流煙想闖進來,不過被下人架住了,她只得用上內功大喊,拼上一拼。她派了自己帶來的婢女去給還藏在涼城的南歌送信,自己先往這邊趕。風花雪既然說出口,那她就沒多餘的時辰去聯系家中回事誰籌謀。要說誰能攔着風花雪,想來也只有她了。

顧斯年躍身而出,喊住下人,怨念深重:“慢着,這喊得可是我,怎麽你們兩個叫顧斯年?”

下人面面相觑,動作很不自然地頓了頓,畢竟憑着他們的身手要把人弄出去哪裏能讓顧斯年追上,不過是上頭交代要不動聲色給明流煙接近顧斯年的機會。可他們打打殺殺沒少幹,這演戲倒是頭一回,臉上都僵硬的厲害,只能背對着人,松手,然後迅速回神跪地垂首,擋住神色應聲:“是。”

明流煙神情好似走馬燈,不忿不甘太多,可也無可奈何,斂下翻湧的心緒,梗着脖子将明家摻和買兇殺她,如今落得要被風花雪血洗明家的地步一事說了一遭,咬了咬唇:“顧姑娘,買兇一事是我一人幹的,與明家無關……”

按說都是這些家夥買兇幹掉了原主,自己才能被招魂過來,折騰得一身傷,定是恨不得掐死她的,可如今掐死她也已無濟于事。其實認真想想,在哪裏呆着也是無所謂,她能舍不下的還真就是那點千萬身家罷了。何況她忽然想到了比掐死更好的路子。

“跟風花雪說呗,關我屁事。”顧斯年開始拿喬。

明流煙一雙明眸看着顧斯年,意義不明,良久,她直接跪在了地上,磕頭:“求顧姑娘救救明家上下。”

“喲,明姑娘啊,咱就是個在風家借住的,哪裏能手伸這麽長,管那麽寬,名姑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顧斯年駕馭這種腔調簡直是游刃有餘,說着給明流煙跪了下去,再給她磕了個頭,“明姑娘這禮太大,我要折壽的,我還想長命百歲呢。”

明流煙冷笑轉瞬即逝,直起身子:“顧姑娘不妨提個條件,只要能救明家上下,明流煙絕無不從。”

“好說。”

顧斯年讓扶南将人扶起來,自己再起身,伸出食指道,“一個人一千兩銀子。”

明流煙不信:“一千兩?”

“怎麽,嫌貴?”顧斯年做出一副精打細算的商人模樣,“你可以不買,咱這兒明碼标價,童叟無欺。當然要是沒成,分文不取。”

明流煙:“好。不過你要給我時間籌銀子,明家上下有一百多口人,我不死拿不出這麽多銀子,不過風大哥那邊怕是等不了這麽久。”

“定金。”

顧斯年幹脆開口,“一百兩寬限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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