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兩種人生

姚淑妃送去的清倌人, 楊氏一見就瘋了,當場沖上去要撕破她們的臉,那幾個清倌人雖然不敢還手, 腳底卻伶俐跑得極快, 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要找魏王做主。

魏王聞聲趕來, 見楊氏頭發散亂雙眼通紅跟瘋子一樣, 當即一掌掀翻她,将她摔了個狗吃屎。

楊氏摔倒在地, 身上的痛遠遠不及心頭的痛。

“你打我?”她緩緩擡頭,淚眼朦胧難以置信的看着魏王質問道:“你居然為了幾個低賤玩物對我動手?”

魏王見楊氏眼淚鼻涕糊滿了臉,嫌棄的別轉頭道:“你看看你這樣子,跟街頭巷尾的潑婦有什麽區別?長者賜不可辭,你也知道不過是幾個賤婢, 你一個堂堂正妃,自甘堕落與她們計較, 還真是出息!”

楊氏捂住胸口,呆呆的看着這個結發多年的男人,她自以為自己對他了若指掌,自己也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卻沒想到自己還是看走了眼。

男人沒有不喜歡新鮮的, 這新鮮的小娘子如春雨過後的春筍,一茬茬不斷生出來,而自己風華不再,眼淚再也不能打動他, 博得他的憐惜。

楊氏恨魏王, 此時更恨的卻是姚淑妃。

她就是見不得自己好,不是她送來這些狐媚子, 自己怎麽會被當衆羞辱?

魏王直接将幾個清倌人領回了前院,當晚就做了新郎,将幾人全部收納了,楊氏站在院子門口,聽着前院的嬉笑聲穿破夜空,隐隐約約的傳過來,将她的心擊得粉碎。

第二日那幾個清倌人一起袅袅娜娜來跟楊氏請安敬茶,一整晚沒睡的楊氏頓時暴怒,将滾燙的熱茶潑到了一個清倌人臉上,燙得人臉上當場起了水泡。

其他的幾人見勢不妙,一溜煙的跑了。

接着魏王又來救火,也整晚沒睡的魏王一邊是爽快,一邊是疲憊,精神雖沒有楊氏好,力氣卻遠遠大過她,這次幹脆一巴掌呼在楊氏臉上,冷冷的威脅她道:“你不是一直與老四家的比嗎?老四納側妃,人前後周到體貼下聘辦酒席,看人家多賢淑!你呢,老子是王爺,多睡幾個女人怎麽了,你要是再敢鬧騰,我立馬寫休書休了你。”

楊氏嚎啕大哭,跳腳指着他鼻子大罵道:“我是入了皇家譜牒的王妃,替你生了兩兒一女,你常年在外,是我辛苦替你将這個王府打點得妥妥帖帖,呸,你說休就休?你去啊,你有膽就去聖上那裏說休了我!”

魏王一甩袖子,神情冰冷道:“潑婦!我休不了你,可我有的是方式讓你閉嘴,不信你且試試。”

楊氏被他身上泛出的濃濃殺意鎮住,沒有想到夫妻十幾年,他能将她棄如敝履,說翻臉就翻得如此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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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成日除了哭,還想方設法找機會對那幾個狐媚子下手,魏王卻幹脆将她們藏在了書房裏,那裏有護衛守着,楊氏進不去。

這時楊氏才發現,她以前在府裏能橫行,是因為魏王的縱容,沒了他的寵愛,自己簡直一籌莫展,甚至想回娘家去向魯國公讨主意,連以前對她畢恭畢敬的徐氏都敢給她臉色看。

魏王府沒有楊氏盯着,各種笑話漸漸傳了出去。

白師爺氣急敗壞的四處救火,将府裏的下人狠狠整治了一翻,那些流言才漸漸少了。

宮裏的姚淑妃也沒有想到,她高估了楊氏的手腕,也低估了她的蠢,她更沒有想到的是,楊氏居然能親自跟幾個玩物一樣的女人動手。

聖上雖說讓魏王過了重陽大典再回西北,朝堂之上他節節敗退輸得徹底,現在他府裏又這樣亂,一定得讓他早點走。

白師爺也焦頭爛額的去找崔昉讨主意,崔昉一直在家閉門守孝,見到他嘴角周圍一圈的水泡,戲谑的笑了笑。

“來,喝點茶下下火。”崔昉将茶推到他面前道。

白師爺無比的煩惱,拿起茶杯一飲而盡,随後砸砸嘴道:“還是你這樣子惬意,不用面對那些糟心事。”

說完他立即發覺不對,讪讪的補充道:“唉,我這樣說不對,瞧我這張嘴。”

崔昉淡淡笑了笑,并不計較。

“我爹娘去得早,我是在族裏吃百家飯長大的,考上了秀才後可把老族長高興壞了,族裏合力連續擺了三天流水席。”

白師爺神色懷念,想起流水席的熱鬧,一張黑臉笑得如花般燦爛。

“十五歲的秀才啊,我成了十裏八鄉有名的神童。”他舉着手,強調着十五歲考上秀才的不易。

崔昉嘴角下拉,別開了臉不去看他臉上的得意。

“當然不能跟你比。”白師爺臉上的得色散去,神情悵然道:“等我考上秀才後,見識的人多了,才發現自己不但與你不能比,就是與府城裏的那些讀書人也遠遠不能比。讀書要銀子,人說耕讀詩禮之家,是幾十年上百年累積的底蘊,我出生的地方窮極了,只有耕沒有讀,我是吸光了全族人的血才考上了舉人。”

白師爺說到這裏,臉上彌漫着無盡的痛楚。

“我考上舉人後開心得差點失心瘋,忙想回族裏去跟老族長報這個天大的喜訊,給祖宗上柱香。”

白師爺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崔昉不做聲,只是替他一杯杯的續茶。

他知道那一年白師爺的家鄉突降暴雨,山石垮塌後将他的村子全部淹沒掉,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自打那時起,我就想位極人臣,一是告慰那些族人,二是我的後代不會再如我那般困苦不堪。我沒有再想過考進士,就算考中進士,沒有人脈選官都是別人挑剩下不要的,有人脈也得熬,熬到白了頭,說不定最後就死在個四品上,再也上不了一步。所以我想尖了頭,投身到了魏王名下,只盼着他一人得道,我這個雞犬也能升天。”白師爺自嘲的笑了笑道:“哪怕腳底是灘爛泥,是深淵,就算有時會自我厭棄,最終也只得咬咬牙閉眼往前走。”

崔昉緊抿着唇,目光似劍盯着白師爺。

白師爺也不甘示弱,擡眼看向崔昉。

“崔大郎君,你曾經罵醒過我,說我們跟王爺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無路可退,只得勇往向前,如今你可有路可退?”

白師爺從崔昉那裏出來就去找了魏王,起初他還是不願走,京城的繁華奢靡,哪裏是西北能比的?

“西北你是這個。”白師爺豎起拇指對天指了指,又繼續道:“帶上你的美人們回了西北,再也不用防着王妃,到時候你想怎麽玩還不是由你說了算?”

這一席話說進了魏王的心裏,忙喜笑顏開吩咐着人收拾包裹行裝,這次去西北,一定要多帶些寶貝過去。

白師爺見他肯走了,見識他要什麽就給他裝什麽,哪怕他想将京城打包過去,他也會想法将京城的地刮起來一層讓他帶走。

……………………………。

第二日一大早肅王就來了正院,蕭晚之洗漱出來見他臉色潮紅呼吸沉重,明顯是着涼了。

“你睡你的,何氏要來敬茶,我替你擋了就是,哪用你起來見她。”肅王聲音有些嘶啞,嘀咕道:“以免你見了心煩又将氣撒在我身上。”

蕭晚之又氣又想笑,幹脆別過了臉不理他。

何氏沒一會就來了,她長得嬌俏甜美,只是眼底泛着淡青,想是昨夜沒有睡好。

她見肅王與蕭晚之都端坐在堂上,飛快的偷瞄了一眼肅王,才曲膝問安。

“我最近身子不适,以免将病氣過給你,你我不宜見面。王妃要打理偌大的王府,事務繁瑣也沒有功夫,你有事且找秦嬷嬷或者福伯,要是嫌煩悶你可去姜側妃院子陪陪她念經。”

蕭晚之低頭扶額,他這一番話生硬極了。

姜側妃從天氣轉涼就開始生病,連今早敬茶都沒有來,肅王怕自己的病氣過給何氏,難道不怕姜氏将病氣過給她?

再說了,嫌煩悶有去念經的麽?

何氏顯然也是愣住了,蕭晚之忙從秦嬷嬷手裏接過荷包遞給她,微笑着道:“你無需多想,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自在随意就是。”

“謝謝姐姐。”何氏嬌嬌的謝過蕭晚之,又轉頭看向肅王,眼裏眉梢都是忍不住的關心:“王爺可是酒後受了涼?我那裏有治風寒的藥丸,我等會給你送來可好?”

“不用,我有慣用的太醫。”肅王神情肅穆道:“你且下去,我與王妃還有要事相商。”

何氏有些失望與不甘,見肅王的神色開始不虞,忙曲膝後退了出去。

“簡直一個比一個蠢,哪裏有往第一次才見的人那裏送藥的。”肅王打了個呵欠,撇嘴道:“你無需擔心,你吹吹氣就能滅掉她。”

蕭晚之愕然又哭笑不得,看着肅王慵懶的倚在塌上,翹着的二郎腿還晃了晃,他突然一下變了個人似的,在她這裏随意自在極了,再也不似以前那樣正襟危坐。

她眯了眯眼,轉身向飯廳走去,肅王見了也連忙起身跟在她身後。

蕭晚之驀地一轉身,吓得他收腳不及差點撞了過去,他剛要開口詢問,見到她伸手對他點了點。

“你不許跟來。”她擡着下巴對他冷聲下令。

“為何?”肅王不解的問道。

“我怕你将病氣過給我。”蕭晚之閑閑的道。

肅王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可憐兮兮的立在那裏再也不敢動,只能餓着肚子望着蕭晚之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過得真快,二十萬字了沒斷更還加更,自己替自己鼓掌,也謝謝一直陪伴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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