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鹿死誰手
“哈哈哈, 不錯不錯,有你爹的風範。”崔齊見蕭晚之幹脆利落的動作,撫掌大笑起來。
“可惜啊, 太痛了我下不了手。” 蕭晚之站起來從腰側邊抽出刀, 拿起刀吹了吹道:“刀倒到是把好刀, 不知道砍在青山村的韋大郎身上如何?”
崔齊瞳孔驀地收縮, 冷冷的道:“你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現在他應該被抓住了, 你偷偷養下來的親兒子。”蕭晚之淡笑道:“你雖然很不怎麽樣,但是你的兒子們都還不錯,可是崔昉真的是可惜了,還有黃夫人也是你害死的吧?你能有今天,真的是你崔家的祖墳葬得好, 所以我看了很不滿意,你這樣的瘋子, 怎麽配有這樣好的運氣?”
崔齊放下茶杯,沉聲道:“你待如何?”
“放了他。”蕭晚之指了指廣濟大師道:“否則,你千辛萬苦藏起來的兒子,還有你家的祖墳,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廣濟大師瞪大眼, 對她做了個佩服的表情。
“真是無恥啊,連人家的祖墳都要刨了。”
“你閉嘴!”蕭晚之怒道:“你不是法力高深嗎?你個沒出息的怎麽不用你絕世的武功将他五馬分屍,被抓住了還這麽多話。”
“呸。”廣濟大師翻了個白眼,嘀咕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崔齊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拿起刀快如閃電般刺進了廣濟大師的胸口。
“我不喜受人威脅, 很不喜歡。”他皺眉,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魏王道:“你看他, 大難臨頭還不知道收斂,還妄想大家都聽他的話,這樣很不好。他爹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蕭晚之眼眶通紅望着奄奄一息的廣濟大師,喃喃的道:“瘋子,真是個瘋子。”
“你過來。”崔齊抽出刀,拿刀指着蕭晚之冷冷的說道。
“不要!”福伯與西海都撲上來拉住蕭晚之,齊聲大叫。
崔齊又揚起刀朝廣濟大師劈下去,蕭晚之慘叫道:“別,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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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掙脫福伯他們的手,不顧一切向崔齊跑去。
“這樣才對。”崔齊收起刀自得的笑了起來:“你與你爹不同,你詭計多端,可是啊,你們父女就算再厲害,還是一樣要輸給我。”
蕭晚之看着血流不止的廣濟大師,扯下身上的外衫,一把堆在他的傷口上,啞聲道:“你的藥呢?你那些寶貝靈藥呢?”
她伸手往廣濟大師身上摸去,被他擡手推開了,低聲抱怨着道:“你別亂摸,哪裏有什麽靈藥。”
蕭晚之的淚流了下來,崔齊在一旁又笑了起來。
“看來真如聖上所說,你真是個妖僧,想借我之手要除了你。”崔齊緩緩擦拭着刀上的血,淡淡的道:“我以前不相信人會一夕之間變聰明,現在信了,就像名滿天下的廣濟大師,一夕之間變得蒼老虛弱一般,原來你真有妖術,可惜,你再有妖術能改天換命,你怎麽沒有算到你此時的結局?”
蕭晚之怔楞的看着緊閉着眼睛廣濟大師,他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
他曾經吹噓自己俊美無邊,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真傻啊。”蕭晚之垂下頭,低低的道。
崔齊被忽略在一旁,很不開心的用刀敲了敲案幾。
蕭晚之聞聲愣愣的看過去,只見他又坐在了椅子上,沾滿鮮血的手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慢慢飲完了,才下令道:“你是要自我解決還是要我動手?”
“你逃不出去的,你聽,外面來了千軍萬馬,你會被絞成肉醬。”蕭晚之冷冷的道。
外面馬蹄踏在地上,如驚雷滾過,地面都幾乎在動搖。
“我從來沒想過要逃出去,有你們陪葬也似乎很不錯。”崔齊又拿起了刀,打量了兩人,閑閑的說道:“誰先來呢?先老的吧。”
“我來吧。”蕭晚之驀地站起來,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拼命忍住害怕說道。
崔齊桀桀的笑了起來,點點頭道:“別争,反正你們都跑不掉。”
他将刀扔在蕭晚之腳下,閑閑的道:“你別想耍花樣,只要我一聲令下,那些箭弩可會将你們射成刺猬。”
蕭晚之彎腰撿起刀,臉上帶着決絕,揚手将刀刺進了腹部,崔齊見鮮血冒了出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蕭晚之痛得臉色蒼白,腳步不穩踉跄撲在了崔齊面前,扶住了案幾才勉強沒有倒下去,她深深喘息,手撫上自己的傷口,像是要努力站起來又後退了兩步。
崔齊眯着眼欣賞着自己的傑作,突然間,他瞳孔一縮,寒光在眼前閃過,他脖子一涼,噗的一聲,鮮血四下噴散。
蕭晚之扶住傷口的手,握住了刀柄将刀狠狠推進,刀鋒刺穿身體,她身子一扭,刀尖對準崔齊的脖子劃了過去。
“呸,你這種小癟三也配跟我鬥。”蕭晚之看着頭歪在一旁死不瞑目的崔齊喃喃的罵道。
呼嘯的箭弩聲響起,在被射成刺猬前,蕭晚之慢慢的倒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真是不能瞎得意啊,她想。
有人飛撲了過來,擋在了她與廣濟大師身前。
蕭晚之睜開眼,看着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箭矢的崔昉,眼神有剎那的迷茫。
“為什麽?”蕭晚之低低的問道。
“我該死。”崔昉虛弱的說道:“我這一輩子都是個笑話。”
“你都聽到了。”蕭晚之靜靜的看着他說道。
“反正都要死。”崔昉嘴角的鮮血冒出來,眼裏帶着無盡的祈求道:“要是有下輩子,我們可不可以在一起?”
“不要。”蕭晚之幹脆利落的拒絕道:“花不香嗎曲不好聽嗎?酒不醉人嗎?誰他娘的重活一世還要虐戀情深,我要輕松開心的活下去。”
崔昉眼裏的光淡下去,嘴微張着像是要再說什麽,卻再也沒有了氣息。
蕭晚之努力擡手,拭去眼角的淚水,真的很痛,痛得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在今天流光了。
福伯抓着老姜沖了過來,西海站在一邊,指揮着京畿營與禁軍,将他們護衛得嚴嚴實實。
老姜指着蕭晚之腹部上的刀,幾乎快哭了。
“得拔刀,可是拔了出來止血怕是難,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髒器。”
蕭晚之額頭冷汗淋漓,慘白着一張臉虛弱的道:“去給大師止血。”
老姜又手忙腳亂的打開藥箱,拿出藥粉拼命向廣濟大師的傷口上灑去,拿出布巾将他一圈圈死死的纏了起來。
“福伯,你來。”蕭晚之看了眼腹部的刀,顫聲道。
福伯拭去眼角的淚水走上前,雙手握住刀柄,咬牙閉眼一用力将刀拔了出來,鮮血也随之向外噴湧,老姜又手忙腳亂的敷藥壓傷口止血。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兩人總算安穩了些。
廣濟大師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着滿院子的人,微皺着眉頭說道:“讓他們出去,別髒了我的地。”
蕭晚之斜躺在他的旁邊,聞言吃力的翻了個白眼道:“真是麻煩。福伯,讓他們都出去吧,把院子清理幹淨,崔昉與他的護衛找口好棺材埋了,崔齊給我剁了扔遠點。”
福伯點頭應下,護衛們輕手輕腳将院子整理得幹幹淨淨後又退了出去。
蕭晚之側頭看着躺在旁邊的大師,咧嘴笑了笑。
“大師,你看我們是不是很倒黴?”
“呸。我是遇到了你才倒黴。”廣濟大師冷哼道:“我是世外高人,到我這個廟裏來打打殺殺簡直不成體統。”
“你別這樣,我是因為你才這麽倒黴的吧?”蕭晚之怒道:“你說你将我弄到這麽個破地方來,你圖什麽呢?”
廣濟大師睜開眼斜了她一眼,咕哝道:“真是不識好人心,不是我你早就是個孤墳野鬼了。”
“肯定是因為我是主角,是要讓我來拯救天下蒼生的。”蕭晚之臉上浮起嘚瑟,雙眼散發出淡淡的光彩道:“像我這樣的不出世之才,絕世大美女,才能擔得起這樣的大任。”
廣濟大師閉上眼,輕哼一聲以示鄙視。
“可是我真不想啊,這個地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腹部的傷口痛得蕭晚之龇牙咧嘴,好一陣才低聲道:“雖然以前的地方也不怎麽樣,可是至少還是能像個人那樣活着。”
廣濟大師斜眼看向蕭晚之,她臉色蒼白憔悴看起來跟女鬼一般,神情是說不出的茫然。
“還有你,你是得道高僧,連個吃了不痛馬上能止血的神藥都沒有,肯定也不能送我回去了,真想給你負分差評啊。”
“高僧高僧,高僧你妹啊。”廣濟大師學着她那樣罵道:“我想當這個破和尚嗎?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看花花娘子,簡直誰做誰倒黴。”
“你不是看了那麽多花花畫冊麽?你早就破戒了。”蕭晚之鄙夷的道:“你再守着其他的想騙誰呢?”
“總不能破完吧,還守着一個也算是點念想。”廣濟大師舔舔唇道:“真想嘗嘗酒是什麽滋味啊。”
“沒有,傷成這個樣子了還喝什麽酒,找死麽。”蕭晚之說着聲音漸低:“要是你也去了,這個世間,我能與誰說說話呢”
廣濟大師看着她,目光溫和慈愛至極。
“別那麽小氣,玉堂春就好。”
蕭晚之很想罵他,看到他那饞樣,又強忍住了,雙手并用撐着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到院子外,吓了守在門口的福伯一大跳。
“有沒有玉堂春?”她扶住門框喘着氣說道。
“老姜那裏有。”福伯忙說道,跑到老姜那裏去拿了一壺過來地給她。
蕭晚之接過又跌跌撞撞向院內走去,在他面前站住,背靠在廊檐上,看着遠處天際灰藍色的天空,眼眶澀澀的,原來天已亮了啊。
廣濟大師眼睛閉着頭微垂,神色平靜,已溘然長逝。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也許會修文,現在先這樣吧,本身就不是童話甜文,希望大家能再堅持兩天。
預收的古言和現言點個收藏吧,這兩本的風格不一樣,會輕松很甜,但也不會無腦甜,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