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柏青不太想糾結自己為什麽會死了之後變成了白悠果,玄學對他這種從小就接受唯物主義教育并且一直通過科學推理來解決案件的他來說絕對是一件無法理解的事。

那麽現在主要的問題是,他手裏有兩個二合一的案子——白悠果父母之死。當然,如今變成了四合一,還得加上追查白悠果父母之死的他死了,以及白悠果的自殺。

從自己的死亡現場回來,一路上徐柏青都在翻看白悠果的手機,最後竟然是在一個沒有任何标示的手機短信裏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人活着最痛苦的地方不是父親的暴力,母親的嚴苛,而是當你發現無論是對你暴力的父親還有對你嚴苛的母親都不在的時候,你會發現活着是一件多麽痛苦而又絕望的事。”

後面有白悠果的回複,他回了三句話,分別是六月一日上午十點,六月三日上午十點,六月七日晚上十點。

“你是誰?”

“我想怎麽活着關你屁事。”

“如你所願。”

徐柏青把這個158開頭的手機號碼記錄下來,他只在這裏找到了這樣的短信對話,卻沒有發現任何通訊記錄。沒有記錄,白悠果後面的兩句話就顯得十分突兀。那麽很有可能是有人删掉了通話記錄。

可是既然能删掉通話記錄,那為什麽不把短信也删掉?還是說對方有恃無恐,故意玩弄玄虛?

他想了想,用白悠果的手機直接打了過去,可是對面傳來的語音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這個手機號碼并不是備注號碼,也就是說當對方知道白悠果确實死亡了之後,然後注銷了這個手機號。

徐柏青把自己腦子裏的各種線索推理全部寫了出來,然後在手機上按出了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只是手指在即将落在撥打鍵上的時候猶豫了。

他忘了一個細節。

因為這些日子一直在查周靜眉和白天賀的死亡原因,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局裏宿舍睡的。但是那天晚上徒弟死活要勸自己回家休息休息,還開玩笑說生怕自己未老先衰,累壞了以後沒辦法帶他了。

Advertisement

他也知道辦理這種跨越時間長度比較久遠的案子是不能急于一時的,所以便同意了徒弟周莫寒的建議,略收拾了一下就回家了。然後也就走上了自己的死亡之路。

那麽問題來了,是有人一直等在那裏,只要看到自己回去就把他撞死。還是說當自己決定要回去的那一刻,有人通風報信導致了自己的死亡?

巧合?徐柏青絕對不相信這是一種巧合。換一句玄學的話來說,他如今都變成了白悠果了,就證明老天也要讓他繼續查下去,那麽這件事就是鐵板釘釘的謀殺!

四個人,一個是一家三口,一個是正在查這一家三口其中兩人死因的自己,如今都死了。那麽下一個死亡的人會是誰?周莫寒?還是說這件事從自己死亡之後就會塵埃落定?

不,不會……

畢竟白悠果如今已經回來了。

白悠果回來了,在明處。注銷了手機號的那個人在暗處,如果他知道了白悠果”沒有死“這件事,那麽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

徐柏青突然有些興奮,他竟然開始期待對方能夠繼續有所動作,好讓他将這只陰溝裏的老鼠一把拽出來!

不過……

他啃着拇指靜下心來思考了一番,然後把那個手機號給自己發的短信以及自己的第一條回複截了圖,然後發給了周莫寒。

“周警官,這是之前我接到的短信,一開始心煩意亂并沒有去關注,可是今天想給這個手機號打電話的時候發現對方竟然是空號。周警官,我很害怕,您能不能幫我查一下這個手機號之前到底是誰的呀?”

周莫寒很快把電話打了過來,道:“我看了這個時間,是你母親去世的時候發給你的?那時候你知道你還不知道你的母親已經出事了,對嗎?”

徐柏青心中一凜,忍着古怪的感覺道:“是的,所以看到這個短信我就十分莫名,其實後來他還給我打了幾個電話,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但是那時候我真的很慌亂,只以為是哪個粉絲的騷擾,并沒有放到心上。可是今天突然看到這個短信,就覺得特別不對勁兒。”

周莫寒的聲音也有些煩躁,道:“那之前你為什麽不說收到這樣一條短信?”

徐柏青:???

老子白教你這麽久了,你怎麽還是個傻子?

“對不起周警官,我之前實在是太慌亂了,所以……”

“算了算了,你稍等我查一下……”手機對面想起了一陣敲打電腦的聲音,過了半晌道:“嗯,我查到了,這個手機號是……诶?不對啊……”

徐柏青警惕起來,問道:“周警官,這個手機號怎麽了?”

周莫寒自言自語道:“這個手機號原本的注冊人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啊,怎麽還會給你發短信?啊,你別着急,我去查一下在告訴你到底怎麽回事。”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徐柏青深吸一口氣,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實在是太難受了。若是自己如今還是個刑警,那麽這個手機號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完全可以自己去查,可是現在卻要托付給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傻徒弟,這怎能是一個“焦急”得了。

而且,就算是周莫寒查到了手機號到底是怎麽回事,估計也不會跟白悠果說,最多也就是勸兩句讓他別着急。

能不着急嗎??

徐柏青慢悠悠的敲着茶幾,腦子裏倒是浮現出幾個線人的手機號。他做這一行許多年,認識不少行當的人,其中就有一個做販賣個人資料的家夥。雖然當年抓了罰了款,但是後來放出來之後,這個人就主動投誠,變成了他的線人。

一個可以以販賣別人資料為生的人,想要搞到一個手機號的資料那簡直是太簡單了。

可是問題來了,自己要怎麽讓他相信自己只是單純的想要查個案子而不是釣魚呢?

徐柏青難得有些焦躁,他站起身來在這個不足七十平米的兩室一廳裏來來回回的走動,希望能再次看到一些線索,直接就能把自己的疑惑連成一串。

這是個兩室一廳,不過廳有些小。白悠果住的是主卧,主卧裏有個門,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雜貨間,結果打開之後發現是一個衣帽間。裏面按照顏色深淺整整齊齊的挂了三面牆的衣服,帽子。中間有個櫃臺一樣的東西,則是放着白悠果的各種首飾,手表,領帶之類。挨着門的那一面牆是一個頂天立地的鞋櫃,同樣按照顏色和鞋幫高矮擺放的整整齊齊,看得他更加焦慮了。

白悠果的房間其實很簡單,雙人床,兩個床頭櫃,改建的衣帽間,電腦桌。一個小沙發和一個小茶幾。他最多的就是衣服鞋子,其他屬于男孩子的游戲玩具擺件簡直少的可憐,只有電腦桌上有幾個小手辦,不過看到上面的名字才發現,這是白悠果自己的形象手辦。

廚房幹幹淨淨,客廳也幹幹淨淨。至于周靜眉的卧室,簡直就好像一個高級病房。窗明幾淨,一水兒的白和淺藍,這麽多天過去了,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水味兒。

徐柏青忍着不适再次将這間屋子看了一遍。其實前幾天查案的時候,他專門和周莫寒來過這裏尋找資料。只是找到的東西極為可憐,尤其是那幾本筆記本,他在當時壓根就沒找到。

可是白悠果找到了,并且還翻看了裏面的內容。

他到底有沒有看出來筆記本裏到底寫的是什麽?那個已經注銷的手機號跟他如果有通話記錄,裏面有沒有提過筆記本裏的事??

徐柏青只覺得頭痛,他在周靜眉的房間裏實在找不到什麽線索了,因為就連枕套和床墊下面他都翻找過了,別說線索,就連灰塵都很少。很有可能是周靜眉打掃衛生的時候也會把床墊掀起來清理下面的灰塵……

這是一種多麽可怕的潔癖和強迫症啊!

他重新回到白悠果的房間,拿起筆記本繼續看,然後發現了一點兒不對勁的地方。

第一篇日記是寫于2006年10月16日,也就是周靜眉剛出院的日子。一直到2019年8月23日白天賀死亡之前,統共也沒寫幾篇日記,而且基本上大多都是在描述自己有些慌亂的心情的。可是23號之後,每隔七天,周靜眉都會寫上一篇日記。哪怕實在沒有什麽可寫,也要把日期時間和天氣标注下來。

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周靜眉死亡,大多數的日記都是空白的,哪怕寫了字的地方看上去好像也是胡言亂語。

從日記上來看,周靜眉的強迫症未必是一開始就那麽嚴重的,只不過白天賀的死成了誘因,導致她的強迫症與潔癖都變得嚴重起來。但是之前因為她在醫院做護工,那是一個完全需要整潔與幹淨的地方,可能還沒有顯示出來。但是在白悠果當了藝人,而周靜眉辭職做了他的生活助理和經紀人輔助之後,就把這個症狀完全的帶入到了家裏。

為了證明自己的推測,徐柏青翻看了手機,電腦以及僅有的那幾本相冊,最終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看着這些筆記本,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周靜眉的死亡地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