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悠果在床上躺了許久，才正視自己再也不能活成徐柏青這件事了。在還是徐柏青的時候，他的身邊全部都是正能量，這樣的能量推動他不停的往正确的方向奔跑，就算遇到阻礙也不用有所顧忌，因為會有人幫他。哪怕最後他被人陰了，倒在了追尋正義的路上，但是他相信總能有人幫自己完成遺願。

可是白悠果不同。

白悠果的人生從周靜眉做錯事那一刻起，就已經成為了一個悲劇。白悠果應該是很希望自己能當一個好的演員藝人的，因為他的書架上放了不少諸如此類的書籍，還很貼心的做了各種備注。可是按照現有的線索來看，周靜眉的舉動就十分令人看不懂。她讓白悠果正常的高考上正常的大學，而不是因為他簽了藝人合同就鼓勵他去考藝校。

而且在選擇白悠果任何的發展路線的時候，周靜眉的選擇都及其低調。也就是說，周靜眉雖然讓他簽了這個合約，卻并不願意讓他紅，更是限制他的發展方向。

白悠果在母親這裏得不到什麽鼓勵，心裏還存在着父親帶來的暴力陰影，再加上他最終确定自己并不是周靜眉親生的孩子之後，确實很有可能做出自殺的舉動。

不過是否自殺還是要待定比較好。

總之，白悠果是個悲劇，好像除了姥姥和姥爺兩位老人家，并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他好的。發小牧蘇洋這個人并不好定義，因為他話太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無用的廢話，實在挑不出來什麽有用的信息來。

方燕榕的話對他來說還是有很大的影響的，這位美麗善良的老人希望他能用自己的影響力帶給更多人正能量，希望他能代替徐柏青好好活下去，這讓他有些動搖了之前堅定混完半年之後出去靠輔警的目标。

現在放在他面前的有幾條路可以走。第一，續約合同，繼續在長盈當藝人。可是王澤的态度和長盈的氛圍讓他實在不太喜歡，如果繼續在王澤手底下讨生活，鬼知道會發生什麽無法挽回的事。那麽如果不續約，長盈或者王澤很有可能打算利用這半年榨幹他的價值，然後黑他一波，讓他沒有辦法選擇其他公司。

第二，跳槽。跳槽也有很多不能預測的情況，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燦星，畢竟燦星是唐氏集團旗下的企業，進入燦星或許能有機會接近唐家的人，找到某些線索。可是顧慮也是同上，若是長盈選擇做壞自己的身份，那麽燦星是否願意要他？如果不等合同到期就跳槽，毀約金怎麽辦？

第三，堅持不續約，随便長盈折騰，半年後走人去考輔警，努力進入自己想要進的地方，繼續追尋線索。

現在面前這三條路，對他來說哪個收益會更好？但是不管哪個，都必須要先浪費他半年的時間，這讓白悠果十分無奈。

因為不管是選擇繼續當藝人還是選擇當輔警，他都沒有完全的把握自己真的能做到方燕榕所說的那樣，帶給更多人正能量。當藝人，他沒經驗。做警察雖然有經驗，可是輔警轉正還是轉刑警要求非常嚴格，他一個有着前藝人身份的人，能不能真的再次進入刑警隊伍，這完全無法預測。

白悠果突然坐起身來，他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馬路，突然笑了一聲。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變成這種自尋煩惱的人了呢？不管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麽，要怎麽做，現在不是還有半年的時間嗎？只要這半年裏他努力的走正，走好，對得起自己的工作，對得起自己的人品，那不就得了？

至于最後到底是要繼續做藝人還是走輔警的路子，全都要看這半年內自己的思想是否能發生改變。至于案子，他現在确實處于一個無能為力的狀态，只能盡量挑揀一些細碎的線索給周莫寒發過去，也希望周莫寒能在沒有自己帶領的情況下能處理這個案子。他如今已經不是徐柏青了，如今為了不讓白悠果再次進入別人重點攻克的對象，他只能選擇暫時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隐藏起來。

他如果還活着，案子總能水落石出。如果死了，或許案子也能了解，只是他會留下深深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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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先讓自己活成白悠果，才是最最重要的。

想到這裏，白悠果深深的松了口氣。他先去洗了個澡，然後就準備去食堂找點兒東西吃了。

長盈是有食堂的，藝人憑借卡片可以免費吃到三餐。只是白悠果看見免費餐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白粥，水煮菜，生菜，胡蘿蔔，雞蛋，牛奶，西藍花……唯一的肉是白水煮雞胸肉，略撒了點兒黑胡椒。

當他一口咬下去的時候真的是淚流滿面，這玩意比他們局裏食堂的飯菜還難吃！

作為憂慮了很多天，又哭了好幾次的白悠果來說，他現在最最想吃的是一頓火鍋，鍋裏滿滿都是牛羊肉和肉丸子，半點兒綠色他都不想看。實在不行，來一條紅燒魚也可以啊！

要不幹脆去吃外面好了。白悠果丢下雞胸肉，摸了摸自己的手機。他腦子裏想的都是樓下那些小飯店，從最長吃的某縣小吃到燒烤火鍋，不管哪個都比這頓免費餐要強上一百倍。

如今他發現，阻擋在自己成為藝人之路上面最艱難的不是什麽唱歌跳舞，而是不能痛快的吃東西。開什麽玩笑？想當年他當警察的時候不照樣胡吃海塞，照樣身材倍棒，腹肌人魚線一個都不缺。如今當了藝人能多賺點兒錢了反而要吃素，鬧呢？

“白悠果？哎喲，難得見你來食堂吃飯。”幾個漂亮小男孩圍了上來，紛紛坐在白悠果身邊。

其中一人笑道：“聽說王哥給你找了個綜藝，是那個《偵探時間》吧？你可得好好發揮，據說到了那邊衣服都要自己洗的，白哥你會自己洗衣服嗎？”

第二人道：“樊凡你別鬧，不說別的，就憑白哥這張臉，哪怕不會洗衣服都能紅。可惜了白哥若是能早點兒接綜藝，怕是早就紅了吧？”

第三個人也笑了，壓低聲音道：“果果哥，阿姨剛走沒幾天，你就去接綜藝，會不會招黑啊？”

白悠果：……

現在這些小孩子都這麽直接了嗎？這三個人看上去比那個管子軒還煩人，吃熊孩子長大的吧？

“我倒是不想參加，違約金你替我掏了，我就不參加了，怎麽樣？”白悠果想走，但是看整個食堂的人都在默默地打量自己，他突然就不想走了。都當白悠果是軟柿子好欺負？各位實在抱歉啊，如今的白悠果已經升級系統了，經過确定，是你們惹不起的人。

果然，這三個人完全沒想到白悠果會反擊。若是平時，他要麽就板着臉不說話，要麽就會說這些事我不管，有問題去找王哥或者找我媽。但是今天白悠果選擇了直球反擊，倒是把三個人打蒙了。

白悠果嘆氣道：“你們也知道就憑我這張臉我都能紅，那我着急什麽呢？倒是你們，長得不怎麽樣，小嘴兒倒是叭叭叭的能說。有這個工夫去練練歌跳跳舞不成嗎？多賺點兒錢整個容也比在這裏沒事找事強。”

周圍傳來幾聲壓低的笑聲，那三個一看就是被寵着長大沒有怎麽經過社會毒打的熊孩子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樊凡道：“白哥什麽意思？我們是來關心你的，你心情不好我們懂，但是張嘴就怼我們不太合适吧？”

白悠果道：“那你們覺得我說什麽合适呢？如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關心，那我只能抱歉真的沒聽出來，我以為你們趁着我心情不好專門組隊來挑釁的呢。哥哥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樊凡，如果你情商這麽低把剛才你們說的話當成是真心關心的話，哥哥勸你還是回去好好讀書吧，畢竟校園的環境更加單純，比較适合你們呢。”

“噗哈哈哈哈哈！！！”旁邊那一桌的幾個孩子再也忍不住，紛紛狂笑起來。他們一笑，但凡聽到這邊對話的人全都笑了。

“唉呀媽呀笑死我了，我可算知道為啥果果哥以前不咋說話了，這分明就是個王者卻強迫自己僞裝成青銅啊。以前我們都錯怪果果哥了，以為果果哥是真的那種阿姨說什麽就做什麽的，如今看來……分明應該是阿姨不敢讓果果哥說話，生怕被說是欺負小朋友吧？”

白悠果默默地看了過去，大笑的那位也是個男孩子，長得個頭不高，但是白淨秀氣，似乎是長盈第二臺柱子，叫什麽吉亮亮的。只不過并不參加什麽練習生，宣傳度并沒有管子軒高。

不過吉亮亮看上去一副乖巧弟弟的模樣，這幾句話說出來直接把白悠果推到風口浪尖上了。他的潛臺詞十分簡單，人家之前不跟你說話是不想搭理你們，嫌你們段數低。如今要不是心情不好需要發洩，而你們腦子不好正好撞槍口上，否則也不會被怼成這個樣子。

這都是什麽小破孩兒？別的沒學會，勾心鬥角倒是學了一大堆。他還沒紅呢就要被迫參演宮鬥劇，變成人人想推的大BOSS了。

白悠果愁得不行，娛樂圈果然容易帶壞小孩子，書沒讀幾本，黑人套路倒是學了不少。他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幹脆一推餐盤站起身打算回宿舍，吃牧蘇洋送給他的那些零食解饞算了。

“白悠果，你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會紅才這麽看不起人？”樊凡果然是個直腦子，被吉亮亮一挑撥就開始上頭，“為什麽讓你上這個綜藝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自己混了這麽多年還沒混出個名堂來，難道心裏就沒點兒數？如今你耀武揚威，回頭有你哭的時候！”

白悠果再次嘆了口氣，他看向樊凡，再看看從旁邊幸災樂禍的吉亮亮，然後指着自己的臉，道：“樊凡，你看我，我好看吧？”

樊凡板着臉不說話。

白悠果又道：“我不但好看，還是X大畢業，考過了六級。這證明什麽？這證明我的腦子是符合正常人類思維的，并且在硬件上還超出了标準。我紅了，理所應當。我不紅，無所畏懼。所以我真的不懂，你到底是為什麽要來找我麻煩。如果是有人煽動，我建議你離那個人遠點兒，別被人當槍使。如果你是真心想要來試探試探我的，那如今你也試探過了，回頭該幹嘛幹嘛去，好不好？”

樊凡飛快的看了眼吉亮亮，臉色更加難看了。

白悠果覺得自己作為一名成年人，好歹有點兒義務教育教育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他苦口婆心道：“大家既然都混娛樂圈，那證明大家都不傻，能在這個圈子混的有幾個傻子呢，對不對？既然不傻，那好歹要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能做什麽。也應該知道什麽事情能不能做，需要怎麽處理。宮鬥是爽，但是也只有贏得那個人才爽，輸的叫炮灰。如果不想當炮灰，最起碼先要提升提升自己，否則你就永遠都是當炮灰的那一個。”

他說完，也懶得看這群孩子的表情，直接轉身溜之大吉了。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不管長多大都是令人讨厭的存在。所以該讀書的還得讀書，最起碼讀書能明事理，就算讀不出什麽，可是也能增加跟人語言PK的詞彙，不至于太過落于下風。

若是之前的白悠果，或許真的就掉進這群熊孩子的圈套了。心情原本就不好，再被人算計，過幾天就算去錄制節目又能有多好的表現？可是現在的白悠果不同，他早就已經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許多年看遍了各種人情冷暖世态炎涼的老油條了。

熊孩子果然消停下來，讓白悠果度過了進組之前最安靜的兩天，就連王澤也不來給他添堵了。

進組的那一天，攝制組專門跑來宿舍錄制了白悠果收拾的行李箱，給裏面的衣服和醫藥箱打了大大的特寫。白悠果在他們一群人的擁簇下上了車，又上了飛機，在一個海邊城市降落下來。

他在助理的幫助下帶了口罩鴨舌帽出了通道，兩邊偶爾有幾個小姑娘喊幾聲果果，他擡起頭都找不到人。剛遠離人群，就聽後面轟然炸響，一群人尖叫着往通道口湧去，嘴裏大聲呼喊着——

“小綿羊，媽媽愛你！！！！”

白悠果：？？？

這都是什麽鬼？一個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給誰當媽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