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五-十六

十五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泛黃的天花板。我聞見了一陣藥味，猜測自己呆在醫院裏。我迷迷糊糊地聽見身邊有人對我說話：“喲，你醒了？都快一個月了。”

“……蕭哥哥？”我開口喚了一句，聲線沙啞得不行。我猛地坐了起來，背部的槍傷一下子扯得我疼得叫了出來，又重新倒回了床上。

“白癡，你別亂動！”蕭哥哥白了我一眼，把我的位置重新擺好。這蕭哥哥就是當年從孤兒院裏帶我出來的男人，在醫院裏他沒有戴墨鏡，我難得地看見了他的真容。

“我怎麽在這裏？”我清了清嗓子，喝着他遞給我的白開水。

他略微鄙視我地看了我一眼：“你睡傻了？還是被子彈震傻了？”

我這才想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畢竟背部的那痛感絕對一點都不假。我聽着他唠叨地說道：“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二話不說就為人擋子彈？那子彈穿過你左側的肋骨，差一點就打穿你的心髒你知不知道？？”

“我剛知道。”我點了點頭，他氣得當場就想打死我，不過看在我是個病號的關系，他始終沒有動手碰我一根汗毛。

他仍然滔滔不絕地諷刺我，我靜靜地聽着。趁他想不出話來說是，我先開了口：“父親那裏……怎麽樣？”

蕭哥哥盯着我半晌，伸手拍了拍我的頭頂。“他确實很生氣，認為你不該為了一個外人……唉，當時我不在場，不知道情況到底有多嚴重。不過照我看來，老大不會放過你們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想放我朋友一條生路是嗎？是不是交個朋友就是錯？”我抓着床單反駁，情緒過于激動扯動傷口，疼得不想說話。

他半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擺出猥瑣的表情。我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嘿嘿嘿小鬼，我看你的樣子根本就不像在擔心朋友。”

“什麽？”我皺眉問道。

“小鬼，你不會是……喜歡他吧？”他湊近我小聲地說道，滿意地看着我的表情變化，然後自個兒樂了起來。“不會被我說中了吧？哈哈哈哈哈。”

我扭頭看向別處，他笑完了後就道：“好啦，你哥哥我不玩你了。喜歡他就去告白吧，別等到失去以後才來演哭戲。艾瑪，太矯情了，我看不下去，這可不是宮廷劇。”

我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指發愣。告白？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麽可能會在一起？這種事情用腳趾頭想就知道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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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我不知道父親什麽時候才肯放過沈浩丞，一想到這個問題我就胃疼，抓破頭皮也想不到解決辦法。

難道，我真的沒得選擇嗎？

十六

我睡得很熟，再次醒來的時候蕭哥哥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我望了望床頭櫃上的鬧鐘，現在是下午三點，正是學校放學的時候。

門外傳來一陣奔跑的腳步聲，黃建軍奔了進來，一把撲過來興奮地說道：“啊哈哈哈哈！你終于醒了！！”

除了沈浩丞之外，他就是跟我關系最好的朋友了，要是是其他人對我這麽做，我肯定會抓住他的頭發把他摔到牆上。“嗯，死不了。”

我們兩人胡扯了一陣子後，黃建軍的媽媽打了通電話給他，說有事找他。他離去之後，病房恢複了原本的寧靜。我安靜地坐在病床思考人生，大約一個小時後，又有一個人出現在了我的病房裏。

沈浩丞。

我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故作冷漠道：“你來這裏幹什麽？來看我的笑話的嗎？”

他呆呆地看着我，搖了搖頭：“我為什麽要看你的笑話？睡了快一個月，你……還好嗎？”

“不要你管！”我咬牙吼了一句，翻身躺倒在病床上，掀起被子蒙着自己的身子。“我現在成這個樣子，都是拜你所賜！你不僅差點害死我，你還害我差點沒了本該屬于我的江山！”

我騙你的，都是騙你的。

“你就是個掃把星！”我用盡力氣吼道。

不是的，我心裏不是這麽想的。

沈浩丞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後，語氣聽起來很是惆悵。“我……的出現，真的給你帶來了這麽多的煩惱嗎？”

不……沈浩丞……不是這樣的……

“從現在這一刻起，我和你之間再無瓜葛！”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道。

“你今天怎麽了？為什麽你會變成這樣？還是說……你一直都在我面前演戲？”他不解也不死心地問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要再問了！我真的會忍不住！

我抓了抓頭發，不鹹不淡地說了句：“人會變的，你走吧。”

沈浩丞低了低頭，做了一次深呼吸道：“我知道了。抱歉，打擾你了……”

……

等他走後，我又重新坐了起來，眼睛裏好像有什麽要沖出來一樣。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被單上，形成了一個個比較深色的痕跡。

我哭了，我竟然也會哭。

對不起。我喜歡你。

只要你安然無恙，就是我淩致遠最大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