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醒

鼻尖的氣味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言談聲。

門被打開,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

“大少。”

“阿坤。”病床上的呂誓皺着眉,“外面什麽人。”

“是阿城他們。王玉寶被二少打斷了腿,他們是來求情的。”

“老王?他犯了什麽事?”

“禀告大少,他偷了二少的貨拿出去倒賣。”

當時的呂誓還留着齊耳的黑發,躺在病床上不像個痞子,還有些翩翩公子的樣子,就是這個神情一做,痞氣就跑出來了,他聳了聳單邊的眉毛,“偷東西,接私活。這事可不小,這是呂閻底下人的事兒,讓他們不要到我這邊來鬧。”

“大少。”阿坤抽搐道,“他們說,王天寶是因為家裏有人重病,所以……”

“所以就可以犯錯誤?”呂誓嗤笑一聲,“行了,你下去吧,這件事我管不了。”

“……是。”鄒廣坤鞠了個躬,出門了。

鄒廣坤走出門,對門口跪着的幾個小弟們說道:“大少說,這件事,他也幫不了你們,讓王天寶自求多福吧”

“坤哥!坤哥!”阿城幾人還欲求情,鄒廣坤已經甩開他們進門去了。

呂閻自管事開始就和呂誓關系不好,但呂誓卻确實如呂閻所厭惡的那樣處處壓他一頭,這件事情衆人也是看在眼裏,不然阿城他們也不會動腦筋動到大少的頭上來。

不過,呂誓也不願意接這個茬就是了。

但萬事皆有萬一,這天傍晚,呂閻居然到醫院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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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來看看你。”呂閻還是那麽一副富家公子的樣子,全身上下貴氣得不行,倒不是像底下的弟兄們那樣脖子上挂根金鏈子啥的,只是從頭到尾一身沾不得灰塵的行頭,不像是黑幫頭頭的兒子,倒像是從國外歸來的富二代。

他脫下外套抛給邊上的手下,一屁股坐在剛搬來的有靠背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一壺水給自己倒上一杯。

“呂閻?”呂誓心中或有預感,但臉上不顯,還顯出一副有些欣喜的樣子,“你怎麽來了?”

“最近吶,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來探望你這個病號一下。”

他嘬了口水,忽然變臉,把杯子一甩,塑料杯在地上彈開,噼裏啪啦,水濺得到處都是,呆在邊上的呂誓的手下連忙把他拉開,還留幾個擋在呂誓前面保護他。

“呂誓,你什麽意思?你他媽生個病都不安生,你是不是想要搞死我啊!”呂閻瞪着眼睛,神情猙獰。

呂誓也把表情一收,靠在床上優哉游哉地玩弄手指,“就知道你沒什麽誠意。”

“呂誓!你這個野種!”呂閻甩開邊上的人,“別他媽拉我。”

他冷笑着看向床上那個神情随意的人,“還怕我殺了你們老大不成。”

呂閻指着在床上一臉無辜的呂誓:“你知不知道你住個院我有多高興!因為只有你倒下了,老爺子才肯把任務交給我,把貨給我管!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把手伸到我底下的人來了,王天寶我不在乎,那個窩囊廢我早就想弄死他了,阿城還有趙武他們,居然也敢打着你的旗號來對付我了……我草你媽的!”

呂閻一腳踢翻了凳子:“呂誓,我告訴你,我總有一天,讓你一輩子呆在這裏出不來!”

呂誓好笑地看着他:“呂閻,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就是因為你太多疑了,才總是失去人心。”

“你少在這裏對我說教,我怎麽管手下的人關你屁事!”呂閻冷笑。

呂誓低頭笑了一聲,沒說話。

呂閻又在這裏鬧了好一通,才氣哄哄地帶着人離開了。

“大少,最近二少那邊的人……數量不大對。”阿坤湊到呂誓邊上說着暗話。

呂誓皺起了眉,自從呂家洗白之後,他們就很少動手了,死人的事兒也很少沾上了,呂閻可算是屢屢破例,一個黑道能活得這麽張揚高調,自己也真是服了他了。

“這件事情我自己親自去和九爺說,你讓下面的人少說點閑話。”

“是。”

呂誓嘆了口氣,要是這個弟弟能少讓自己操點心,自己也不用進醫院了。

誰知正恭順站在一邊的鄒廣坤忽然變成了呂閻的樣子,正向他沖過來:“呂誓!貨在哪裏!”

一個人忽然攔住了他,用關切的眼神轉過頭來看了自己一眼,轉過去冷冷地拿槍指着呂閻:“站住。”

鄒皓然,他怎麽在這裏?

“貨到底在哪裏?”呂閻被攔住,還是執着地問道。

“呂誓!”

“呂誓?”

“路易斯?”

在床上昏迷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路易斯,你醒了。”茱莉亞正在調整他腦邊的枕頭。

“我……”呂誓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澀得仿佛生了鏽。

“喝口水。”茱莉亞遞過來一個玻璃杯,“你已經睡了三天了。”

“皓然呢?”

“他……”

呂誓停下喝水的動作,“他怎麽了?”

“他這兩天和他父親在一起。”

“……”呂誓停了五秒才接着問道,“你說誰?”

“他父親,鄒廣坤。”

“阿坤,他沒死?”

“是的,路易斯。”茱莉亞直起身來,“對不起,我騙了你……其實,呂九的死,是我和你的手下合作,一起幹的。”

“你說什麽?”饒是呂誓也有點跟不上來。

“你很早就和我們回複了聯絡,但是卻一直不肯回歸家族,父親和我都希望能夠早日見到你繼承家業,況且,那個呂九也不是什麽好貨色,我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知道了你的身世,想要藉此來和加勒特家族交易,獲取利益。”

“這麽說來,那個貨……就是……我。”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說鄒廣坤死了,他自從東窗事發之後就一直躲在我這兒,我看你沒有瞞他,就接收了他。”

“那他怎麽現在才出現?”

“一開始我還沒想好怎麽和你解釋這件事情,就暫時沒有聯絡他。更何況你在交易的時候遇到了如此大的危機,我們懷疑是呂閻一直想對你下手,就在他身邊放了一顆暗棋,通過鄒廣坤那邊的暗線和他聯絡。”

“暗棋?你是說……丁岐?”

“是的。”茱莉亞翹了翹嘴角,“跟過你的人都很忠心,一開始他還不同意,聽說是為了幫你上位,二話不說就去了。”

呂誓皺着眉頭,好半會都沒解開。

“那丁岐那邊,你們打算怎麽做?”

“自然是除掉呂閻,你應該明白,你和呂閻之間只能留一個,否則,即使你不放過他,他也會千方百計地想要把你置于死地。”茱莉亞抱着手臂,“你的人在他的香煙裏加了料,讓他染上了毒瘾,很快他就廢了。”

呂誓呼了口氣,擡起手薅了把頭發,這陣子他的頭發長了些,顯出加勒特家族遺傳的自然卷的弧度,五官看上去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貴氣。

“你現在身體感覺怎麽樣?”

“讓我洗個澡,我要見鄒皓然。”呂誓擺擺手拒絕她的攙扶,自己走下了地。

“可以,我讓人去準備衣服。”茱莉亞見呂誓沒有多加責備,心中自然是放下了石頭,蹬着高跟鞋扭着腰出去了。

病房自帶着一間豪華的盥洗室,等呂誓出來,櫃子抽屜裏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放好了一套西裝。

他換上衣服,刮了刮胡子,跟着出門往自己熟悉的房間走去。

鄒皓然就坐在呂誓房間裏的床邊上,低着頭背對着他。

“你怎麽不說話?”呂誓的頭發還有些濕,他走過去,用手撫着鄒皓然發絲下露出來的一小截脖頸。

“見到你爸了?他怎麽樣?”

少年沉默不語,端正地坐着。

“發什麽愣。”呂誓擡起他的下巴,少年順從地擡起頭,眼神空洞得可怕。

呂誓一驚之下松開手,鄒皓然就像是個脫線的玩偶似的,頭啪嗒一聲就垂下去了。呂誓這才發現,鄒皓然手上別說是兔子了,連根毛都沒有。這樣的場景,和上次兩人在老房子裏避難的時候發生的那件事多麽的像!

怎麽回事?他爸爸不是回來了嗎?怎麽跟丢了魂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三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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