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墨玉默默:東方還小,朕不能這樣做的。

石氏到底是先給東方洗了澡,洗完再給墨玉洗。

忙完,正好墨金秋等人回來,一家人又趕着吃飯。

飯畢,吳氏安人在院子裏擺了桌子,置上瓜果香爐等物,又點了香燭,搬了凳子出來,各人坐下,準備賞月。

因月亮還沒上來,墨金秋便站起來踱步,踱着踱着想起石氏說過東方識字的事,便去廂房翻出筆墨等物,捧着到院子裏,喊墨金冬道:“金冬,把那張小書桌搬出來!”

墨金冬應聲,很快搬了小書房出來放在院子裏,笑道:“三哥,你要對月作詩麽?我等有耳福了。”

“啐,欺負你家三哥不會作詩?我不會作,可是會吟,也會寫。只怕你連吟也不會吟。”墨金秋笑罵墨金冬一句,展了紙筆,磨好墨,果然寫了一句詩,寫完拿到東方跟前道:“你念一遍!”

東方卻是讀過這句詩,也寫過的,一看就認得,當下念道:“床前明月光。”

“哇呀!小娃兒果然認得字啊!”墨金秋“嘿”一聲,忍不住再寫一句詩,又讓東方念。

東方一瞧,依然是認得的,便念了出來。

墨金秋這下圍着東方轉了起來,幹嚎道:“你為什麽不是我的兒子?”

墨金冬在旁邊道:“三哥,得啦,他要是你的兒子,養到這會,一準也是不認得字。”

“你知道什麽?這年紀的娃兒,說話都不清楚的,就是教導着認字,認幾個還罷了,認一句詩,可是難了。他一句都能念下來呢!”墨金秋捶胸道:“玉姐兒如果是男娃兒,我現下就開始教導認字,可她是女娃兒。”

墨金冬脫口道:“女娃兒就不能認字了?”

墨金秋搖頭道:“女娃兒認了字,将來又不能考功名做官,有甚用?”

墨玉在旁邊默默:朕這位鼠目寸光的老爹啊!

說着話,墨金秋已是重新鋪好紙,過去牽了東方,把他抱起放到高凳上,遞了筆給他,笑眯眯道:“東方,你認得字,肯定也會寫。來,寫一下自己的名字!”

東方握了筆,姿勢很标準,像模像樣,在紙上寫下“東方”兩個字,寫完看着墨金秋道:“顧字不會寫。”

“顧字筆劃那麽多,不會寫很正常。”墨金秋安慰東方一句,拿起他寫的字湊近燭火細看,贊嘆道:“筆力雖嫩,有模有樣,寫得周周正正呢!”

墨玉也湊過去瞧了瞧,贊道:“不錯!”

她的話音一落,所有人全笑了。

墨金閏道:“不知道的,還以為玉姐兒也認字,樂死我了。”

墨金秋來了興致,抱着墨玉過去,握着她的手寫了一個“玉”字,告訴她道:“這是你的名字。”

墨玉看着紙上那個“玉”字,搖頭道:“醜!”

“嗬,你還知道這個字醜?你寫一個給我瞧瞧!”墨金秋故意逗着墨玉。

墨玉默默:別逼朕,逼急了,真寫一個字出來,你們得傻眼。

☆、第 23 章

眼見墨玉真個抓住筆,一副要寫字的模樣,墨金秋樂了,把她抱到地下,拿回筆笑道:“真給你塗,就是糟塌紙張了。”

石氏過去抱住墨玉道:“玉姐兒乖,等明年上學了,學會寫字,到時再寫給你爹爹瞧瞧!”

墨玉樣子悻悻的,坐到石氏手肘上,指揮道:“起!”

石氏随着指揮,抱起她走了兩圈,一邊安撫道:“東方會寫字,是因為他比你大,等你也這樣大了,一樣會寫的。”

墨玉這才露出一點笑模樣,點了點頭。

石氏哄完墨玉,讓她和東方一起玩,又去跟墨金秋嘀咕道:“我跟你說過,東方認得許多字的,你還不信。瞧吧,他不單認得字,還會寫呢!”

墨金秋道:“可惜了,他是別人的兒子啊!”說着眼睛卻是一亮,壓着聲音道:“要不,咱們把他變成女婿怎麽樣?培養出一個能幹的女婿,一樣能提攜我們家的。”

“玉姐兒才一歲多呢,這話兒說得太早。”石氏道:“而且吧,玉姐兒這樣的,主意大着,她的事,指不定要鬧着自己作主,不讓我們作主的。”

墨金秋不以為然,“她還小,慢慢教導着,以後自然聽我們的話。再說了,她現下不是和東方很要好麽?長大了自然更好。”

石氏搖搖頭道:“說這個太早了,以後再論。”

說着話,嚴氏和墨金夏也領着三個小娃兒出來了。

二房雖霸了一半房子住,又自己開夥食,但畢竟沒有分家,節下卻還要和吳氏安人等人一起過的。

當下嚴氏把半歲大的三女兒墨姝交在墨金夏手中,又進去端了瓜果和面餅等出來,和吳氏安人擺放的東西湊了一桌,這才退開落了座。

墨金夏見嚴氏閑坐,忙把墨姝交回給她,自己去逗東方說話。

墨金閏見墨金夏喜歡東方,便笑道:“二哥,你們趕緊再生一個,沒準這一回能生一個像東方一樣的男娃兒。”

墨金夏瞥墨金閏一眼道:“你以為想生就生得出?”

墨金閏被嗆了這樣一句,嘀咕道:“開個玩笑何必認真?”

墨金夏偏生耳尖聽到了,嚴肅道:“明知道我家生不出男娃兒,你還這樣說,就是戳心窩。老五啊,二哥不跟你計較,不代表你就能句句戳我心窩啊!”

墨金閏一下止了話,心下卻不快,轉頭去和墨金秋說話。

吳氏安人見墨金夏節下的,說話句句挑釁,似乎窩着火,便問道:“老二,你這是怎麽了?今天遇着不如意的事了?”

墨金夏也是藏不住話的人,聞言就道:“今兒遇着族中的人,取笑我們生不出兒子,又說我們住的房子風水不好,不宜男。”

吳氏安人聽着,看了看二房三個女娃,再看三房一個女娃,心下暗道:這院子裏已是出生了四個女娃,接下來如果再生女娃,确實惹閑話。

嚴氏這會朝吳氏安人道:“安人,我們二房連着生三個女娃,總歸是我命不好,也沒甚說的了。現下東方也找不着親人,不若我認了他當兒子?這樣一來,我們二房就有兒子了。沒準他腳頭好,還能再帶攜我生一個男娃兒呢!”

吳氏安人一聽,便把抱樸子說的話複述一遍,說道:“不是我不讓你們認他當兒子,是觀主說了,不能認。你們也年輕,要兒子只管自己生罷!再不然,過幾天到觀音廟去,你們去求個送子觀音。”

嚴氏聽得這樣說,雖不甘心,也沒法強求了。

一會兒,月亮卻是上來了,衆人在吳氏安人帶領下,跪下拜了月,祈禱一番,這才起來落座,各各仰頭賞月。

墨娴在地下劃了幾個格子,領着墨婉跳格子,一邊唱兒歌,跳一圈,見東方和墨玉不參加,便上去邀請道:“東方,玉姐兒,一起來跳。”

墨玉指指自己的腳後跟道:“腳痛。”

墨娴蹲下去,看了看墨玉的腳後跟,嚷道:“痂都脫了,好了呀!”

“還是痛。”墨玉雙手抱胸,表示自己餘痛未盡,為了身體着想,絕不跳格子,以免舊傷複發。

嚴氏在旁邊笑對石氏道:“玉姐兒太惜皮肉了,一點小傷,弄的好像受了重傷一樣。”

石氏也道:“她是很會保重自己身體,一丁點小傷就要求好好保養。”說着笑了。

墨玉不去跳格子,東方也一樣不肯去,跟墨娴道:“我陪玉姐兒賞月。”

“嗨,兩個小娃兒還懂賞月?”嚴氏“哈哈”笑了,又轉頭跟石氏道:“東方這麽沾着你們玉姐兒,也是奇怪了。”

石氏應道:“不奇怪。當時東方餓得快暈了,是玉姐兒給他一顆糖吃,這才緩過氣來的。就像你路邊遇一只饑餓的小狗,要是給點東西吃,那只小狗也就記着你,沾着你,當你是恩人了。”

嚴氏聞言道:“說的也有道理。”

嚴氏和石氏之前不和,極少有說到一起的時候,但讨論起東方,居然說到了一處。

看看月上中天,吳氏安人領着人再拜一次月娘,這才開始分瓜果和月餅給衆人吃。

墨姝年紀小,已伏在嚴氏懷中睡着了。墨玉也有些撐不住,吃了一點水果就開始上下眼皮打架了。

吳氏安人便領了墨玉和東方,先安置他們睡覺,再出來和石氏等人賞月,說些閑話。

胡家那一頭,這會也在賞月,胡老娘見胡蘭蝶心神不屬,便道:“這可是你在咱們家最後一次中秋團聚了,以後嫁人,再想在中秋和爹娘一起賞月,可不能夠。”

胡蘭蝶挪近胡老娘,雙手環住她的肩膀,撒嬌道:“平素月圓時也能和你們賞月的,不定要中秋。”

胡老娘忍不住摸摸胡蘭蝶的頭發,有些傷感,養了三個女兒,最疼愛這一個,未了卻嫁得最差。若以後事情不如胡老翁等人所料,墨家興不起,豈不是白委屈了這個女兒?現下,也只有幾個月時間好好對她了。墨家小戶,嫁過去就要做飯洗衣打理家務的,再不能像現下這樣當個嬌小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得住,能不能熬到墨家興起的時候。

胡蘭蝶知道胡老娘的憂慮,反小聲安慰道:“阿娘別擔心,我不會做家務活,也不準備委屈自己去做。到時出嫁,我要帶了阿緋一道過去。”

阿緋是胡蘭蝶的貼身丫頭,裏裏外外一把手,極會做活,也有眼色。

胡老娘搖頭道:“墨家小戶,哪兒養得起丫頭?再說了,二房媳婦和三房媳婦在幹活,你不幹,卻讓丫頭去幹,襯的她們也像丫頭似的,只怕遭她們嫉恨。”

胡蘭蝶道:“墨家養不起丫頭,我就用自己私房錢來養。我不擅長幹粗活,若逼着自己去幹,也是跟自己過不去。她們要嫉恨,是她們心眼小,沒法子。嫁人,若是只單為受苦去的,将來你們所求的事不成,我更委屈。不管以後如何,我現下先謀算着,能盡量過得好,過得舒心才是正道。”

胡老娘嘆口氣,給胡蘭蝶理理鬓邊道:“總歸是委屈了你。”

胡蘭蝶一笑道:“阿娘別這樣說,沒準到最後,是我最有福氣呢!”

“你能這樣想,阿娘也寬心一些。”胡老娘說着,見月上中天,便領着全家開始拜月。

這一晚,大人各有心事,有些睡得好,有些睡得不好,至于小娃兒,卻全部睡得很好。

轉眼到了十月,吳氏安人開始頻頻往胡家走動,商議正式婚期的日子并聘禮諸事。

這一天,吳氏安人又準備往胡家去,一時想起胡老娘說過,若過去,帶了墨玉一道過去,說是胡家諸人上次見過墨玉後,都頗喜歡,有些挂念着。

吳氏安人想了想,便讓石氏幫墨玉重新換了衣裳,想帶她出門。

墨玉想及胡家的窩絲糖味道正,便想帶東方一道去嘗嘗,因道:“東方也去。”

這幾個月下來,吳氏安人也發現,東方雖小,極有眼色,且不管碰到誰,總有法子讨人喜歡,因應道:“好,一道去。”

東方聽得讓他一道去,自然高興,謝了吳氏安人。

吳氏安人瞅了瞅他身上的衣裳,見是石氏幫他新做的一套冬衣,穿着顯得更俊秀精神,也頗滿意,笑道:“恰好今兒穿新衣,正好走親戚呢!”

墨金冬知道吳氏安人要領一對娃兒往胡家去,他趁吳氏安人去收拾東西,便喊過東方和墨玉,把一個小錦盒遞給東方,另囑墨玉道:“玉姐兒,東西交給東方拿着,到了胡家,你幫四叔拿這一件東西給胡三娘,說是四叔特意給她買的。”

墨金冬說着,又感覺自己把特意買的東西交托給兩個小娃娃,太過不靠譜,因猶豫着縮回手,自語道:“若是丢了,不是玩的。”

墨玉見他磨蹭,一把奪過錦盒放在東方手上,示意東方放好,朝墨金冬道:“放心吧,不會誤事。”

東西交給朕的東方,哪有不妥當的?朕的東方真是處處顯能耐啊!

☆、第 24 章

墨金冬雖已習慣墨玉像小大人一樣,但見她明顯懂得自己的意思,應話又這樣利索,還是驚詫道:“玉姐兒還沒兩歲呀,什麽都懂?太過妖孽了!”

墨玉心下“咯”一響,從前看書,表現太過妖孽出格的,下場常常不好。嗯,看來朕得低調一些。

墨金冬總歸怕東方不靠譜,待吳氏安人挎了籃子出來,就期期艾艾道:“阿娘,我交托一件東西給東方拿着,到了胡家,讓玉姐兒拿給三娘。你幫眼看着,別讓東方弄丢了我的東西。”

吳氏安人好笑,伸手跟東方道:“把東西放安人這兒,到了胡家再交給你們,別半路上不見了,讓你們四叔懊惱。”

東方且不忙交出東西,卻先看墨玉一眼,見墨玉點頭,這才交出東西。

吳氏安人搖頭道:“東方這娃兒真是……”怎麽就對玉姐兒死心塌地,只聽她一個小娃兒的話呢?

看看時間不早了,吳氏安人忙領着墨玉和東方出門,緊趕慢趕,小半個時辰才到了胡家大門外。

吳氏安人且停下,給墨玉和東方整理一下衣裳,教導幾句話,又把墨金冬交托的錦盒放在東方懷中,叮囑要放好了,見到胡蘭蝶才給她之類的話,這才撣撣自己的衣裳,領着兩個娃兒進胡家。

胡老娘聽得吳氏安人來了,忙迎出來,待一眼見得吳氏安人身邊還跟了墨玉并一個男娃兒,只先抱起墨玉,問道:“聽說你揀了一位男娃兒,就是他麽?”說着指指東方。

墨玉笑嘻嘻道:“就是他。”

“玉姐兒還真利害,一揀,就揀了一位俊哥兒。”胡老娘抱着墨玉進去,一邊回頭看東方,誇道:“模樣也實在好看,龍門鎮只怕找不到這麽俊的男娃兒。”

吳氏安人也誇東方,笑道:“他不光俊,還聰慧,也認得字。上回中秋時,老三寫了兩句詩讓他認,全認得,且一字不錯念了一遍,把老三驚着了。”

胡老娘也驚異了,嚷道:“瞧着也就四歲大,居然認字了。我們蘭擎,還是四歲才開始上學識字的,到了五歲,才能整句不錯念完詩。就這樣,還誇呢!”

說着話,就到了廳中。

胡老翁和胡蘭擎見了東方,聽聞他識字,也頗為意外,特意考問了幾句,見東方口齒清楚,回答流利,自也誇道:“這娃兒聰慧,難得呀!”

墨玉倒是記挂着墨金冬要送給胡蘭蝶的東西,小聲問胡老娘道:“四嬸呢?”

胡老娘笑道:“你倒是和三娘投緣,一來就尋她。”說着塞給墨玉和東方各一顆糖,這才喊了小丫頭,讓小丫頭領着兩個娃兒去尋胡蘭蝶。

胡蘭蝶兩個月不見墨玉,現見她來了,拉住打量,笑道:“長高一些了!”說着問東方道:“你是東方吧?”

東方脆聲應道:“是。”

胡蘭蝶便讓兩個娃兒坐到身邊,讓阿緋抓零食給他們吃,又問些話,待問得東方果然識字,就笑對墨玉道:“那回就聽聞了,說你上次跟你四叔過來,回去路上揀了一個娃兒,你也真能耐,一揀,就揀了一個識字的娃兒了。”

墨玉聽胡蘭蝶提起墨金冬,一下想起墨金冬拜托的事,便看看東方,示意他把東西拿出來。

東方一下會意,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錦盒,遞給了墨玉。

墨玉捧在手上,遞到胡蘭蝶跟前道:“四叔給四嬸的。”

胡蘭蝶臉一紅,到底還是接了過去,揭開來看。

墨玉和東方也好奇,一齊擠上前去看盒中的東西,卻是一對小小珍珠耳墜。

墨玉一瞧,便知道,墨金冬這是把存下的錢全花在這對珍珠耳墜上了,他對胡蘭蝶的心意,也全寄托在這對耳墜上了。

胡蘭蝶看着這對耳墜,雖不名貴,但也約略知道,這應該是墨金冬所能買得起的最貴的東西了。

墨玉觑一下胡蘭蝶的神色,代墨金冬問一句道:“喜歡嗎?”

胡蘭蝶有些許感動,點點頭道:“喜歡。”

墨玉一下拍手笑道:“喜歡這個,就是喜歡四叔。”

“小娃兒懂什麽?”胡蘭蝶不由去捂墨玉的嘴,不許她亂嚷。

吳氏安人在外間和胡大娘等人談完事兒,卻是讓小丫頭來喊墨玉和東方出去,準備領他們回家。

那一廂,墨金冬在酒樓中一直心不在焉,至下午,便提前回家了,一回家,見着吳氏安人,便問了幾句,又去捉住墨玉和東方,問道:“東西送了沒有?”

墨玉怕自己說太多被認為妖孽,便示意東方說。

東方口齒清楚,把當時場景描述一遍,又補充道:“四嬸揭了盒子一看,眼睛亮亮的,臉還紅了,很喜歡的樣子。”

墨金冬一聽,感覺送的東西達到自己預期的效果,心頭大暢,“嘿嘿”傻笑着。

接下來,吳氏安人卻忙個不停,準備聘禮,布置新房,做新衣,預算喜酒要辦多少桌等,只希望這場婚事辦得圓滿。

就在吳氏安人忙碌時,大媳婦衛氏上門了。

衛氏見過吳氏安人并石氏等人,落了座,直接就道:“安人,四郎娶親,是個什麽章程?雖說胡家是書香門第,但娶胡家女過來,也只是做咱們四房的媳婦,若婚事辦得太大,超過前頭幾房,總歸要被族中人戳脊梁骨。再有一個,安人給四房這樣使錢,使的是公中的錢,對其它幾房也是不公。”

石氏忍不住代吳氏安人應話道:“大哥大嫂是已分出去的,這邊如何,也虧不着你們,犯得着特意上門來論這個麽?”

衛氏道:“我倒不想管,金春卻放不下他一母同胞的傻弟弟,再不說一聲,他那傻弟弟就只管被人欺負去了。”

吳氏安人淡淡道:“我還在,事兒輪不到你一個做媳婦的來指點。”說着喊石氏道:“去請老二家的過來,若她覺得吃虧了,那便分家罷!分了家,我再給老四娶親未遲。”

石氏應聲去了,很快就請了嚴氏過來。

嚴氏對于衛氏要來幫他們二房,事先卻不跟二房通氣,也不先商量一下,直接就幫着出頭了,頗為詫異。

衛氏一直看不起吳氏安人并石氏等人,說話也并不藏着掖着,且不認為要給諸人面子,因一見嚴氏過來了,便道:“老二家的,安人要掏盡家底子給四房娶親,你一味忍着,我們卻是看不過眼了。金春讓我過來,是說,你們也別傻,趁早分家,自己過日子是正經。”

說實話,嚴氏這陣眼見吳氏安人一副要大操大辦給墨金冬娶親的模樣,早已不快了,但一來想着自己還沒生出男娃兒,二來想着墨玉是族長夫人幹孫女,三來想着胡家女過來可能會提攜墨家,因思慮着不分家也有不分家的好處,一時就忍下了不快。現聽着衛氏這樣居高臨下的話,雖知她是來幫自己家的,還是莫名不是滋味了,應道:“我們二房當家作主的,是金夏,輪不到我說話。大嫂這話兒,且等金夏回家了,我再跟他說。他是個什麽主意,我只有聽的份。”

衛氏過來時,本以為嚴氏會唯她馬首是瞻,聽她安排,沒想到嚴氏固然不賣帳,一下詫異了,且她這些年分家出去過,自己當家作主慣了,卻是強勢,當下冷笑道:“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不須我們操心的,我們便是多事了。”

嚴氏想着以後或者還有事兒要麻煩到大房的,這會倒又想服個軟,忙道:“大嫂,我們……”

衛氏有些膩煩,擺手道:“輪不着我來管你們的事,是我多事了。”說着起身,向吳氏安人告辭。

墨玉和東方站在門邊,全程圍觀着這位霸氣的大伯娘。

墨玉倒是瞧出來了,衛氏日子過得不錯,因看不起墨家其它人,連客氣話也省了,怎麽直接怎麽說,根本懶得考慮別人的心情。

待衛氏告辭,轉身出門時,墨玉便脆聲喊一句道:“大伯娘!”

衛氏一聽喊聲,低頭瞧了瞧,問道:“你是玉姐兒?”

墨玉點點頭道:“是。”

衛氏卻有兩年沒來這邊走動了,這還是第一次見着墨玉,一時停了腳步,正眼看一下墨玉,又瞧一眼東方,轉身朝後面諸人道:“這對娃兒倒是長得不錯。”說着揚長而去。

吳氏安人待衛氏走了,便朝嚴氏道:“給四房娶媳婦縱然多花一些錢,但是四郎和五郎這幾年一直在酒樓幹活,極少花錢,而你們二房一共五口人,每月花用等不少,算起來,你們其實不虧。不過,你若真想這當下分家,我也不攔着,自會請族中公人出來分。”

嚴氏沒有生出男娃兒,就沒有底氣,這會道:“安人言重了,我并不想分家的,是大嫂自己跑來說,又不跟我們商量。”

墨玉見大人說話,便拉了東方出去,站到沒人處,一時仰首站着,嘆氣尋思:大房的人欺上門來,朕居然不能幫着安人和阿娘出頭,朕需要反省反省自己了。

☆、第 25 章

關于要不要分家,嚴氏其實還是作着心理掙紮的。隔天,她就抱着小女兒墨姝回了一趟娘家,跟娘家嫂子讨教起來。

嚴氏嫂子聽得衛氏幫着出頭說的那些話,倒有些生氣,說道:“大房要幫你們出頭,也該跟你們商量一下,這樣突然上門硬沖沖說話,不是幫你們,是給你們得罪人。”

嚴氏道:“我本來想分家的,可是現下大嫂上門一趟,反不想分家了。我們一分出去,凡事就要靠自己,大房那一頭,看樣子也不會真心幫我們,金夏那個人,得過且過的,萬一我把不住他,日子可就難過了。不分家,不管如何,有什麽事,安人總要幫我們安排一二。她不幫,族中人就會說她後娘做派。”

嚴氏嫂子道:“論起來,你家夫君和大房是一母同胞的,大房自要幫你們才是,可是你家大房嫂子這樣說話做事,總歸是看不起人,你要指望大房相幫,将來要失望的。再有一個,我倒是聽一房有見識的親戚論過,說道胡家嫁女,從來是彈算好的,這回肯将胡三娘嫁到墨家,沒準有什麽謀算。他家謀算好的東西呀,少有失手的。你不分家,将來三房四房發達了,也能蔭益你們二房的。”

嚴氏另有悄悄話跟嫂子講,說道:“我不想分家,還是另有看法的。玉姐兒年紀極小,卻實在太聰慧了。她那眉眼,大半像了她父親,水墨畫出來一樣的,鼻子和嘴巴卻像了她母親,皮色兒又偏白細,長大了,肯定是美人。若将來她得了族長夫人那一房提攜,便有機會進宮。憑她那樣的,進了宮定然有造化。現娴姐兒和婉姐兒和她玩得好,感情也好,将來她有造化,也會提攜娴姐兒和婉姐兒的。”

嚴氏嫂子聽完嚴氏這番話,當即道:“既這樣,你就別想着分家了,至于四房娶親要多費錢的事,也別嘀咕。當下忍一忍,将來有好處呢!”

姑嫂嘀咕完,嚴氏心中有了決定,神色便平靜了,抱着墨姝告辭回家。

嚴氏安人那裏,眼見大房不再上門,二房也沒嘀咕什麽了,到底不好太委屈胡三娘,想一想還是依先前的安排操持起來,準備風光迎娶胡三娘過門。

轉眼到了十二月初十,一大早的,墨金冬便起來了,穿戴完畢,準備出門迎新娘子。

墨玉也早早起來,因穿着新棉襖,小手小腳被包得太緊,略有些施展不開手腳的感覺,不由問東方道:“你看看朕,是不是像一只圓球?”

東方評論道:“是一只可愛的小圓球。”

墨玉不滿道:“換另一種說法。”

東方趕緊改口道:“是一只特別可愛的小圓球。”

墨玉“……”

墨金冬去迎新娘時,衆賓客卻是上門了,開始坐席。

因是墨金冬大喜的日子,大房的墨金春和衛氏終是領着孩子們一道過來赴宴。

墨金春因未見過墨玉,便問了一聲。墨金秋忙過去喊墨玉道:“玉姐兒,去見你大伯。”

墨玉便跟着墨金秋過去見墨金春并衛氏。

墨玉春在衙門任職,這些年也頗見過一些人物,現見墨玉年紀雖小,并不怯場,舉止投足間,莫名有一股氣度,一時自是驚奇了,朝墨金秋道:“玉姐兒不錯,你好好養着,不定将來能提攜你們。”

墨金秋笑着謙遜幾句道:“她還小,說不到這些。”

說着話,墨金春兩個兒子并兩個女兒已見過吳氏安人,這會便過來見過墨金秋,喊了一聲三叔。

墨金春大女兒墨娉,年已十三歲,正要尋婆家,這廂過來赴喜宴,也有見見親戚的意思在內。她眼見墨玉可愛,便上前抱起,問了幾句話,笑道:“玉姐兒可不像小戶人家的娃兒,瞧着有大家作派呢!”

姐姐呀,你真有眼光!墨玉暗暗誇墨娉一句,又端詳墨娉一下,這樣的好姑娘,一定能尋到好婆家的。

衛氏卻是喜歡東方,拉過去問長問短,聽得他忘記以前的事,倒為之嘆息兩句。

待孩子們走開了,墨金春跟衛氏道:“四弟能娶到胡氏女,自是有能耐。你也別太過偏見,得空領着孩子們過來走動認認親,沒壞處的。不說別的,若能借着攀上族長家和胡家,就是收獲了。就是娉姐兒的婚事,若能借着這兩家聯上有頭有臉的人家,比什麽都好。”

衛氏本看不起吳氏安人,今兒過來一見,賓客衆多,人皆奉承着吳氏安人的模樣,便有些改觀了,聞言道:“且看看再說。”

前頭,墨金閏正幫着看人數,卻見墨娴進來說道:“五叔,萱姐兒和她爹娘過來了。”

墨金閏聽得族長兒子并呂氏過來了,忙去告訴吳氏安人。

吳氏安人一聽,讓石氏幫着招呼女眷,自己和墨金閏去迎族長兒子和呂氏。

一會兒,墨金閏就領着族長兒子坐到男席上,吳氏安人自領着呂氏和墨白萱坐了女眷席,又誇墨白萱越長越可人,知文識理等語。

墨白萱手裏抱着白貓,逗着白貓玩,待吳氏安人去招呼別人,她便跟呂氏說了一聲,尋着墨玉說話。

墨玉也喜歡墨白萱,見她來了,就喊了一聲姐姐,又悄悄站過去比身高,發現墨白萱又高了自己不少,頗有些傷感,朕什麽時候才能長到這樣高?

墨娴和墨婉見她們一道說話,也擠過來湊熱鬧。

孩子玩鬧着,吃喜糖的空當,墨金冬就迎了新娘進門了。

墨玉拉着東方圍觀一對新人拜堂成親,感覺很新鮮,悄悄笑道:“好玩是不是?”

“不是玩,是來真的。”東方比劃道:“從此,他們就是夫妻了,要一直在一起。”

墨玉“哦”了一聲,很感嘆道:“拜個堂,像唱戲一樣熱鬧。”

吳氏安人卻是待墨金冬和胡蘭蝶拜完堂,忙招手喊墨玉和東方過去道:“幫着扶你們四嬸進新房,祝他們明年抱倆!”

墨玉和東方應了,笑嘻嘻跟在喜娘身邊,作出幫忙扶胡蘭蝶的模樣,跟進了新房。

此處風俗,新娘進門後,卻是拿一柄扇子遮住臉,待進了新房,坐到喜床,只等新郎唱卻扇詩,唱得她心動,這才會移開扇子和新郎相見。

墨金冬平素嘴巴能說會道,偏這一天緊張過頭,唱卻扇詩時嗑巴着,好幾次差點唱錯了,還唱得荒腔走板,極是難聽。

墨玉有些不忍心看墨金冬這模樣,早已嚷道:“四嬸,四嬸,移扇了。”

胡蘭蝶聽着墨金冬這腔調,也有些可憐他,不待他唱第三遍,便緩緩移了扇子。

扇子一移,露出新娘子精致的眉眼,衆人不由看呆了眼,隔一會回過神,紛紛恭喜吳氏安人和墨金冬,又嚷道:“新娘子這般好看,金冬好福氣啊!”

石氏作為妯娌,忙給胡蘭蝶介紹親眷,胡蘭蝶一時也分不清誰是誰,只一概微笑,根據石氏介紹的,一一稱呼着。

衆人見胡蘭蝶落落大方,說話親切,便也沒有特意為難,只逗笑幾句就作罷。

墨玉見新房太過吵嚷,便拉了東方出去,要尋墨白萱一道玩。

墨白萱這陣被拘得太緊,功課又多,幾乎喘不過氣來,好容易出來一趟,卻是抓緊了時間玩,只當下,就準備和墨娴并墨婉跳格子。她見得墨玉出來,便把懷裏抱着的白貓塞到墨玉懷中,說道:“玉姐兒,你以前不是很喜歡抱這只貓兒麽?現下給你抱一抱。”

墨玉未及拒絕,貓兒已到了她懷中。

那貓兒到了墨玉懷中,先是瑟縮着卷成一團,一動不敢動,待墨玉勉為其難給它順毛時,它又有些害怕,尾巴不由自主豎了起來。

墨婉站在一邊,見貓兒豎起尾巴,她順手按了按貓兒的尾巴道:“怎麽翹尾了?”

墨婉一按,貓兒全身的緊張化為驚惶,突然乍毛,伸出貓爪抓向墨玉順毛的手。

墨玉一聲驚叫,先是縮手,接着松手,任由貓兒跳走。

墨白萱見貓兒跑了,忙去追。

墨娴和墨婉也幫着去追貓兒。

東方卻去看墨玉的手,眼見她手背上被貓爪抓了兩條痕,已滲出血來,不由驚叫一聲。

墨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硬忍着不哭:嗚嗚,好痛!但是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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