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頭,墨玉心神不定,欲待回宮,偏吳氏安人高燒不退,病情更為兇險,大夫來診過之後,囑道:“家人宜守着,且看看晚間情況如何了。”

聽得大夫之言,衆人皆不敢走開,墨玉也不提要回宮之事,只守在吳氏安人床前。

她冷靜下來之後,尋思着,不管皇宮這會發生何事,料着皇上不會對墨家不利的,若不然,不必遣田嬷嬷來囑那一句話。只要不是墨家出事,自己就不必急于回宮。

眼見吳氏安人如此,各房便拘了兒子和女兒在身邊,若一個不對,也好讓吳氏安人見家人最後一面,偏五房的呂采蕊尋不見兒子墨昌圖,不由大急,吵嚷了起來。

服侍墨昌圖的小丫頭終于說了實話,道是墨昌圖昨晚出門去玩,囑她不許告訴大人,若不然要賣掉她,她便不敢說。

呂采蕊問得墨昌圖一晚未歸,急得臉色全變了,忙喊了家中的人到處去尋,只在城內卻找不到人。

晌午時分,墨玉也得知墨昌圖不見了,心下“咯當”一響,臉色變了變,前世看墨昌圖所寫的《海外見聞錄》時,作者自敘說,建光十五歲,墨家被滅族,恰他前天傍晚出門去玩,掉落在山崖下,這才避過一劫,待他被樵夫救起,回到家時,已家破人亡。

現下正是建光十五歲,而墨昌圖是昨晚就不見的,若依墨昌圖所說,豈非墨家明天就要被滅族?

墨玉按着自己手心,分析了一下形勢,前世陵王早亡,紀飛戰死,崔承元內憂外患之下病倒,墨昌圖族姐才會被指控詛咒皇上,以致皇上病卧在床。但是自己出宮時,崔承元好好的,精神也不錯,況淩晨時分,田嬷嬷還特意來囑自己那句話,族姐詛咒皇上生病之事,料着不會發生罷?

墨玉定定神,讓人請了呂采蕊到跟前道:“五嬸,你別慌,昌圖不會有事的。”

呂采蕊紅着眼眶道:“一晚未歸,叫人如何不擔心?也是我把圖哥兒拘得太緊,沒承想他會偷偷溜出去。現下城內尋不着人,也不知道是否被人拐了去?他雖機靈,沒出過遠門,若被拐遠了,再被打一打,只怕回不來。”

墨玉道:“拐子要拐,也是拐幾歲大的,像圖哥兒這樣年紀的,什麽都記得,拐子反不會下手。現下城內既然尋不着,宜讓人往城外去尋。前些時,不是傳聞有一家小娃兒出門玩,一整晚不見人,家人以為被拐子拐走了,誰知隔天,倒有樵夫送了娃兒回家。原來那娃兒出城玩,掉落在山崖下,娃兒力小腿短,爬不上山崖,直候了一晚,第二日才被樵夫救了。”

“有這樣的事,我怎麽沒聽聞?”呂采蕊疑惑了一下。

墨玉只好繼續編道:“那娃兒,是女娃。家人怕此事傳出去,不利她将來婚事,因隐瞞下了,也只得幾家常走動的人知道。此事,我也是無意中聽見的。”

呂采蕊一聽,信以為真,點頭道:“我也喊人出城,往周近山崖下尋一回好了。”

墨玉道:“認真找一找罷,沒準真個跌落在山崖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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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呂采蕊出去和墨金閏商議,夫妻兩人帶人出城去尋人時,墨玉忙喊了墨金秋進屋,悄聲道:“阿爹,你且去胡家,讓胡蘭擎探聽一下今兒朝中可發生了什麽事?”

墨金秋驚疑道:“有什麽不對麽?”

墨玉道:“阿爹別問太多,且去尋胡蘭擎打探了再說。”

墨金秋點點頭道:“你守着你祖母,若有不對,馬上派人去追我回來。”

墨玉應了,看着墨金秋出門,又喊石氏進屋道:“阿娘,你速去族長夫人家中,問問她們可有貴妃娘娘消息。”

族長夫人住的宅第離這兒也不算遠,石氏度着自己一來一回,也不費什麽時間,便應了,忙忙出門去了。

墨玉回轉身,和幾個小的堂妹守在吳氏安人身邊,一時摸得吳氏安人額角似乎不再火燙,不由大喜,輕聲喊道:“安人!”

吳氏安人睜開眼睛,見得墨玉,不由“喛”一聲道:“玉姐兒,你來了?”

墨玉應了一聲,忙讓小堂妹倒了水過來,她半扶起吳氏安人,喂她喝了水,又指使另一個小堂妹去看藥煎好沒有,一邊問吳氏安人道:“安人感覺好些了麽?”

吳氏安人聲音沙啞,低聲道:“渾身酸痛,頭也痛。”

墨玉笑道:“安人這番病勢兇險,如今醒來,自有一些不适,養一段時間便好了。”

吳氏安人握着墨玉的手道:“你的婚事還沒着落,安人不會撒手的。”

一時小堂妹端了藥過來,幾個人服侍吳氏安人喝了藥,又服侍她解手,收拾一番,方才扶她躺下。

看着吳氏安人沉沉睡去,墨玉籲了一口氣。

一會兒,墨金秋卻是回來了,一進門先問了吳氏安人情況,聽得燒退了,服了藥睡着了,他也松口氣,這才喊墨玉出屋,另到廂房中說話。

墨玉問道:“阿爹打探到什麽了?”

墨金秋道:“據說皇上病了,今日并沒有上早朝,餘者,便沒有什麽了。”

“什麽,皇上病了?”墨玉大吃一驚道:“我出宮時,皇上還好好的呢!”

墨金秋見墨玉不再自稱小震,近幾年見面,已學他們的口吻自稱我了,因大感欣慰。他道:“皇上從前不是體弱多病,經常不上早朝麽?現下病了有什麽出奇?”

“阿爹,你不知道……”墨玉說着,卻是止了話,只焦慮地踱了踱步,好巧不巧的,墨昌圖失蹤了,皇上又病了,那麽……

父女正說話,石氏也回來了。

石氏跟墨玉道:“族長夫人說道,前幾日還進宮拜見了貴妃娘娘,并沒有什麽事。”

“不對,定然有什麽事發生了。”墨玉臉色變幻着,說道:“祖母的燒也退了,我得趕緊回宮去。”

墨玉話音才落,小丫頭在門外道:“老爺,夫人,胡大人求見!”

“胡蘭擎?”墨金秋詫異一下,自己剛剛從他家回來,他怎麽追來了?

墨玉忙搶着出門,跟小丫頭一道,到門外去迎胡蘭擎。

胡蘭擎一見墨玉,張口就道:“不好了,陵王被人暗殺了。”

墨玉腦子“嗡”一響,心下道:果然生事了,只沒想到是陵王出事。

胡蘭擎随墨玉進了廂房,喘着氣道:“剛才收到的消息。說是陵王在珍寶齋密室中見永安王的密探,被永安王的密探殺了,那密探要逃跑時,被珍寶齋掌櫃捉住了。現皇上派去的人已在調查案件。”

“永安王派密探暗殺陵王?”墨家沖口道:“這怎麽可能?永安王遠在封地,兒子東方被拘在宮中,他殺陵王有什麽好處?”

說着又暗道糟糕,既然傳聞永安王殺陵王,那麽崔栖梧一準要對付東方了。

胡蘭擎也感覺事情有些奇怪,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面一陣吵嚷叫聲,他只得止了話。

石氏聽得是族長夫人身邊一個婆子的聲音,便出去探問究竟。

很快的,石氏就扶着一個渾身顫抖的婆子進廂房。

那婆子有些站不穩,待見着墨玉,順勢就跪了下去,伏地哭道:“墨侍中,你要救我們貴妃娘娘一命啊!”

墨玉在宮中的女官職位,官比朝堂正三品侍中,外人卻要尊稱她一聲墨侍中。

“你好好說,究竟怎麽回事?”墨玉心下隐隐覺得不妙,眼皮直跳。

婆子撸了一把鼻涕,聲音這才清晰一些了,嗚嗚哭道:“适才夫人過去問我們老夫人,宮中可有什麽消息,老夫人說道沒有。待夫人告辭走了,宮中卻是來了人,說道貴妃娘娘犯下大罪,已被皇後娘娘拿下了。因貴妃娘娘要求見一見家人,皇後娘娘開恩,讓老夫人并老爺夫人進宮一見。老夫人上馬車時,讓我趕緊過來求一求墨侍中,讓墨侍中想法救貴妃娘娘。”

“果然誣陷上了。”墨玉臉色劇變,雖然細節不同了,但大體事件應該沒變,崔承元一病,紀夢梨便會借機誣陷墨白萱行詛咒之事。

胡蘭擎愕然,問道:“誰誣陷誰?”

墨玉揉着額角,答道:“皇後娘娘誣陷貴妃娘娘。”

墨金秋張着嘴,有些難以置信。

石氏不明所以,問道:“玉姐兒,這倒底怎麽回事?”

墨玉道:“皇後娘娘要除貴妃娘娘和墨家。”

石氏聽得此話,臉色吓得煞白,小聲道:“皇上不是寵愛貴妃娘娘麽?他能任由皇後下手?”

墨玉不答,心下迅速轉着念頭,皇上的心腹大患陵王死了,但紀飛還在……

若是紀夢梨枉殺墨白萱,皇上再為墨白萱平反,廢了紀夢梨皇後之位,進而削紀飛兵權,就正是一石數鳥之計。

墨玉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貴妃娘娘已亡!”

她話音一落,瞬間又擡頭,朝胡蘭擎和墨金秋道:“作速去攔住族長夫人他們,讓他們不要進宮,現下若進宮,便是送死。”死了墨白萱,再死幾個墨家人,紀夢梨罪名更重啊!

胡蘭擎和墨金秋聽得墨玉的話,顧不得細問,忙忙出門,騎了馬去追族長夫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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