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校園變形記
陶慕嘉跟遠揚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守在二樓的宿管大媽的眼神有些奇怪，敲了敲窗口的簽到簿，讓他們簽名。
宿管守着他簽名，然後一看來訪時間，開口問道：“昨天留宿了？校外的是不能留宿的啊，你們怎麽回事？你是他家長嗎？”
陶慕嘉随口就說：“不是家長，是監護人。”，宿管也就是随便說了兩句，叫他們下次注意，就放行過去了。
遠揚跟在陶慕嘉身後一起往車站走，走出了校門，遠揚問道：“老師不算我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吧？”
陶慕嘉回頭瞥他一眼，“怎麽，長大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遠揚低低地笑了兩聲，沒回答這個問題，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馬藝鑫已經在車站拿着早餐等他們了十幾分鐘，見他們來了連忙招手，他們要等的十一路恰好到站，兩個人一塊跑起來，跟着馬藝鑫擠上了公汽。
三個人一塊回家，倒是讓陶慕嘉有了點回到高中的感覺。
馬藝鑫在他們前一站下車了，和他們揮手道別，這就算是暑假的開始。
由于十一月繪畫比賽就要出評選結果，十月份就要開始投稿，大概還有三個月的準備時間。
遠揚把畫帶回來，打算在家裏仔細揣摩。
陶慕嘉看他一個人悶在房間裏也不去打擾他，只是偶爾站在門口看那張長條的畫紙上越來越清晰的人物和色彩，驚嘆遠揚的天賦。
這大概是他們過得最沉默的一個暑假，遠揚幾乎整日整夜地悶在房間裏，起初陶慕嘉還怕他太累，會把他拉出去溜溜，時間久了，他也能看出遠揚在散步的時候心不在焉，于是不再強制遠揚出門活動，只在晚上的時候幫遠揚按摩脊柱。
遠揚有心拒絕，被陶慕嘉一爪子按在了床上。
“先借我練練手。”
遠揚吓得一縮，“老師你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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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慕嘉活動着手關節，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嘴角扯出一個詭異地弧度，“幫你松松筋骨。”
“老師你變了，”遠揚把頭悶在枕頭裏，“以前那麽嚴肅的，現在都會拿我當小白鼠了。”
因為時間長久而暴露本性的陶慕嘉仔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做法，然後覺得自己并沒有什麽問題。
陶慕嘉一爪子下去按到大椎穴，遠揚開始還疼得嚎了兩嗓子，後面随着位置的改變，越來越舒服，直接睡着了。
陶慕嘉抱着膝蓋坐在遠揚身側，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媽給我揉的時候疼得要命，他竟然能直接睡着？”
1551：幼子何辜啊，你這是在轉嫁傷害吧。
陶慕嘉：已經十六歲了呢，是個快成年的雄性了，嘻嘻嘻。
1551覺得這個男人變得可怕了起來，縮到腦海裏不再講話了。
暑假過完，遠揚抱着他那半成品的畫去了學校。臨走地時候倒顯得依依不舍了，陶慕嘉一臉嫌棄，“有時間的時候你不理我，到了要上學的時候就戀戀不舍了？”
“我這個學期報名參加了一個集訓，估計很少有時間回來看老師了。”
陶慕嘉心裏也有些失落，但這是遠揚的選擇，他也不好幹預，就是有點奇怪：“不是高三才開始集訓嗎？”
“本來是這樣的，但是我想快點高考。”
聽遠揚的意思，就是高二參加高考，能提早升學。這種例子也不是沒有過，但是想考高分，還要把文化課全部學完，融會貫通，再加上藝考，不可謂不緊張。
“那也太累了，用不着這麽着急。”
“我想和老師一起搬走啊，遠江明年四月份就出獄了，老師一個人住在這裏太危險了。”
陶慕嘉眨眨眼，他都快忘了這回事了。在原來的命運線裏，遠江出獄之後因為沒有錢，又搭上了地下黑市的交易線，才找到無依無靠的遠揚，把他販賣到了泰國的黑市。
不知道遠江會不會繼續走這條線，無論如何，怕是要逆天改命，他也要保遠揚平安。
“嗯，那你加油，等你好消息。”陶慕嘉跟遠揚告別，又要開始加班賺錢，一年不到的時間，也不知道能攢多少，只是他們無親無故，無依無靠，未來便只能靠自己。
遠揚在校外集訓，足足有兩個月沒回來，連短信都很少跟他發。
陶慕嘉最後一次接到遠揚的電話是在九月下旬的時候。遠揚的聲音顯得很疲憊，他說：“老師，我的畫不見了。”
“怎麽回事？”陶慕嘉直接在電腦前騰地站起來。
“沒事，沒什麽事，老師，我好想你，你讓我說會話吧，我兩個月沒有跟你說話了，我怕我一跟你說話就忍不住想回去，我在這呆了兩個月了，可是現在畫沒有了，還有三天就要交作品，我怕我畫不完，老師，你安慰下我吧，你一安慰我，我就覺得有信心了。”
陶慕嘉張了張嘴，卻好像有東西哽在喉嚨裏，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遠揚，遠揚對這個作品異常看重，幾乎是孤注一擲，壓上所有。
三個月的心血，一朝覆滅，他要說什麽呢？從頭再來？太過輕飄飄了，他說不出口。可是除了從頭再來，他們什麽也做不了。
“遠揚……”
“嗯，我在。”
“還有三天。”
“是。”
“你可以做到。”
“好。”遠揚似乎在電話那頭笑了。
“集訓完就回來吧，我在家等你。”
“好。”
陶慕嘉沒再說多的話，把電話挂了，向1551打聽到：遠揚的畫怎麽會不見了？
1551：不知道啊，你問他咯。
陶慕嘉：你說好的能提供目标相關的呢？
1551：我的攝像頭是安在遠揚身上，又不是安在和他相關的人身上。
陶慕嘉心裏焦急，奈何1551是個沒點屁用的系統，他握着手機，想打回去，又硬生生把這種沖動按下了，只等遠揚回來再說。
三天，度日如年，到了第四天，遠揚還是沒有跟他打電話，陶慕嘉握着手機腦子生鏽了一般什麽都沒法想。
陶慕嘉：他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1551：你一上午念叨這句話已經有一百八十遍了。
陶慕嘉：沒有吧？
1551：你懷疑計算機的計數能力？
陶慕嘉：不，我比較懷疑你的智商高低。
1551雖然有點氣憤，但是不屑于跟他計較：關心則亂，你不那麽緊張他自然就有消息了。
陶慕嘉：行吧，我試試。
陶慕嘉閉眼靜坐了一會，然後說道：他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1551：……
陶慕嘉一上午的狀态和抽了彩票等開獎的人非常相似。
下午兩點的時候，鑰匙孔傳來聲音，陶慕嘉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把腿磕在了茶幾上，整個人頓時縮成了一個蝦球。
遠揚一進門就看見陶慕嘉抱着腿蜷在地上，吓得畫板都掉了，趕忙去扶他起來。
“老師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意外而已。”陶慕嘉擺擺手，癱在沙發上喘了口氣。
遠揚站在他面前皺着眉頭看着他，似乎非常的不認同他不愛惜自己的做法。
陶慕嘉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幸好及時想起來自己還有問題沒問：“你的畫怎麽樣了？交上去了嗎？”
遠揚眼神一動，低下頭，小聲說道：“我放棄了。”
陶慕嘉揉腿的動作停下來，連疼痛都忘了，他看着低着頭的遠揚，心裏五味雜陳，有些說不出話來。
三天時間确實很短，但是努力一把有機會也說不定，遠揚卻就這麽放棄了，陶慕嘉甚至有點想對他發脾氣，可是轉念一想，或許是自己太嚴苛了，這畢竟是遠揚的選擇，沒日沒夜的打磨三天，身體可能也受不住吧，遠揚的黑眼圈都嚴重的能當熊貓了。
只是，他還是覺得可惜，陶慕嘉垂下眼簾，有些不知味：“那是你的未來啊……”
遠揚忽然擡起頭，勾起嘴角笑了起來，俯下身環住他的脖子那樣擁抱他。
“老師，我騙你的，我怎麽可能放棄，我畫完了，五十四個人物群像，跟原先的分毫不差。”
陶慕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該哭該笑。
“你……”妹的。
陶慕嘉話還沒說完，胃裏一陣刺痛。他光顧着等遠揚回家，連中飯都忘了吃，這下一放松便疼得厲害，整個人蜷在了遠揚懷裏。
遠揚吓壞了，趕忙幫他找藥，再一看廚房裏一點做過飯的痕跡都沒有，又氣又心疼，趕忙跑出去買了點粥和饅頭。
他看着陶慕嘉緩過來，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眨了眨眼。
陶慕嘉抱着保溫杯喝粥，有些歉疚地對遠揚說：“別管我了，去睡吧。”
遠揚應了聲，從房間裏被子抱出來，直接躺倒了他身邊。陶慕嘉捋着他額前的頭發，心情放松下來，也靠着沙發睡着了，不過他心裏想着問遠揚畫丢失的事，睡得并不安穩。
大概到了下午四五點，陶慕嘉就被餓醒了，遠揚還在他身旁熟睡着。陶慕嘉放輕動作起身去廚房做飯，剛站起來就被遠揚拽住了衣角。
遠揚顯然還沒睡醒，但是硬撐着跑去了廚房。
陶慕嘉：服氣，這麽困不怕把臉栽到鍋裏嗎？
1551：你能不能不要想這麽可怕的東西。
然而遠揚顯然比他想的有精神，一會就把飯做好了。兩人吃完飯，遠揚又去補覺，他有七十二小時沒合眼了，陶慕嘉不忍心打擾他，只好等明天再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