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胤軒

姑蘇姓蘇的人不少,可蘇胤軒是葉檀認識的第一個蘇姓公子,不由得聯想到蘇府。

葉檀按下小心思,嗤笑聲:“蘇胤軒?沒聽過。”

她眼下不願與他糾纏,今日前來是有目的的,何必又染一身腥。

未七高聲道:“這璎珞圈到底賣不賣?”

掌櫃的連忙道:“賣賣賣。”

這璎珞圈價格不菲,前來問價的人不在少數,可最終卻無人買下,若非今日蘇胤軒來,掌櫃要巴着的人就是葉檀了。

蘇胤軒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慵懶道:“本公子加一倍,要那個璎珞圈。”

一聽蘇胤軒這句話,掌櫃自然喜笑顏開,一個璎珞圈定價二百兩本就是高價,如今加倍賣……掌櫃的眼前仿佛掉下了白花花的銀子,笑得合不攏嘴。

葉檀的臉色當時就冷了。

故意與她為難?

好,真好。

葉檀頭一回見到有人和她比有錢的。

葉檀冷聲:“五百。”

蘇胤軒不甘示弱:“七百。”

葉檀咬了咬牙,腦中回憶着自己的銀票,提高了音量道:“一千兩!”

蘇胤軒嗤笑:“懶得和你叫價,三千兩,連同之前的首飾一起給本公子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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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并沒有動作,反而是又看了眼葉檀,希望她能叫出更高的價格。

葉檀猶豫了,這璎珞圈确實華美異常,她也喜歡的緊,可眼下她的錢都有用處,自己的傷……

蘇胤軒見狀忍不住笑,嘲諷道:“就這樣,也敢和本公子叫嚣。”

知道葉檀沒有再加價的意思,掌櫃的開始包裝起首飾來。

葉檀對自己說,自己不是買不起,是勤儉持家。

“五千兩。”

葉檀身後傳來一句熟悉的聲音。

這回輪到蘇胤軒愣了。

葉檀扭頭看去,正瞧見江渡塵眉眼含笑走來,眉間那點朱砂紅耀眼異常。

她皺眉低斥:“你瘋了?一百兩的璎珞圈你五千買?江渡塵你錢多的沒地方花是不是?”

江渡塵嘴角蘊着似笑意,揉了揉葉檀的頭溫聲道:“你說反了,不是我沒錢,是你沒錢了。”

葉檀一時語塞,索性扭頭不去看他。

沒錢都被江渡塵發現了,太丢人了!

蘇胤軒眯了眯眼,站起身來道:“江渡塵?你回來了?”

“蘇公子。”

蘇胤軒捏着拳頭:“你執意要與我搶?”

江渡塵仿佛聽不懂蘇胤軒的話,反問道:“這首飾價高者得,若公子喜歡,大可加價,這沒什麽。”

他狀似無意說:“适才從禦街過來,正巧在蘇公子身後,瞧着蘇公子花錢那叫一個大方,想來今日在外,用了不下萬兩銀了吧?”

葉檀驚了,她以為她算有錢的,怎麽會有人比她還有錢?

這蘇胤軒一看就是個只知道花錢的纨绔子弟,可一出手就是萬兩,家裏居然如此驕縱他?

再者……這麽有錢的人家,葉檀應當是早早聽過才對。

蘇胤軒被江渡塵戳到了點上,思量片刻,這才冷哼道:“除了璎珞圈,其餘的都包起來,咱們走!”

蘇胤軒路過葉檀的時候,輕笑道:“葉檀……葉家是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葉檀神色驟凜。

直覺告訴她,就是那個蘇家。

江渡塵包好了璎珞圈帶着葉檀去了六合樓,剛關上雅間的門,葉檀就忍不住問道:“就是那個蘇府?”

他點了點頭,打開了木盒緩緩道:“蘇胤軒是蘇府唯一的男丁,驕奢淫逸出手又闊綽。”

葉檀皺眉:“出手就是萬兩,姑蘇有這樣的人家,怎麽我不知道?”她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還管首飾?”

江渡塵失笑,停下了動作,正色道:“自然不是從前的蘇家,蘇家雖家底豐厚,可也不至如此,我查過了,這蘇家的資金有問題。”

“問題?”

葉檀對這些資金上的事情并不了解。

江渡塵颔首:“那日回去後我查了蘇府的金銀出入,盤查了他明面所有的生意,根本不足以讓蘇胤軒這般揮霍。”

葉檀沉思:“除非……是一些不正當的勾當。”

江渡塵緩緩道:“陳掌櫃生前去過賭坊,還有,那日我們見到的并不是陳掌櫃。”

葉檀懵了:“什麽叫不是陳掌櫃?”

江渡塵遞了杯茶過去,道:“那日咱們并沒有看到臉,我不太放心,第二日又去看了一眼,并不是陳掌櫃,是蘇明遠手下一個管家。”

“這個管家貪財好色,有一天忽然就不見了。”

聽着江渡塵說的這些消息,葉檀忽然明白了。

難怪,難怪蘇明遠要派人去義莊确認死的人是不是陳掌櫃。

姑蘇盯着葉家的人不在少數,蘇家也是其中一個。

葉家財力雄厚,蘇家不僅眼饞,心裏揣測葉家背地裏的勾當,陳掌櫃偷摸去賭坊,去賭坊除了賭錢,就是借錢。

民間借貸之事常有,但是并不能上臺面,小貸便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官府一直在抓高息貸,賭坊的貸又能低到哪裏去。

蘇家以為陳掌櫃是奉葉家的命令去收錢,這賭坊高利貸一旦被人揭破,那可是重罪!這若被揭穿了,對于葉家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

蘇家想陳掌櫃死,又買通了陳大娘讓官府狀告,看似醫死,實則謀殺,讓官府去查謀殺的原因,若是深查下去,定然會扯出葉家放貸,利息太高不給百姓活路,陳掌櫃一時壓不住民怨,被人殺了。

而蘇家來義莊确定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們做賊心虛。

蘇明遠是個小心的,可無奈生了個無用的蘇胤軒,漏出了破綻,引起葉檀疑心。

放高息貸的是蘇家。

難怪。

江渡塵見葉檀一臉了然的樣子,笑道:“檀兒聰慧。”

“那屍首……”

江渡塵知道葉檀擔心什麽,寬慰道:“我派人看着了,不過這期間蘇家沒有第二批人來看,想來是以為死去的是陳掌櫃了。”

“不出意外,明日,蘇家就會動手,”

葉沉驚了:“明日?這麽快?”

江渡塵颔首:“你忘了,明日是花燈節。”

葉檀這才想起來,白芊芊約她游湖,正是因為花燈節,舉城同慶的節日,這個時間讓葉家在衆目睽睽之下揭露醜事,這樣葉家連掩蓋都沒法子。

“啧,真狠。”

葉檀忽然道:“既然你知道蘇家的意圖,為什麽這麽晚才告訴我?”

江渡塵摸了摸鼻尖:“這……我才查出來就告訴你了,蘇家動手太快,今日本就是想去尋你的,他明日動手,咱們先下手為強就是。”

江渡塵總不能告訴她,這幾日忙着在葉府調戲她?

葉檀沉思着:“那無先生……”

“先生那……暫時沒事。”

葉檀心亂如麻,這蘇家隐忍多年,葉家如今只剩一個葉斬在姑蘇,葉斬似乎也并不想讓她多管。若是真讓蘇家得逞,葉家這回必得割一塊肉出去。

葉檀心裏想着事情,只覺得脖頸上涼涼的,擡眉正對上江渡塵含笑的眸子。

江渡塵将璎珞圈戴到了她的脖頸上,玉石透着粉,花紋精致至極,垂下的珠鏈淺淺搭在胸上,銀質的項圈有些涼。

葉檀炸了眨眼,大大方方将東西收下。

二人又确定好一些細節便各自回府。

回府時,葉檀剛進府就被葉恪撞了一下,葉恪吃了疼,一張小臉皺成一團,當即哭了起來,管家急急忙忙跟上,忙道:“三小姐。”

葉檀低頭看着面前坐在地上,一臉髒兮兮的葉恪,皺了皺眉,擡腿就走。

第二日便是花燈節,西子湖畔停着大大小小不少船只,白日人們游湖,待到了夜裏,夜市裏就會點上燈。

葉沉名氣漸長,也有自己的交友圈,與葉檀一道出的門。

白芊芊見到葉檀時興奮地飛奔而來,一個跳躍撲到葉檀懷裏,葉檀見到多年不見的摯友也是眼前一亮,張開雙手抱住她。

她捏着葉檀的臉左右端詳,啧了聲道:“四年不見,我本以為你在外面風吹雨打風餐露宿,會變得不好看了,這姑蘇第一美人的名號說不定就落到我身上了,沒想到,還是這般禍國殃民。”

“你少來。”葉檀忍不住發笑,她與白芊芊相處已久,白芊芊的性格她很是喜歡,直率灑脫,容易相處,一來二往,二人便熟絡起來。

“四姑娘五姑娘也來啦?”白芊芊同葉檀寒暄一番,這才注意到站在身後的葉沉葉靈,同她們打了個招呼。

葉沉溫笑道:“今日花燈節,淩瑤也約了我,我與姐姐順路,便一起來了。”

白芊芊‘喔’了聲,看了眼葉靈,葉靈忙道:“我與四姐姐一起的。”

白芊芊點了點頭,笑嘻嘻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先走啦。”

她牽着葉檀的手向湖邊去,侍女緊跟其後,湖邊停了一只烏篷船。

幾人上了船,船只微微晃動,葉檀左右看了圈,疑惑道:“就我們?”

白芊芊笑道:“不是啦,靈玑她們先去湖心島了,我在這兒等你。”

一葉烏篷船,船夫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站在船尾,竹蒿入水,小舟搖搖擺擺地往湖心駛去。

葉檀微微探頭出去,青山綠水,很是惬意 。

今日花燈節,出來游湖的人不在少數,不遠處就能看見三三兩兩的船只,船只的方向都是朝着湖心島去。

船夫同葉檀二人說了一會兒子話,便又唱起姑蘇小曲兒。

“好久沒有聽到姑蘇的曲子了。”葉檀撐着頭認真聆聽船夫的歌聲。

“誰讓你一走就是四年。”白芊芊嘆了聲。

“一走四年,世事不如舊。”葉檀笑了笑,指尖一下下輕叩着桌面,白芊芊頓了頓,聽到這話,她就知道葉檀想必知道些什麽,小聲道:“其實……”

葉檀興致正濃,也未聽清白芊芊的那一句話,起身取了笛站在船頭迎合着船夫的歌聲。

白芊芊看着葉檀的背影,還是将那句話咽了下去。

笛聲清脆雅致,與船夫略有沙啞的歌聲竟意外地和諧。

另一只船上,女子們竊竊私語着。

一個黃衣女子伸出脖子往外看去:“這就是葉檀吧?”

藍衣女子道:“可不是?還沒到晚上就想着出風頭。”

她冷笑了聲,又扭過頭換上一副笑臉:“這笛子吹的也就一般,哪有沉兒厲害。”

葉沉坐在這群女子當中,莞爾一笑,望向葉檀的方向柔和道:“三姐姐素來就是厲害的。”

“哪能與你比啊。”女子笑了聲,葉沉微笑道:“蒙巧巧誇贊。”

從葉沉鋒芒初顯時,林巧巧就想盡法子與她搭上了關系,跟在身後吹着捧着,葉沉也樂得聽人這般對她。

葉沉扭頭對淩瑤說:“今日島上是什麽安排?”

淩家較葉家門第低了一些,而淩瑤與葉沉相識了有一段時間,是個會說話的。

“每年不都如此,無非就是吃吃茶說說話,再不濟就是吟吟詩作作畫。”

她默了片刻,低聲道:“葉檀回來,這對你……”

葉沉抿唇不言,淩瑤索性也閉了嘴。

這葉檀回來了,哪兒還有葉沉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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