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幻境

皇宮之外,一支夜行軍隊兵分四路,悄無聲息地包圍了皇宮各大出口,卻是偃旗息鼓,按兵不動。

而在皇宮正門之外,張啓山、齊鐵嘴、吳老狗及霍錦惜四人站在夜色中,面色凝重。

一只灰鴿自高空驟然而降,拍打着翅膀落在了霍錦惜的肩膀上。

霍錦惜取下灰鴿爪上綁着的字條,那灰鴿便化作一團煙霧消失不見。

“李三爺得手了,”霍錦惜看了一眼字條,然後揉碎于掌心,說道,“六夫人已被接入三爺府中。”

張啓山點了點頭:“雖有些對不住六夫人,但眼下,也唯有此途了。”

突然之間,四人似有所觸動,不約而同地捂着心口的位置,面露疑色。

“二爺出事了?”齊鐵嘴下意識便掐指要算。

張啓山面色最是難看,低聲道:“二爺遇襲,腑髒受損,我立即前去接應,你們按原計劃行事。”

“哎,佛……”齊鐵嘴尚未算出個所以然來,便見張啓山已然消失在夜色中。

他看了看皇宮的方向,又看了看剩下的兩位同伴:“這什麽情況?我還沒算呢,佛爺是怎麽知道二爺腑髒受損的?你們知道麽?”

吳老狗與霍錦惜默默對視了一眼,半晌,霍錦惜才幽幽道:“我們九族之人體內混有二爺血液,是以對二爺安危多少有所感應,但卻不曾聽說有誰能像佛爺那般敏銳……”

說罷,她擡頭望向張啓山消失的盡頭,若有所思地眯起了雙眼。

其實有些話,她并未說盡。根據她所掌握的情報,早在幾年之前,也曾有人表現出超越衆人的感應力,那人便是二月紅的弟子陳皮。但陳皮被遠調北疆多年,與其他各族甚少往來,關于他的消息,也便漸漸少了。

如今張啓山與二月紅去了一趟北疆,回來之後兩人的關系就變得有些微妙了,再加上張啓山這超越常人的感應力……

霍錦惜倒是很想讓齊鐵嘴算一算,他們在北疆究竟發生了何事。但齊鐵嘴的嘴巴不牢靠,她不希望因為此事而得罪了那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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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強烈的暈眩過後,二月紅緩緩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的事物變了。

宮牆沒有了,寝殿沒有了,就連把守殿門以及來回巡邏的士兵也全都消失不見了。籠罩在他周身的,只有漫天迷霧,伸手不見五指。

二月紅強忍着體內腑髒受傷帶來的陣陣餘痛,斂下眉目,盡可能讓自己保持鎮定。

他猜想,自己或許是陷入了某個幻境,而幻境的締造者,顯然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大。

“二爺。”耳邊傳來女子輕喚。

二月紅驀地一震,這聲音太過熟悉,仿佛記憶中每每在身畔響起,耳鬓厮磨般的親昵。

他轉過頭循聲望去,便看見丫頭身着淡青色長袍,緩步從黑暗的迷霧中現出身形,望着他溫婉淺笑。

“丫頭……”他聽見自己微微哽咽了的聲音。

“二爺,多年未見,身體可還好?”丫頭的笑容中掩藏不住淡淡的愁緒,欲語還休,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好。”二月紅低低答了一個字。

“二爺,為何不過來?”丫頭問。

“因為,我想好好看一看你。”二月紅的視線一直在丫頭身上留戀不去,卻不曾上前一步,眼中悲傷難抑。

丫頭笑了一下:“二爺,許久不見,您不問問我過得可好?不想抱抱我嗎?”

“想。”二月紅頓了頓,“但是我不能。”

“為什麽?”

“因為……你不是我的丫頭。”

丫頭臉上笑容一滞:“二爺,您說什麽?”

二月紅從她身上收回目光,然後垂下眼眸,微微躬身:“還請前輩,現出真身。”

丫頭終于斂去了笑容:“我扮得不像麽?”

“像,”二月紅答道,“與我記憶中的夫人一模一樣。”

“那為何我扮作她的魂魄,你卻能一眼識破?”

二月紅溫順答道:“前輩恐怕是看見了我腦海中記憶的畫面,所以依樣畫葫蘆地制造出丫頭的模樣。然而前輩卻不知,我記憶中丫頭的模樣,原本便是假的。”

“哦?”對方微微挑眉,顯然有些意外。

二月紅的目光透過對方,漸漸渺遠起來:“我的丫頭,其實長得不算漂亮,聲音也不那麽動聽。但于我而言,卻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僞裝成她的模樣。”

對方這才真正吃驚了:“你居然篡改了自己的記憶?”

“有何不可呢?”二月紅輕輕揚了一下嘴角,看着對方的目光,像在看一只跳梁小醜,“丫頭是我此生唯一的軟肋,既然如此,我必然不會讓這軟肋任人拿捏。”

對方的身形漸漸發生變換,片刻之後,便化作一名青衫男子的模樣,面容看起來還算年輕,但眉宇間的滄桑卻像是沉澱了千年。

他只是略擡了擡手,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席卷而來,瞬間将二月紅的身體淩空掼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激怒我,對你并沒有什麽好處。”青衫男子緩緩說道。

——

張啓山沒有二月紅那出神入化的輕功,所以他一入宮門,便驚動了宮內侍衛。

就在張啓山準備大開殺戒之際,陸建勳帶着一群弓箭手,悠然出現在閣樓之上,似乎對于他們今晚的夜襲早有準備。

“佛爺,別來無恙啊。”陸建勳朝他遙遙拱手,露出有恃無恐的笑容。

張啓山眯起眼睛看着他:“陸建勳,你逃得倒是快。”

陸建勳知道他指的是當日在北疆時,陳皮與他決鬥,自己見苗頭不對,便棄陳皮而去的事。

“留得青山罷了。”陸建勳不以為忤,“若非如此,當年我便随先父而去了。”

張啓山沒有再嘲諷他,事實上他覺得陸建勳做得不算錯,謀大事者,當不拘小節,這一點他倆倒是有些相似,只不過,立場不同罷了。

他沉默片刻,問道:“二月紅怎麽樣了?”

“二爺麽,自有貴客招待他。”

陸建勳說得十分神秘,張啓山心頭不安卻愈發強烈:“貴客?什麽貴客?”

陸建勳微微笑道:“如果你願意将你手中那枚鑰匙交出來,我或許可以給你一些提示。”

張啓山眸色一沉,陸氏恐怕已經得到皇上手中的那枚保管傳國玉玺的鑰匙了,也不知皇上如今是否安好。

陸建勳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慮,于是笑得越發張揚:“或者,你可以二選一,保二爺,或是保皇上?”

張啓山突然有所觸動,多年之前,他也曾遇到過類似的選擇題,太子與丫頭同時危在旦夕,而鹿活草只有一株,最終,他選擇了保太子,而狠心将二月紅拒之門外。

雖然他無數次告訴自己,他不後悔,即便事後二月紅與他有隙,漸行漸遠,他也不能後悔。

但如今,同樣的選擇題擺在他面前時,他卻不能再重蹈覆轍,因為,他才是掌握主導權的那一方。

張啓山不再答話,長臂一展,便有一把黑金古刀落入掌心。

擡眸間,刀刃遙指閣樓,散發出熾烈嗜血的光芒,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要戰便戰,奉陪到底!

——

二月紅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默默吐出一口血水。

體內的傷勢又加重了,他無奈地想,但這些都是內傷,他的血液治愈不了。

“你且住手,”黑暗中傳來急促而粗嘎的聲音,只見一名矮胖男子從迷霧中奔了出來,對青衫男子叫道,“再打下去,他可就死了,死人是很難吃的!”

青衫男子瞥了他一眼:“別老想着吃。”

矮胖男子道:“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帶了點仙氣兒的,不吃多可惜。”

青衫男子冷笑一聲:“不過是個血液裏沾了點仙氣的普通人罷了,吃了對你也不見得有多大助益。”

“但也不是什麽壞事吧,”矮胖男子朝着二月紅的方向伸長了脖子嗅了嗅,然後一臉憧憬地道:“我猜那仙氣兒的主人,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貌仙子。”

二月紅一邊調理內息,一邊分神聽那兩人交談,見那矮胖男子三句不離一個“吃”字,不禁心中疑惑——他所謂的“吃”,真是自己理解的那個“吃”?他們究竟是何來歷?

他正想得出神,卻見那矮胖男子一臉猥瑣地跑到他身旁,伏在地上嗅了嗅血跡,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陶醉,最後幹脆直接趴下去用舌頭舔,發出十分不雅的聲音,看得二月紅有些反胃。

不消片刻,地上的血跡便被舔得幹幹淨淨,然而舔上了瘾的矮胖男子仍是不覺滿足,開始往二月紅面前湊。

二月紅皺着眉頭閃避了一下。

“你很嫌棄我?”矮胖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問。

二月紅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也不敢輕舉妄動,如果猜得不錯,這名矮胖男子的能耐或許并不比那青衫男子弱。

只見那矮胖男子突然拍手笑了起來:“這眼神好,我最喜歡別人對我又讨厭又害怕的眼神了。小乖乖,站着別動,讓我舔一口,一口就好。”

說罷,他伸出兩手禁锢住二月紅的身子,張開散發着腥臭氣味的血盆大口,吐着滿是倒刺的粗糙舌頭,便要往二月紅臉上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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