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桃花

失去了趙渭邪術影響的駝山□□,飛禽走獸頓時銷聲匿跡,就連原本籠罩在□□上空經年不散的彌天大霧,也似乎被天邊那沖破夜色的第一縷晨曦沖淡了不少。

于是接下來的這一段路程,他們走得十分順暢,行進速度也加快了很多。

當望見前方終于出現的□□出口時,衆人正要額手相慶,張啓山卻在此時提出要與衆人分道揚镳。

二月紅雖有些意外,但細細一想,便明白張啓山這是趕着去岳岐山為自己找尋解藥。

但其餘人并不知曉張啓山心中真正的謀劃,張副将道:“佛爺,您讓我們去西岳國都城面見國主,那您自己要前往何處?”

張啓山顧左右而言他:“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便是我們九玄帝國派往西岳的特使,西岳國主失道害民之事便全權交與你來調查。”

張副将跟在張啓山身邊多年,對于張啓山的脾性已經了解得十分透徹,見張啓山不願明說,料想他欲辦之事不宜張揚,于是不再多問,恭敬受命。

張啓山又對範昭道:“範捕快,你做副使,必要時從旁協助張副将。”

範昭沒想到張啓山竟如此看重自己,當即抱拳道:“範昭一定不辱使命!”

張啓山點了點頭,轉而對小班道:“你跟着我與二爺,屆時我還有任務交給你。”

小班見張啓山願意将他帶在身邊,忙高興地點頭應下。

程元甫見張啓山遲遲沒有點到自己,開口問道:“佛爺,那我呢?”

張啓山看了他一眼:“你自然是跟着範捕快了。”

程元甫急道:“可是我也想跟着你們!”

張啓山一臉你很奇怪的表情:“你既是跟着範捕快出來的,那便由範捕快保你安全。你若跟了我們,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你父親太守大人交代。”

程元甫還想說什麽,張啓山又道:“更何況,你別忘了,我之前交代過,這一路上,你要一切聽我號令,如有違背,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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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成功将程元甫所有想說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出了□□,張副将不敢有所耽擱,向張啓山與二月紅辭行後,便帶着範昭等人往西岳國都去了。

待這群人走得遠了,張啓山才問小班:“你可知,此處前往岳岐山如何走?”

小班對西岳境內地形早已了如指掌,當即便回道:“沿着這條道往北走,橫穿兩個村子,便到岳岐山腳下了,那裏有個岳岐鎮。”他說着,擡頭看了看天邊的晨曦,估摸着道,“如果我們腳程夠快,或許能趕在太陽西下前到達岳岐鎮。”

張啓山似乎有所顧慮,回頭望向二月紅,低聲問道:“如此日以繼夜地趕路,你身子可還承受得住?”

二月紅抹了抹額上細汗,聲音虛弱地道:“無妨。”

張啓山知道二月紅這是在逞強,但觀他臉色,比之前又蒼白了幾分,恐怕再拖下去,會将二月紅身子拖垮,于是心下一橫,帶着二人馬不停蹄地繼續趕路。

不出小班所料,這天傍晚暮□□臨時,他們果然已順利抵達了岳岐鎮,并找了一家客棧暫時安頓了下來。

令小班無法理解的是,既然張啓山與二月紅不是那種關系,又為何要同住一間房,客棧裏空房多得很,就連他這麽個小跟班,也能分到一間上房不是麽。

他思來想去,覺得佛爺與二爺,或許大概莫非真的是那種關系也說不定。當然,既然佛爺信任他,願意将他帶在身邊,他自然是要幫佛爺與二爺保守這個秘密的。

其實小班所疑惑的問題,也正是二月紅心中所疑惑的。但二月紅很快便釋然了,一則兩人都是戰場上出生入死過來的人,條件惡劣時,同袍之間抵足而眠的情況并不少見;二則他如今有傷在身,張啓山不放心讓他一人獨宿,也在情理之中。

張啓山跟店小二要了三份飯食,一份讓小班領了去,剩下兩份由他親自端回房中,正瞧見二月紅倚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雖是望着窗外夜色,眼神卻漫無焦距,不知何事想得出神。

張啓山看着他那毫無防備的模樣,心底某個柔軟的角落冷不丁被輕輕撩了一下,泛起一絲抓撓不着的癢意。

在某種未知本能的驅使下,他放輕了步子來到二月紅面前,猝不及防地俯身在他嘴角上輕輕啄了一下——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一切已不可挽回。

二月紅恍然回神,對上張啓山明滅不定的眸子,一時有些愣怔。

倒是張啓山反應迅速,才思敏捷,趕在二月紅開口之前,便一本正經地數落道:“你這防備心也該好好緊一緊才是,若方才進來的不是我,你豈不是要被別人平白輕薄了去?”

二月紅有些哭笑不得,心道你方才所為便不算輕薄了?

張啓山未等他開口,便已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你究竟因何事想得這般出神?”

二月紅果然被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方才我只是在想,為何我們自進入岳岐鎮後,一路上就幾乎見不着人,這家客棧也是透着古怪,明明規模不算小,卻空着許多房間,仿佛很少有人來投宿。”

“你也注意到了?”張啓山點了點頭道,“我方才已經囑咐小班出去打聽打聽,這鎮子是不是出了什麽異狀。”

二月紅聽他如此說,又道:“還有那個西岳國主,他既然為求長生不惜殺害百姓,可見已經昏庸殘暴到了一定境界了,你當真放心全權交與張副将去處理麽?我擔心……”

張啓山打斷他道:“你要相信張副将的能力,他在我身邊跟了這麽多年,不是白跟的。我總不能一直留他在我身邊做個副将,平白埋沒了他的才能。”

二月紅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有意提拔他,所以找機會讓他立功?”

張啓山颔首:“如今皇上事事征詢我的意見,早已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外頭甚至傳言我這個攝政王有謀權篡位之心——我雖問心無愧,但人言可畏,多少人盯着我等着抓我把柄,張副将身為我的近身随侍,要提拔難免會有些非議,我能做的,就是給他立功的機會,堵住悠悠衆口。”

二月紅雖然表示理解,卻仍蹙眉道:“但張副将此去十分兇險,萬一那西岳國主喪心病狂想要與他們同歸于盡——張副将與範捕快或許尚有自保之力,但那程太守的小兒子,我真擔心……”

“原來,你真正擔心的,竟是此人。”張啓山望着二月紅,沉默了片刻,然後慢條斯理地吐出了這句話。

二月紅不明所以,正擡頭看他,卻見對方緩緩逼近,居高臨下地望着自己:“我原以為,像他這般聒噪之人,将他調離你身邊,應是你心中所願,沒想到,卻是我好心辦了壞事。”

二月紅分不清張啓山這是認真還是玩笑,随着對方步步緊逼,他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下意識推了推張啓山,對方卻紋絲不動。

張啓山目光定定鎖住二月紅,依然是慢條斯理卻充滿壓迫感的語氣:“如果你實在擔心那程公子的安危,不如我這便讓小班去将他追回,也好與你做個伴?”

這回,二月紅可以明顯感覺到,張啓山确實是有些不悅了,那語氣中的酸味,即便隔了兩條街也能聞到。

二月紅腦中某個念頭一閃而過,随即覺得這想法有些荒唐,但又轉念一想,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釋眼下對方陰晴叵測的脾氣?

“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二月紅頓了頓,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佛爺此言,莫非是在吃醋?”

張啓山身子微頓了頓,随即面不改色道:“如果你要這般理解,也無不可。但即便不是因為你,我看那小子也是相當不順眼的。若不是因着他父親程太守的面子,我早将他打包踢回家去了。”

見對方承認地模棱兩可,二月紅又有些動搖了,不知張啓山所定義的“吃醋”,是否與他所理解的那兩個字有所偏差。

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二月紅突然轉了話題:“我還記得,在我十歲上下,家中曾請來一位道士為我批命。”

張啓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二月紅繼續道:“那道士說我此生注定命犯桃花,尤其在成年之後,會經歷一場大劫,有可能會危及性命。”

張啓山聽了此話,微微蹙眉,卻依然沒有打斷他。

“丫頭的死,确實令我郁結消沉了一陣,但卻不至危及性命。可見道士所言,不過危言聳聽罷了。”

張啓山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想說什麽?”

“我只是想說,那道士雖然危言聳聽了一些,但批語說我命犯桃花,卻是說得不假。”二月紅說到此處,擡眼看向張啓山,眼中隐隐帶着一絲笑意,“既然此命不可改,如蒙佛爺不棄,我倒是不介意借佛爺金身,幫我擋一擋這桃花劫。”

張啓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這段時間他一直有意無意地調戲二月紅,卻不想非但被對方看得通透,還無知無覺地被對方利用做了肉盾。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對那程家公子沒有興趣,如果佛爺看他不順眼,那不看便是。只是有一點,”二月紅略微一頓,斟酌着道,“希望佛爺能牢記你我當初結契之時的承諾,切勿假戲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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