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蒼生
二月紅越是躲閃,程元甫便越是不放心,緊跟着上前幾步扶住了他。
肌膚相觸的瞬間,二月紅便遏制不住地jichan。這一次發作勢頭十分迅猛,不過幾息的功夫,他便開始頭暈目眩,四肢發軟,根本沒有力氣再将對方甩開。
程元甫原本并未多想,只以為二月紅是失血過多導致體虛暈眩,但當他對上二月紅那氤氲迷離的目光時,卻再也移不開眼睛了。
沒想到平日裏清清冷冷的二月紅,妩媚起來的模樣竟如此勾魂攝魄,對方每一次清淺的喘息,都像是柔軟光滑的指尖輕輕癢癢地撓在他的心坎上。
這一瞬間,程元甫仿佛也迷失了自己,他直勾勾地盯着二月紅晶瑩潤澤的雙唇,不由自主地湊上前去,想要一親芳澤。
忽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拽着他急速向後退去,程元甫下意識擡頭看,只見張啓山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後,那閃着幽火的雙瞳,冷酷緊繃的唇線,都在無聲表達着他即将爆發的憤怒。
程元甫混沌的大腦突然清醒了許多,他隐約意識到自己犯了何等低劣的錯誤,但他根本來不及表達什麽,便見張啓山拽着他後襟的那條臂膀在空中劃過一道半弧,生生将他抛出十步開外。
若非範昭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以他落地的難看姿勢,不死也得落個重傷。
張副将看得有些愣神,跟了張啓山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張啓山發這麽大火,而且還是毫無回旋餘地地暴力解決——這跟張啓山以往的行事作風大相徑庭。
然而張啓山似乎并不介意別人如何看他,把程元甫抛出去之後,他便順勢将二月紅攬入懷中,強行掰開他緊攥成拳的那只手,卸掉他掌心的鐵彈,疾聲低斥:“就因為這點事尋短見?你還是我認識的二月紅麽!”
二月紅被張啓山卸去最後一絲力氣,再也支撐不住,當即整個人仰面癱軟了下去。
他望了望天空,然後絕望地閉上了眼,低聲喃喃道:“想我二月紅戎馬半生,雖不能奢求善終,卻也不甘受此折辱,淪為世人笑柄……與其抛卻尊嚴茍且偷生,不若就此了結性命,随丫頭去了便是。”
張啓山一時間也是無言以對,他眼風掃了掃四周衆人,随即揮開披風将二月紅全身兜住,轉頭對張副将道:“二爺毒性發得猛了,需即刻找個僻靜之處療傷,那國師被我斷去一臂,蠱笛被毀,料已無甚能耐,便交由你處置罷。”
“唔?……哦,是,遵命!”張副将好不容易從方才的驚愕中醒過神來,才堪堪應了一聲,便見張啓山已經抱着二月紅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但剛才張啓山說什麽來着,二爺毒性發作?張副将撓了撓頭,佛爺你确定他這症狀只是毒性發作?
張啓山攜二月紅在宮中策馬飛奔了一陣,終于尋着一處幽靜偏殿,當即下馬抱着二月紅沖入殿內,将他好生安置于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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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禮勿視——
——非禮勿聽——
不知過了多久,他周身漸漸恢複了光與聲音。
他看見自己衣袂翩然,漫步在雲端之上,卻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又要去往何處。
朝陽初初升起,映得他紅光滿面,他微微勾起唇角,懷揣着打破了某種禁忌的刺激與歡喜,卻不能與外人道。
此時身後有人低低喚他。
他轉頭循聲望去,只見一人遠遠立在雲霞彼端,晨曦像薄霧一般淺淺蘊在他的身後,在他周身鍍了一層燦燦金光,看起來身姿挺拔豐神俊朗,卻偏偏看不清眉眼。
他朝那人微微一笑,說道:“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你可要一直記挂着我。”
那人深深望他一眼,然後垂下眼眸:“從今往後,不必再見了。”
他怔了怔,急問:“為何?”
那人沉默片刻,手結佛印道:“我因你而破戒,天下蒼生,卻因我而遭劫……蒼生何辜。”
他定定望着那人半晌,內心漸漸變得荒蕪。
最終,他輕輕颔首,聲音苦澀:“天下蒼生……在你心中,我始終重不過蒼生。既然如此,不見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