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露餡
沈樟走出房間,随手把門關上。
孟宇航的房門開着一道縫,隐約可以看到玄關處。
沈樟走到旁邊,擡手想敲門,手舉起來還沒碰到門板,動作卻頓住了。
“你知道我培養他複出了多少心血嗎!你這是毀了他!你才多大!怎麽會這麽無恥龌龊!他以後怎麽辦!”是廖行羿媽媽的聲音。
平時溫婉端莊的一個女人,此時歇斯底裏地喊着,不顧形象,不要臉面。
沈樟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僵在門後。
裏邊發生了什麽事他已經猜出大概,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偷聽下去。
這些話他也不想聽,但他就是挪不動腳步。
一面想逃避,一面又忍不住好奇,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林見鹿的父母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情,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孟宇航站在沙發旁低頭耷肩,垂在兩側的手握成拳頭。
廖行羿他母親的話每一個字都紮在了他的心上,他想掙紮反駁,但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現在就給他打電話,他說只要你跟他親口說,他就同意轉學!你說!”廖行羿母親把手機塞到孟宇航手裏,雙眼赤紅地盯着他。
孟宇航被推得踉跄,卻沒有去拿。
手機掉在地上,好似熱油入火,廖行羿母親的火氣蹿至最高點!
雙手揪住孟宇航的肩膀,恨不得将指甲紮進他的肉裏:“你為什麽不說!你憑什麽不說!你說,你去和他說,你不能這麽自私的毀了他!”
孟宇航板着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語調平直,好像機器人:“我走,別折騰他轉學了。”
他的話好似定身咒,廖行羿母親歷時安靜下來,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孟宇航扳開她的手,吸了吸鼻子:“我明天就離開,讓他以後好好學習。”
廖行羿母親狠狠瞪了他一眼,拎着自己的手包,一陣風似的刮了到門口。
狠狠地推開門,見到沈樟忽然愣住了。
沈樟退了兩步:“廖老師。”
廖行羿母親看了他一眼,之後加快腳步離開。
沈樟向門裏看了看,孟宇航也看向這邊。
“進來啊。”孟宇航想裝作無所謂地笑笑,可是嘴角眼稍都不聽使喚,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沈樟頓了頓,站在門口沒動:“你真打算轉學?”
孟宇航跟他招手:“你進來。我有事和你說。”
沈樟慢慢走進屋子,孟宇航皺眉坐沙發上:“你坐啊。”
沈樟拉過一旁的小凳子,坐孟宇航對面:“你不和廖行羿當面說清楚嗎?”
孟宇航摸了摸褲子口袋,拿出一包芙蓉王,丢給沈樟一根,自己點了一根。
狠狠地吸了一口,嗆得咳了一聲:“我和他說個屁啊,我他媽也不想和他分啊,怎麽說?說什麽?”
“那你還說要轉學?”沈樟把他丢過來的煙又塞回煙盒裏。
孟宇航斜眼看他:“我不轉,他也得轉,別耽誤他了。他沒爸,家裏條件不好,指望着他媽一個人的工資生活,要是轉學他媽肯定會帶他離開,這裏走的遠遠的,那樣工作就得丢了,母子倆怎麽活啊。”
廖行羿是他媽這輩子的一場豪賭,所有心血都押在了他的身上,不允許出現一絲纰漏。
長長的一陣沉默,誰也沒再說話。
孟宇航一根煙吸完,摸過煙盒又續了一根。
沈樟嘆了一口氣:“轉去哪個學校?五中嗎?”
孟宇航搖頭:“不去,去我爸公司上班,反正我也不是學習的料。”
“你爸會同意嗎?”
“我咬死了不去,大不了被他打一頓,也就成了。”孟宇航叼着煙把手機摸出來,看了眼時間:“我今天就搬走,他來了你和林見鹿就說什麽都不知道。”
“你真想好了?”沈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問,但是他在心裏就是不想讓孟宇航這麽輕易放棄。
孟宇航似乎被他問煩了,有吸了吸鼻子,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別他媽問了,煩不煩!”
孟宇航抓起茶幾上的鑰匙:“我走了,今天不和你們一起出去了。”
沈樟跟着他出了門,忍不住又想開口叫他。
但孟宇航好像知道他要做什麽一樣,回頭瞪他:“你要是再敢問,我就真和你急了!”
孟宇航雙手插兜,低頭走到電梯前,沒了平時的吊兒郎當,這一次的背影十分端正,端正的太過刻意。
沈樟抿唇看他,但确實沒再問他。
看着他進了電梯,沈樟才回去。
屋子裏的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大頭忍不住問:“怎麽回事兒,你們七中老師家訪跟打架似的?”
林見鹿瞪他:“不是家訪。”
“沒什麽,我去的時候廖老師已經走了,孟宇航也沒提。”
對于沈樟的回答,大頭顯然很失望:“你這水平,下次就不要自告奮勇了。”
從沈樟進門開始,林見鹿就一直盯着,發現的他的情緒有些不對,推了大頭一把:“行了,沒事不更好嗎,穿衣服走吧。”
四人吃喝玩樂在外邊逛了一天,半夜了大頭還吵着要去酒吧,林見鹿沒答應,沈樟還要早起兼職,不能再瘋下去。
回到家,剛一進門,林見鹿回身就把沈樟抵在了門板上,目光釘在他臉上:“到底怎麽回事?”
沈樟臉上有一絲絲不自然閃過,為了不被林見鹿發現,身子前傾,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廖老師讓孟宇航不要和廖行羿走得太近。”
林見鹿将信将疑,拍了拍沈樟的背:“廖行羿和孟宇航他倆你知道怎麽回事吧,會不會是因為這個事?”
在林見鹿看不見的角度,沈樟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也許是吧,對了,孟宇航要不讀了,還說如果廖行羿問起他,就說不知道他去哪了。”
林見鹿猛然推開沈樟,有些生氣地看着他:“孟宇航想一走了之?”
沈樟點點頭。
林見鹿火氣變得更大,擡手揪住沈樟的衣領:“沈樟,我告訴你,如果有一天我們也要面對這樣的情況,你要是敢一聲不吭就走了,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打斷你的腿,養你一輩子!”
沈樟靜靜地聽他把話說完,點了點頭:“我不會放棄你的。”
林見鹿吃了他給的定心丸,臉色緩和許多,松開他的衣領子:“這還差不多。”
孟宇航走的很幹脆,廖行羿卻很狼狽。
期末考試的時候因為高燒暈倒在考場。
病剛好,他又整天的往孟宇航家跑。
不過終究是白跑,孟宇航一次也沒回來過,他一次也沒見到他。
整個寒假,沈樟幾乎每天都可以聽到隔壁的敲門聲,他有時候會開門和廖行羿打聲招呼,但多數時候他選擇沉默。
他不忍心看日漸消瘦的廖行羿,特別是不敢和他對視。
林見鹿自從放寒假以後就搬回家裏住了,他放假要練琴,所以多數都是下午的時候過來。
這天門外又準時響起了敲門聲,沈樟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想開門和廖行羿打聲招呼。
但是門外卻傳來說話的聲音:“你找誰?”
沈樟呼吸跟着一滞,停住了動作沒去開門。
廖行羿的聲音響起:“你知道住在這的那個人去哪了嗎?有他的聯系方式嗎?”
“你說小航啊,被他爸送出國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是他同學?”
廖行羿點點頭:“那你知道他的聯系方式嗎?”
“我不知道,我是他爸司機,今天過來收租的,不過你可以把你號碼給我,我讓他爸替你轉告一下。”
廖行羿忙不疊說出了自己的電話號,雖然機會渺茫,但他還是欣喜若狂。
門外的談話聲消失,很快沈樟的房門被敲響:“收租!”
房租一直都是林見鹿直接轉給孟宇航的,這次孟宇航不在,孟青柏讓司機來收租。
沈樟開門,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翻着手裏的一個小本子,叨咕着:“押一付三,十月交的,十二月到期,這次交一月份到三月份的,一千一一個月,三個月一共三千三。”
沈樟眉頭皺了起來,重複了一遍:“一千一一個月,押一付三是嗎?”
司機點點頭:“嗯,押金已經扣了,這次交三個月的房租就行了。”
沈樟拿出手機轉賬,随後關上了房門……
下午一點鐘,林見鹿提着好些水果和兩箱牛奶過來:“我來了!”
沈樟站在門口看着他,聲音比平時冷淡一些:“今天孟宇航家的司機來收房租了。”
“啪”林見鹿手裏提着的水果掉在了地上,他急忙蹲下去撿,沈樟也跟着蹲下去。
都撿好以後,沈樟提起水果放進冰箱,然後又把兩箱牛奶放好。
這期間,林見鹿一直站在門口沒動,就那麽靜靜地看着他,看似平靜,實際心裏慌的一匹。
小學的時候把林硯山新買的手機丢進馬桶,被暴打之前他也沒這麽荒過。
沈樟做完這一切,又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租金是押一付三,每月一千一,可是卻有人跟我說房租一月一交,每個月八百,這件事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