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楚兒的第一次見面,便想起了面前這人的頑皮。

桃花被風吹向了天邊,一陣花雨在園子裏下了起來。樹下堆積了不少花瓣,如同粉色的地毯一般。兩個小男孩正拿着木劍玩耍,玩得正在興頭上,一道粉色的身影出現在一邊。女孩笑靥如花,惹人喜愛,男孩笑如太陽,溫暖人心。

“ 是啊,做父親了。”宇文憲不可置否的笑了,那笑,發自內心。

第二十五章 五月的天漸漸熱了起來,縱使有風吹過,也不見得有多涼快。但宮中向來不缺冰塊,膳食好歹還能解解署,不至于難以入口。後宮中的人本就不多,這會倒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談談首飾,自己的養花之道,顯得日子也沒有那麽無聊。

“達奚,那莫絮究竟是怎麽回事?皇上最近日日與她混在一起。”獨孤善是獨孤信的次子,父親慘死人手,長姐也郁郁而終,這一切都與晉國公脫不了幹系,這一切,讓他一心要報仇。本以為宇文邕會大有氣候,可如今,竟讓一個女人迷了魂,他怎能不擔心。

“皇上打的什麽主意,咱們都不好說。只是你這口無遮攔的話,少說一點是好,小心惹火上身。”這禍并非來自宇文邕,而是宇文護。達奚震心細,跟在宇文邕身邊也不短,只是不如其他人來得親近。

“唉,那個莫離看上去就陰陽怪氣的,如今這妹妹長得相似,性子卻差了一截,我還寧願她和莫離一個樣。”獨孤善一臉的怨念。擡眼正好看到一個厭惡的人,還是殺父仇人之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賀蘭璨迎面想達奚震和獨孤善走去,臉上沒有表情,誰知道他想些什麽。走到二人跟前,站了一會,也不說話,只是看着他們,這一舉動,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你——”

“你們別打她的主意,不然——”賀蘭璨還想再說些什麽,卻看到宇文護的身影,聰明的住了嘴,轉身離開。

那人是他的表叔,更是父親敬畏之人,他佩服他,只是不贊同他。可是,現在父親聽命于他,自己也別無他法,只能效忠于他。

獨孤善面色不善的看向走掉的人,突然開後罵道,“真的紅顏禍水!”,然後,憤然離開。

達奚震搖搖頭,也随即離開。

皇上再過一年多,便到了弱冠之年,到時,不知還要出多少事,現在又鬧出一個莫絮,難不成真的獨孤善說的一樣,紅顏禍水?如果是,那就讓父親和尉遲叔一同前來勸谏,至少這二人曾随太祖一同征戰,是皇上的長輩,他多少會聽一點。

宇文邕看着殿中站着的兩人,心裏有幾分明白他們前來的目的,只是,這其中的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多嘴雜,誰也不知道誰能真正的保密。

“皇上,這——臣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尉遲迥看向坐着的人,在看看束手立在一旁的人,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皇上身負天下百姓的安康,大周的命運,若是因一時的貪戀美色毀了大周,他們這些臣子有何顏面去面見太祖。皇上年紀尚幼,他們這些老臣更應當起到勸誡的作用。

“尉遲叔是長輩,有話不妨直說。”宇文邕笑着說,倒是看不出這臉上有何變化。

“請皇上以國事為重。”尉遲迥的聲音響起,一旁的達奚武也一痛說道。

“這事——”

“皇上!”

宇文邕萬萬沒有想到,這二人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他們都是軍中的大将,自己父親在世時,也未曾要求過多,現在,這樣的做法,實在是——

莫絮看了一眼宇文邕,知道此時他內心很掙紮。再看看下面的兩人,這二人對宇文邕的忠心可以看到,這樣說不如說是對這大周江山的忠心,既然這樣,那——

“二位大人,容莫絮說一句。”

莫絮只身走下臺階,不顧宇文邕詫異的表情,只是沖着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會有分寸的。有的事,對這二人,說了也無妨。

“大人,皇上是你們看着長大的,太祖也有說過什麽話,你們不會不明白,若是這樣跑來質疑,那之前是不是要好好的斟酌一番?不過,現在,出了這道門,該怎麽做,怎麽做最好,不用奴婢教,大人們都應該明白。”

說完,莫絮回到宇文邕身邊,半個身子倚在他懷裏。

尉遲迥和達奚武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皇上,請除掉這妖女!”

“這事不必再提,二位沒事,便退下吧!”宇文邕不悅的說道,攬住莫絮,不顧有人在場,冰冷的唇便印了上去。

達奚武和尉遲迥對視一眼,便默契的離開。

莫絮從被吻住開始,臉上便燒起了紅雲。在別人面前表演活春宮這回事,她極度的不願意。可是,這男人的一切,她從來不會拒絕,也未曾想過拒絕。

莫絮依舊束手立在一邊,低垂着腦袋,看不清她面上的疑問。你,這又是何必呢?莫絮雖不知那賀蘭祥是怎麽死的,但是,那、那賀蘭璨的心意太明顯。

“他不顧手足之情,殺朕兄長,要他一條命,已經是便宜他了。”宇文邕仿佛透支她的心事一般,說道。現在正好有一個機會,不利用豈不浪費。

他們之間,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時的拘謹,所談的話題永遠都是圍繞國事、政事、宇文護等,從來不會變化。

殿中時時響起翻動書頁的聲音,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西下的陽光透過殿門縫隙撒在地面,一直到消失不見,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宮女将宮燈點上後退下,這時,莫絮才擡起頭,看向坐着的人。

“皇上,奴婢先退下了。”

“嗯。”宇文邕沒有擡頭,低聲應了一句。

不是不明白她的想法,只是如今有許多事是身不由己,做與不做,決定權并不在他。今日不做,日後一莪會有人來做。看着向殿外走去的莫絮,宇文邕不可察覺的地毯一聲,很輕很輕,但在寂靜的空間裏,卻依舊清晰。莫絮的身子頓了一下之後,還是走了出去。

宇文邕用手抵着額頭,腦中轉過一張又一張的臉,不停的變換。那些臉,他尚不知如何才能辨別出那臉上的笑是發賊肺腑還是虛僞的遮掩。七歲之後,他便卷入了了一場永無止休的紛争。幸好,父親尚算寵他,大兄也對他照顧有加。在上學時,孝伯與他同年同日生,性格雖不似。但兩人卻玩到了一塊,至于憲,那六年積累的手足之情并非虛情假意。

“皇上,是否傳膳?”何泉問道。皇上的心思不是他們可以妄加猜測的,他要做的只是謹守本分。

“去——承椒宮吧。”自從坐上這位子後,他一心問政,卻忘了這後宮中,尚有一群依附他而活。

莫絮只身走在回房的路上,低垂着頭,不作聲的往前走。在回廊的拐角處正好遇上了由宮女扶着的李娥姿。

“奴婢見過李昭儀。”莫絮低着頭,低身說道。

“起吧。”李娥姿細細的打量着莫絮。細長的眉下一雙彎彎的眼,年紀與她相仿。早知皇上身邊另有寵姬,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但皇上的心思是摸不透也猜不到,即使是跟在他身邊多年,但也始終走不進那顆堅硬的心。

“若昭儀無事,那奴婢先告退了。”莫絮無意就留,只想盡快離開。

“等一下!皇上剛傳話,到承椒殿用膳,你既然侍候在旁,不妨與本宮一同回去。”這女子與她一樣,但她卻要告訴她一個事實。這後宮,女人不多,但她們有封號,僅憑這一點,便可以高人一籌,而那個君臨天下的人也永遠不會變成只為一個女人停住的人。

莫絮不明白她的意思,卻也無法拒絕,只好回道,“是。”

心中正揣測着李娥姿的心思,人便到了承椒宮。整個宮裏的人來來往往,卻有序的做着每一件事,女官指揮着大局。這便是李娥姿調教出的人嗎?那副弱不禁風的身子下,自有了兩位皇子之後便更加羸弱,莫絮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過了半個時辰後,傳來通傳聲。

“參見皇上。”

宇文邕一身藍衣走了進來,在衆多人中見到莫絮,有些奇怪,但僅僅是頓了一下之後,直接走到了宮內。

用膳時,莫絮一直伺候在一邊,面無表情,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此時的她是個外人,參與別人家庭的外人!他們并沒有走近過,她在他眼中永遠都只是那個會出謀劃策的莫離,而不是如今伺候他起居的莫絮。心中不禁湧上一股凄涼,她,若真的能淡薄一切,該多好。

“皇上,今晚不如在臣妾處休息,省去回宮路上的勞累。”李娥姿在飯後突然開口。身為他的妻子,說這話不會讓旁人心生異議,但聽在莫絮耳中卻如苦藥一般,讓她想要逃離。

明知是這樣,卻一直不肯放棄,勸慰自己,這是帝王之家,他是一國之君,但沁顏所見後,卻克制不住那份苦的漫延。

“嗯。”宇文邕淡淡的應道。她跟在他身邊,從未求過什麽,一直是歌安靜的存在,不關府上後來添了幾位夫人,她也未曾有過一絲怨言。

莫絮看着坐在一起的人,他們才是一家啊!而她呢?心中的涼意竄遍全身,突然不想再待在這裏,可腳卻挪不得分毫。

李娥姿不露聲色的看着正在出神的人。果然,這女子心中對皇上甚是看重。她眼裏的醋意、傷心、掙紮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确實,無名無份的在一個男人身邊,不是每一個女人都可以不在乎的。

“皇上,奴婢想起正武殿還有事尚未完成,能否先行回去?”莫絮壓下心中的苦意,擡眼看向已經準備走進內殿的人。

宇文邕停下腳步,回身看着那纖細的人,沉默了一會才道,“那你便回去吧。”

“謝皇上。”

得到應允,莫絮擡腳便向外走去。身後隐約傳來聲音,“皇上難道不給她一個名分?女人家始終是在乎的。”

“過些日子吧。”

原來、原來她真的做不到!她沒有那麽高尚的品行,她只是凡人一個,做不到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會發瘋的,想要取而代之。來這的目的沒忘,只是她變得貪心了,想要更多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狼狽的逃離只會讓她看起來更狼狽,可是,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這樣,總是這樣!

第二十六章 拓跋斓正好從另一位宮妃拿出來,正準備回宮,一瞟眼便看到試婚裸爬的人,心中心思一起,便向着莫絮走了過去。

莫絮走着走着便撞上了一個人,将濕掉的魂魄便開口道,“對不起!對不起!”

“沒長眼嗎?”斥責的聲音讓莫絮原來低着的頭一下擡了起來,看到了一張不想看到的臉。

“拓拔夫人!”

拓跋斓一臉怒容的看着她,一雙豔麗的眼就這樣盯着她,半天沒說話。莫絮看着她,開口說。

“若夫人無事,那奴婢——”

“啪!”

“你——!”

莫絮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人這樣扇一耳光,不敢置信的看着拓跋斓。

“這是教訓你目中無人,見到本宮不行禮!”拓跋斓冷冷的看着她,“皇上寵你是沒錯,但是你無名無份,這便是你我的區別,懂嗎?”

莫絮看着她,不說話,但是,心裏卻不得不承認,拓跋斓的話沒有錯,今天是約好了,還是怎麽的?連着兩個人一起向自己證明這點,“奴婢記住了。若夫人無事,那奴婢先告退了。”

“下去!”

“夫人,你既然知道皇上寵我,那你這樣做,不覺得太冒失了嗎?皇上寵誰,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如今宮中誰見了我不是禮讓三分,你卻如此,那現在——”

“啪!”

“我還你一巴掌,你最好記住,現在誰是正主!我不是那些宮女,任由你欺辱,下次動手前,想想清楚!”

莫絮說完便離開,不去想身後人是什麽表情。

已七月的天突然變得有些悶熱,火辣辣的陽光讓許多人苦不堪言,一出門讓熱氣止住了步伐。雖然天熱,但是街上還是一樣的熱鬧,叫賣聲也未曾減少。那河邊嬉戲的孩童漸漸多了起來,風帶來不知名的花,不知落在哪家小子頭上,讓別人笑了他好一陣子,說他比女孩還愛美。

皇宮之中,妃嫔們面對暑意,出門後,禦花園便成了好去處。心兒,宇文邕的妃嫔着實不鎖,而且能關系好到一起游園、賞花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莫絮趁着五日一上朝的空隙,到禦花園裏逛逛。那日的巴掌,她仍記憶猶新。拓跋斓吶!你真不該得罪她這個心胸狹隘的人。如今,不需要再做什麽,宮中早有人看不慣她張揚跋扈的姿态,孤立她了。

這是第幾年了?莫離問自己。她離開那個時代三年了,她似乎已習慣了如今的生活,無電,一切都是人力。七月份,他和她假裝恩愛也有些日子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局面會演變成這樣,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

如今的局勢,容不得她多想。宇文邕始終是受制于宇文護,那些人,有站在他這一方,也有中立的,但強出頭的下場莫過于喪命。這樣日複一日,誰還敢站出來說理,論事。

“喂,你就是那個父皇很寵的女人?”稚嫩童聲讓莫絮擡眼看向那人,許久沒遇上,倒讓莫絮拆的那忘了還有這號人物、宇文赟。

“奴婢見過殿下。”莫絮低下身子道。

“哼!你會比我娘好看?你個醜八怪!你不要妄想了,我父皇不會喜歡上你,你比不上我娘!”宇文赟平日裏由宇文邕逼着念書,心裏又怕。如今,聽說平白冒出了一個女人,分走了父皇的喜歡,小孩性子自然上來了,況且,如今這宮中不止他以為殿下,他鎖了以為同父同母的弟弟。

“長殿下不必擔心,奴婢出身低賤,自然不必昭儀,不敢癡心妄想。”莫絮深吸一口氣,沖着宇文赟說。

哄小孩子,她一點經驗也沒有,可是,這是宮中人人寶貝的皇子,她不能不哄着。

“最好是!”宇文赟瞪着她,忽然想起了什麽,一下子便跑沒了影。

莫絮在後面看着那人的背影,似乎沒明白為什麽這孩子會突然離開,不經意間擡頭看向上空時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例行檢查功課的時候到了。孩子始終是孩子,再跋扈也只是個孩子。可是,為什麽這樣一個孩子最後竟會變成那樣的荒淫無道。莫絮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或許她還是不能夠理解皇權對于人們的重要性吧,

今天的天氣不錯,莫絮不想讓一件事破壞了原有的好心情,因為,宇文憲的夫人豆盧巧生了個大胖小子,這會才滿十天,雖不能去看望,但心裏的喜悅卻是掩不住。

擡頭望天,這是不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呢。

今日的禦花園裏出入的人甚少,可能是因為接近正午的太陽太大,讓嫔妃們都各自回宮休養生息,躲過熾熱的陽光照射。莫絮一個人走在園子裏,看着少數出入的宮女,心道,這樣正好落得情景,燒些麻煩!仰頭望向湛藍的天空,深吸一口氣,鼻間全是清香,看來自己真的快退化了,越來越接近這裏了。

心間的防備難得有片刻的放松,青天白日的,她不會料到有人竟敢如此大膽,竟擄走了她。

“這不是莫絮姑娘嗎?”一道男聲在莫絮身後響起,莫絮好奇的回過頭,一看,立即道。

“奴婢見過賀蘭大人。”

“起來吧,:

賀蘭祥看着莫絮,一下子拉住莫絮,趁莫絮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一記手刀将人劈昏過去。

”這下,看那宇文邕還有說的嗎。“

賀蘭祥是宇文護手下的人,和太祖也是一宗所出,算得上是皇親國戚。宮中的人自然不太管他的事,出宮門對馬車也沒有多加檢查。

宇文邕坐在正武殿裏低着頭,絲毫沒有懈怠,正打算休息一會兒,擡頭,外面天色已經變暗,開口叫到,“莫絮——”

“皇上,莫尚令不在。”小宮女初進宮,不懂規矩,急忙答道。

宇文邕疑惑的回頭,見不是熟面孔。便想到是莫絮調過來的信任,也沒多追究,問道,“知道去哪了嗎?”

“從正午之後,便沒見到過尚令。”

正午?那離現在也有好幾個時辰了!莫絮向來不是貪玩和不負責任的人,這會?宇文邕也只是歌十九的男人,雖早熟,卻不代表他能掌握一切,不會擔憂。

“去傳宇文中士前來。”

希望只是他多想了!宇文邕站起身,走下幾級臺階。

沒一會兒,宇文神舉便推門而入。

“皇上——”

“去查查莫絮的下落。”

“這、是,臣立刻去查。”宇文神舉是個好部下,從來不多問什麽。有些事,了然于心便好,禍從口出的道理,她懂。

見宇文神舉走了,宇文邕的心竟還是沒有放下,從未出現過的煩躁,如今讓他措手不及,但,他只允許自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正當宇文邕心緒不寧的在房中來回走了半個多時辰後,宇文神舉面色緊張的回來了。

“皇上,莫絮被賀蘭祥帶走了。”

賀蘭祥?宇文邕腦中浮現了那張臉,莫絮的用處就答道了,可是,現在的她若真的被賀蘭祥給糟蹋了,估計——不敢再想,宇文邕快步向門外走去。

“随朕去趟賀蘭家!”

宇文神舉只得無奈的跟上去,皇上的這副表情要讓王軌和宇文孝伯看到,那兩人估計得和他一個心裏。

夜,不平靜,下起了大雨。

一片漆黑的夜裏,賀蘭府中的一間柴房裏,昏暗、潮濕的空氣中有着一股淡淡地柴木味。地上橫豎躺着幾根木柴,原先擺放着木柴不知什麽時候被搬走了,剩下一些細碎的木屑。

角落裏蜷縮着一個人,頭上的發髻不知什麽時候散開,散落在臉頰上,靠在牆角的人似乎昏迷了好一會,頭低低的垂着,手腳也合攏在身前。

牆角的人似乎有一絲意識,掙紮這手腕,眼睛尚未睜開,手已感覺有絲絲刺痛。莫絮睜開眼,幾個時辰前的記憶一下子湧上來——她被綁架了!一想到賀蘭祥那張猥瑣的臉,莫絮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她似乎總愛遭遇這種事,前有高湛,今有賀蘭祥,她上輩子是犯太歲了嗎?怎麽就如此惹人嫌呢?

正當莫絮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門從外面被人推開,兩個高大的丫鬟走了進來,只瞟了一眼莫絮此時狼狽的模樣,便徑自走了過來。

“你們!”莫絮此時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無名無份,和齊國公走得甚近,在你沒入宮之前不知道招惹了幾個男人!”其中一個丫鬟揚起手,看樣子似乎是想打下去,但卻沒有打下來,轉而捏住了下巴,“長得一副聖女樣,可這身子下誰也說不準是一副狐媚子,專門勾引人!”

“別翠,別鬧了,大人那邊還等着呢!”另一名丫鬟拉住還想再說話的人。

“哼!”

莫絮由着她們解開腳腕上的繩索,心中正在盤算如何脫身。這兩個丫鬟應該都是會些功夫的人,況且先下雙手被縛,根本沒辦法逃開,看來只能見機行事了。

兩個丫鬟不再說話,把莫絮架到一間房裏,裏面早就準備好了沐浴的物品,只等她這塊要入口的肉進鍋了。想到這,莫絮沒由來的一陣惡寒,真的很惡心!

莫絮轉念一想,這洗澡總該可以把繩子解開了吧,對付這幾個人,她還是綽綽有餘的!心裏想得正好,盤算好了怎樣脫身,只聽“撕拉”一聲,驚訝的額看見身上的衣服已經成片狀了。

“你們!”莫絮有些不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麽,睜大眼看着那些人。

“放心!為了讓姑娘聽話一些,先将這東西服下。”一名大丫鬟一把捏住莫絮的臉頰,逼她張開嘴,另一手将藥丸扔進莫絮的嘴裏。

“咳咳!你們——!助纣為虐,簡直不是人,死變态!”莫絮剛吞下藥丸不久,身子便開始發軟。心想,這換回女兒裝真是麻煩,當男人的時候可以随便玩,怎麽會遇上這種狀況呢。不過這女兒身的話,可以随便撒潑也沒關系。

古代真有這藥,簡直是為壞人準備的,哪個好人會用這種東西!莫絮閉上眼,努力讓自己忽視掉那些在身上揉搓的手,讓人侍候洗澡還真是不舒服。

“送到東廂房去!”剛才喂莫絮藥的丫鬟吩咐道。

第二十七章 莫絮懶得搭理這些人,任由她們将自己弄到一張床上去等着,心裏明白了一些。

賀蘭祥,聰明反被聰明誤!皇宮中雖然大多是宇文護的人,但是,宇文邕也不是吃軟飯的!宇文神舉,還有那幾個不知名的衛士,會查不到他頭上嗎?難怪他只能做宇文護的手下,差宇文護不止一截。說道宇文護,那人最近沒有動作,是在預謀什麽還是——

“莫尚令果真是絕色啊!”賀蘭祥不知什麽時候進的房,莫絮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此時聽見聲音才回過神。

“賀大人的話小女可擔不起。”莫絮只能盡力拖延時間,希望宇文邕能及時發現,“不知道大人有何事找小女呢?”

“這事可大了,就是不知到莫尚令願不願意合作了。”賀蘭祥也不急,坐到一邊說道。

“大人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願意呢。”

“哦?那不如莫尚令做我的人怎麽樣?”

“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皇上是我的主子,要他說了才算。”

老色胚!莫絮心中暗罵……臉上卻挂着一副笑。

“那不知咱倆先試試,先斬後湊?”賀蘭祥走進她身邊,坐在床沿。

“大人,這可就不好玩了,人家還沒玩夠呢!你卻先拐人家做違背皇上的事,這可是大不敬啊!”

賀蘭祥弄不清莫絮的底細,只知道是莫離的胞妹,這會有些疑惑。莫絮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伸手準備朝他後頸劈下去,豈料手被人抓住。

“你!”

“小小丫頭,敢和我玩,也不看看你夠格嗎?是你自己送上門的,由不得我!:”

賀蘭祥惡狠狠的說,滿意的看着莫絮漸漸變白的臉色,欺身壓上她。

“呸!你個渾蛋!”莫絮手腳發軟,雖好上了一些,但要掙脫掉賀蘭祥的壓制卻心有力而不足。

胡亂的吻印在臉上,讓莫絮直想吐。

“放開!”莫絮吼道,想制止住他。

身上本就只着一件單衣,此時更是解開了幾顆紐扣,那渾蛋的手竟——竟伸進了腰間,莫絮只能記得眼淚不停往下掉。上一次高湛只是親了一下便覺得惡心,這回事連想死的想法也有了。

“滾吶!”

莫絮擡腳揣在正處于欲望邊緣的人的下身,聽見痛呼立刻發力跳下床。

“你不要過來!滾開!”

“不過去?你今天非得死在這裏!”

“你!”莫絮衣不蔽體,身上已經破破爛爛的,眼淚也直往下掉,急着說,“皇上不會放過你!”

“他?你認為他能怎樣我嗎》哈哈,你真的太天真了!”

“那——”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以自己最瞧不起的死法死去。

“咚!”

賀蘭祥沒有想到莫絮這麽剛烈,一時沒注意,帶反應過來時,剛才還大罵自己的人已經倒在地上了。

“絮兒!”

宇文邕一闖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心不自禁的疼了一下。

“皇上?”

“賀蘭祥,你能告訴朕這是怎麽一回事嗎?”宇文邕走過去,将人抱起,盯着賀蘭祥問,。

“只不過是一個宮女,皇上用得着興師問罪嗎?”

“宮女?是啊,那朕先将人帶回去了。”宇文邕抱着莫絮走向門口。

賀蘭祥站在一邊,不在乎的笑。這皇帝果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做了皇上又怎樣,不依舊聽命于宇文護嗎?哼!假以時日,這天下不知姓誰!

“唔!”

“表哥,這不過是一條命。”

“宇、文、邕!噗——!”

“你還記得我姓宇文,那你便知我是何人。”

宇文邕抽出劍,扔給尾随身後而來的宇文神舉,道,:吩咐下去,賀蘭祥蔑視宮規、禮法、侮辱宮人未遂,依法已将之處死,賀蘭一族全數受罰。“

“是!”

宇文邕看懷中的人臉色越來越蒼白,腳下的步子也越發的快,希望她沒事才好。

此時的正德宮中一片混亂,繼位太醫輪番候診,皆沒有将人救醒,急得額頭直冒冷汗。

“皇上,絮兒姑娘的命,怕是——”

“滾!救不回來,你們——算了,你去旁邊候着。”宇文邕壓抑住自己的脾氣,看向床上的人。

“皇上,絮兒姑娘有動靜了,剛才、剛才眼珠動了!”額頭上的血是止住了,但卻醒不過來。

“唔!”

她怎麽了?莫絮看着周圍晃動的人影,直到手被人握住,那些人影消失不見才轉過身握住自己手的人。

“皇上?”

“這、賀蘭祥呢?”

“死了。”

莫絮聽了之後,愣了幾秒,看着宇文邕竟說不出話來。

“我不想見你,你走。”轉身将臉轉朝裏面。

“絮兒?”宇文邕叫了一聲,那人卻不搭理他。看來,他低估她了,有些事,還是瞞不住。

宇文邕起身,準備離開,身後又傳來她的聲音。

“要利用我,起碼先讓我知道,你、你是皇上啊!憲他從來不會。”

“利用你?是讓你做誘餌了。但是,你現在沒事了,不用想那麽多,安心養傷。”

“恭送皇上!”

她在乎的不是做不做誘餌,而是不将計劃告訴她,瞞着她,他不知道那是她心裏有多害怕,害怕自己就這樣被糟蹋了,就這樣死了。她害怕的是,永遠也見不到他,她已經失去了那麽多,失去了家人,如果連他也沒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的身子,如果髒了,她沒有臉面再出現在他面前。

莫絮躺在被子裏,淚浸濕了枕頭,卻還是不住的往下流。

清早,尚在睡夢中的莫絮被一陣吵鬧聲給吵醒,無奈的睜開眼,問道,“怎麽了?”

“是王夫人和拓拔夫人。”

王檀秋和拓跋斓?她們來做什麽?

“那現在?”

“皇上吩咐不足人來打擾,可是——”玉潋停了下來,估計是那兩個女人讓她很為難。

“扶我出去。”

玉潋聽話的将默許扶下床,走到外面去。

王檀秋眼尖的看到莫絮,立刻走了過去,道,“喲,還沒當上主子便有了主子的架子,莫尚令可真是——”

“不知二位夫人前來,有何吩咐?”莫絮打斷她的話,不冷不熱的問。

“聽說莫尚令被‘侮辱’了,這不是怕你想不開嗎?過來瞧瞧。”拓跋斓說道,“不過看樣子,我們多慮了。”

莫絮剛聽見那話,面上的鎮定不在,但卻不想示弱,強行逼迫自己去面對這兩個專程前來挑釁的人。

“讓二位失望了,奴婢非但沒有資金,還好好的站在不過這侮辱二字,可真是不夠準确啊,若是被侮辱兩人,皇上還會要奴婢?”

王檀秋壓抑的看着莫絮,這女人果真不好對付,難怪會得到專寵。皇上是怎麽了?怎麽會被一個女人迷住,難道是——

漢朝的衛皇後被誣陷的事突然浮現在眼前,巫術不關是歷朝歷代,都是宮闱明令禁止的,現在,若是讓她調查出什麽,那、這女人還嚣張個什麽勁!

周圍的宮女全讓玉潋給退下,屋子裏只剩下四人,明晃晃的陽光照不進屋內,有些陰暗的屋子內,幾人的表情都不好看。玉潋擔心的是莫絮的身子,才剛複原,這些人分明是瞧準了時機來的,擺明了欺負她主子。

“看來,莫尚令果真是口齒伶俐啊!我們是錯來了,檀秋,我們走了吧。”拓跋斓看了一眼莫絮,道,“不過,我聽說,齊國公剛被皇上下旨,似乎是要——”

“這是可不能亂說。”王檀秋道,“我們先走吧,不打擾莫尚令休息了。”

宇文憲?!莫絮愣在原地,腦袋瞬間空白,之後,大量的思緒又湧上腦海。宇文憲是怎麽了?為什麽他們欲言又止,他——他說過會為宇文護做事,那這是不是一出戲,給宇文護看得呢?

“絮兒姑娘?”玉潋擔憂地看着莫絮。

“你告訴我,他怎麽了?”莫絮轉頭對着玉潋,眼中沒有了神采。

“絮兒姑娘,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玉潋!你告訴我,別讓我被瞞在鼓裏號碼?求你——”莫絮哀求道,她從不求人,可是,宇文憲對她意義非凡,不是愛情,是親人。他棒了她那麽多,自己卻未曾幫他一點,這會兒,無論是什麽樣的的情況,但是,事情絕非這麽簡單。

玉潋不敢說,只能低着頭,不說話。

皇上吩咐過,這件事不能。連齊國公夫人前來的事,也給擋了回去。其實,她也不是知道很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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