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方情報傳回,宇文護大軍已至弘農

宇文邕獨自一人坐在正武殿內,殿內一片漆黑,只是隐隐約約的看到人影坐在案邊。這場戰役,他不知道能否大勝而歸,朝中的大将幾乎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遠在長安的他,只等坐等消息。孝伯的消息來得再快,也得至少半月,還是不如身在其境。

“吱呀”一聲,大殿的門被人推開,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在大殿中響起,逐漸走進坐着的那人。

“怎麽來了?”

“……”

“怎麽不說話了?”宇文邕擡頭看着來人。

“皇兄,派我前去吧。”宇文憲單膝跪下,抱拳看着宇文邕,目光堅定。

他這次自動請命前往戰場,不為別的,只為了父親身前的心願和這江山。他無意做九五之尊,但卻想做一個能夠征戰沙場、撐起戰場上半片天的将軍。

宇文邕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宇文憲。

他的心意他怎麽不明白。這江山是父親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父親一生的心願便是統一這天下。

“皇兄!”宇文憲聲音中有了急切,他皇兄不說話,這是不許嗎?

“雍州牧宇文憲聽令。”宇文邕突然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身前的人。

“臣在。”宇文憲露出一個笑容,他的皇兄沒有讓他失望,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不能顧忌親情。

“雍州牧宇文憲,領兵三萬,率同州刺史達奚武、泾州總管王雄屯營邙山,以應前軍,即日出發!”

宇文邕朗聲道,這一戰,他一定要勝!不管用盡什麽方法,這一仗,他非勝不可!目光定定的看着遠方,看着那戰火四起的方向,即使漆黑一片,他卻似乎看到了前方戰士奮力厮殺的場面。

門邊出現一抹身影,手上端着茶盤和一盞燈,微亮的燭光讓她的臉龐看得分明,也為這黑暗的大殿中帶來一絲光明。

“你們不累嗎?為什麽每次都要在深夜談論要事呢?害得我也跟着睡不着,起來給你們準備茶點。”莫絮端着茶盤走近兩人,将東西擺放好之後,轉頭笑盈盈的看着兩人,或許,她只有在這幾人面前才能卸下防備。

“你倒有說的了?準備了什麽吃的?”宇文憲笑道。他與莫絮也有好一陣子沒見了,只是不管隔多久,兩人都不會生疏。

“怎麽不睡了?”宇文邕問道,不去理會那邊正準備不顧兩人偷拿東西吃的人。

“中途醒來,見身邊沒人,便猜到你在這,所以就過來了。”莫絮近幾日都在正德宮,來到這後就睡不踏實的毛病讓她半夜總是會醒來一次。今晚恰好醒來,發現身邊沒人,尋思着這人估計在這正武殿中,便端着東西過來了。

“還是睡不安穩?”兩人的關系進一步之後,同塌而眠的宇文邕細心的發現了莫絮的這個毛病,無奈這毛病用藥也治不好。

“沒什麽打緊的。”莫絮搖着頭笑笑,知道這人一旦認真起來就有些固執,還是別讓他認真好。轉頭看着宇文憲,不由打趣道,“喂,我說你都當父親的人了,怎麽還這樣啊!”

“你們倆在那卿卿我我的,還不準我在這邊偷吃啊?不過,你別說我這當父親的,我看你呀,就是當了娘親也不一定有當娘親的樣子!”宇文憲将嘴裏塞着的東西咽下後,才開口回擊道。

莫絮惱怒的瞪他一眼,臉上卻不由的紅了起來。她今年才二十歲,做母親的話,她一點準備都沒有,想到這,莫絮看了一眼了一邊的宇文邕。

宇文邕聽到宇文憲的話,手不禁摸上自己的鼻尖,有些尴尬的撇開臉。雖然他已為人父,但是,聽到別人說這樣的話,尤其是還牽扯到莫絮,更是有些尴尬。

宇文憲看着兩人窘迫的樣子,心裏得到了大大的滿足。看來,這兩個人還是有弱點的,只是要看別人找不找得到了。

“對了,憲是要去邙山嗎?”莫絮突然想起來,問道。她不能這樣縱容歷史繼續往史書上寫的發展,這一戰,她要助北周勝。這次勝了,說不定,還可以就下高長恭一命。

想到那人,那幾年時候的約定,她要怎麽說服宇文邕讓她去履行諾言。想要說服他不是那麽容易,更何況——念及此,擡眼看着那人。

感受到莫絮的目光,宇文邕好奇的轉過頭,恰好捕捉到她眼中的情緒,讓他甚為不解。

“憲是要去邙山,有何不妥?”宇文邕沒問為什麽,因為她不想說,那便等到她想說為止。

莫絮搖搖頭說道,“憲,我只告訴你一句話,小心高長恭,還有王雄太魯莽,不可掉以輕心。”這場戰役的失敗就是因為掉以輕心,勝利沖昏了頭腦。

宇文憲看着莫絮認真的樣子,不禁說道,“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不過還是多謝你的提醒。”

“那我們在長安等着你們凱旋歸來。”宇文邕突然出聲道,雖然不能親自上戰場,但是,若能勝,那便是百姓的福氣。

三人閑聊了幾句,考慮到明日宇文憲要領兵出征,便将人遣了回去,獨留兩人還在殿內。

“遺憾嗎?”

“說沒有是假的,只是,我不能離開。薩保一走,這段時間,他必須把握住,拉攏人心,為日後做打算。

“我陪你。”莫絮體貼的為坐在案桌邊的人按揉太陽穴。這幾日來,為了政事,他太累了。

柔軟的手指将累日來的疲勞逐漸驅散,宇文邕靠着莫絮的腹部,放松自己的身體。

看着漸漸睡去的人臉上露出還如孩子般的樣子,其實,這人也不過二十一歲,比自己大上一歲而已,可是平日裏總覺得這人歷經了好多,反而忽略了這人和她差不多大。

“宇文,就算逆天,我也在所不惜。”

宇文,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

翌日一早,宇文憲、達奚武、王雄領兵三萬向邙山出發。

連日的奔波終于讓大軍到了邙山,宇文憲和衆人都送了一口氣,一路上快馬加鞭的趕過來,終于到了邙山。到這卻也只是一瞬間的喘氣,立馬投入到紮營和部署的情勢中去。

站在邙山頂上,宇文憲心裏念着一個人——楚兒。

家中的孩子如今也都還小,楚兒也有了身孕,他自己去在這時主動請纓,确是放不下家中的妻兒,好在,家中的的幾位都是好脾氣、和氣的人,不會後院起火。

如今這邙山不安生,那轵關也不平啊。

轵關

楊檦看着不遠處的轵關,眉頭深鎖。這裏是周齊兩國的邊界,地勢險要,這裏兩山夾峙,兩山相夾,向下凹陷,路在中間,其最窄處僅有不到三丈的距離(一丈=二百九十厘米),地勢險要,有“封門天險”之稱。

攻打還是不攻打,他和軍中大将讨論過無數次,可惜終究沒有拿出一個有用的方案。如今情勢已經容不得他多想,只能攻打。

若是真的打起來,他自己也不一定會輸,況且——他并不是有勇無謀之人。、想到這,楊檦立刻吩咐下去,即日便攻打轵關。

營中有人不滿意這種做法,因為目前連轵關的情況尚未弄清,便貿然攻打,實屬下策,吃敗仗的機會會很大。楊檦聽了,只是嗤笑一聲,縱然是龍潭虎穴,他也一樣來去自如。

幾日後,楊檦獨自率兵出轵關。楊檦騎馬走在前頭,不時環顧四周,以防有埋伏。随着大軍越走越近,直至逼近齊國,突然從四周殺出一隊人馬,令他始料不及。

楊檦仔細一看來人,是太尉婁叡。

“婁叡,你來送死?”揮劍将馬邊的人砍死後,對着正在奮力厮殺的人吼道,“衆将士聽令,誓死殺出轵關,保我河山!”

“是!”豪氣沖天的聲音直沖九霄,劃破長空。

“楊檦啊,你還是一樣的自大,這次你沒那麽好運了!”婁叡這次是有備而來,立了軍令狀,誓要把楊檦拿下,守住轵關,

楊檦聽後不說話,只是手下劍越發的狠。他自己的方寸沒有亂,可是大軍的行伍早已錯亂,被齊兵殺得落花流水,一敗塗地。眼看着軍隊裏的人越來越少,也亂了方寸。

凹下的山谷中,交織着的人馬奮力厮殺,不時傳出凄慘的叫聲,那一聲聲沖向上空,流連不去,仿佛要在此紮根,盤旋在上空。

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來形容此時的境況,一點也不為過。将士們臉上沾染了不知是自己人的還是敵人的。不管是那方的人馬都已經殺紅了眼,空氣都染上了厮殺的氣息,天色也似乎被染成血色。

婁叡看着漸漸失了分寸的人,笑了起來,這次,他一定會勝,“楊檦,你認輸吧!”

大勢已去,回天乏力了。楊檦心中後悔,他果真是自視過高,這下,得不償失,手中的劍一頓,待回神之時,已經被人擒住。

“楊檦,投降吧。”

楊檦看着周圍的情勢,咬牙說了一句,“衆将士聽令,放下兵器。”

這一句話無疑代表着解甲降齊,将士們看着自己的将軍,雖有不甘,卻也只能聽令,紛紛丢下手中的兵器。

婁叡仰天大笑,命人将一衆俘虜帶回軍營。

在回營的途中,他唯一沒有料到的一件事發生了。楊檦自殺,以示對周的忠心。

“我楊檦一生雖無大功,卻在轵關這裏毀了一生,無奈解甲降齊,如今,一死以謝天下。”長劍抹過脖子,楊檦大笑一聲,轟然倒地。

“将軍!”被俘虜來的将士紛紛跪下,向着楊檦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下。

邙山

宇文憲正在執筆在紙上不停的畫着什麽,簾外走來一神色緊張的人,腳下的步子三步并作兩步,向着宇文憲走去。

“齊國公,楊檦解甲降齊,在去齊國途中自殺。”王雄語氣中帶着一絲惋惜。

“什麽?!”宇文憲手中的筆一頓,猛地擡頭看着來人。

“三路大軍已去掉一路,如今只剩下兩路,不過——”王雄停了一下,接着道,“權景宣那路人馬一直捷報不斷,如今已拿下豫州、永州,兩州的刺史王士良、蕭世怡已送往長安,請皇上定奪。”

“嗯,如今先讓大軍在豫州休整,三日後乘勝追擊,一定要拿下洛陽。”宇文憲嘆息一聲後,道,“命開府郭彥留守豫州,謝徹鎮守永州。”

“嗯。”

這次,看來勝利在望。宇文憲心中突然想起了那日宇文邕的話,不可大意,若是攻不下洛陽,那餘下攻下的城池也不必要了,保存主力,回長安。聽到這話時,他很驚訝,因為皇兄是勢在必得,可是卻說出這種話,看來,先除內患才是他的主要目的,而不是,先攘外。

走出門,看着洛陽的方向,不出三日,尉遲迥便可到達洛陽,這戰事,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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