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鹿泱失戀了,這一天還是他二十五歲的生日,真是諷刺,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對他百依百順的男人,背着他有了別人。

“如果我沒發現,你還打算瞞多久?”

“我不想騙你的。”

“你已經騙了。”鹿泱揉了揉泛紅的眼睛,強忍內心的酸楚。

“拿着你的東西滾吧!”

“我……”

“我們分手了。”顧同安還想再說些什麽,被鹿泱一句話無情地打斷,只好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顧同安走了,房子裏變得很安靜,鹿泱傻傻地站在那大腦放空,他兩年的感情就這麽打了水漂,多少有點不甘心。可是再不甘心又有什麽辦法,事已至此,沒有回旋的餘地。他不可能容忍背叛,也絕對沒法原諒顧同安。

如果不是比原定的加班時間早回來,他可能現在還被蒙在鼓裏,說不準還正和人渣膩歪起勁,鹿泱擦擦嘴,想吐。

酒吧裏

“他住你的房,吃你的用你的,還敢背着你在外面有別人?”肖晗一聽這事兒就咋呼,哥們兒被欺負了自己可不能幹坐着,以他那行俠仗義的暴脾氣,怎麽着也得給人揍一頓。

鹿泱抿了一口酒,只淡淡地說:“已經不重要了。”

“他這是擺明了欺負你啊,要不我們去幫你揍他一頓?”肖晗不會打架,但氣勢上不能輸,說完還挽了挽袖子表決心。

鹿泱又低頭悶了一大口,他現在真沒什麽心思教訓人,也不想再和顧同安打照面:“不用了,想揍的話我早動手了。”

鹿泱一副幹什麽都提不起勁的樣子,看得肖晗幹着急。鹿泱其實酒量并不好,平時也很少碰,這會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大概是真的傷透了心。

肖晗拿起酒杯和鹿泱碰了碰,誓為好兄弟兩肋插刀:“幹了,沒什麽事情是一杯酒解決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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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泱勉強笑了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桌上擺滿了酒瓶,大多都見了底。鹿泱趴在桌沿邊,嘴裏喃喃地念着胡話,被肖晗一巴掌招呼在腦袋上,頭就更暈了,幾乎下一秒就要昏睡過去。旁邊的肖晗也好不到哪兒去,手裏抱着個酒瓶耍酒瘋,手舞足蹈的還傷及無辜。

周圍的人來了又走,走了下一批再來,就他們倆一直沒挪窩,看着還挺憂傷。有好奇的看客往這邊瞟兩眼,臉上一副見慣了的表情,酒吧裏這種事多了去了,誰也沒那個閑心。就算是真有想管的,大半也沒安好心,中間有個穿了一身金屬鉚釘的男人走過來和鹿泱搭讪,被肖晗揮舞着雙臂像趕鴨子一樣往一邊趕,也就沒人再自找沒趣。

鹿泱抱着肖晗不肯撒手,眼神也越來越迷離,兜裏的手機響了又響,振得都快滑出來了也沒反應。肖晗覺得渾身燥熱,被鹿泱勒得快要喘不上氣,瞅見鹿泱手機裏的光亮,用最後一絲理智劃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着幾分急切:“鹿泱,你在哪兒呢?”

但肖晗根本就聽不清,大着舌頭好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把手機往鹿泱耳朵邊放,兩個人對着電話咿咿呀呀一通亂喊,喊完才發現手機屏幕早黑了。肖晗拿着手機就要往自己兜裏塞,又被鹿泱一把搶了過來,兩個人似乎是找到了新的樂趣,誰也不讓誰,打成了一團。

電話那頭吵得不像話,程卿北皺了皺眉,勉強辨認出有一個聲音是鹿泱的,聲音迷迷糊糊話不對題,估計是喝醉了。程卿北努力思索鹿泱會去的酒吧,挂了電話揉揉有點犯困的眼睛,拿着大衣急匆匆出了門。

快十二月底了,天氣格外的冷,路上幾乎都是冰渣子,哈出的白霧都感覺能馬上就凍住。程卿北出門就打了個哆嗦,緊了緊外套快步往停車場走。

晚上十二點,街道上格外安靜,來往的車輛并不多,程卿北把車開得飛快。剛把車停在流火門口,就看見一個男人扶着鹿泱出來,本來已經做好找遍酒吧一條街的準備,沒想到運氣這麽好,鹿泱習慣的地方就沒變過,他也終于放下心來。

程卿北走上前打了個招呼,這人他見過幾次,估計今天鹿泱是和肖晗一起來的。程卿北一把接過鹿泱,客氣地道謝:“真是麻煩你了,我送他回家吧。”

蘇墨揚禮貌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我家那位還擱車裏說胡話呢。”

倆人沒有再多客套,畢竟眼下的情況也不允許。程卿北扶着鹿泱往車邊走,鹿泱喝醉了極其不配合,硬說要一個人壓馬路,路都走不穩,就差點沒爬了還一個勁往前撲。

程卿北生怕把人給摔着,被磨得不耐煩了,恨不得一拳打暈了給扔車裏。最後實在沒辦法,打橫抱起把人扔進了後座。鹿泱叫得那叫一個慘,不知道還以為是綁架,程卿北以為給磕着了,趕忙鑽進車裏查看,徹底沒了脾氣。

被這麽一折騰,程卿北腦門上已經冒出了一層薄汗,靠着車門直喘氣。鹿泱看着單瘦,抱起來還是有點重量的,估計是剛鬧得累了,這會兒正安穩地睡着。

看着車裏眯着眼睡得不省人事的鹿泱,程卿北慶幸自己今天晚上打的那幾個電話。要是這幅樣子被別人看了去,他得後悔死。

翌日

鹿泱揉了揉半眯着的眼睛,一時還不太清醒,陽光從窗簾縫裏透進來,照得他有點晃。在看清楚這不是自己的房間後,鹿泱瞬間清醒。他就喝醉了這麽一次,會不會太倒黴了點,要晚節不保可就虧大發了。

鹿泱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睡衣,愁得快昏死過去,他自暴自棄地重新躺回被子裏,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不過除了頭暈也沒見身體哪兒有異樣啊,是有哪位好心人把自己給領回家了?

“醒了,還在那發什麽呆呢,趕緊起來洗漱,”程卿北靠着門框沒好氣地說。

鹿泱撓撓頭發,懸着的心落了下去,利落地爬起來回話:“是你家呀,我還納悶呢!”

程卿北心裏雖然關切,可還是強行嘴硬:“也只有我好心把失足少年往家裏帶了,你是不知道你有多難伺候,這可是欠我一大人情。”

鹿泱捋了捋被子,心裏忍不住慶幸:“改天請你吃飯。”他想了想又問,“你這什麽時候換的房子,我怎麽都不知道?”

程卿北靠在門邊頗有興致地看了鹿泱一眼,嘴裏說出來的話依舊酸的不行:“鹿大攝影師哪有空關心我的事兒,不過你以前從來不買醉的,說吧,遇到什麽事兒了?”

鹿泱支支吾吾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一提這事兒心裏又是一陣疼:“分手了……心情不太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程卿北不以為然:“你自己都說沒什麽大不了的還喝那麽多,趕緊出來吃早餐,我還得趕着去上班。”

簡單的雞蛋挂面,還加了點青菜,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也就還能湊合的水平,鹿泱卻吃了整整兩大碗。他昨天就顧着喝酒了,也一直沒怎麽好好吃東西,現在胃裏都是空的。

程卿北笑他跟個餓狼似的,吃個面還這麽起勁,心裏卻忍不住心疼。他裝成沒事人一樣,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鹿泱急哄哄吃完面還沒來得及擦嘴,擡腳就要走,他今天約了人拍寫真,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還得回家拿設備。程卿北抽了兩張紙無奈地遞過去:“先擦擦嘴。”

鹿泱一把接過胡亂抹了兩把,走到門口才發現睡衣還沒換,程卿北扶着桌子極力忍着笑,被鹿泱狠狠地飛了一記眼刀。他轉身回房間拿了自己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換上,出來時程卿北已經在沙發上等他了。

見鹿泱穿戴整齊,程卿北抓起鑰匙:“走吧。”

鹿泱愣愣地點了頭,跟着出了門。

程卿北上班正好可以捎他一段兒,兩個人坐在車上誰也沒出聲。鹿泱還沉靜在自己的思緒裏沒出來,程卿北有意打攪卻無從下手,只好随他去了。

一路無話,鹿泱下車的時候程卿北終于忍不住,像個老媽子一樣囑咐:“有什麽事兒給我打電話,”末了又加了一句,“鹿泱,別自己一個人憋着。”

鹿泱沒有回話,頭也不回地隐沒在人流中。

傷心,氣惱,委屈,把他壓得快喘不過氣來。他急需一個可以嚎啕大哭的訴說對象,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

即使在最好的朋友面前,也要保留一絲體面。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章稍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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