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結局

“醒了?”

蘇瑾帛一手捧粥坐在床榻旁,粥還在袅袅冒着熱氣,輕輕舀起抿了一口,看向他時眼中帶着孩子般幼稚的戲谑。

“嗯。”

那人輕輕應了一聲,撐床起身間眼睛未離開他分毫。

瓷勺磕碰上碗,将盛滿粥的勺子向他嘴邊遞過去,碰了碰他的唇。那人沒有張嘴,蘇瑾帛見他如此也不過笑了笑重新将勺子放回碗裏。

“在下曾與李大人徹夜長談過,說若是那個帝王還愛着在下,那在下便陪着他。

“要是他哪一天煩了倦了,就把在下流放,從此一別兩散。”

“即使離開以後還是喜歡着他,即使再過的不好,也再與他無關。”

“活着或者死了,也和他沒有絲毫的關系了。”

蘇瑾帛起身,将碗放到一旁的檀木桌上。這粥剛熬出來的,燙手。

“很像那個前朝蘇相的作風吧?卑微可笑的的奉行着儒雅文臣的形象。”

蘇瑾帛眨了眨眼,看着手心被燙紅的那一片,他微微屈指,引起一陣疼痛。

轉身一步步邁向床上那人,手搭上林渙暮的脖頸,感受到他跳動的脈搏。

“在下也曾想過拉他陪葬。為他手下死的萬千條性命和那個前朝蘇相一同陪葬。”

林渙暮也就任他搭在自己的命門,毫無防備地昂頭看他,神色不辨悲喜。

“但在下聽到那人被刀鋒逼上脖頸那一刻說的話時……”

“就可笑的一敗塗地。”

這麽高的房梁一躍而下,也不怕傷了自己。

他總以為自己愛的卑微,卻從沒注意到那一個人早已為了那個叫蘇瑾帛的徹底迷失了所有的倔強。

衣襟被輕輕捉住向前帶動,林渙暮将只手輕輕撫上他腦後,輕啄上他的唇,極盡纏綿。

“蘇瑾帛,在你把我手中的天下當兒戲一般的奪走送給那人時我本就已經很生氣了,可是如今你在我醒後一口一個在下帝王的竟令我生氣更甚。”

“從來都很聰明,布這麽多棋為了謀這天下。”

“我料想你的計謀都早用光了罷?”林渙暮看着蘇瑾帛,眼神竟出奇的認真。蘇瑾帛沒懂他的意思,張口想說就被林渙暮有些急促的打斷了。

“既然已經用光了,那下半生也只好勉為其難地照顧你了……”

林渙暮将頭別過去,強詞奪理一番後應是不好意思,耳朵漸紅。蘇瑾帛從沒聽過他說這種幼稚的話,眼睛微微睜大,又在看到那人泛紅的耳尖時眼中溢滿了笑意。

“那拜托你了。”

蘇瑾帛當初選的地也夠偏,北方的一處山腳下的村莊。冬日裏常下雪,蘇瑾帛夜裏翻身出去看雪。

“怎麽穿那麽少?”

林渙暮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蘇瑾帛回過頭看他正大步向自己走來。對方也沒等他回答,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将他整個裹住,蘇瑾帛拱了拱從絨毛間露出半個臉來,林渙暮的角度只能看見他拱出來的鼻間,鼻頭紅紅的。他隔着衣服将他擁住,下巴抵在蘇瑾帛肩上。

“還記得初見那年我在宮外鬧市上看到你時,你也是裹着厚厚的毛皮大氅,只露出個白淨的臉來,跟狐貍一樣。”

蘇瑾帛聽後笑了笑,動作間絲絨搔地臉發癢。

“記得,怎麽不記得。”

“那時我心裏就覺得你是個傻子,大冬天的穿那麽少也不怕凍。”

“那你也不能說出來啊!”

林渙暮被蘇瑾帛帶着漸漸想起以前的細枝末節,想到當時蘇瑾帛見了自己說你是傻子嗎,冬天連個驅寒的大衣都不穿。

邊說着邊将身上的解下來遞給自己,說自己要回府路上不差這一點。

驅馬走了幾步竟又停下來盯着自己看了半晌,冒出一句說他已經記住自己的模樣了,不準賴賬不還。

那時白齒青眉,少不更事。如今轉念一想不過才十年,未及而立的兩人又都滄桑的可笑。

夜空一片繁華,雪花似攜着星辰隕落,洋洋灑灑落了滿瞳。

“如果我們十年前不曾考取功名,亦或是二十餘面前未曾投生于此。我們會不會是個老農民,清晨結伴去耕地,傍晚再一同回來。”

“或者我們根本沒有遇見過對方,永遠的陌路。”

蘇瑾帛嘟嘟囔囔的,睫毛粘上的冰淩。林渙暮轉身看向蘇瑾帛,月光寒霜灑滿了他的發梢。經歷斑駁的歲月,仿若白了頭。

“但起碼在這裏相守過。”

“知足。”

暗紅的門扉半阖,有小厮探頭出來,看門外鵝雪紛飛,輕嘆了一口氣,取了剛紮好的掃帚,掃出了一條還算幹淨的小道。

雖是不知道兩位老爺何時會回來,但待這雪停了,還得再重新掃一遍,他們那般高貴如谪仙的人,可不能髒了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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