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孟婆湯

柔軟的小手撫上額頭,許君貪戀那種涼度,沒有撥開。

人一旦不舒服,就跟蔫了的菜一樣軟趴趴的,他哼哼唧唧地賴在床上不起來。小崽子就在他身邊,毛茸茸的尾巴垂在床上,許君往床邊諾諾,不着痕跡的摸了一把。最外面是柔順的長毛,許君張開五指感受着,嗯,好舒服。

白狐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只是認真地看着他道:“發燒了。”

小座敷緊張地抓着許君地手,梁老師說,發燒很嚴重,會死掉。雖然他不太明白什麽是發燒,但他不想麻麻有事。

“怎麽辦。”

白狐嘆口氣,擦幹小座敷的眼淚:“沒事的。”

許君背對着他兩躺在床上,發燒對他來說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喝點水在被子裏捂一晚上,再不行,買點退燒藥吞了就完了。他這二十幾年來都是這麽過的,雖然糙了點,但也沒出過什麽事。

但是看小座敷的樣子,不由又覺得這戲演得過了,他一向沒心沒肺的慣了,從來不知道原來生病了有人惦記是這種感覺啊。

剛翻身,就見小崽子橫趴在他身上,給他拉被子。

那雙神似晴明的眼看得許君一愣,手用勁抓住被子往身上拽去,白狐原本就沒用多大力,他這一拽一個沒趴穩,“啪叽”摔在地上。

許君垂頭:“沒事吧?”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事。”白狐搖搖頭,起身幫他把被子蓋好,然後說:“空着肚子睡覺對胃不好,你先躺着,我去弄點吃的。”

房門輕輕的關上,屋內一片黑暗,許君眨巴眨巴眼睛,總覺得哪裏不對,小崽子這是在照顧他?正想着房門被推開,許君趕緊閉上眼,呼吸放平,胸膛規律的起伏着,裝睡。

白狐把浸了冷水的毛巾疊成一疊,放在許君額頭上,悄聲出去了。或許是手勁太小,毛巾沒擰幹,沉甸甸的兜不住水,順着許君的太陽穴流了一枕頭。

果然……指望小孩子照顧大人什麽的太不靠譜了。即使小崽子性格沉穩,完全看不出小孩的樣子,本質上也還是個孩子。而他,二十幾歲的人了還對一個小孩冷嘲熱諷,怄氣,怎麽看都是他比較不成熟。

他這一周來,到底都幹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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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退出去,拿着許君的手機開始百度,浏覽一會後關掉頁面,起身往廚房去了。小座敷探出個腦袋,沒敢跟進去。

廚房向來是禁地,許君怕小座敷被刀具之類的傷到,平常是不讓他進去的。他沒想到白狐竟然敢不顧許君的警告。

白狐雙手合十,這兩天來他的力量有所回升,但還是非常微弱,勉強招來幾個紙人。小座敷一愣:“阿爸的……式神。”怎麽會?

白狐墊着腳撫摸着比自己小半頭高的座敷,笑地溫柔:“想吃什麽?阿爸一起做給你。”

雖然白狐特意叮囑了,但許君還是睡着了,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一雙有力的手臂把他半飽起來,讓他靠在懷裏。

“喝水。”

許君下意識張嘴,那人把杯子抵在他唇邊,一點一點喂了。

“苦……”

許君皺眉,伸手去推,沒成想觸手抓到的是一片柔軟的羽毛,他瞬間清醒,房間裏沒開燈,他側身去看,只隐隐約約看到一個輪廓。

“晴明?”

除了晴明他實在想不到還有誰。

那人端着杯子的手頓住,幾不可查。

門被推開,客廳的燈透過小崽子的背在房內投下一片陰影。

大天狗半坐在床上,墨色的雙羽展開,從白狐的角度看去,許君仿佛被包裹在裏面。

“我煮了粥,”白狐走到床前,把臺燈打開:“趁熱吃吧。”

許君起身,搶在大天狗出手前接過碗,拜托他只是發燒,怎麽搞得像是重傷不愈馬上要挂掉一樣。

小崽子遞過藥:“座敷剛下樓去買的,我平時不吃藥,你看對不對。”

“哦,”許君吃掉,對大天狗說:“你怎麽來了?”

“路過。”

許君拿着勺子攪了攪粥,米粒飽滿剔透,濃稠适中,最上面撒了點花生果仁,他嘗了一口,味道很清淡,蓋不住之前嘴裏的苦味。

“你給我喝的什麽?怎麽那麽苦。”

大天狗站起來,收起翅膀:“小座敷說你病了,給你熬了點藥。”

許君是真餓了,三兩口把粥吃掉,半開玩笑地說:“你會熬藥?該不會給我喝的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白狐接過碗,捧着出去了。

“沒什麽,孟婆湯而已。”

許君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孟婆湯?這玩意喝了真的不會有問題嗎?許君拽着大天狗:“什麽仇什麽怨,你要給我灌那個?”

大天狗:“你想什麽呢,孟婆湯有很多種,每種功效不同,不是所有的喝下去都會失憶的好嘛。”

“我哪知道,不過你哪來的,”許君倒是很好奇,話問到一半,突然想起陰陽師裏的孟婆,以及……她屁股底下的那個湯碗。

“這孟婆湯,該不會是……在那個叫牙牙的嘴裏熬出來的吧?”

大天狗點頭。

許君沖向廁所,摳了半天喉嚨也沒吐出來,眼角生生被擠出眼淚:“你竟然給我喂口水。”

大天狗:“我還有事,先走了。”

“小座敷,燒了他狗毛。”

小座敷聞言,取下火捏在手裏,一邊擋住門,一邊為難地超廁所方向喊道:“我……我打不過他。”白狐從廚房出來,拍拍他背:“我來吧。”

冬天晚上9點多,小區裏行人稀少,大天狗走在白狐後面,繞過花園,白狐停下步伐,轉身把一口白底藍花的小盅扔在地上。

大天狗停下,低頭看着他,不語。

“下次不要這樣。”嚴厲的話語用奶聲奶氣的口吻講出來,如果旁邊有人,一定會覺得很好笑。

修長的手撿起杯盅,大天狗神色一凜,說:“是。”

許君到底年輕力壯,發燒什麽的不是事,但他第二天還是請了病假,他的如意算盤打地噼啪響,反正到明年假期就作廢了,不休白不休。

瑩草一大早過來,送小座敷跟白狐去學校,走之前小崽子還特意試了他額頭的溫度:“恩,不燙了,乖乖待在家,別亂跑。”

許君一臉懵逼,即使在瑩草走後很久,還維持着剛剛的姿勢,總感覺被小鬼鄙視了呢。他把工作群屏蔽掉,上網玩游戲,好不惬意。

快到聖誕節了,陰陽師游戲放出了最新一波官方活動,又是做任務給金幣,又是新式神的妖氣封印,當然最受玩家期待的是姑獲鳥的新皮膚。

其實之前就有玩家在微博上透露了圖,許君第一看的時候就驚為天人。現在真出了反倒沒那麽激動,因為……這個皮膚是随機獎勵,出的概率嘛,看看他們群裏一堆人呼天搶地的,他就知道似他這等連鳥都湊不齊的非洲人,還是不要随便期待的好。

然而人就是跟風的,開發商顯然很明白其中的道理。随着第一批的姑獲鳥皮膚問世,群裏的人都瘋了,不刷到皮膚誓不為人。

不論是刷探索,還是打禦魂覺醒,總能遇到那麽一個帶着鳥皮膚的大佬,咕咕鳥潇灑的揮着傘,一道“天翔鶴斬”幹淨利落,打出的傷害也漂亮極了。新皮膚完整的露出了咕咕的臉,妖冶異常,華貴的服飾從各方面襯托出其sr一姐的地位。

可是這些跟許君有什麽關系,反正他也沒有鳥。晴明倒是有的,許君想,這皮膚還是挺好看的,要不替晴明的咕咕打一套?最主要的是,這個活動其實還挺劃算的,并不需要花多少錢。

他查遍了攻略,據說探索困難二的副本容易出。于是他高舉玄學大旗,一口氣買了500體力,肝個天昏地暗。

等到幾小時過去,他才終于明白,原來這游戲不止沒有ssr,連sr的皮膚都沒有。一怒之下,許君跑到官博去刷評,如果微博能打負分的話,恐怕陰陽師官博此刻早已是-9999了。

而遠在深山中的姑獲鳥,還不知道,等她下次再回來時,許君會跟前跟後要扒了她的皮,美曰其名給她換件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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