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中計
慕容遙的目光一直落在宮懿的臉上,見宮懿面色越發地差宛若死灰,他一揮往日的淡漠,怒喝道:“你說我師弟是顧淳之子,你可有證據!我師父即便是已經逝世,也容不得你這樣的辱他的名聲!”
“慕容小公子急什麽?”宋志興嘴角一勾,“宋某既然這樣說了,自然是有真憑實據的。行風閣的羅閣主與宮垣相識,羅閣主可是對此事只曉得一清二楚的。”
宋志興話音落下,宮懿與慕容遙皆驚得目瞪口呆,雖起初對羅英稍有揣測,可最終他二人還是想去信羅英是好的。可不想羅英之所以任他們去,不過是因為有後招在手!
驚愕地看向那坐在不遠處的羅英,羅英的目光與宮懿對上,其中略有幾分複雜。不一刻,他緩緩起身,颔首:“羅某願作證,宋莊主所說屬實。雖不知道宮大哥還做了什麽事,但宮懿确實非宮大哥親生兒而是顧淳之子。”
這節骨眼上,這樣一句肯定分明就是證明宮垣與邪道中人有勾結!羅英的那一句“不知道宮大哥還做了什麽事”瞧着似乎是顧念他倆之間的情誼,可實際上根本就是虛言!
“羅英!”宮懿氣急而赤目怒吼,全然沒他往日在慕容遙面前可以演出來的姑娘家的嬌柔樣子。“我爹到底是哪裏對不住你了!你竟要背叛他!甚至他死了你還要聯合害死了他的人一道污蔑他!”
即便适才點了幾處大穴可也耐不住宮懿現下血氣翻湧,他強忍着沒噴出那梗在胸腔處的血,然就算是這樣強行忍耐可他嘴角仍是流出了一絲血。
“我并未污蔑宮大哥,不過是道事實罷了。”
羅英瞥了一眼宮懿淡道,随即又立馬移開了視線。
“宮小公子曾說過吧?說你家仆人李叔為歹人所用,欲殺你們不料有人救了你們,敢問……救你們的,是何人啊?”
宋志興涼涼地問道,而宮懿此刻竟是不知道該不該據實回答了。
若說是,那宮垣與邪道中人有勾結的事兒便是鐵板上釘釘的了;可若說不是或是推指旁人,恐怕……事情也容不得宮懿所希望的那樣樂觀。
宮懿左右為難,任他平日裏再怎麽聰明、辦法再怎麽多,可是在此刻,他的腦子卻是怎麽都想不出來一個兩全的法子。
“怎麽了?回答不出了麽?”宋志興得意地笑出了聲,“你是不敢說!因為那一日救你的人正是你的生父——邀星堡堡主顧淳!”
此話一出,又是引得一片嘩然。衆人議論紛紛,已有不少難聽的言辭碎碎地傳進了宮懿的耳朵裏。
前一刻尚是衆人敬仰的宮垣,可此刻卻又成為衆人不屑與咒罵的對象,宮懿聽着那些人的碎語,不由得癡癡地笑了。
Advertisement
他笑宮垣一世光明磊落學武只為行正義,可不想死後為人所诟病,一世英名不過如草芥轉眼宮垣便成了被人人誅罵的卑鄙小人。宮懿不由得為宮垣感到委屈,為眼前這些人感到可恥,更為自己連累了宮垣死後名聲而感到憎惡。
宋志興被宮懿的笑聲惹得身子發毛,他朝着宮懿喝道:“你笑什麽!”
宮懿輕哼,斂笑以厲光瞥向宋志興,道:“不笑什麽。”
此棋此局,竟是這樣落幕,宮懿只覺得可笑。
如今的形勢,衆人只覺得那與邪道中人勾結的宮垣死有餘辜,宮懿又如何祈得會有人為他父親昭雪?末了,宮懿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慕容遙,那人臉上帶着幾分緊張,在此時此刻,宮懿覺得自己也是沒有良心。分明父親被辱該氣該憤,可見到慕容遙還會為自己緊張至此,他竟還能歡喜得出來。
收回了目光,宮懿思忖了下,道:“我師兄什麽都不知道。他是慕容家遺子,慕容家家主一世清明且自打成婚以來也與我爹至死沒有來往,還望江湖中這麽多的正人君子不會喪心病狂地連一個名門之後都要與我一塊兒收拾。”
宮懿話裏頭帶着幾分諷刺。宮懿知他現下身份被人揭穿,自是不能妄想能逃得一劫,但以慕容遙的身世,興許還能逃出生天。
“不行!”宋志興連忙道,“誰知慕容清與宮垣是否有什麽勾結!”
宮懿早料到了,他冷哼出聲:“若慕容家與我爹有勾結,便是說慕容家也與邪道中人有勾結。如此說來敢問為何當年會有人斷言慕容家是給邪道中人滅門的?若宋莊主堅持慕容家與邪道中人有勾結,那便是說……是各位正道中人去滅的宮家?敢問,既是這樣,為何又要将罪名推給邪道人士而不肯告知滅慕容家之真相?莫不是這裏頭另有陰謀吧?”
氣息已有不穩,宮懿的身子晃了兩下,他看了一眼宋志興,果不出他所料,宋志興的臉色已有了變化。
宋志興遲疑着,似乎怎麽都想不到反駁之法。
許久,出聲的是那顧旬城。
“宋莊主,宮小公子說得不錯。慕容小公子與此事确實沒有什麽關系,得饒人處且饒人。于我們而言,宮小公子尚有用處,至于慕容小公子,他确實身世可憐,你又何故為難人家。”
“可!”宋志興氣得咬牙,他嘴巴張了張,最後卻還是不甘心地服了軟,“得,既然盟主都這樣說了,我總該給盟主幾分薄面。也罷,你們放了那小子。再将這小子給我綁起來帶回地牢嚴加看管!”
得令,宋家莊的人松了抓着慕容遙的手,慕容遙失去了支撐随即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來人倒像是在防備着什麽,他們猛地踢開了宮懿撐着身子的劍,下一刻便抓着繩子将身子不穩的宮懿給牢牢縛住。
“師弟!”
那人掙紮着似是想要起身來救宮懿,宮懿看着他,苦笑了一聲。腦中不由得想着的,是你這樣緊張到底是因為我是你“師妹”還是因為我是你“師弟”。只是這樣的想法無法言說,就這樣被宮懿埋在了心裏頭。
再望了兩眼那人,宮懿終是精疲力竭,最後還是強撐着說了一句“師兄,你多加珍重”這才終于支撐不住地失去了意識。
話音才落,宮懿便被那兩個男人給架着下了臺,徑直地便朝着宋家莊的地牢直奔而去,從頭到尾,不見有一人出手阻攔。
宮懿是被一桶涼水給潑醒的,一睜眼,他無力的手動了動,發現自己正被鐵鎖鎖在了牆上不得動彈。這是個略有些昏暗的地牢,對面的牆上挂着不少的拷打刑具,那潑水的人如今正拿着木桶一臉冷漠地看着他,至于不遠處則站着那計劃了一切、教宮懿看着就咬牙切齒的宋志興。
“宮小公子,總算醒了?”
宋志興風涼地說着,他一臉的陰險此刻瞧着倒是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是所謂的正道中人了。
宮懿現下的身子虛得很,也不知道距離被抓起來過了多久,宮懿甚至不知道自個兒有沒有過了該服藥的時辰。
咬着牙,宮懿強撐着可聲音仍是犯虛:“宋莊主擒住我,還将我困在此處,倒不知道意圖為何啊?”
“宮小公子如此聰穎,倒不如來猜一猜?”
宮懿冷哼道:“呵,我若真聰穎,又豈會中計被宋莊主抓到了這兒來?”
宋志興哼笑着,他緩緩坐到了手下給他擡來的交椅上,面上的陰險更濃上了幾分:“你該知道我抓你作甚。說罷,殘頁在何處!”
“果然是你!”
宮懿憤極吼道,他掙了掙,可奈何這鐵鎖實在堅固,他即便身子好的時候都掙不開更何況他現下身體虛成這樣。
見宮懿此狀,宋志興眉頭輕挑:“看來宮小公子是心中有數了?若能将殘頁所在告訴給我,我便能饒小公子你一命,如若不然……哼哼。”
那宋志興雖是這樣說,可宮懿心中那叫一個清明。
宋志興想來左右都是不會留他活口的,宮懿若是不說,興許便是多受些折磨;若是說了,指不定他們一找到殘頁便會将宮懿滅口。心中暗想着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他,何況自己根本不知道,但轉念一想便也可知道這殘頁想來是被藏得極隐蔽的,所以這幫所謂的正道中人費盡心機尋了幾年都尋不出來,最後還不得不将這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宮懿身上。
思及此,宮懿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麽!”
宋志興喝道。
“沒什麽。”宮懿輕描淡寫地應着,嘴角勾起一抹挑釁,“我只是在想……這殘頁下落我也不知,宋莊主想從我的嘴裏套些什麽出來,莫不是将我爹想得太過簡單了些吧?再來,宋莊主莫不是覺得我是三歲小兒那樣容易欺騙吧?宋莊主哪裏是在想會放我一馬,分明就是想從我嘴裏套出了消息再将我滅口,既然如此我又為何要給自己添麻煩呢?”
宋志興愣了愣,臉上笑容一凝似是沒想到宮懿會不中招。
“這麽說來你是不打算說了?”
他臉上閃過一絲戾氣。
“你就不怕你師兄會出事!?”
“師兄身世比我幹淨得多,此次武林大會上現了身想來定是要引人注目的。若是忽然銷聲匿跡或是被宋莊主抓走了,想來江湖中定要又一番诟病,指不定宋莊主還會自引污水。晚輩想宋莊主為人精明狡猾,自然不會做這樣的虧本生意。”
确如宮懿所言,宋志興反駁不得,且他離開前見武林盟主之女顧流螢對那慕容遙關心有佳他怎麽都得顧及那武林盟主的顏面,不好對慕容遙下手。
見宋志興臉上顏色變化,宮懿心中暗笑着,他咬着牙強撐着一點精神随即順着宋志興的視線瞥了一下一邊兒的那些拷問刑具。估摸着宋志興心中在想什麽,宮懿冷笑道,“宋莊主最多不過是想辦法對我嚴刑逼供,只是晚輩身子虛弱只怕捱不過幾次便要死的。”
“你威脅我?”
宋志興猛地自交椅上站起,他大步走至宮懿面前,一掌狠狠地抓住了宮懿的脖子似是要掐斷宮懿的脖子一般。宮懿幾乎快要窒息,嘴巴不由得隙開了一道口,便是趁着這個時候,宋志興将一粒不知是什麽的藥丸塞進了宮懿的嘴裏強逼着他咽了下去。
宮懿不是畏死之人,尋思着至多不過是劇毒,臉上倒是沒有流露一絲半點的恐懼。
“小子,你有種的就嘴硬。如你所說,就你這樣的病痨身子,經不起嚴刑拷打。只不過我若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豈止施以嚴刑?你先前中了我的銀針毒,本該是要死的,吃了此藥你雖是不用死了,但是卻比死更難受。每隔一個時辰便會如被萬蟲噬骨疼得你死去活來,且還暈不過去,到時候我看你的嘴還硬不硬!”
說罷,宋志興收手,他朝着一旁的手下揚了揚頭便只留了兩人在這地牢裏,餘下的人便随着他一道離開了地牢。
宮懿無力地垂着身子,只覺得身子在一陣陣發燙,額上已有冷汗漸漸冒出。
作者有話要說:
寂寞如雪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