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017/06/21 訪談節目
“修哲?”
我大概是出神了,聽到有人叫我,意識才跑回來。
“程先生,”我抱歉地笑笑,解釋道,“剛才在想事情。”
程膺拉了椅子在我對面坐下:“你最近怎麽了?說不了幾句就跑神,工作太累了?”
程膺和我合作過許多次,彼此也算熟稔,說起關心的話來也并不唐突。
“或許是。”我答。
這就是不太想聊了,敷衍得有些沒禮貌。
程膺倒是沒計較我的态度,說:“你自己是老板,不用讓自己太辛苦的——要不你先趴着休息一會兒,等會前面準備好了再讓唐穎來叫你。”
我應了聲好。
新電影上映之後,反響很不錯,國內幾家有名的娛樂期刊都約過訪談。無非是叫幾個主演拍些硬照,再聊一聊。
最初的宣傳期過了,這種炒餘熱的通告我完全可以推掉,也許是害怕自己太閑,總想随便找些事做,也就接了。
答了些句式不一樣、本質差不多的問題,工作人員說還想錄個小游戲環節,作為花絮發出去。不過是一個占不了多少時間的游戲,大家也就沒有拒絕。
游戲很簡單,通過圖片一角或者音頻片段來判斷是合作過的哪一位明星。
第一張圖片只截了那人手腕一處,手腕上帶了只價值不菲的手表。
一衆人便笑成一片,直說是程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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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還能有誰?程膺住的那套房子,恐怕都沒有他那些手表加起來貴。”
我跟着大家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合群。
又這樣輪了幾個人,都是劇組的,或跟劇組多少有關的演員歌手,我猜想很快就會到我。
接下來是一段音頻,是《動物園は大変だ》,我在見面會上唱的《蠟筆小新》主題曲。
我聽見周圍七嘴八舌地念着我的名字,心口像塞了一團浸濕的棉花,我很想起身就走,到底還是忍到了游戲結束。
我沒打招呼,立刻轉身離開,向休息室走去。
程膺趕來,在休息室外喊住我,問:“是因為小林?”
相熟的人從不會在公共場合同我說林彧初的全名。
我心裏煩得厲害,一時不想應答,向程膺道了聲歉,走進休息室裏關上了門。
沒多久,唐穎就來休息室找我了。
我正在座椅上捏小豬挂件的耳朵。
林彧初已經三天沒有聯系過我,他的助理原本就是拿他的工資對他負責,我更不好主動去跟人家問什麽。
家裏的吊鐘海棠枯了幾朵,敗落了,幾乎讓人想不到它曾經的袅娜。
他們講一日三秋,又講度日如年,我便不知時間在這種情形中究竟流得是快是慢了。
好像我第一次在街頭看見林彧初還是昨天,又好像一轉眼已經過去許多年,而現在他卻已如煙一般散去了,像一場甜過頭的夢一般的魔法。
我吻了吻小豬挂件,叫它:“豬豬。”
它的身上發出林彧初的聲音,字字清晰:“是池修哲。”
很真實,并不是夢。
唐穎站在門口,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什麽。
我搶先一步,道:“幫我訂一張去裏斯本的機票,越快越好。”
好像一株芽在心上破開了,還有“喀喀”的響聲,胸腔也震動着。
我終于明白這些天來自己的陰郁原因何在。
我以為自己可以諒解,可以再退一步、再退一步,可原來,我是這樣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