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017/06/23 和林先生見面(1)

同唐穎交代完機票的事,前天捱到半夜,又囑咐她着手準備一份離婚協議,細則條件上怎麽對林彧初有利就怎麽列。

提前準備好,如果他有需要,流程也不至于走得太麻煩。

我是昨天上的飛機,因為是臨時訂票,沒有直飛航班,這趟飛機先由北京飛往巴黎,再從巴黎轉裏斯本機場。

當時林彧初也是這麽飛來的,我看着窗外的白雲和逐漸縮小成點的樓群,以圖能尋找出一點與他更接近的感覺。

我在登機前給林彧初去了電話,想跟他說一聲我要去裏斯本找他,因為一些我自己都形容不清楚的動機。

電話接通後,是他助理的聲音,我一愣,照舊把預備好的話說了一遍。

助理解釋:“最近一直都在醫院忙,忙翻天了。左岩額葉受損好像一直沒有治好過,前兒直接在店裏暈過去,林先生現在正和他主治醫生詢問情況,不在跟前。”

我說:“那等會小初回來了,麻煩你轉告一下。”

“好,”助理應了我一聲,又問,“您航班幾點到?”

“以前去過裏斯本,不用特地來接我。你盯着點小初,讓他按時吃飯。”

“那成,我等會把酒店地址和房間用短信發給您。”

飛機在天空中已經飛了十個小時,昨晚沒睡着,現在也睡不着。

透過窗玻璃,我隐約看到自己的輪廓,有點狼狽,有那麽一瞬間,甚至生出了些怯懦。

內心鬥争一番後,又覺得自己非去不可。

這樣糾結來糾結去的思維方式,自林彧初打電話告訴我要延簽後就未曾斷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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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嘗試這種迂回又拖拉的生活,但是面對有關林彧初的一切,我總能做出與面對其他事物時截然不同的反應。

因為林彧初,我一次又一次發現自己身上的惡毒,那些怯于讓他發現的一面。

這天飛行很順利,飛機提前落地,停在了裏斯本機場。

到達時當地時間約莫晚上八九點,正在下雨,未完全黑透的天空被這場雨惹得也陰沉沉起來。

我拖着行李到酒店房間門口時,還有點害怕他沒回來。

林彧初幫我開了門,他眉眼間有倦意,和我完全相仿。我們兩個自認生活質量要求相當高的人,在半個月後的這場相見中,看起來都很糟糕。

原因不言而喻。

林彧初接過我手中的行李,待門落鎖後,上前抱了抱我。

我回抱住他,确保他無處可逃。

我隐約聽見了,我們疊在一起的,沉沉呼吸的聲音。這一幕,熟悉得仿佛揉進了骨血裏。

我久久抱着他,他沒有掙脫,我們都沉默着。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我對自己的認知錯得有多離譜。

我曾經一度認為自己是個被動者,我的去留全憑林彧初的需要,如果他有一天不要我了,我也可以安靜地遠遠離開,并對這場甜美的相遇心懷感激。

可當我飛越了将近一萬公裏,十幾個小時難以成眠,拖着一身疲倦敲開這間房門時,我發現并不是這樣的。

我愛着他,且任性無理——無論他現在做什麽,将要做什麽,都不可能将這份感情改變一絲一毫。

吊鐘海棠需要陽光雨露,卻仍然無法保證常開不敗;而愛在不見天日的角落裏也能生發,哪怕僅僅是單向的指望,也寬宏到足夠讓人一生保有,享一生溫柔。

更何況林彧初從未将我置身于任何黑暗中,他慷慨善良,也為我盡其所能,傾其所有。

我看着窗外閃爍的霓虹燈,第一次用這樣直白的方式索吻。

我站在那裏,說:“林先生,你親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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