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俗話說的好,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喝。 杜芊芊不想委屈了自己,受容宣一人的氣就夠了,憑什麽這些人個個都要爬她頭上來欺辱她
若今日她真的被發賣了,下場絕好不到哪裏去。
她偏要告狀,還當着老太太的面告狀,好歹同容宣睡了那麽多回,也算是當了多次的“夫妻”,他不會不為她出頭。
跪坐在地上的杜芊芊看起來有些狼狽,發絲淩亂,幾根細碎的頭發貼在她的臉頰上,眼眶紅腫,手腕上的紅痕顏色很深,整個人可憐兮兮的。
容宣伸手把人從地上拽起來,怒火熊熊燃起,怎麽都壓不下去。
容老太太何時把這個小孫子放在眼裏過不悅的看着他,“你這是在做什麽難不成我還沒有個處置她的權利了”
容宣面目陰沉,柔和的目光漸趨變利,他繃着臉,語氣不善,吐字清晰,“您沒有。”
容老太太被他嗆的一愣,表情凝滞,反應過來之後勃然大怒,指着他不可置信的怒道“你再說一遍”
容宣渾然不在意的笑笑,一腳把牙婆子踢到門邊,“您沒有,她是孫兒房裏的人,是生是死都該由孫兒說了算。”
老太太開始重現打量面前的孫子,從前怎麽沒發覺他身上的戾氣絲毫不輕,她對容宣的感情很複雜,一方面容宣在外的好名聲确實給容家長了不少的臉面,可另一方面她始終對他喜歡不起來。
“你這是在怪我”
容宣幾乎從來沒頂撞過她,這回一句話都不肯讓,他道“孫兒沒有責怪祖母的意思,但今日祖母聽信小人讒言,這事确實做的不妥。”
容老太太望着杜芊芊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你是執意要留下她了”
容宣将人護在身後,“自然。”
“她做的那些好事你不在意”容老太太拔高了聲音問。
容宣裝作沒聽出她話裏的嘲諷,認真的點點頭,“既然是好事,那有什麽好在意的”
這句話把老太太的臉都氣的發青了,堵得她好半天說不出話,喝了半杯的茶水才緩過來,“好,今日我若拆散了你們兩個,你怕是要怨恨我這個祖母,上次我送過去的兩個通房你不肯要,那必定是不夠好,一會兒我讓趙嬷嬷再挑兩個更好的,你領回去。”
這一長串的話從老太太嘴裏出來帶了些許威脅的意味。
“随您開心。”
老太太聞言面色緩和了些,沒有之前那麽難看。
頓了一會兒,容宣忽然道“芊芊方才受了不少委屈,就像她說的,手都被打紅了,我身為她的丈夫,當然會心疼,也會替她讨個公道。”
杜芊芊從他背後鑽出來,趁着好時機添油加醋的賣慘,“不止是手,腰也紅了,被踹的可疼可疼,眼淚都疼出來了,爺,您要為我做主啊。”
“嗚嗚嗚,妾身命真的好苦,随随便便來個人都能踩上一腳,嗚嗚嗚。”
杜芊芊這番話無疑會開罪老太太,不過現在她才懶得管那麽多,她算是看清楚了,整個容家能成為她依靠的只有容宣。
她即便是低聲下氣的去讨好老太太,人也不會喜歡她,畢竟老太太連自家的孫子都不怎麽喜歡
“你想如何辦”老太太問。
容宣替杜芊芊抹幹淨眼淚,緩緩地說“祖母不必緊張,孫兒只是替你收拾幾個惡奴罷了。”
他的眉眼如同覆了霜雪,冷冰冰的,他命令道“将動過手的嬷嬷各大二十個板子,至于這個牙婆子,既然不是府上的人,也不好動私刑,直接綁到府衙就是了。”
老太太沒說什麽,這些下人無關緊要,只是經過這件事,她也不敢小看容宣,他和自己想象中不大一樣,不唯唯諾諾,不刻板不孱弱。
相反,他身上有種不容抗拒的氣勢。
仗勢欺人的感覺相當暢快,杜芊芊借了容宣的東風,在衆人面前狠狠揚眉吐氣了一把,總算沒之前那麽憋屈了。
主院的人,一個個看着都讨厭死了。
含竹院裏,林輕等人早早就守在門邊盼着兩人回來,林輕看見完好無損的杜芊芊,心裏一松,好在趕上了,人沒事。
容宣把人牽進屋,立馬吩咐綠衣把藥箱遞上來。
他記得,剛才杜芊芊說過,她腰上被踹了一腳。
“怕不怕”他問。
杜芊芊怎麽會不怕她老老實實的點頭,“怕。”
容宣瞥她一眼,無情且冷漠的嘲諷她,“在我跟前不是挺橫嗎原來你也就是窩裏橫。”
杜芊芊看在他剛剛救了自己一回的份上,不打算跟他計較,這幾個月她在他面前明明都乖得不行,什麽時候橫過容宣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也是一流。
綠衣把藥箱拿進來後就識相的退了出去,容宣見趴在床上不動的她,沒好氣道“把衣服脫了。”
杜芊芊瞪大了眼睛,圓溜溜的像兩個鈴铛,她都這樣,他居然還
容宣一眼看透她在想什麽,直接上手将她的衣擺推了上去,“不要胡思亂想,我給你上藥。”
“哦。”她迷迷糊糊的回應。
杜芊芊腰上的傷不輕,白嫩的嬌軀上紫了一片,容宣替她抹了藥膏,手法溫柔,全程都沒有弄疼她。
杜芊芊都快要睡着了,腰上突然被他掐了一把,又被疼醒。
容宣看着她的眼睛對她說“我後日要出院門一趟,你自己一個人留在含竹院,不要惹事。”
杜芊芊眼神一亮,閃過絲絲雀躍,“真的嗎”
容宣心情複雜,她不僅不想挽留自己,反而對他的離開是有些喜聞樂見的。
好像他不在後,她能過的更好更灑脫。
容宣聲音不悅,“真的。”
杜芊芊心裏早已樂翻天,他不在了才好,便沒人管束她,每天晚上也不用勞累,不用擔心自己露馬腳,她想做些什麽便做什麽。
還有比這更恣意的事嗎
容宣原本沒打算帶上她,這會兒心裏悶悶的,他臨時改變了主意,開口道“你跟我一起去。”
杜芊芊猛地坐起身,身上的衣服亂七八糟,她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怕會給您添麻煩,您還是不要帶上我了。”
容宣手癢,捏了捏她有點肉,笑容賤嗖嗖的,“我需要人伺候。”
杜芊芊垂死掙紮,妄想能動搖他的主意,“您再考慮考慮我不太會伺候人,萬一弄得您不開心就不好了。”
“你伺候的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容宣心意已決,杜芊芊嘴巴說幹也沒用,她耷拉着嘴角,問“咱們要去哪兒”
“蘇州,你家鄉。”
提到她家鄉,杜芊芊就很心虛了,她從來就沒在蘇州待過啊,“我很小就被拐到揚州了,對蘇州也并不熟悉。”
“幾歲被拐的”
“記不清了。”
容宣有心試探她,“關于蘇州的事,你不記得,那揚州呢你待了小半輩子的地方,總不陌生吧。”
“那自然。”
燭火照耀在他如玉的容顏上,他眯起眼睛笑了笑,問“那你還記得你之前送我的玉佩,是在哪家店買的嗎”
杜芊芊一愣,緊跟着又聽見他說“上次不小心讓我打碎了,這次去蘇州順便再回一趟揚州,我好問問店家能不能修好這塊玉。”
她想了一下,答道“我不曾送過您玉佩呀,您搞錯了。”
如果在國公府那番質問之前,杜芊芊可能就被他套去話露餡了,可她已經知道容宣在懷疑她來歷不明,心眼就多了幾個。
原身沈芊芊沒情調沒腦子,行事乖張粗暴,肯定做不來送玉佩這種事,何況,即便她送了,依照當時容宣那厭惡她的樣子,也不可能會收。
容宣若有所思,“那大概是我記錯了。”
這幾日他的腦海裏總是閃着借屍還魂幾個字,如同入了魔。
活了二十多年,他從來不信鬼神,這次也不知是怎麽了。
容宣讓她好好休息,便大步出了房門,他把林輕叫到了一旁,有話要說。
“你近來多盯着她,事無巨細都要同我說。”
多番試探都沒個結果,容宣大抵還是不甘心的,心裏頭也不願意相信。
他不遲鈍,也漸漸察覺對自己對沈芊芊的感情不太一樣了,當初把她帶回來沒當回事,怎麽她在自個兒心裏的分量就越來越重了呢
“是。”林輕還有話想說,“可屬下看沈姨娘并沒有不對的地方。”
她和小姑娘一樣貪玩、膽子也不大,待人随和,脾氣還不錯,直直咧咧能屈能伸。
林輕至今沒弄明白主子讓她監視的意義,原以為沈姨娘是細作,一個多月的觀察後,林輕可以肯定的說道她絕不是。
容宣動了怒,“不用你多嘴,你只管看着她。”
他站在廊橋之上,仰着臉望向遠處天空火紅色的雲朵,涼風襲來,緩解了夏日裏的燥熱,容宣的內心極不平靜。
因為杜芊芊的忌日很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