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生
“魏休!你何必呢!”戰在即哭得像個孩子,沒有隐忍,沒有仇恨,只是難過,只是關心,只想痛哭流涕的發洩。
“阿戰,這是你第一次為我落淚。呵…”魏染塵渾身是傷,滿臉是血,卻露出這樣一個滿足的笑容,也不知是可歌還是可泣。
“夠了,這種畫面真令人惡心。”玉落笙厲聲呵止,“不過,卻不可否認的很感人。”
“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人。”玉落笙奪回魏染塵手中的斷殇,用心擦拭幹淨,然後扔下一個小瓶,帶上面紗,踏出房門。“這藥給他抑制毒性,帶他去天浴山的溫泉,浸泡一個時辰,毒性自行排除,至于你,死不死是你的命,不關我的事。”
最後,醫者仁心,縱使立下千百毒誓,玉落笙還是心軟了,決定暫時放過魏染塵二人。
“折情,我還是不夠惡毒,這樣的我,什麽時候才能到地獄去找你!”玉落笙站在山頂,順着風的方向自問。
玉落笙消失後,魏染塵胡亂的包裹好自己的傷,那些傷上面已經沒有皮膚,赤/裸裸的血肉,紅得可怖,魏染塵卻是咬着牙,沒有吭一聲。
看得戰在即一陣膽戰心驚,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些年征戰沙場時的看到的景象,那些将士殘肢斷臂,血肉模糊的死去。
魏染塵背着戰在即到達天浴山,戰在即痛苦不已,魏染塵也是苦不堪言,戰在即已經感受到魏染塵那血打濕了自己的衣裳,只是兩人一赤一玄,都顯不出來,戰在即感到心糾得緊緊的,一個人怎麽可以流那麽多血還屹立不倒。
戰在即一直不知道,其實他就是魏染塵窮其一生的希望。
天浴山的溫泉是片藥泉,周圍水氣很足,常滋生出些上好草藥,然後又枯掉,腐在泥土裏,融進溫泉裏。
兩人的血染紅了大片溫泉,不過慢慢的,戰在即的痛苦終于緩和了些,那些傷口還是疼,卻不像之前那樣刺疼得難熬。
魏染塵看戰在即面色緩和了不少,終于敢放心的坐下,仰躺在草地上,不一會兒,身後又是一片緋紅。
戰在即想要上去看看他,卻被魏染塵阻止“阿戰,別過來。”
追影,刀痕順着線索找到天浴山時,魏染塵已經失血過多昏迷,戰在即坐在他的身旁,常在沙場,總受些傷,也能認得些簡單的止血草藥,于是找了些止血的草藥搗碎,敷在魏染塵血淋淋的傷口上,然後靜靜守着他。
回宮之後,魏染塵休養了好久,用了好多上好的靈藥,才終于把傷養好,不過總還是留了些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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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再是魏染塵總去看戰在即,而是戰在即總往魏染塵的寝殿跑,第一次細心的去照顧一個人,畢竟魏染塵這一身的傷是因為他。
魏瀚被削了權,宮中禁衛不能再由他命令,明确下旨,不允許太上皇再多幹戈朝堂,軍事之事,只能做個閑游散人,可自由出入皇宮,但必須經過魏染塵的允許。
玫太後責怪兒子不孝,大臣上奏皇上不忠,居然如此對待曾經開辟江山的先皇。可魏染塵通通抛之腦後,不予理睬,只按自己的意願來。
“魏休,你如此對待你的父皇,真的不怕成為天下人的話柄。”戰在即接過藥,遞給魏染塵問道。
“父皇一輩子都在為離國籌劃,變得狠心偏執,現在也該歇歇了,我這是為了他好。”魏染塵難得看見現在這樣溫順又神氣的戰在即,心情也大好。
戰在即和魏染塵終于能和平的共處了,戰在即再沒想過要逃,因為就算逃出去,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幹什麽,報仇嗎?已經沒必要了,父親也不會允許的。
沒有部下,沒有親人,他是一個孤家寡人了,還不如留在宮中,他不是木頭,縱是魏染塵帶給過他很多傷痛,卻也能真切的體會到魏染塵的深情,所以還不如就這樣将就吧。
“魏休,我娘的屍體,枝子的屍體呢?”戰在即還是決定問出來,畢竟自己作為一個兒子,丈夫,他有義務知道。
“你真的對柳枝子動心了?”戰在即突然的問起,又讓魏染塵想起戰在即曾經那句話‘不管她是什麽身份,我愛上她了!’不免的心裏不舒服。
“我給不了她愛,可我終究是他的丈夫,我該去看看她!還有我的母親,我一生都在讓她擔心,從未盡過孝道,我如何為人子女!”
“柳枝子扔到了亂葬谷,至于戰夫人,再過不久你就會知道的。”魏染塵并不說出戰母的屍首何在。
“你怎麽能這樣!”戰在即怒道。
“傷害了阿戰,就該這般下場。”
“可你帶給我的傷害更多!你怎麽…唔!”戰在即又一次被一個吻打斷了話。
魏染塵坐起,擁住戰在即,貪婪的摩挲着他的腰,俯在在他耳邊輕呵:“所以我打算用一輩子來還!”
戰在即紅着臉推開魏染塵,耳朵真的是他最薄弱的地方,魏染塵随意的撩撥就會讓他面紅耳赤,更何況還是這樣令人酥軟的情話。
“嘶~”魏染塵輕籲一聲,吃痛的捂住自己的臂膀。
“魏休,你沒事吧!”戰在即趕緊上前,想要看看他的傷,自己一時氣急居然忘了魏染塵還沒有徹底恢複。
“呵…呵呵呵……”魏染塵笑看着戰在即,看他一副擔心的樣子,笑得惬意。
戰在即看魏染塵笑成這樣,就知道他沒事,不過是在逗弄自己,再對上他溫柔似水的目光,羞得再次推開他,小跑着回了傾酒臺。
一回傾酒臺,戰在即就看見兩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加快步子跑了過去。
戰母回過頭,滿臉的慈愛,旁邊站着詹小甲,柔聲喊着戰在即,“在即,你回來了!”
“母親!”戰在即跪下,喊着一聲,磕了一個頭,心裏湧上一股情緒,淚也湧了出來,跪着上前抱住母親的腰,把頭埋在他肚子上。
戰母摸着戰在即的頭,也含着淚,詹小甲在一旁早就哭得不能自已,這樣一副溫情場面也同時預示着,整個戰家就剩他們三人了。
戰在即把母親扶進殿內,問着母親的近況。
“在即不用擔心為娘,陛下派的人把為娘照顧得很周到。”戰母看着無論是言語還是形貌都和順了不少的戰在即,笑着說。
“您說是魏休把您救下來的。”戰在即突然覺得好像哪裏有點悶悶的。
“少将軍,其實我當初一直欲言又止的就是這件事,是二皇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陛下把我和夫人保下來的,然後一直把我們安置在侯爺的墓園附近。陛下即位後還赦免了戰家宗親。”詹小甲說着。“對了,侯爺也是陛下下令安葬的。雖然他差點把我打死,我該恨他,不過他的确對戰家有恩。”
“那他為什麽不告訴我?”戰在即仿佛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自己一直以為該恨的仇人,居然是自己一家的恩人。
戰母抓住戰在即的手,撫慰着他,“在即啊,陛下對你是真心喜歡的,所以希望你能還他的不是感激。”
“母親,您都知道了!”
“剛開始那時候,母親也是恨他的,也是不能接受的,可是,他對戰家做的事都是不同于他父皇的,他對你父親和我都是真的尊重,曾不止一次的向我傾訴對你的感情,在即,人生在世,能得一如此真心人,不顧流言蜚語也要愛你,真的不容易,你該好好珍惜。”
“母親,我…”沒錯,這番話讓戰在即徹底消除了最後一絲隔閡,他早就心動了,對一個自己曾經信誓旦旦說不會愛的男人。
戰母看戰在即不知該說什麽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兒子早就淪陷了,只是一直不敢面對。
戰在即一口氣跑到魏染塵的宮殿,風塵仆仆的把魏染塵都驚到了。
“阿戰,怎麽了?見到戰夫人了嗎?”
“魏休你個混蛋,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害我糾結這麽久!”戰在即第一次主動抱住魏染塵,力氣大的确實壓痛了傷口,魏染塵卻偷偷的笑了。
魏染塵也不問了,因為他能猜到應是戰夫人把所有事情告訴了戰在即。只是笑着也攬住戰在即的腰。
“所以現在阿戰對我,是感動還是心動。”魏染塵微低着把頭埋在戰在即脖間問道。
“一半一半!”戰在即故意傲嬌地說道。
“一半一半?”魏染塵擡頭與戰在即對視,很不滿意這樣的回答。
“就是一半一半。”戰在即笑着放開魏染塵,可魏染塵卻沒有要放開的意思,雙手覆着戰在即的肩。
“可我想要全部都是心動。”魏染塵口氣柔和,其中居然有點撒嬌的意味。
“那我給不了。”
“你給得了,只有你給得了。”魏染塵說着蓋上戰在即的唇,淺嘗辄止,不再掠奪。
“唔嗯…我還沒有适應!”戰在即雙頰染上緋紅,不知何時已經同魏染塵共上了床榻,還被魏染塵壓在了身下,更加熱情的親吻着。
“幾個月了,阿戰還沒适應好嗎?”魏染塵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簡直勾人心魄,不過,戰在即是不會輕易被美色/誘惑的,因為之前的床笫之事的确沒怎麽給他留下好的感受,他還是有些害怕。
“魏休你閉嘴!”提及之前的事,戰在即就想到被囚禁的日子,心情也不那麽明朗了,何況魏染塵還是提的那事,鬼知道他那時候有多抗拒,掙紮得多辛苦,這不才留下的陰影嗎!
“呵……”魏染塵看戰在即這副憋得通紅的樣子。笑得更加開懷,然後再親吻了戰在即的鼻翼,躺下來像之前那樣抱着戰在即“我說過不會再強迫阿戰做不願的事,更何況,我這皮肉還沒長全,我即使有心也無力。”
戰在即找了個舒适的姿勢靠着魏染塵,避開他的傷,伸手摸上魏染塵的手,緊扣在一起,一同入眠,兩人都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這麽輕松安心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基調太過沉重,甜一會兒,輕松一點點,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