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段亦宏有些警惕,可是看到第三頁的時候已經徹底的變了臉色。
“你?”他擡起頭,震驚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袁朗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請他繼續。
一字一驚心,段亦宏此前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文字可以排列出如此慘烈的組合,像是含了刀光劍影的輪,飛旋着割開他的心髒。
“你……你……”
段亦宏本想說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他,可是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卻還是吐不出一個字。他的确有想過陶濤是迫于經濟的壓力才呆在袁朗身邊,可是在他最惡劣的想象中,也沒有設想過這樣直白赤裸的方式,這不是一份簡單的條目,這是把一個人的尊嚴完全的扔到腳底去踐踏,最後還要讓你親手簽上自己的名字。
袁朗看着眼前這個人,臉色慢慢從漲紅又褪成慘白,然後深呼吸,身體抑制不住的在發抖。
“我吓到你了,段醫生。”袁朗笑得有些諷刺:“在您的白色巨塔裏,收點禮金應該就是了不得的罪過了吧,我親愛的醫生。”
“為什麽給我看這些?”段亦宏終于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現在是我的人,以後不要再來糾纏他了。”
“他在哪兒,我要見他。”段亦宏收拾東西站起來。
“嗨。”袁朗提醒他:“他現在是我的。”
“這不可能!”段亦宏怒吼,全場客人詫異的轉頭看過去他卻渾然不覺,他俯身揪着袁朗的衣領沖動得幾乎語無倫次:“本來我還有可能,本來我想如果陶濤喜歡……現在絕對不會,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陶濤交到像你這樣的人手裏,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你?”袁朗愣了一下,頓時恍然,是啊,當然是他的錯,有誰會相信自己的孩子不乖?一定是外面的壞孩子帶壞了他。袁朗笑了笑,低頭看自己被揉皺的衣領,皺眉:“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站在他身後的一個保镖馬上走過來,把段亦宏扯開。
當陶濤殺氣騰騰的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混亂的局面,于是目之所及,是最光彩矚目的那一個點,一個守在門邊的保镖迅速的反應過來擋到陶濤身前,被陶濤就着往前疾沖的勁勢一拳打倒。
Advertisement
“陶濤!”段亦宏喝了一聲。
好像變魔術似的,陶濤全身上下凜利的殺氣在一瞬間消失的幹幹淨淨,手足無措的站在段亦宏的目光之下,剛剛擡起眼與他對視,又馬上彈開。
“跟我走。”段亦宏走過去攬住他的肩膀。
陶濤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身體已經先他一步做出了反應,跌跌撞撞的被段亦宏帶着走。
袁朗抱着肩膀看這一切,嘴角挑出一絲笑意。
“老板,”一個保镖詫異的問:“就讓他這麽走了嗎?”
“要不然呢?”袁朗笑笑,看着那個被陶濤打倒在地的保镖從地上爬起來艱難的活動着下巴,忽然皺起眉:“不是說我的保安等級已經升了嗎?”
“那個是外圍的。”一直貼身站在袁朗身後的一個黑衣人說道。
袁朗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震,接通時聽到成才的聲音:“三點鐘方向。”袁朗循聲看過去,成才笑着對他做出一個OK的手勢,袁朗無奈:“知道了,回去讓吳哲給你加錢。”
成才把OK比成V字形。
段亦宏把陶濤帶出咖啡館之後就一路拽着他的胳臂往回走,陶濤不敢開口,只是一路看着他的側臉,牙咬得很緊,整個腮幫子都是硬的。
完了,生氣了,怎麽辦?
陶濤腦子裏亂成一鍋粥,腳上東勾西跘踢翻了不少東西,段亦宏也不管他,生拉硬拽的把人拉進了屋。
陶濤在門框上撞到一頭,小聲呼痛,忽然身前的黑影壓上來,把他頂到門上。
“段段?”
陶濤心驚,喃喃的叫了一聲,背着光,只能看到模糊的黑暗的影子,可是不及他的聲音落下去,一股炙熱的暖流挾着不可阻擋的氣勢灌了下來。陶濤呼吸一窒,眼睛睜到極限之後,又緩緩的閉上。
好像要交出靈魂的親吻,沉重的呼吸伴和着心跳聲像錘鼓那樣敲打着。
“陶濤陶濤……”
他聽到段亦宏在他耳邊低喃:“別離開我。”
陶濤無聲無息的伸出手,圈到段亦宏的腰上将距離拉得更近。
段亦宏伸出手一遍一遍的撫摸他的臉,陶濤覺得奇異,明明是黑暗的環境,他卻可以如此清晰的看清他的眼睛,那雙無論何時都安靜微笑着的眼睛,此刻燃燒着讓他的靈魂都會為之沸騰的火焰。
“從現在開始,聽我的。”
段亦宏纏繞他的唇舌,每一個字吐出的時候都在彼此的口腔中滾過,然後再傳到耳朵裏。陶濤什麽話都沒有說,在這種情況下他什麽思考都不存在,胸口像是有一團火在燒,讓他難受得只想哭,段亦宏的動作像是在不停的煽風點火,讓他的身體越來越熱,胸口在劇烈的起伏着,呼吸不暢,好像要快要死掉。
可是當段亦宏忽然停下他的動作,一下子進入到他火熱口腔的寒冷空氣讓他忍不住發抖,陶濤急切的尋找剛剛給予他溫暖和安慰的地方,直到他被人推入溫軟的床鋪中。
衣服被剝離,皮膚在微涼的空氣和火熱的軀體之間來回,變化的刺激讓陶濤想要發抖并尖叫,然而兩節生澀的手指猛然的侵入到他的體內,原本壓抑在喉間的呻吟一下子沖了出來。
疼,可是……
手指撤出的時候居然會覺得空虛。
而很快的另一個更為粗大和火熱的東西代替手指闖了進來,就着一點微不足道的潤滑,幾乎是野蠻的像是要把人撕開那樣的強力進攻。
陶濤猛然睜大了眼睛,所有的呻吟與喘息都斷在了喉間,手指把床單撕破,糾纏在一起。
段亦宏握住陶濤的腰,趁着他失神的瞬間又猛然往裏深入了一些,巨大的撕裂般的疼痛像潮水一樣襲上來,那是沒有辦法抵擋沒有餘地去适應的來自身體內部的疼痛,陶濤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脫了水的魚,被鋼叉穿透,釘死在幹涸的沙灘上。
“段段……”他終于流下了眼淚,手指固執的找到段亦宏的與他糾纏相扣:“我很疼。”
段亦宏俯下身去親吻陶濤顫抖的嘴唇,冰涼的鹹鹹的吻,彎腰時身體微妙的變化扯動兩個人聯接的部分,強烈的刺激讓兩個人都疼的發抖。
“乖,忍着點。”
段亦宏扶着陶濤的腰開始緩慢的抽動,這是讓兩個都痛不欲生的性愛,段亦宏感覺到陶濤在他身下瑟瑟發抖,那麽強悍的少年,即使渾身浴血也不肯吭出一聲的孩子,哭泣着拉着他說痛,可是他就是不想停下。
停不下來,甚至在潛意識裏,他希望陶濤更痛一點。
這不是懲罰也不是在報複,在這樣的時刻,在這個時候快感太輕浮,只有疼痛才足以去銘記。
粘濕的吻毫無章法的落下來,段亦宏誘哄似的低語,卻不足以安撫被疼痛占據了全部神經的身體,陶濤轉過頭去緊緊的咬住枕頭,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下來沾濕了大片的枕巾。
像這樣激烈的性愛持續不了多久,段亦宏很快就射了出來,陶濤受到最後的沖擊,停格似的睜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淚水中凝固,過了很久,陶濤終于喘過氣來,聲音還在發着抖:“段段,你喜歡我嗎?”
段亦宏收緊手臂,讓擁抱更加緊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
陶濤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嘆息似的說道:“我也是啊。”
可是,為什麽那麽喜歡的兩個人,不能快快樂樂的在一起呢?
段亦宏無法睡着,在黑暗中貪婪的看着陶濤的臉,從淡淡的眉峰到漂亮的嘴,精致的輪廓與細致的皮膚,從小看到大,看了一萬遍都不會膩。陶濤似乎是真的受了傷,清理的時候看到淡薄的血絲,洗完澡之後沒多久就已經累得昏睡了過去。
段亦宏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在做什麽,用這樣傷害的方式,而陶濤也允許他這樣傷害自己,于是就能證明是擁有了嗎?
這是他的寶貝,從小看到大,珍愛守護,連一個吻都舍不得落到他身上,更不要說那些肮髒的充滿了欲念的體液,可是到最後,他還是只能用這樣最原始的方式在他身上刻下自己的痕跡。在那個時刻那些鮮紅的東西讓他興奮,像是某種儀式一般的交付,只有自己知道,在那種刻骨的疼痛中,交換的不僅僅是體液。
“我愛你,陶濤……”
細致而輕柔的吻好像輕撫一樣掠過耳朵和嘴唇。
我愛你,所以,請你一定要快樂,否則我會發瘋。
陶濤在睡夢中一直皺緊的眉頭緩緩舒展開,手臂一直圈在段亦宏的腰上,耳朵枕在他的胸口。
一夜無眠,段亦宏看着太陽緩緩升起來,陶濤的臉慢慢被照亮,纖長的睫毛顫動着,緩緩張開,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映出自己的臉。
“餓嗎?”段亦宏啞着嗓子問。
“還好。”陶濤眨了一下眼,又迅速的把眼睛別開。
段亦宏擡起陶濤的下巴,深深的與他對視:“還記得我昨天晚上對你做了什麽嗎?”
陶濤的臉上迅速的紅起來。
段亦宏收緊了手臂将他抱進懷裏:“我真怕你又忘了。”
“為什麽叫我忍着。”陶濤悶悶的問。
“啊?”段亦宏茫然。
“很痛耶。”
段亦宏愣了愣,擡手揉亂陶濤的頭發:“對不起。”
陶濤仍然不太舒服,窩在被子裏淺眠,段亦宏幫他熱牛奶,而尖銳的門鈴聲就這樣劃開了清晨溫馨的空氣,段亦宏幾乎是有些不情願的去開門,可是打開門的瞬間,他所有的不情不願都化為了巨大的驚恐,段亦宏迅速的走了出去反手帶上門,忐忑的問道:“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雖然為什麽陶濤會睡在他的床上,這件事非常的好解釋,但是段亦宏本能的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在這種時候看到他。
段爸段媽也是一臉驚訝:“不是你托人叫我們過來的嗎?”
段亦宏目瞪口呆,電光火石之間已經轉過無數個心思,漸漸變了臉色。
“你這小子,愣在門口幹什麽。”段爸爸拍着兒子的肩膀。
“哦,這個……”段亦宏回身推了推門,苦笑道:“我把門鎖了,沒帶鑰匙。”
段爸段媽頓時傻了眼,不能相信自家兒子還有這麽笨的時候。
段亦宏不等他們轉回神,馬上推着他們往樓下走,胡亂敷衍着什麽類似于晚上去找房東借鑰匙之類的托詞,微微轉過頭,憂慮的看着那扇緊閉的門,好像可以透過鑄鐵的門板看到大門之後的那個人。
陶濤睡得很模糊,依稀聽到有門鈴聲,可是卻又沒有再聽到人跡,忽然床頭的電話響了,他擡手接起來,馬上驚得坐起。
“早上好。”袁朗道。
“你……”
“去陽臺,乖。”袁朗截斷了他的話。
“你在哪裏?”陶濤赤着腳跑上陽臺,趴在扶欄上四處尋找:“我警告你,別亂來,我們之間玩完了,錢我會盡快還給你,你別逼我,大不了……”
陶濤忽然一頓,嘴巴像是被封死了一樣,發不出聲音,看到樓下熟悉的背影,極度熟悉的背影,三個。
“看樣子你找到目标了。”袁朗笑道。
“你想怎麽樣?”陶濤只覺得脫力,倚着陽臺的扶攔滑下去,坐到地上。
“我沒怎麽樣吧,你要知道,就算是我現在做了什麽,那也只是把本來應該要發生的事提前了一點。”
“你到底想怎麽樣?”陶濤握緊了拳頭,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
“我不想怎麽樣,只是想提醒你注定要對面的未來,你們會和父母鬧翻,會成為家鄉的傳聞,他和你在一起,有一個病人要養,有一筆巨大的債要還,他會成為醫院裏另類的存在,被排擠被歧視,如果那樣的話,你的醫生,你的高尚的深情的完美無缺的戀人,會變成什麽樣子?”
袁朗的聲音緩慢而堅定,一字一句,無可忽視,陶濤抱着肩膀,全身不停的打着顫。
“所以,你想幹什麽?”陶濤控制不住眼淚流下,于是他擡頭望着天,希望地球的引力可以把那些無聊的液體都壓回去。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為什麽我可以為所欲為,而你卻步履維艱?想知道為什麽嗎?”
聲音挾着氣流萦繞在耳邊,那麽近,好像真的有人貼在耳根細語,陶濤的手心裏全是汗,濕膩膩的幾乎握不住,他于是又加了一只手。
“因為,我比你強。”袁朗一字一頓。
“所以,你是要嘲笑我嗎?”陶濤吼道。
“不,我只是要給你一個機會,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只要你足夠強,就可以制訂自己的規則,回來幫我,我可以投資你打K-1。”
“但K-1不是能打就可以的。我可以贏,但不一定能紅。”那個娛樂性十足的拳賽雖然風光無限,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裏面有多少重黑幕。
“我知道,”袁朗自負的笑:“不是還有我嗎?”
陶濤遲疑:“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幫我清理掉一些人,一些本來就應該被清理的人。”
太陽升起來了,陽光很刺眼,陶濤用手臂遮住眼睛,眼淚把手臂沾得濕乎乎的,小的時候他老是喜歡做這種事,好像只要不讓別人看到流淚的眼,就可以假裝自己不在哭。
“要不要賭一把,贏了,你就可以不再等待別人給你判決,你就可以守住你的水晶杯。”袁朗的聲音裏壓着一絲笑,無可抵擋的誘惑。
陶濤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最後一滴淚。
“我賭!”
他說。
“歡迎回來。”袁朗站在車邊。
“看來我的待遇不錯,還有你親自迎接。”陶濤把袁朗推開鑽進車裏。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袁朗注意到陶濤不太正常的坐姿。
“謝謝,不勞你關心。”陶濤非常真誠的笑了笑。
袁朗看得愣了一下,忽然咬住陶濤的耳垂笑道:“你終于開竅了,我的寶貝。”
陶濤忍着氣:“那現在怎麽辦,你昨天給段段看了那種東西,現在找不到我,會發瘋的。”
袁朗茫然道:“什麽東西?”
“我們的合約啊?”陶濤一怔。
“我們什麽時候簽過合約?”袁朗面露微笑。
“你……”
“黃金守則的第一條,當你不希望一樣東西存在的時候,那它就不存在。”袁朗一眨眼:“來,握一下手。”
陶濤有點莫名其妙:“幹嘛?”
“恭喜你成為我的雇員。”袁朗固執的伸着手。
陶濤無奈的把手指放到袁朗的手心裏:“那以前呢?”
袁朗順勢執起陶濤的手指貼到唇邊一吻,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流光。
“玩具。”
他微笑着說道。
陶濤閉了一下眼睛,發現他已經不會為了這種事而難過了。
當段亦宏好不容易打發了他的爹媽回家的時候,他看到陶濤坐在臺階上,而袁朗就站在他的身後。
“你怎麽來了?”段亦宏馬上把陶濤拉到自己身後。
“我來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袁朗湊到段亦宏耳邊低聲道:“你昨晚上把他強奸了?”
段亦宏臉上迅速的漲紅。
“真有本事,”袁朗鼓掌:“連我都不敢做的事,你做成了。”他轉頭看着陶濤:“你怎麽沒把他打一頓?”
“不用你管。”陶濤火得簡直想掐死他。
段亦宏馬上反手把陶濤抱進懷裏,冷然道:“這是我和陶濤之間的事,跟你無關,錢我已經準備好了,随時都可以劃給你,我希望你馬上離開。”
“錢?”袁朗挑了挑眉毛忽然笑了起來:“你不會以為昨天給你看的東西……是真的吧?”
“你?”段亦宏頓時目瞪口呆。
“老兄你有沒有一點法律常識,像那種東西怎麽可能會成立呢?”袁朗摸着眉毛,笑得很是無力。
段亦宏轉頭去看陶濤,陶濤無法面對段亦宏但是不怕袁朗,馬上沖着袁朗吼道:“你給他看了什麽?”
“就是上次寫着玩那個……”袁朗話才說到一半,陶濤已經沖了出去,身上結結實實的挨到幾下痛得嘴角抽搐,這這……這小子伺機報仇啊。
袁朗忽然反手按着陶濤的脖子低聲道:“你給我差不多點。”
陶濤眨了眨眼睛,最後憤憤然給了他一腳。
“但是,這到底怎麽回事?”段亦宏覺得他快暈了。
“事實是,我打算投資陶濤打K-1。”袁朗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狼狽的衣服,索性放棄了整理:“我可能需要在陶濤身上投資過億,但是這個傻小子說如果你不高興,他寧願什麽都不要,這種事情之前也發生過很多次,好不容易事業上了正軌,莫名其妙的跟人跑了,所以我必須要考慮一下您的人品。”
我的人品?
段亦宏倒抽一口冷氣,幾乎吐血。
偏偏袁朗還慢條斯理一字一句往下說:“現在看起來你的人品還真不怎麽樣,這麽沖動,把陶濤當成是你私有的,要命的是這傻小子什麽都聽你的,根本不在乎自己心裏想什麽。”袁朗按住段亦宏的肩膀視線冰冷,令他不自覺的想起手術時閃着冷光的刀片,而此刻這冰冷的視線冷冰冰的切開他的心髒,微笑着幾乎有點嘲弄似的說道:“恭喜你,你把他馴得很好,可是你打算永遠把他關在籠子裏不見光嗎?”
段亦宏頓時愣住。
袁朗拍一下手,轉頭對着陶濤說道:“我等你到月底。”
陶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段亦宏打開門坐下,腦子裏亂成一團粥,說實話他是真的不明白這到底算是怎麽了,為什麽情況會急轉直下。陶濤趴在段亦宏背上,臉頰蹭着他的脖子,這是一個常規的撒嬌耍賴的姿勢。
“我不太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了?”段亦宏苦笑:“忽然這樣,忽然那樣?那個叫袁朗的,他不是在追求你嗎?”
“他?”陶濤冷笑:“他今天說喜歡,明天說不喜歡,像他這種人三天喜歡一個人,兩天又忘掉。”
“可是……”
陶濤忽然用力抱住他的脖子:“我是你的,我只喜歡你。”不過是短短兩句話,陶濤卻莫名的感覺到眼眶一熱,幾乎想哭。
段亦宏愣了一下,用手背蹭蹭陶濤的臉頰。
“你很想去對嗎?”段亦宏啞聲問道,其實這個問題不必問,因為如果不想,陶濤就不會允許袁朗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陶濤沒有說話,把臉埋在段亦宏的頸窩裏。
“為什麽不能留在我身邊呢?讓我照顧你不好嗎?”
很好,但是……怕你會累,怕你有一天會厭倦,怕你終于會不要我,全世界都可以抛棄我,只有你不能,我可以做為一個弟弟被忽略,卻不能做為一個愛人被抛棄。
“要記得回來,我會等你。”
袁朗說黃金守則的第二條是學會向最深愛的人說謊,所以他只會幫他這最後一次,因為如果連這都能做好,那麽就沒有什麽做不到。
但是陶濤發現他真的做不到,他可以沉默,可以有選擇的說一些實話,但是他完全做不到真的對段亦宏說謊,那是他生命中的禁地。然而他卻清楚的知道他一定會成功,因為段亦宏無法拒絕他,從來都是如此,而他也從來沒有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渴望着逃離,他想從這種困局中沖出去,或者成功,或者失敗,或者生,或者死,他不想再繼續這樣捉襟見肘的生活,像這種随便誰動一下手指,他的命運就要被改寫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會讓人們的面目變醜陋,袁朗的話讓他深深的恐懼,陶濤忽然發現他可以忍受在段亦宏看不到的地方醜陋之極,最不能忍受在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受一點點委屈。
這一刻,他無比堅定的明曉自己的選擇,如果不能在一起快樂的生活,他寧願在段亦宏看不到的地方醜陋的死去。
袁朗看到他回來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倒是吳哲在接過車鑰匙的同時告訴他在這個地方生活,你必須要為自己找一點追求,否則很容易活得很無聊。
很快的,他見到了成才,成才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是我可以在一分鐘之內殺死你。
于是他開始學習怎樣在一分鐘之內殺死一個人,生與死其實只是一線間,其實殺人比保護容易,那就是為什麽出手時只需要一個殺手,而保镖總是一大群一大群的出現。
月底的時候,袁朗終于準備完畢,帶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回了香港,陶濤的身份比較微妙,袁朗號稱要回港組建娛樂集團,外人也沒有辦法去質疑他,因為陶濤真的開始進行系統化訓練,并且讓教練組贊不絕口。
最完美的僞裝,是曝光在公衆的視線之下。
有袁朗在外面花天酒地吸引所有的目光,于是就沒人看得到藏在背後的吳哲;當成才帥氣十足嚣張的勾起一邊的嘴角微笑,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安安靜靜的跟在袁朗身邊的陶濤。
香港不比臺灣,在臺灣的時候入境客或多或少心裏都有點數,本地的大佬多半也是偏向自己的多,基本的安全總有保障,香港是袁均的地頭,危機四伏,明裏暗裏已經有很多眼睛看着他。想當年袁老爺子把袁朗送去臺灣,就是不希望他再回來軋一腳,外孫再得寵也是個外孫,兒子再不成器,也是兒子。于是袁朗清晰明白的知道他想要做的事不會得到太多的支持,不過無所謂,在袁朗看來任何事情都是闖出來的,如果你退縮,就會被人踩到腳下。
袁老爺子已經病入膏肓,沒個幾天好活頭,袁朗白天圍在病榻之前賣乖,晚上回到暗處做鬼,這是個非常好的保命之計,如果袁均不希望讓自家老爹看着寶貝外孫鼻青臉腫而大發肝火,那就只能選擇乖乖的壓兵不動。
袁朗大張旗鼓的開始了他的娛樂集團,大筆的資金被抽調了回來,而這看起來合情合理,娛樂圈本來就是一個很燒錢的活計,大老板成立公司要捧人,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如果某新人還要裝腔作勢的與老板劃清界限,那自然會讓那些上道的人士們會心的一笑。另外,像這樣拿錢燒着玩兒捧小明星的花花公子,在得不到太多尊重的同時,也很難得到太多的警惕。
很快的袁朗在臺灣投資的房地産事業陷入了資金不足中,三錢不值不兩錢的尋找着買家,而另一邊新娛樂公司高調的開始簽新人,正式做實業,外人都高呼看不懂,那又怎樣,袁朗照樣看起來風流快活,進出都有大批的保镖相随,前呼後擁。
半個月後,一樁大案子震了全港,警方在外海截到一大批軍火,價值不菲,雖然買家賣家在一場激戰之後逃了個七七八八,但是想必損失巨大,坊間流傳,袁朗最近急着籌錢,似乎正是下家。而與此同時對袁朗名下産業的收購案悄然啓動,連番炒作打壓,令他股價大跌。
陶濤看不懂金融數字,可是本着唇亡齒寒的基本原則他還是關心了一下未來的走向,可是吳哲卻笑着告訴他:不如先洗洗睡。
“如果失敗了會怎麽樣?”陶濤很認真的問他。
“你是最外圍,應該會沒事。”
“那袁朗呢?”陶濤試探着問。
吳哲想了想:“被人拉出去‘兜風’,灌水泥沉海底,或者壓到柏油路下?”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笑容溫潤,好像在說什麽有趣的電影情節。
陶濤忽然覺得吳哲是比袁朗還要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