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梁晉城就不是一個好東西,跟着他混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不過不管是否真有關系,只要與喬家無關就行。

周家出了事,周美荷母子和周佳琪都消停了好一陣,奢侈品不怎麽買了,各種場合都見不到身影,似乎連家門都不出。

過了一陣子喬西才知曉,原來是上頭要抓典型,周家的人有誰膽敢出那麽一丁點風頭,指不定要被拿捏住做文章。

保健食品市場魚龍混雜,江城最近出了好幾樁相關的騙局,騙子們把保健品功效吹得天花亂墜,有的老人被騙幾十上百萬的都有,上頭立了專門的小組在大力打擊這個,現在正在憋大招,保不準要拿哪一家公司開刀,而質檢不合格就是一個絕佳的下刀口。

當然,不合格的不僅周家,所以周家最近才那麽安分低調,暗裏走關系找依靠,生怕被拖出來打頭陣。

喬家這幾年本本分分,這次倒是一點事都沒有。

現在喬周兩家雖然是姻親,但生意是生意,一直渭泾分明半點關系都沒有,周家再如何都對喬家造不成太大的影響,故而喬西并不擔心喬建良。

況且喬建良不是傻子,得知周家的事後,立馬撇得幹幹淨淨,還請幾位同行的老熟人吃了飯,一夥人推杯換盞,皆都心知肚明,暫時抱作一團同舟共濟了。

喬西終于拿着喬建良之前給的那張銀行卡,順手查了下數額,一查都愣住了。她把這張卡收好,斟酌衡量許久,還是沒打電話問喬建良,喬建良說過,這張卡是給她的。

在這一段時間中,傅北時不時過來,小區門口會被保安攔下,她就去店裏,偶爾碰上喬西忙就只能等半天。

大學老師繁忙又輕松,她現在教大一的高數,剛入行要做的準備工作尤其多,職場關系也是一大問題,作為年紀輕輕的直聘教授,工作以後不快速拿出實績就很難服人,久而久之難免會被同事私下暗指關系戶。

喬西沒多關注傅北的事情,只是有時見這人在備課,時常在準備某某會議。

秦肆也會來這兒,不過都是白天來,正好與傅北錯開。

“今年過年有沒有計劃出去旅游?”秦肆問,一面幫着遞紋身工具。

喬西在跟客人紋身,認真而細心,休息的間隙才回道:“還不知道,離過年還久着,到時候看吧。”

早料到她會這麽回答,秦肆笑了笑,已然洞悉一切地說:“到時候你可能又像去年那樣,哪兒都不想去。”

Advertisement

去年秦肆約她去泰國玩,喬西就是這麽說的,當時秦肆會錯了意,以為她有這個打算,還提前做了攻略,結果臨到過年了再問,喬西壓根忘了這事。

喬西太懶散,跟秦肆不一樣,不喜歡天南海北到處跑,平時習慣了在一個地方久待,沒事就在家裏窩着,動都不想動一下。

低頭太久脖子酸痛,她扭了扭,偏頭看看秦肆,又戴着口罩埋頭繼續,邊紋邊說:“過年想休息,不想到處跑,不然開年後回來工作多累。”

“你又不缺錢,非得開年以後就工作麽,遲一個月再開張不也一樣,反正一個月都沒多少人來。”

同樣是家境殷實,觀念卻大不相同,秦肆主張享受及時行樂,開紋身店只是用來打發時間的,是“務正業”,用來堵家裏人的口,向來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心情好就開店半個月一個月,忙累忙累,心情不好就國內國外到處跑,去夏威夷跳傘去新西蘭冒險,崇尚人生永無止境,而喬西則喜歡“原地踏步”,不願意跳出自己的舒适圈,她可以在家裏窩半個月不出門,可以一個人逛街吃飯,能忍受孤獨,且不愛做任何驚險刺激的事。

兩個人都離經叛道,但離經叛道的方向卻不同,一個對人生一個對家庭。

“不開店沒有事情做。”喬西說,語氣有點敷衍。

秦肆卻像聽不懂這是拒絕,找了張凳子在一旁坐下,幫着調了下光,“那就出去走走,想去哪裏,新加坡還是別的地方?”

喬西反問:“你要去新加坡?”

“随便說說,不是特別想。”秦肆說,一番試探也知曉了她不願意,便識趣不再提,見她馬上要繼續下手,低頭看了看,提醒,“別刺太深,剛剛那樣就行。”

喬西頓了頓,擡起眼皮瞅了眼,“我知道。”

當初在秦肆手下當徒弟,每次做得不對,免不了要被這人斥幾句,秦肆要求高愛訓人,往往逮住一處小錯都能挑刺兒,适才指導的時候語氣竟格外溫柔,喬西還有點不适應。

差不多到下午四點,連續紋了三個多小時才結束。

送走客人,在清掃消毒時,秦肆忽而問:“最近在忙些什麽?”

喬西漫不經心地清理儀器,“就在店裏啊,你不隔三差五就過來麽,還能忙什麽。”

“我昨天遇見了唐藝,在你們學校大門那裏。”

“嗯。”

“她問了你。”秦肆說,眼神裏暗含着別的意味,像是打量又像是看穿,平靜的目光中是暗潮洶湧,裏面藏有隐忍的深意。

有些話,她沒問得太明白,其實已經猜到怎麽回事,但還是當做一概不知,自欺欺人。

喬西愣了一瞬,“問我什麽?”

“問你最近在做什麽,是不是有什麽事。”

正值開學初期,唐藝既是學生又是助教,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基本上只有晚上才有空,偏偏最近喬西晚上都沒空,是以幾次唐藝打電話過來她都編借口說太忙,沒時間,有一次甚至是在情濃無法自控的時候。

她垂垂眼,緊了緊手心,随即臉上淡淡的,“只是店裏事情多,白天做不完就回去熬夜,暫時沒空。”

秦肆哦了聲,不管信不信,都不再深問。

“別太累,不要把自己逼得那麽緊。”

喬西頓了頓,輕嗯了一下,背過身,臉上的神情瞬間暗淡了,可轉過去後又恢複如常。秦肆過來幫自己幫了半天,等收拾完一切,她請秦肆去大學城那邊吃飯,順帶親自送對方回去,猶豫了半晌,快到大學城後打電話把唐藝叫出來,三個人一塊兒吃飯。

去的一家炖湯館子,口味清淡。有了唐藝的加入,秦肆不再像在店裏那樣,不冷不熱的,只是幫喬西盛了兩次湯,沒有給唐藝盛。

唐藝一來就不停地講話,分散了喬西大半的注意力,以至于沒有察覺到這份特殊。

“我爸媽今年過年要來這邊,我們打算就在江城過,喬喬,到時候有空就過來吃飯呗。”唐藝熱切地說,然後聊到一些近期的打算。

喬西沒有拒絕,就是同意了,還幫着出謀劃策。一旁的秦肆兀自喝了口湯,眼皮子一掀,臉上平靜眼神幽深,意味別樣。

這一晚在大學城吃飯吃到快十點,回到小區,熟悉的黑色車子已經在外面侯着。

小區保安太過盡職也太過有眼色,其實知道傅北和喬西熟識,看出兩人應該是有矛盾,每次就把車子攔下,但不會攆走,只讓傅北去別的地方停車。

喬西有事找她,這次讓一起進去。

不知已經等了多久,這人身上一股子煙味,味道并不難聞,只是不習慣。

在電梯裏,喬西皺了皺眉,“幾點來的?”

“沒多久。”傅北只說,嗓音透着疲乏的微微暗啞,今天上了一天的課,累是肯定的。

聽出她的疲憊,喬西抿了抿唇,默默盯着電梯顯示屏,等到了十二樓出電梯,拿鑰匙開門。

傅北在後面看着,在她低身的一剎那,倏爾又說:“今晚在學校那邊遇見了唐藝,你是不是去了那邊?”

喬西手上的動作一滞,旋即轉了轉鑰匙,淡然回道:“有點事,過去吃了飯。”

一點不隐瞞,實誠無比。

她們三個在理工大學門口約見時,傅北正好順路和其他同事從江大出來,遠遠的就看見唐藝興沖沖挽着喬西往西街走,秦肆就候在一邊,一步不離地跟着。

同事熱情,想請傅北一塊兒吃晚飯,傅北沒去,在江大校門口站了一會兒,瞧着三人漸漸遠去。

秦肆老是若即若離地站在喬西手邊,始終保持着一線距離,每次拉開了些就主動靠近。

一頓飯的時間,她們在那邊耗了多久,傅北就在這邊等了多久,幾個小時不長不短。

打開門,進去再開燈。

事情不着急,喬西先去浴室洗澡,然後找了新的洗漱用品給傅北用,之後傅北再進去。

或許是天氣逐漸轉冷的緣故,今晚的熱水似乎不夠燙,水壓也不夠大,洗澡都不爽利,傅北心情沒來由有些焦躁,心頭壓着一股氣。她跟喬西對換了位置,好似從前喬西經歷過的,現在都要她受一下。

到房間裏,床頭的燈通亮,光線強烈而熾熱。

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抓着珍珠在濕濘的滿是水的小路走了兩次,把喬西抱到腿上坐着,傅北抵到喬西頸窩裏緩了緩,想說什麽,可喬西不讓說,偏着腦袋,低了低頭就封住了她的唇。

床頭櫃上放着兩人的手機,喬西的手機突然亮起,微信有消息推送進來,提示音響了一次。

備注顯示的是秦肆。

喬西将手從傅北發間退出來,卻沒有打算去拿手機,而是回應着傅北。

提示音又響了一次。

她頓住,伸手想要去摸手機,卻被先一步的傅北驀地抓住手腕,一下子翻身壓到床上趴着。

“等會兒——”傅北輕咬着她的耳尖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