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06】(17)

着自言自語,“我不吭不響就走了……他肯定又要生氣。”

他低了頭,将一口魚肉咬在嘴裏。

我緊握着那一串魚,只覺得再下口就澀了,有些吃不下去。正要将它放下,就聽沉默了許久的玄衣男人突然問我,“你既不喜歡這裏,為何不尋機離去?”

我垂着頭,腦袋埋在屈起來的膝蓋間,嗓音悶聲悶氣,“我有我要做的事。”

他哼,“進君國皇宮裏行刺?”

我訝然看他,脫口而出地問,“卿安連這個都告訴了你?”

他卻沒有接我這個話茬,而是不答反問,“你為何不托我天玑門來辦此事?”

我臉一垮,“我托不起。”

只是請一個人來教我武藝都貴到十萬兩黃金上去,拜托他們深入皇宮取人性命,勢必更加貴吧?

我如今背井離鄉身無分文,而且已經欠了十萬兩了……

不能再欠了。

我可不想剛嫁過去就給連夜送一屁股的債務……

玄衣男人垂下濃睫,聲音平靜,說出口的話,卻像是在同我打趣。

他說,“我可以不收你酬金的。”

“那怎麽行?”我瞪眼愕然看向他臉,由衷地說,“你們也不容易。”

連堂堂門主都要出門賣藝,豈不是很不容易?

我自認自己說得十分誠懇乃至頗有幾分為他天玑門考慮的體貼之意,卻不料,他竟莫名奇妙嘴角一抽,掀起眼睫微微愠怒地睨向我的眸子。

他道,“也就是說你不肯回連國去?”

我點了點頭,不是我不想回去,是“我真的回不去。”

他看了看我,擡手便将烤魚扔了,一聲不吭地拔腳朝石橋方向走去。

我不明所以,愣了一愣。

回過神來,我揚聲喊他,連喊兩聲,他沒理我,且走得越來越疾。這地方我不太熟,生怕他走了我找不到路,手忙腳亂地将火堆踩滅,我抄起幾串烤魚連忙追了上去。

下午劍術練習,他竟又恢複了昨日那副陰冷無情的樣子。

一招招,一劍劍,他出手淩厲逼人,絲毫沒有把我當做女孩子來看待的架勢。

我躲得捉襟見肘,幾次險些被他削到身子。

幾番交手,汗流浃背,險險将一串攻擊躲開,堪堪站定,我正大口大口地喘氣,他卻是聲音一冷,厲聲喝道。

“再來!”

不由分說地便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與反攻擊。

日頭毒辣,且我今日着實沒吃多少東西,半個下午下來,我已是體力不支,在他又一劍急急刺來之時,我想要躲,卻沒了力氣,只覺眼皮又沉又重,軟綿綿地便滑了下去。

合眼昏厥的那一瞬間,我看到的最後一幕場景,是他急急撤回攻勢,手忙腳亂地朝我撲了過來。

我被他猛然一撈,攬進了懷裏。

我一定是做夢了。

夢裏,我,連夜,還有蕭祐,都是少年時的樣子。

情節設定大致是我在府外闖了禍,不敢回家,生怕被我爺爺訓斥。我縮在一個街角賴到天黑都不肯回府。

連夜和蕭祐是同一時間找到我的。

蕭祐那張秀美無雙的臉上盡是喜色,他拉着我道,“無事便好,無事便好。”

一襲獵獵紅衣的連夜卻是站在他的身後,冷眼将我瞧着。他面無表情,一個字都沒有說。

二人一前一後送我回府,蕭祐将我好生哄了一遭,轉身走了,我讷讷看了看緋衣少年,他仍是冷冷地看着我,仍是面無表情,不肯說話。

我咬了咬唇,讪讪地道,“我進去了……”

他凝着我,眼神很冷,聲音卻比眼神更要冷上幾分。緋衣似血,面孔如玉,他惡狠狠地瞪着我道,“你幾時出事能想到我?”

我當年懵懂,愕然不解,不明白他這句話是在惱我出了事卻不肯找他。

眼見我呆呆愣愣,他一咬牙,轉身便走。

我張了張嘴,睡夢之中伸出了手,帶着哭腔喊他。

“連夜!”

夢至此戛然而止,我睜開眼來,掌心捉着一條手臂。

那條手臂,修長,溫暖,卻帶着血腥之氣。

我怔了怔,手臂的主人摸了摸我的腦袋,他嘆。

“你看,被包圍了。”

我擡起眼,就看到,我們的四周,盡是虎視眈眈的黑衣。

【098】他要罰她

那些黑衣人我不認得,瞧着他們的衣色,我以為他們是君國潛伏于市井之中,忠于女帝執政的死士。藺畋罅曉

因而我忍不住皺了皺眉,幾乎是出于本能地問出一句,“卿安呢?”

沒有人回答我,狐貍眼的男人也沒有邪笑着從他們背後踱步出來,迎着我這一句問話而來的,是一招招殺意盡現的攻擊。

我呆了一呆,不及再說出話,身子已被玄衣男人攬着朝後躲避,他劍尖點地,冷冷地嗤。

“找死。嵘”

劍花一挽,兩方立刻陷入了一場纏鬥。

被他摟着,我不得施展,倒也不曾成為他的負累,眼看他一劍了結一個黑衣人的性命,鮮血噴濺而出,我終于斷定了來者不善。

——卿安再不可靠,也必不會派人殺我,這些黑衣人是真的敵人铗。

我牙一咬,從懷中掏出銀針,朝玄衣男人輕喝。

“放我下去!”

他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下,最終身子稍傾,我的腳尖點到了地。

二人齊齊出手,他攻勢淩厲,我銀針密集,兩樣取人性命的利器極有默契地一齊射出,立刻有六七個黑衣人痛呼一聲,轟然倒地。

銀劍去而複返,似有靈性,重又握在了玄衣男人的手裏,我的銀針卻是穩穩釘在死人身上,尾端輕顫,其色幽綠。

我和他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卻全無時機休息。為保對方不會腹背受敵,我同他背靠着背,相抵而立,立刻就有更多黑衣人沖了上來。

他們用的是車輪戰術。

真是卑鄙!

一個個黑衣人沖了上來,又一個個地被劍尖挑破肚子,鮮血淋漓地倒了下去,玄衣男人眼眸輕眯,似乎殺紅了眼,每一次出手劍下都絕無活口。

我懷中銀針有限,射光了,也就只好從腰間抽出軟劍,加入了以劍術對陣敵人的行列。

卻很快就意識到,那些黑衣人武功其實不俗,他們打不過師父,卻打得過我。

我身子一個趔趄,被來人一劍削到了手臂。

背後那人脊背一僵,轉眼便刺了黑衣人一劍,他擡手扶住我的身子,“要不要緊?”

卻不等我的回答,又是一劍,将試圖襲擊我背後空門的人斬殺在地。

我一受傷,他既要分出一只手來顧我,又要防着身前身後兩面仇敵,漸漸有了落于下風的趨勢。

我想幫他,可手臂上傷口極大,流血汩汩也便罷了,劍上似乎還淬了毒,稍稍一動便頭暈不止。

男人伸臂摟緊了我,右臂運劍如飛,每一招都是兇狠陰鸷的殺招,卻也漸漸被迫得步步後退,直到退到了斷崖峭壁。

我勉強掀起眼皮,朝身後望了一眼,懸崖萬仞,跳之必死。

娘之!

黑衣人烏壓壓的,像是根本就殺不盡的蒼蠅,手中刀劍晃眼,他們虎視眈眈地圍攻上來,漸漸将圈子縮得愈來愈小。

甚至有人開始招降了,“放下那個女人,我們饒你不死!”

果然沖我來的?

我撇撇嘴,臉色白如宣紙,強撐着從男人懷中掙出了些,搖搖晃晃站定身子,“冤有頭,債有——”

“主”字還沒出口,手臂猛然一緊,身後男人冷笑,“我用你來出頭?”

他施力将我拽入懷中,劍尖橫空一掃,附近黑衣人慘叫倒地,我只覺身子陡然一輕,回過神時,已是疾如箭矢般地朝萬丈懸崖之下俯沖而去。

我瞪大了眼,完了!

腰間忽地一緊,男人嗓音沉沉,“怕麽?”

怕!我還沒有嫁人生子!

我張嘴要哭,他擡手将臉上面具摘去,信手一丢,鳳眼灼灼,面似冠玉,唇若花容,不妖而媚。

“還怕?”

連夜?!

我張了張嘴,又張了張。

想笑,可更加想哭。

眼淚汩汩落下,擡手便摟緊了他的脖子,“是,是你?!”

“嗯。”

他反手一揮,銀劍深深切入崖壁,削金斷玉般“咔咔”震響,細小石塊随着我們一起急速向下……

我吓到掉魂,死死地抱緊他的脖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忽聽“叮”的一聲,下落跡象終于滞了一滞,我和他相擁着頓在了半空中的一處。

我渾身冷汗,又失血過多,眼看着暫時還不至于摔成肉泥,我甚寬慰,翻了翻眼皮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在一處光線陰暗的山洞裏。

左臂疼如萬箭穿心,我睜開眼便忍不住悶哼出聲,唇上立刻就是一軟,被什麽給吻了一吻。

那個吻我的東西低低地問,“疼?”

疼。

想到了那是什麽,我擡臂将他摟住,身子直往他懷裏蹭。

我摟緊他道,“你敢騙我?壞人!”

說這句話,我是真的有些生氣,可失血過多,又被他摟着,這麽一說不像是在讨伐別人,倒像是在調情。

唇上又是一熱,連夜輾轉吮吸着我,顯然是同樣思念得緊,他一邊揉搓我的後背,将我往他懷中摁着,一邊聲音喑啞到可怕地說,“誰讓你先跟他們走的?我總要罰一罰你。”

罰我見面卻不相識?

我被他吻得直低低喘氣,腦袋裏面暈暈乎乎的,竟将左臂上的疼痛給抛到了腦後根去。我擡手掐他腰側,一邊擰着,一邊恨恨地說,“又是水雲洞的藥水?你身上素來有龍涎香氣,我不可能聞不出的!”

他笑,嗓音喑啞,魅惑,臉頰更是順勢便埋進了我的項窩裏。

他蹭着我的鎖骨,低低地贊,“愛妃英明。”

一句“愛妃”,聽得我臉面一熱,頓時意識到了我們尚未成親,這又是在做何事?

我漲紅了臉,擡手就要推他,卻被他攥住了手,連同手掌都放進了他的懷裏。

他半壓在我身上,竟也不怕把我壓壞了,嘴裏嘟囔着說,“許久不見,就不許我抱一抱你?”

我想了想,也是,又想了想,索性回手攬住他精瘦的腰。我在他胸前蹭了又蹭,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

“我也想你。”

“風雅……”

他側了側身,喑啞喚我,似乎還想有什麽進一步的動作,我蹭着他的胸口,喃喃地說,“風雅好困……”

他硬生生将動作給頓了住,手臂有些僵硬地伸了過來,輕輕拍我。

“那睡一會兒?”

聲音裏卻莫名帶着幾絲不甘,強忍什麽似的。

我唔了一聲,翹起嘴角,小貓似的又往他懷裏鑽了鑽,好安心,我甜甜地睡了過去。

待我睡醒,天色已然更加暗了。

連夜不知從哪裏弄到了不少樹枝,正在離我幾步開外的地方烤着什麽,我是聞到香氣醒過來的。

睜眼看他,他渾身籠在橘黃色的火光裏,五官宛若神祗般俊美,側臉更是漂亮到令人怦然心動,身上卻只着了一件單薄的緋色中衣。

我笑了笑,垂下眼。

果不其然,那身并不是最最襯得上他的玄色衣衫,正鋪展在我的身下,想來是為了讓我睡得舒服一些,我腦袋方才枕的地方,被他特意折了起來,要比其他地方都高一些。

難為他如此用心。

我欲起身,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左臂,纏了紗布,血已止了,顯然睡夢之中他曾為我悉心料理。

我心中一甜,輕手輕腳湊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柔聲問,“在烤什麽?”

“兔子。”

“你去抓的?”

“嗯。”

我似笑非笑,“天玑門主果然多才多藝。”

連夜手上動作頓了一頓,轉臉睨我,一臉無辜,“這話可是諷刺?”

我點頭承認,“是。”

“怪我沒告訴你?”

我張嘴便在他肩頭咬了一口,“騙子!”

他擡手将我摟入懷中,笑吟吟的,“先吃東西,吃完我自會告訴你。”

我伸手要接,他手腕一轉,兔肉徑直就遞到了我的唇邊。擡眼見他盈盈地笑,我恨恨張嘴,就着他的手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我往他懷中舒服一躺,仰頭瞪他,“說吧。”

【099】洞中旖旎

關于天玑門,連夜給出的解釋再簡單也不過了。藺畋罅曉

他摟着我說,“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母妃的事麽?天玑門同樣是齊家治下産業之一,子承母業,我沒得選,一不小心便做了這殺手門派的門主了。”

一件挺重要的事情,三言兩語之間,他說完了。

簡單明了,輕描淡寫,我正想要聽故事呢,哪能就此滿足,擡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

我皺起眉毛揉着他的臉頰,嘴巴裏抗議着說,“這麽簡單?你騙誰啊。講講細節,細節。嵘”

連夜捉住我作惡的手腕,不讓我再繼續蹂躏他的俊臉,他唇角漾笑地溫柔看我。

“你想聽什麽?”

我撅起嘴巴想了一會兒,忽然想到,咯咯笑着問他,“你是天玑門裏最厲害的?卿安說他都打不過你呢。铗”

連夜冷冷一笑,一臉很是驕傲的神色,他鳳眼含笑緊盯着我,微微揚了揚下颌,頗為得意地說,“那當然,在連國時那是我懶得同他打。”

我樂,“好,好,以後他若是再欺負我,有你替我揍他!”

他笑意一頓,低下頭,揪住我的臉頰扯了一扯,與此同時秀眉蹙起,神色頗為不悅,“你還要在君國呆着?”

我下意識地想說“不啊”,可又一頓,腦海裏憑空閃過了什麽,這個回答到了嘴邊轉了個彎,我的眼神閃了一閃,逼着自己擠出一抹笑來,盡可能自然地說,“不……不在君國他也有可能欺負我吧?你知道的,他太賤了。”

連夜想了想,點頭附和,“交給我吧。”

我很放心,就拉了他的手繼續問他,“天玑門裏人很多嗎?”

鳳血詛咒的事,我還沒想好該怎麽同他說,索性先瞞着吧……

連夜低頭把玩我的手指,眉眼裏神色淡淡,擺明了是對天玑門沒甚興趣,卻乖乖回答我說,“不多,只二十七個。”

我愣了一下,二十七個?

聽卿安說,他們天玑門很厲害啊,怎麽門丁這麽寥落?

連夜擡眼撩我一下,見我滿臉毫不掩飾的困惑,他失笑,擡手刮了刮我的鼻尖,淺笑着說,“天玑門每隔三月進行一次武藝考核,去粗取精,更新血液,因為從來都只遴選最優秀的,所以永遠只有二十七個。”

我呆呆的,這,這就是寧缺也毋濫麽?

連夜擡手将我抱起,為我換了一個更舒服些的姿勢,他蹭了蹭我的額頭喃喃地說,“你還想知道什麽?我索性一并說了。”

接下來,他告訴我,天玑門确實是收錢做生意的,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販夫走卒,只要肯付酬金,一律接待,沒有他們辦不成的事。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那,你們有原則嗎?”

“有。”連夜斬釘截鐵地說,“不殺女人,不殺孩子,不做虧本的事。”

我被他雷得着實囧了一下,“……不管是不是傷天害理?”

“天理?”連夜一愣,幾乎是想也沒想地就回答我說,“管那個作甚?我們是做生意。”

我:“……”

望着他那張懵懂且無辜的臉,我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終沒忍住,我深呼吸了一番,緩緩緩緩地看着他說,“你收了卿安十萬兩黃金?”

連夜茫茫然點頭,“對啊。”

“你妹的教我你還要收酬金?!”我勃然色變,咬牙切齒地就朝他的身子撲過去了,“奸商,奸商!那十萬兩金子我可是要還的!”

他笑吟吟地由着我将他壓在了身下。

和連夜胡鬧了會兒,洞外的天色越來越黑了。

他保證等我嫁過去就把那十萬兩黃金給我提現,我這才怒氣稍消,作勢要從他的身上爬下。

“哎。”他眼眸一動,伸手便急急扯住了我,眸底劃過一抹焦急,秀眉更是瞬間皺了一皺,他幾乎是有些氣悶地說,“你又困了?”

語氣裏頗有幾分不滿的意味流露了出來。

我不知道他不滿什麽,但我不困,于是就實話實說,“我睡飽了,可,你一直沒睡——”

話沒說完,就被他攬住腰肢,重又放到他的身上去了。

他笑眯眯地從我的身下仰臉看我,眸中盛得滿滿的柔情蜜意,幾乎要溢出來了,“我不累。”他淺笑着說,“抱着你我就一點兒都不累了。”

生平十五年來聽到的情話實在有限,我一張老臉騰地一下就被火燒起來了,難為情地別開了臉,我磕磕巴巴地罵他。

“油,油嘴滑舌!”

他捏我腰,“我想你啊。”

語氣委屈得很,弧形完美的唇瓣更是抿了起來,那顆一直都不肯安分的腦袋則幹脆在我小腹處磨蹭起來了。

我只覺渾身熱乎乎的,像是被火堆烤着,說不出的不自在,卻又莫名其妙的舒服。

我嘆了口氣,上身朝前彎了彎,展臂抱住了他的背脊,我喃喃地說,“我也想你……”

最想你了。

懷中那顆正惡作劇似的磨蹭的腦袋笑着鑽了出來,他朝我唇上嘬了一口,笑眯眯說,“真的?”

真的。

我看着他,看着他妖嬈的眼,看着他秀挺的鼻,看着他俊美無俦的五官,最後,我眼睫下垂,凝上他蜜色的柔軟唇瓣,只覺渾身愈發暖洋洋的。

火光綽約,他那雙眼像是有魅惑人心的本領,唇瓣更是帶着勾魂攝魄的引力,我湊上去,摁住他,不由分說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

沒錯,是用咬的。

我一邊咬,一邊輕輕地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他笑。笑聲喑啞,魅惑,卻又正中下懷似的。

靈活大掌挑開腰帶,輕巧鑽入我的衣襟,他緩緩在我腰側揉搓,一開口,嗓音沙啞得不像話,“不問問我怎麽來的?”

我因為他的揉搓而渾身緊繃,正無措間,陡然聽到他的這話,不由擡起眼來,望着他。

唇齒堪堪分離,牽出一條銀絲,随着我稍稍直起身子的動作,它***無比地從我的嘴角搖搖欲墜懸下。

連夜鳳眸一黯,擡手将那條銀絲勾了,捏在指尖暧昧把玩,另一只手卻是捏我腰側嫩肉捏得愈發用力,他啞着聲音凝着我說,“你失蹤,我找了你整整一夜。”

“偌大京城被我翻了個遍,酒樓,茶館,賭莊……甚至連妓院,我都搜了。”

“可你不在,所有你可能或不可能在的地方,我都找了,你都不在。”

“我當時甚至以為,你要逃婚,你不想嫁給我了……”

怎麽會?

我很是自責地望着他,嘴唇動了動,要說話,卻被他豎起的一根手指給堵住了。

他挑着鳳眼含笑望我,眸中卻是滿滿的,滿滿的,劫後餘生般的後怕之色。

他凝着我說,“還好,還好……我找到你了。”

又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是想也知道這尋找的過程該有多麽的曲折,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張妖豔俊美的臉,突然之間就有些懵懂和惘然了。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起,這張臉,這個人,開始漸漸占據我的眼簾,甚至不着痕跡地鑽進了我的心呢?

我甚至覺得可以把生死交托給他。

墜落懸崖的那一刻,看到了摘下面具的他,我原本怕得要死,只覺這一生還沒來得及好好兒的活,卻突然之間就心如止水了。

我抱着他的脖子,心想,死了又如何呢?

連夜在我身下。

沒有人知道兩個人是怎麽就開始了瘋狂親吻的,等我意識稍稍回轉,我已不在連夜身上,卻是被他壓到了身下。

他半懸着身,顯然是害怕壓到了我,那雙鳳眼裏卻滿是比火還要炙熱的情欲光彩,恨不得将我生吞下腹了似的。

我仰着臉,睜着眼,暈暈乎乎霧霧昭昭地看着他。

他的上衣不知何時被我給褪下了,精壯清瘦的胸口露了出來,顏色卻沒有他的臉那麽白皙,而是誘人食欲的小麥色。

我望着他,身子很暖,很熱,腦子更是不甚清醒,只覺得要被那股子舒服之意給沖昏了。

望着他精壯的胸口,我稍稍擡頭,傻笑着便将嘴唇湊上去了。

他渾身猛然一僵,唇瓣逸出一聲呻吟,那僵直了的身軀,那壓抑不住的情欲,就好像,我在他的胸前,點了把火。

為了這把火,我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100】終于吃了

古語有言,***。藺畋罅曉

這四個字究竟代表多麽大的威力及爆發力,坦白來說,我以前其實是并不懂的。

可是今日,我懂了。

連夜懸空壓在我的身上,修長的身軀繃得很直,很硬,也很熱。他渾身上下像是一只燒紅了的滾燙烙鐵,碰到我的哪裏,便将哪裏點起一團欲火。

我低吟着,迷糊着,也頭暈腦脹着。只覺得他的舌,他的手,連同他的身子,都帶着魔力,要将我推往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裏去狒。

而他卻清醒得很。

鳳眼晶亮,唇角含笑,像是看什麽絕世珍寶似的俯看着我。

如此實力懸殊的局勢,令我很是沮喪,憑什麽我被折騰成了這樣,他卻仍言笑晏晏的尕?

我不甘示弱,擡手扒住了他的肩頭,稍稍起身,以一個下身依舊平躺、後背卻直直挺起的姿勢,惡狠狠地回吻着他。

我個頭兒矮,身量又比他嬌小了許多,這樣的姿勢之下,我吻到的不是他的臉,也不是他的唇,而是那令我頭腦發熱的胸口——

他緊閉了眼,俊臉漲紅,似乎很痛苦,又像是極舒服,我只舌尖滑過,他便是胸口猛一顫動,薄唇輕啓,逸出一連串的悶聲輕咽。

我擡眼看了看他,就見到他那副古怪的神情,我不解,卻也懶得理,心頭委實得意他終于不再笑吟吟了,低了頭繼續我唇舌上的活兒。

他真好玩……

好想玩他。

像是生澀的小貓第一次面對自己摯愛的可口魚兒,我明明很饞,卻不知該從何下口,一忽兒舔,一忽兒咬,直吻得他胸口盡是從我唇角流出的津液,滑膩膩的。

我眯着眼,雙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傑作,隐約瞧着那些津液像是堆積出了一個桃心的模樣,我覺得巧,又覺得好玩,歪了歪腦袋仔細打量了半晌,覺得左側還缺少一點,于是湊了嘴唇過去繼續作惡。

下嘴時沒太注意,直到銜在嘴中,我才發現,我啃咬到的,似乎是一個小小的、柔軟的凸起,我愣了愣,舔一下,那東西便神奇至極地漸漸硬起來了。

好玩!

我扳住連夜的身子,讓自己将費力的姿勢維持得久些,與此同時唇舌則是驀然加力繼續在那顆凸起上面狠狠舔舐,惹得連夜頓時就繃直了身子,悶聲呻吟的同時,有什麽滾燙的硬物彈起來抵住我的小腹了。

我怔忡一下,撩起眼睫懵懵懂懂地看他,連夜俊臉緋紅,氣喘籲籲,他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了似的,雙臂猛然一軟,身子徑直朝我壓下。

我被砸得痛了,正要皺眉瞪他,就聽他伏在我的耳邊哀哀求着,“好,好風雅,你玩夠了麽?”

沒夠。

我癟嘴推他,“你起來……”

他不起來。

他不僅不起來,還徑直拉住我的一只手,朝那抵着我小腹的東西探過去了。

我的手被他握着,那樣硬硬的、滾燙的物事,被我的手握着,連夜用沙啞得令人害怕的聲音呢喃着說,“你摸摸它……”

我很聽話,握緊手掌摸了摸它。

連夜呻吟更甚,強迫着自己保持冷靜循循善誘地問我,“發現了什麽?”

我實話實說,“它好大……”

“還有呢?”

“熱。”

連夜幾乎崩潰了。

他擡眼瞪我,鳳眸火熱,情欲盎然,說出口的話卻是隐隐在咬着牙,“它要炸了。”

啊?我心下驚慌,忍不住要松手後退,就被連夜更緊更急地死死抱住。

他趁我動彈之際将長腿抵進了我的雙腿之間,怒意卸去,情欲漫眼,啞聲誘哄着我說,“先讓它舒服舒服,我再給風雅玩,好麽?”

我想說不好,可他看起來确實很難過,我想了想,癟癟嘴說,“算了,反正都是熟人,我讓着它。”

連夜如獲大赦,根本就沒工夫理會我胡說了什麽,他擡手便将那樣東西取了出來,挺拔,滾燙,火熱……就那麽大喇喇地呈現在我的面前。

連夜掀睫看我,眸色沉沉,隐約有一抹害羞的神色倉促劃過。

我卻不覺得害羞,也沒覺得害怕,只是有些訝異它怎麽會這麽大。

我擡起手,一臉懵懂地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它的頂端,友好且真誠地說。

“嗨,小夜。”

連夜真的要瘋了。

我的無辜懵懂,以及在這一臉的無辜懵懂之下自然而然做出的情色舉動,令連夜幾乎一瞬之間就失了控。

惡狠狠地将我壓在身下,連夜的一條長腿抵在我的雙腿之間,讓我不得并攏,他也是強忍着沒有絲毫動作,啞着聲音問我,“你認得它?”

認得啊,我點點頭。

“從哪裏認得的?”

連夜聲音一冷,勒住我的腰肢,用力之大,幾乎讓我喘不過氣。

他俯在我的耳畔咬牙切齒地說,“迎春居的那次,你根本就沒看到它!”

我不知道他在氣惱什麽,遂擡了眼霧霧昭昭地仰望着他,我一臉不解,喃喃地說,“我上次輕薄了你,回家就翻了書啊……”

他俊臉一繃,濃郁勃發的怒氣突然之間就僵在了臉上,像吞了一只蒼蠅似的。

我閑閑看他一眼,不明就裏,卻覺得自己的智商着實受到了鄙視,遂侃侃而談地自顧自說,“你覺得我傻,不知道麽?它是小夜,是你弟弟,皇族說這是龍根,民間說這是陽物,你們男人要靠它來傳宗接——唔!”

嘴巴被捂上了。

小夜的哥哥被我氣得又惱又笑,他擡手在我臉上狠擰一把,惡狠狠道,“誰讓你說這些!”

我被他捂着嘴,說不出話,卻還能用眼神回答他。

“是你問我的啊。”

他再度崩潰,俯身撤手,銜住我的嘴唇,一邊用力親吻一邊無語地問,“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什麽?”

一副他知道的都被我知道了因而很是受打擊的樣子。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擡手将他的臉從我臉上扳開,我愣愣問他,“我一直都很好奇,它,它怎麽傳宗接代的?”

說來也真不怪我研究不精,插畫本的書上是沒有講這個的。

三本不同廠家印制出的《帶你走進神秘世界》上面,只看得到不同的場所,不同的姿勢,卻是相同的赤裸,相同的交疊,書中兩個人永遠都是一副緊緊貼合的樣子,我根本就看不出小夜以及它的同胞們去哪裏了。

我低頭看看小夜,再擡頭看看它哥,突然見到它的哥哥莫名其妙就興高采烈起來了。

他摟住我,摟得極緊,一只修長大手朝我下身探去的同時,嘴裏得意說着,“這個我可知道~哼,不懂還敢玩我?”

情欲氤氲,氣息潮熱,山洞之中連續不斷地回蕩着我的低吟,我抓緊連夜的發,雙腿之間幾乎要融化了。

連夜的身子趴在我的身上,正用手指撥弄我的身下,他故意作惡,動作靈敏,輕巧,惹得我雙腿繃直身下潮濕之後,他将手指探了進去,從未經歷過這種陣勢的我頓時就水流四溢了。

他笑聲喑啞,湊過來吻了吻我,“真熱情呢……”

取出手指,濕滑一片,他本就漆黑的鳳眸瞬間墨黑一片了。

我堪堪将氣息喘勻,他已傾下了身子,我只覺身下驀然一熱,那處溢出粘液的地方,就被一條靈活的舌給抵住了。

“轟”的一聲,我本就殘存不多的理智,瞬間爆炸。

那條微涼柔軟的長舌,卻是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輕攏慢撚地進行着情色探索。

我挺直了身,險些瘋了……

舔,咬,刺,頂,他甚至又将一根手指探進來了……

加上胸口兩處秀挺被他一并揉搓,連續不斷的刺激讓我終于瘋狂,身子驀然繃緊了起來,再霍地一松,大量的液體從被他肆虐許久的那處噴湧出來了。

我失神後仰,只覺得方才的經歷像在雲裏霧裏似的,正要撩睫看他,就覺下身被什麽又硬又熱的東西抵住,連夜唇染津液,動情看我。

“要我嗎?”

【101】激情四射

要他……

想要他……

要他不管用什麽東西頂刺進來,唇舌也好,手指也罷,替我碰一碰身體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替我把那股子遏制不住的癢意壓制下去……就好了。藺畋罅曉

我好難過,身子很熱,很軟,也很累,腦子裏更是迷迷糊糊的,可是身體的最深處,那個方才堪堪嘗過雲雨的地方,食髓知味,叫嚣着想要被疼愛得更厲害些……

我眼神迷離地擡起了手臂,想也沒想地緊緊摟住了他的腰背,嘴裏含糊不清地說着“要……要啊……”,身子卻是比言語還要急切,忍不住竟主動去磨蹭他了犴。

連夜因為我的動作而眼神幽暗,他低聲呻吟了一下,擡臂握住我的腳踝,将我雙腿拉得更開一些,身子則是趁機以更加強硬的姿勢擠進來了。

兩個人肌膚相觸,緊密相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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