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八)
(八)
等譚小飛和張曉波把一碗熱湯面囫囵進肚的時候,都快零點了。
屋裏太熱,吃的東西也熱氣熏人,張曉波早就把外衣服脫下來。因為手腕上還和譚小飛拴在一起,衣服就挂在手臂上。扔在一邊,要掉不掉的擦在地上。
吃完了張曉波摸摸肚子,差不多飽了,也就把碗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困了。
譚小飛這個人很奇怪,家裏很亂但不髒,用他自己的話說,亂的有規則。譚小飛默默站起來把碗收拾了,洗好放在一旁瀝水,又把灑落一地的鹽給清理幹淨,張曉波也就這麽被牽着,在旁邊靜靜地看着譚小飛做這一切。
人心很奇怪,也許是因為人吃飽了看這個世界就會少一些棱角,也許是夜半人太容易迷糊不清醒。
張曉波看着現在的譚小飛,這是個少年,不是個長着三頭六臂的怪胎。
也有可能是因為,剛剛二十歲的張曉波,恨不得盡快的進入大人的行列。自以為成熟,拔高了心态,看着譚小飛,一時間也會有點大人看小孩兒的感覺。
小孩做很多事兒,都很傷人,但大人總會原諒他。
睡覺的時候倒也沒有想象中尴尬,都很困了,折騰來去,神經時時刻刻都是繃緊的。宵夜吃飽了,人就容易飯暈。兩個小男人,幾乎是沾在枕頭上就睡着了。
一張大床上,兩個在剛在成年線左右的智齡男人,大齡男孩兒,睡得都像蜷縮的孩子。
他們似乎都沒有什麽安全感,似乎都在渴望着懷抱。睡夢中兩個人似乎還在厮打,偶爾張曉波會胡亂擺手,導致譚小飛被拽醒。
也不知道是第三次還是第四次,譚小飛又被拽醒了,譚小飛摸了摸自己的後腰,張曉波的大衣被他壓在身底,拉鎖生生給他鉻出印子來。
譚小飛看着睡相無辜的張曉波,丫倒不傻,整個一件衣服幾乎都是扔在譚小飛這邊,張曉波在那邊毫無障礙,柔柔軟軟睡得舒舒服服。
擾人清夢,譚小飛蹙着眉,在月光下思考了好一會兒。
從床頭櫃裏面找出一把匕首,是彪子送他的,開了刃,鋒利無比。譚小飛盡量輕盡量仔細的用刀尖隔開了……割開了挂在張曉波小臂上的衣服,幾下之後終于把這件大衣從他們牽連的手之間給剝離開,譚小飛想都沒想就扔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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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沒有奇怪的東西鉻着了,譚小飛剛躺下,張曉波的手又開始動。
“你大爺……”譚小飛又坐起來,暗自運氣。可這樣的譚小飛,也沒有叫醒張曉波。譚小飛甚至摸了摸張曉波的額頭,溫度正常。
黑暗中,只有月色,譚小飛不必面對任何人,甚至不必面對自己,關于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譚小飛想睡個好覺,最後幹脆牽住張曉波的手,骨節分明纖長的手指就這麽被譚小飛卷在手掌中,安穩的握着。
也許是譚小飛太困了,也許是張曉波在睡夢裏折騰夠了,後來好似都睡的很沉。
并沒有發生誰先睡醒,然後盯着另一個人看。
兩個人幾乎就是同時醒的,都睡了不少時間,也快到生物鐘敲醒的時候。淺眠中,兩個人牽在一起,一個人動作大了,另一個也會醒。
這地方畢竟是譚小飛的地方,譚小飛還是很自若的起來,牽着張曉波就往衛生間去
張曉波再迷糊這時候也就醒了,趕緊把手給撒開,甩了兩下,才把譚小飛的手給甩開。
譚小飛失了手裏的溫度,有點點不舒心。不過也沒什麽所謂,他也意識不到什麽,開始放水。
“你不上廁所?”譚小飛抖了抖,掃了一眼張曉波。
張曉波也不說話。
“呵,你接着憋,別抖腿。”譚小飛混不吝的四五六樣,特找打。
“你跟着杵着占着坑,我尿地上啊?”張曉波嘴硬着說。
譚小飛看了看馬桶口,“西瓜都放下倆了,還接不住你那一水柱?”
“滾邊拉去……”張曉波也懶得和譚小飛矯情,拽着譚小飛就把譚小飛塞在身後,然後去拽褲子。
十秒過去了。
“你丫能不能別瞪着我!”張曉波沒回頭就一句,譚小飛的眼神就這麽直勾勾的挂在張曉波前後上下掃看着,張曉波感覺手指上一個褲帶千斤重。
“我呲(輕聲),您老事兒可真多。”譚小飛說完,轉過頭。
譚小飛聽到水流的聲音,還是回頭看了張曉波,發現張曉波耳朵又紅了。譚小飛伸手就摸了摸張曉波的耳朵,張曉波抖了一下差點尿外面。
張曉波趕緊解決手裏的事兒,用手肘直接給譚小飛一下,“你又犯哪道?洗手了嗎你!”
“真紅…”譚小飛又捏了一下張曉波的耳垂,聳聳肩,洗手去了。
張曉波真覺得,遇見譚小飛,氣不死他算他命硬。
兩個人并肩刷牙,牙刷是譚小飛從浴室櫃裏找到的,兩個人刷牙時也是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牽連的手打來打去。
洗臉還算是彼此稍微容忍了一下,刮胡子實在是困難了點兒。
譚小飛右手和張曉波左手牽着,譚小飛不喜歡電動剃須刀,家裏都是最普通的刮胡刀。
張曉波右手好歹是自由的,處理自己還算容易。譚小飛慣使右手,帶着張曉波的左手,無論怎麽操作都很別楞。試了幾下,甚至在下巴上接連劃了兩個小口子。
“不刮不行啊?”張曉波。
“……”譚小飛想了想自己胡子拉碴出門的樣子,“不行!”
“神經病……”張曉波白了一眼譚小飛,“窮講究。”說完這話就往外走,譚小飛不動,張曉波又被反作用力給拽回來。
“我弄不好,咱倆就誰都別走,”譚小飛說完又開始弄,譚小飛毛發重,一夜下來脖子下巴鬓角都冒出青茬,都是硬茬口。
太不順手,張曉波看着譚小飛刮個胡子跟要割喉一樣,張曉波咬了咬牙,他總不能跟着耗着,“艹……”。
張曉波用右手從譚小飛手裏奪過刮胡刀,直接伸手。
“你他媽能不能低點兒?長那麽高,杵天啊!”張曉波沒想到自己還有給別人刮胡子的一天,語氣生硬帶刺兒。
譚小飛看了看張曉波,然後半坐在洗漱池臺子上,這樣剛好可以擡頭沖着張曉波。
張曉波借着譚小飛臉上的泡沫,幫着譚小飛清理胡茬。張曉波也沒幫別人做過這事兒,手也不咋順,刀片放在自己臉上輕重都曉得,放在別人皮膚上,就沒了手感。
張曉波不小心也給譚小飛臉上補了一個小口子,張曉波自己都嘶的一聲。張曉波有點愧。這麽漂亮的臉蛋兒左一刀右一刀的,擡眼掃了一眼譚小飛,而譚小飛根本沒反應,眼神像粘在張曉波臉上,焦灼着不錯開。
張曉波尋思,譚小飛也許是怕自己會把丫這猥亵犯的脖子給劃開,才這麽死盯着他自己。也就趕着想把手裏這事兒弄完,找手感幫譚小飛弄。
譚小飛就這麽看着張曉波,張曉波的大眼睛,長睫毛,挺翹圓潤的鼻子。
張曉波似乎很有負擔,手動作間,嘴唇也跟着抿來抿去。
譚小飛最後看着張曉波的兩片唇,嫣紅的,豐滿的……看起來口感就很好的。
“行了,事媽兒”張曉波終于弄完,也沒好氣兒的把刮胡刀直接扔在水池裏。
張曉波也不知道譚小飛是吃錯什麽藥了,這麽長時間一句話都沒有。張曉波也不上心,愛說不說,懶得看譚小飛,幹脆看着廁所外面,随便張望。
譚小飛只是透過鏡子,看着張曉波的臉。
撿起來刮胡刀,用水沖了沖刀片,放在原有的位置,又拿毛巾擦了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