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

混亂中黑夜走到了白天,白天到了中午。

張曉波沒拒絕吃飯,坐在譚小飛身邊兒往嘴裏快速的續着飯食。昏天暗地的喝酒、□□,上一次吃飯都是昨兒這時候的事兒了。

譚小飛吃着吃着就變成了看張曉波吃。

張曉波感受到了譚小飛的目光,整個人的動作遲滞了一會兒,接着吃飯。把自己的臉塞得像個松鼠,譚小飛很迅速的親了一下張曉波鼓起來的腮幫子。

張曉波沒看譚小飛,卻把手指間的方便筷子直接撅折了,張曉波咬合肌都繃着,“有完沒完?”

“沒完,你吃你的。”譚小飛随口附和着,把自己的筷子塞進張曉波手裏。

張曉波又吃了一會兒,感覺胃袋滿了就把筷子放下了,閉着眼深呼吸。“譚小飛你有病吧。”

“你又想起什麽了你?喝水嗎?”譚小飛懂也不懂的回了一句,開了一瓶啤酒在旁邊喝着。

“你他…不會是真當咱倆再過日子吧。”張曉波把罵人的話都給吞了,現在這時候打架都沒什麽意義。

“啊…”譚小飛點點頭,拖了個長音,知道張曉波怎麽了,“過不過日子我不知道,日你是真的。”

“我操…”張曉波還是被譚小飛這一句話給點着了,左手舉起連着譚小飛的手就落了下去。金屬撞擊着玻璃茶幾的表面,砸出來一個坑和好幾條裂紋,伴随着飛濺的血點兒。

張曉波的手沒受傷,一點一絲兒都沒有。譚小飛在張曉波拳頭下落時就已經包在了他的拳頭上,墊着,承受了铐子雜碎茶幾玻璃臺的雙重夾擊。

譚小飛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張曉波更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在遇見彼此後,這幾個小時沉默的次數最多。張曉波學着譚小飛在茶幾夾層翻找,找到了雙氧水。繃着一張鐵青的臉,手上卻不重,澆在譚小飛的手背上,湊近了仔細看了看,還用棉簽壓了壓,似乎是沒有玻璃碴子。血流的多,但也就傷了皮膚,劃開了手背上的血管兒,一會兒就凝住了。

張曉波看到血已經止住,才把繃帶纏在了譚小飛的手背上。弄好了就扔在一邊兒。

倆個男人真的是夠了,就這麽坐着,坐了将近兩個小時。譚小飛想上廁所,才拽着張曉波去了廁所。張曉波出了個小的,然後靠在水池邊兒等着譚小飛解大手。

這輩子,倆人都沒遇上過這麽荒唐的事兒。

兩個人洗完手,回到沙發的地方。

“你什麽時候,怎麽解開這個…”張曉波還是先開口。

“等彪子吧,實在不行讓他買個電鋸,鋸開。”譚小飛翻着手裏的書,有心無意的說着。鑰匙就在床腳的褲兜裏,他記得很清楚。

“你…”張曉波又是穿着譚小飛的家居服,褲腳還是譚小飛給卷起來的。張曉波真的無語了,他也解不開這铐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譚小飛家裏做什麽。抱着腿,坐在沙發上。一米八多的個子,卻顯得小小一團。

譚小飛皺着眉,翻書的速度慢了點兒,心裏愧了一下。一秒就過去了,接着翻書。譚小飛早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了,屠彪已經來過了。

在張曉波睡覺的時候,屠彪來了。只是譚小飛囑咐了,屠彪就沒進屋,沒看到兩個人糾纏在床上睡覺的模樣。

百無聊賴,張曉波呆着就又靠在沙發背上往下滑,他搖了搖頭抵抗了幾次睡意,體力消耗的太大,還是睡着了。張曉波睡着的時候意外的軟綿,本就是個娃娃臉,睡着時連眸子裏那點兒倔強都消失無蹤,顯得天真又…可愛。

譚小飛自從起了那個心思,讓屠彪幫他做了那事兒,就已經是走了岔路。他連铐子都沒解開,為的就是把張曉波捆在身邊兒,囚在身邊兒。

譚小飛早就和自己下過暗示,是為了恩佐為了錢。然而這種說法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譚小飛的手機響了,是狐朋狗友,他給摁了。譚小飛給屠彪發了個短信,關了手機就隐着。

譚小飛的年紀太輕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想不到原因的時候,他就會順着心意。譚小飛無知且狂妄,總覺得無論發生什麽事兒,總歸不會捅破了天。他是個少爺,就算是經歷過非常傷痛的事兒,也是個少爺。有時候譚小飛是被現實推到着做了一些選擇,但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忠于了自己的欲望。

張曉波醒過來時有點茫,看到那銀色的腦袋瓜一抖,才想起來自己是在譚小飛家。現實總是像個故事,他睡了他醒着,他醒了他睡着。

晨昏颠倒的睡覺吃飯,似乎是第二天兩個人才找回正常的作息,跟着天亮醒來,跟着天黑困倦。

第三天清晨,張曉波進入這房子已經第五天,經歷了第一晚的上藥、第二晚的飙車、第三天晚上第四天早上的□□,現在已經第五天了。張曉波沒離開這房子,譚小飛也沒有。

譚小飛口裏說的讓屠彪想轍解了兩個人手上的铐子,結果也沒了下文。就這麽牽連着,從最初兩個人做什麽都打絆子到現在,總是能更好的配合彼此。

張曉波爬起來坐在床邊兒,拽着被他弄醒的還有些起床氣的譚小飛,兩個人并肩站着洗漱。回到客廳時,譚小飛剛想叫個外賣,就看到張曉波直勾勾的看着窗外。

下雪了,一片一片飛落而下。譚小飛帶着張曉波站在窗臺邊兒,倆人就看着外面的世界變成銀裝素裹的一片,連飽受霧霾的帝都,空氣都好似幹淨了。

譚小飛有感,打開窗子,冬天冷冽的空氣就竄了進來。南方人,不常見雪,寒冷的空氣裏滿是奇怪的清新,雪花也飄進窗子。譚小飛曾經去國外滑雪,可這時候的這場雪卻顯得非常不一樣。似乎非常浪漫,一片一片不徐不疾的落下,偶爾打在譚小飛的臉側落在他的鎖骨上。

譚小飛看到張曉波扯了嘴角,似乎在笑,盯着就錯不開眼神兒了。

“你他媽別一臉春情的看着我,”張曉波看到了譚小飛的表情,知道自己在哪兒,反手關上窗。

這世界上有幾樣東西,是很難遮掩的。連譚小飛都不明白的情緒,其實一直出現在他臉上。

張曉波的身體是個雛兒,沒做過愛,前前後後第一次都給了譚小飛。但張曉波的情感不是,好歹也是個看了很多男女掙紮在感情裏的胡同竄子,誰胸腹裏的豔事兒都不如這種在胡同裏滾過的小炮兒多。

說張曉波這幾天都沒有觀察過譚小飛那是瞎說,就算他抗拒,也不可能抗拒一個二十四小時都和他同起同坐的男孩兒。

張曉波都快被譚小飛這眼神兒給看悚了,恨一個人能掩飾、讨厭也行、唯獨那個不行。張曉波不相信譚小飛對他有那個情緒,只是他從那個眸子盯着他時只能讀出來這個。

張曉波不承認有別的,只能安撫自己說,那不過是譚小飛得了新奇的着迷。

“什麽?”譚小飛沒聽清張曉波說什麽,張曉波說出的話其實只是嘟囔,在張曉波自己嘴裏滾了一圈兒,根本說的不清楚。

“沒事兒,你什麽時候放了我?”張曉波終是說了這個重點,他想離開這個屋子,“你不放了我,我上哪兒給你弄錢。”

譚小飛又是搖搖頭。

“你什麽意思你啊?你還想一直關着我?”

譚小飛沒點頭,挑眉一臉寫的不無不可。

“譚小飛你到底想要什麽???”張曉波都被譚小飛拘了這麽些天,日日擔心自己的清白,又想着欠譚小飛的錢。張曉波總是覺得,只要把錢還了,許就能結束他和譚小飛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離經叛道的關系,他也快繃到極限了,話尾音調都跟着高了,口氣裏都是質問。

譚小飛盯了一會兒,“要你。”

“你…”

“要你。”譚小飛又說了一次,眼神也直勾勾的看着張曉波,掃視着張曉波的臉、脖子、胸腹、腿、光着的腳。

張曉波覺得這就是□□裸的視奸,他根本不明白一個男人怎麽會對另一個硬邦邦結構相同的男人有這麽大的興趣和性趣。

“你做,你放了我嗎?”張曉波想了很多事兒,找了個最沒用的問話做結語。這話問出口就像是個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患者,張曉波到現在都不敢回想那兩天,但腦子裏一直是那兩天的畫面。張曉波覺得應該是瘋了,人質情結也能出現在他身上。

心底有個聲音也在詭異的說服張曉波,其實他沒有對譚小飛的任何舉動有感覺,他只是剛好酒後亂性第二天、剛好兩個人做着那事兒,他不是真的有感覺。

還有一個隐秘又隐秘的理由,就是對于張曉波來講,從未出現過那麽持續的…他也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還是腦子被酒精泡壞了。這幾天張曉波滴酒未沾,譚小飛喝酒他就看着。一面防衛,一面…想。

人是極端矛盾的動物。爽這個字兒大多沒什麽真實意義,就像抽煙、喝酒、賭博、飙車、去坐高空娛樂設施一樣都是完全無意義卻能帶來爽的思維浪潮。或平複情緒、或遺忘當下,總歸這些事兒如果不存在也完全不影響生活,而人們總會沉迷。

大多數人在沉迷之後就會羞恥于自己的不受控,就好像此刻的張曉波,他的不受控來源于他的好奇心和那次爽利的結果。人,千萬不要沉默太久,會胡思亂想的把自己逼到一個角落,以為找的是答案,結果徹底走進岔路。就像是現在的張曉波,他似乎做了個奇怪的不知結果的選擇。

譚小飛沒有回答,只是直接低頭攝住張曉波的嘴。

之後的幾天,是不能回想、也不辯理智的幾天。張曉波放開了一切,扔掉了理智與羞恥。

兩個人就像是進入春天的公狗和野貓,摒棄了所有屬于人類的矜持。

餓了就叫外賣,累了就睡,醒了就幹,幹完了洗澡。洗幹淨了餓了就叫外賣,有力氣了就幹,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幹,幹完了再洗澡。

廚房、浴室、洗手池、竈臺、落地窗,書櫃,茶幾甚至包括譚小飛立在家一側的鐵梯子,都有兩個人的痕跡。

活生生的把冬日的蕭索,幹成了夏日的熱火。

沒有晨昏定省,只有無休止的欲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