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有孕

傅凝婉自然不是真心替她着想, 不過是想當面拆穿凝霜的詭計——想的挺美, 裝着吐兩下就以為自己真有喜了, 懷孩子哪那麽容易?傅凝婉當初不知吃了多少催孕的方子才勉強得來這一胎,傅凝霜卻輕輕巧巧就有了,怎麽可能?

故而傅凝婉比當事人還顯得焦急十分, 素日懶怠走動, 如今卻咬唇在殿中踱着步子——不蒸饅頭争口氣, 她是斷不肯看着凝霜好過的。

凝霜大吐了一陣, 意識仍有些模糊, 還是方才攙扶她的侍女擔心她失了儀态,特意打了盆水供她洗漱。

凝霜低聲說道:“多謝你。”

侍女忙道不必,一面豔羨的看着凝霜, 同為姊妹, 這位世子夫人的脾氣卻好多了;側妃娘娘看着文文雅雅,私底下卻是塊暴炭,每每在步貴妃那兒受了氣就來打罵她們這些丫頭, 渾不将她們當人看。

難怪都說龍生九子,各個不同。

約莫過了兩盞茶的功夫,一個提着藥箱、須發皆白的老丈匆匆而來, 正是素日為傅凝婉請脈的吳太醫,原以為是側妃娘娘的身子有何不妥,及至聽說是娘娘的姊妹,他就顯得鎮定多了,含笑道:“這也不難, 是否害喜,驗一驗就知道了。”

因讓凝霜将手腕伸出,又從藥囊裏取出一塊絲絹墊上。

傅凝婉焦急問道:“如何?”

吳太醫捋須片刻,肯定道:“脈象流利,滑如走珠,應是喜脈無誤。世子夫人的身孕,想來已一月有餘。”

凝霜還未來得及發表意見,傅凝婉便驚呼了一聲,難掩妒恨地看向她,“妹妹好福氣啊!”

瞧她的模樣,像是很後悔剛才沒把凝霜給撐死。

凝霜正要說話,忽見門簾霍地被人掀開,蕭易成一陣風似的進來,緊緊将她抱住,繼而捧着她的臉急問道:“霜霜,你怎麽樣?”

傅凝婉肺都快氣炸了,誰許這莽夫擅入的?尤其見他摟着傅凝霜卿卿我我,更叫傅凝婉看不入眼。她對蕭易成雖早已失去年少時的那份深情,可凡事都是得不到的好,傅凝婉絕不容許他在自己面前跟外人如此親密——內人也不行。

她便冷笑道:“我原以為承恩公府是最重規矩的地方,如今瞧來不過如此,皇後娘娘的侄兒,就能擅闖皇子內室麽?”

她故意将罪名誇大,為的就是将這對夫妻吓住,誰知蕭易成半點不怕,只抱着凝霜冷淡道:“什麽規矩不規矩,我只知人命關天,側妃娘娘仗着位高權重,就能任意草菅人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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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易成雖在皇後宮裏,卻始終命人密切注視重華宮中動靜,見那丫頭慌不擇路去請太醫,他便知曉事情不妙,這才辭別了蕭皇後急急趕來,還好他來得及時。

他細細端詳凝霜面容,見她有氣無力,面白唇青,聲音愈發冷峻,“你究竟對霜霜做了什麽,為何鬧到要叫太醫過來?”

傅凝婉幾乎氣結,她請人來驗喜脈倒驗錯了?倒好像她要謀財害命一般。

那吳太醫也跟個死人似的,幹坐着不說話,傅凝婉恨不得踢他兩腳——到底誰才是這老東西的主子?

殊不知似吳太醫這等老狐貍最會裝聾作啞,壓根懶得摻和皇後貴妃兩派争鬥——在宮中活得長久自然是有道理的。

傅凝婉自矜身份,亦不便出言解釋,好在凝霜此刻神智清醒了些,拽着蕭易成的衣袖輕聲道:“別擔心,我沒生病,吳太醫方才說,我不過是有身孕了。”

蕭易成的腦子微微短路了兩秒——他聽到了什麽?身孕?誰有身孕了?

懵逼之後是遏制不住的狂喜,他緊緊抱着凝霜,恨不得将整副身軀嵌進去,随即又趕緊松開,怕力道過重傷着她。

他牢牢抓住凝霜的手,仿佛仍不能相信,“真的嗎?”不是做夢?

“真的。”凝霜點頭,無奈道,“不信你問吳太醫。”

吳太醫總算尋着說話的機會,上前道:“恭喜世子,尊夫人胎像穩健,只是月份尚淺,仍需好好靜養才是。”

心中微微自忖,看來可以多領一份賞錢了。

蕭易成彬彬有禮,“有勞您了,回頭還請您開一副安胎的方子送去我府上,我定會重賞。”

一面回頭看着凝霜,嗔道:“既然有身孕為何不早說,害我白擔心多時!”

凝霜嗫喏,“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若非被傅凝婉強逼着吃那些肥肉,她也不知自己害喜已害得如此厲害,真是誤打誤撞,因禍得福。

蕭易成目光轉顧,亦瞧見案上那數碟油汪汪的蹄髈,冷聲道:“傅側妃,這是怎麽回事?”

傅凝婉正為一家子和樂融融的景象而不平,冷不防聽見蕭易成質問,愈發怒從中來,“你什麽意思,難道我會在肉裏下毒嗎?”

她自覺已經夠寬容了,不過賞傅凝霜幾碟肴肉而已,難道這也算過分?

“不敢,只是側妃娘娘的好意,我和霜霜實在承受不起,還請您以後不必如此。”說着,他便一腳踢翻桌案,讓醬汁淋漓的肉塊灑落一地狼藉。

傅凝婉尖聲叫道:“蕭易成,你瘋了?”

京中不都說他是個君子麽?哪有這樣跑到人家裏來撒野的君子?傅凝婉胸腔劇烈地起伏着,顯然蕭易成所作所為已超出她的預期——這人竟連面子都不顧了!就為了一個女子?

蕭易成迎向她充滿詫異的目光,亦懶得搭理她,只淡淡道:“側妃若要告狀,只管向二殿下告去,只不過,我也得向皇後娘娘說道說道您的所作所為,看看您究竟是如何對待內子的!”

說罷,便自顧自帶上凝霜出去,連句告退都不說。

傅凝婉看着那兩人挺得筆直的背影,忽覺腹內一陣絞痛,險險暈倒過去。

重華宮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眼看着快至宮門,凝霜發覺自己仍以半抱的姿态依偎在蕭易成懷裏,難免有些害臊,“你放我下來。”

蕭易成當然不肯,只道:“你懷有身孕,方才又經一番折騰,定然虛得很,我不放心你獨自行走。”

凝霜只得将臉埋在他胸口,避免被那些侍衛認出來——雖然是個人應該都能猜到身份。

不過真的很羞恥啊,她又不是小姑娘了。

蕭易成自顧自地将她抱上馬車,又将座椅下的火盆生好,還悉心将布簾拉開一道小縫——免得炭氣熏人發生意外。

凝霜舒舒服服躺在軟墊上,瞧他裏裏外外忙碌,心中既熨帖,又有些吃醋,“你是因為孩子才對我這麽好的嗎?”

原來她也會問這種傻問題。

蕭易成擰了擰她的臉,笑道:“當然不是。”

至少不全是。如今她跟孩子兩人都是蕭易成所愛惜的珍寶,他自然不願讓她倆出事。

其實他縱回答是,凝霜也不會太介意的。她知曉蕭易成對這個孩子多麽渴念,應該說蕭家上下都很渴念,蕭家嫡脈幾代單傳,到了蕭易成身上,因着他自幼病軀,加之不願近女的古怪脾性,承恩公與蕭夫人想必早就急得冒火,只是不曾明說。如今有了她腹中的這塊指望,兩口子想必都能安心了。

至于凝霜自己,她當然也是盼着孩子快來的,畢竟這是她後半生的指望。

蕭易成還處在當父親的新奇體驗中,他小心翼翼将一掌貼在凝霜腹部,卻不敢按壓,而是小心翼翼探知裏頭的動靜,“它知道我在碰它麽?”

什麽傻話。凝霜忍俊不禁,“一個多月的孩子,你指望有多聰明。”

若非今日機緣巧合診出來,凝霜根本無從察覺——它太小了,小到別人根本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蕭易成想起倒有點後怕,“你也是,明知底子不好,還天天去鋪子裏操勞,萬一出點岔子,旁人該多擔心?”

凝霜辯道:“你以為我想啊,還不都是因着過年的緣故。”

做生意的都會偷奸耍滑,凝霜若不親往盯着,那些管事們只怕就該在賬目上做手腳了,凝霜可不想半年的心血都打水漂。

好在如今關門的關門,回家的回家,她這廂也輕省多了。既然知道有孕,她自然會以養胎為要。

想到二房有個虎視眈眈的張氏,凝霜又嘆息道:“要是晚兩個月發現就好了。”

如今是在傅凝婉宮裏驗出來的,她定會嚷嚷得人盡皆知,張二夫人那頭也瞞不住,看來還是得見招拆招。

蕭易成将她拉到懷中,擁着她的肩膀篤定道:“放心,我不會容人傷害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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