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訴

Chapter6

從公墓回來,日子不鹹不淡地過了半個月,清巳高校就迎來了每月一次的月考。

成績發下來時,金木這個大學霸不用說,穩坐年級前三;永近各科成績都比較平均,排在中游偏上的位置,久紀雖然也在年紀前十,但是……

久紀滿頭大汗地看着自己古文慘淡的分數,雖然其他科目把他總分拉上去了,但國語的古文可是必修課,考成這樣以後升學很成問題不說,他自己也臉上無光啊。

當天下午,久紀就被教古文的老師叫走了。國字臉的老師揉着胸口,痛心疾首地和他談話,大意是藥師寺同學你其他科目都是90以上,英語和數學更是拿了滿分,為什麽你的古文會考成這樣?其他幾科的零頭加起來都比古文高?你是對我有意見嗎?

久紀無話可說。

藥師寺家不信天賦,只要努力,什麽事都能做到。但久紀覺得有時候還是得相信一下的,因為他從小學開始就對國語一竅不通,出國幾年更是滿腦子空白,現代文還能勉強及格,古文那真的是一問三不知。他的自尊又不允許他作弊。

這個考試,真的太難了。

最後,老師決定給久紀補課,但他的同事出差,他一個人代了兩個年紀四個班的課忙的腳不沾地,只能找一個成績好的同學來幫忙了。

久紀一看清水和佐藤自告奮勇高舉的手就腦殼疼,在他的殺人視線下,金木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來。

平心而論,金木在老師間的人緣是很好的,沒有老師不喜歡好學生,于是最後老師選了金木。課後又把兩人一起叫走,仔細交代了一番:務必要在期末考試上讓藥師寺同學考上60分。

一直到回到教室,久紀還是垂頭喪氣的模樣,哀嘆聲幾乎要把金木淹沒了。

“……別這麽絕望嘛。”那模樣實在太可憐了,金木連忙安慰他。“60分而已,只要背了就能做對的填空和默寫做對,把閱讀理解的基礎分拿上,之後只要作文寫夠字數不跑題……你別這樣看着我。”

“我怎樣看着你了?”

“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樣……”

久紀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你的錯覺。”

金木翻出自己的筆記,“這個給你。”

久紀接過來,嘩啦啦一翻,之前胃病缺課時還只有十幾頁,半個月過去只剩下幾張空白的紙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還有不同顏色的水筆注明了不同的重點,他草草翻了兩頁就覺得眼睛疼。

“總之先謝謝了。”

“只要多背一背古文和古典的知識點,不至于不及格的。”

久紀看了金木一眼,又嘆了口氣。“我要是知道知識點在哪裏,也不至于毫無頭緒地背。”更何況他根本背不動古文。

金木無語,半晌建議道:“要不,你把書給我,我給你劃上。”

久紀搖了搖頭,金木他有打工有作業,光忙活自己的事情就很費勁了,他就不要再給他添麻煩了。再說了……

“要是這個和日本史一樣死記硬背就能考及格,我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我不适合做閱讀理解,也不适合寫作,湊夠字數已經是極限。”

“要不……”金木猶豫了一下,有些拘謹地看着久紀,手開始捏褲腿,眼神亂瞟着。“明天、明天晚上我沒有打工,等我餐廳的打工結、結束後,那個……你要不要來我家?就是、就是補習,我可以給你找一些閱讀和作文題……循序漸進會好些吧。”他有些語無倫次,越說越覺得這個邀請會不會很輕浮。一直以來他只有英一個朋友,他們又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談,所以這樣正式邀請其他人來家裏還是第一次。

久紀聞言,思考了一下,覺得是個好主意。剛好他也有要和金木單獨談的話。“那就打擾了。你和你阿姨和表弟一起住是嗎?”

“嗯。”想起這次考試結束成績出來後,阿姨那爛菜葉一樣的臉,金木不由自主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久紀,“那個,我阿姨可能有些……有些喜歡斤斤計較,藥師寺你多包涵。”

“我會的。”久紀笑的別有深意。

次日,久紀和诹谷川打了招呼,在他“兒大不中留”的注視下上學去了。放學後他依舊在花間吃了晚飯,順便解決了作業,一直到金木下班。

金木換回校服,踏出店門就看見久紀站在不遠處的電線杆下,身邊還停了那輛閃瞎人眼的勞斯萊斯。久紀正彎着腰和駕駛座上的一個胖男人說話,男人從副駕駛座的位置上取了兩個袋子,從窗戶裏遞出來。

金木走過去。“久等了。這是?”

“見面禮。”久紀說。

金木一眼就認出了袋子上兩個顯眼的logo屬于哪個品牌,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那是日本非常有名的女裝和和果子品牌。

他昨天問自己家裏都有誰是因為要買禮物嗎?

金木試圖讓久紀把東西收回去,未果,一直被他拎到了家門口,只能作罷。

金木的阿姨嫁人後姓了淺岡,有一個獨生子叫做淺岡優一,在學校成績并不好,成績很好的金木就成了“別人家的孩子”,但淺岡夫人生氣的不是兒子不争氣,而是金木太優秀……她沒有她姐姐聰明,沒有她當初嫁得好,就連她的孩子也比不過她的孩子……

這些都是诹谷川去調查的結果。

要以久紀以往的脾氣,不搞得她家破人亡她就不是锱铢必報的藥師寺了。但到底是金木最後的親人,有些事情還是要他決定的好。

這會兒還不到淺岡家一家之主下班的時間,所以開門的是淺岡阿姨,她是一個又高又瘦的女性,頭發随意披着,高高的顴骨和薄薄的嘴唇讓她顯得面相刻薄。她黑着臉,別說是和阿姨住了幾年的金木,就連初次見面的久紀都能看出這她現在的心情非常不愉快。

金木這才想起來,今天是表弟學校考試放榜的日子。

他很想拍拍自己腦袋看有沒有進水,光顧着找自己沒有打工的時間了……嗯,看來優一君考的依舊很糟糕。

淺岡阿姨很不愉快地橫了金木一眼,又用打量貨物般的眼神從上到下地打量起久紀。金木覺得非常尴尬,想要移動身子遮擋一下阿姨的視線,結果被久紀抓住手腕,往後拉了一下。

久紀的手冰的金木下意識掙紮了一下,結果完全沒掙開……他驚訝地看了眼久紀的手。他的手腕明明比自己還要細一圈,手抓住他的手腕卻像是個鐵鉗子一樣,力氣大得不可思議。

久紀把金木拉開,脊背挺的筆直,分開的雙腳自然地成正步站姿,僅一個随意的站姿就盡顯少年的自信和坦率。碧色的貓眼微合,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由內至外地散發出來。

“日安,淺岡夫人,我的名字是藥師寺久紀,藥師寺財閥第二順位繼承人,是金木同學的朋友。今日受金木同學邀請,前來叨擾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

一直到在金木房間裏坐下,又送走來送來點心和飲料的阿姨,金木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以前不是沒帶永近來玩過,阿姨別說給點心和飲料了,一張臉拉的鞋拔子一樣長,要不是永近早就習慣了,他怕是要尴尬死。

而且他還從沒見過阿姨對除了優一君外的任何人露出那樣親切和藹的笑容。

“回神。”久紀一只手嫌棄地推開矮腳桌上的廉價仙貝,一只手在金木發直的眼前晃了晃。

金木眨眨眼睛呆呆地應了一聲,久紀把書包抱到腿上開始翻,同時讓金木去把門反鎖上。

金木莫名其妙但還是照做,回來以後看到久紀從包裏掏出一個藍色的文件夾。

他此時嚴肅的樣子像極了當時和他談起他母親事情時的模樣,看來又有什麽正事要談。金木不由得挺直背,規規矩矩地坐下。

久紀把文件夾推了過來,金木疑惑地接過,随意翻閱一下,發現裏面足有幾十張紙,都寫的密密麻麻的。

“這是?”

“上訴用的文件。”久紀抿了一口飲料,被冰到呲牙,于是果斷和仙貝一起扔到一邊去,再也不肯碰一下。他清清嗓子,說;“我問過我的律師了,因為伯母生前是自願救濟她的姐妹,所以敲詐勒索的罪名無法成立,加上當事人也已經去世,追訴起來很困難,所以還是從侵犯他人財産罪開始上訴比較好。”

金木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低頭再一翻,這次大略看了一下內容,都是中規中矩的法律條文,詳細的考究和律師的聯系方法等等。

久紀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繼續說:“你母親去世後,她的房子應該由你繼承,哪怕當初你還沒有自我生活能力而被阿姨領養,她也沒有資格私自處理那個房子,更別提賣掉的錢完全沒有記在你名下。你母親去世後遺産是由哪位律師處理的?房子的戶主不是你嗎?當初那房子是由那個中介經手的你知道嗎?或者把相關手續拿來給我看,戶主是你卻任由你阿姨處理?我要把他們一起送上法庭!”說到最後,他都有些想拍桌子了。

“等、等——等等等等!!”意識到久紀要做什麽,金木驚慌起來。他放下文件,雙手不知道往哪放,就是一個勁地擺手。“等一下,藥師寺……你是,你是想要我去起訴阿姨嗎?”

“不然呢?”久紀細長的眉毛擰了起來。

“我、我……”金木結巴了半天,漲紅了臉,最後使勁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不行,我不要。”

“金木,你是認真的嗎?”久紀的眉頭越皺越緊。

有些話,比如“這個女人間接害死了你母親”這樣的,就不要說出來傷心傷肝傷感情了,他就撿重點地說:“你母親的房子,你以前的家,就這樣被一個連随便進入都能算作非法侵入的人當做私産賣掉了,什麽都沒有給你留,你甘心嗎?”

“……”金木這次沉默了很久,但最後,他還是伸手把桌上的文件重新推回了久紀面前。“抱歉,果然我還是做不到……上訴我的阿姨什麽的。”

“……”久紀用一種看怪物的目光看着金木。“金木,你确定嗎?”

他很喜歡金木伯母,卻不贊同她為人處世過分善良的原則。藥師寺家是商人世家,在他看來,金木阿姨的很多行為,包括現在金木的決定都是不可理喻的。

藥師寺家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

“是的。”金木認真的看向久紀,堅定地說:“母親留給我的不是只有房子,還有她教給我的……即使吃虧也沒有關系,溫柔的人只要這樣就很幸福了。與其傷害別人,我寧願被傷害。”

久紀的嘴巴張了又合,用震驚已經無法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了。

金木伯母的處事原則他即使沒經歷過,但也通過資料多少了解了一些。那确實是一個溫柔的人,他很喜歡她,但他可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教育。

如果藥師寺家的人都是這樣的話,藥師寺財閥早就被魑魅魍魉啃食幹淨了;如果他和哥哥們也是這樣的話,現在被壓制的頭都擡不起來,只能夾起尾巴老實做人的就不是那些煩人的叔叔和堂兄弟,而是他們自己了。

久紀沉默了很久,還是把剛才想要脫口而出的難聽話委婉地轉化了一下:“金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同樣的善意來回報你的溫柔的。世界上沒有真正無私的人,想要溫柔對待他人,要先學會保護自己應有的權利。該自私的時候自私點,吝啬并不是一種缺點。”

金木又是沉默了很長時間,才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個屁。

久紀看金木皺眉抿唇的樣子就知道他沒聽進去,在心裏很不文雅地爆了粗。

他看着金木,金木卻一直低着頭,只留一個黑色的發旋久紀從沒覺得他這個蘑菇頭有這麽不順眼,他很想把他的頭發都恏掉。

“……既然你決定了,我就不多說了。”最後,還是久紀打破了兩人間詭異的長時間沉靜。他把文件立在桌子上理了理,才收回了包裏。“如果你想改變主意的話,随時來找我。不管是為了伯母,還是你,我都會幫你到底。”

金木只是點頭,仍舊一言不發,也不擡頭,仿佛想把桌子上看出朵花來。

“……”

見金木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久紀也不想再由自己先開口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和他不适合做朋友。

想想和他認識到現在,談話的時候多少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了。他本就不是一個熱情的人,金木又很內向,這兩種性格的人在一起,基本每天都在尴尬的邊緣試探。

看現在,他們之間又只剩下沉默。

突然,久紀覺得有些冷。

他雖然沒有做藥師寺繼承人的打算,但常年的商家精英教育和父親兄長們的耳濡目染下,他骨子裏已經染上了商人的自私與重利。

金木這副不言不語,拒絕交流的模樣……是看出他的本性而開始厭惡他了嗎?

這個想法讓久紀忍不住戰栗。他本以為,自己會在日本交到真正的朋友,不是奔着“藥師寺”,不是奔着“藥師寺久紀”,只是因為“久紀”,他們會成為朋友。

如果僅僅是這樣就讓金木覺得他不好交往,那比這自私重利的性格,還要讓人畏懼的,真正的自己……他又怎麽會接受?

[吶吶,聽說了嗎?藥師寺家的三少爺好像……啧啧,太可怕了……]

久紀伸手攥住了胸口的衣服,只覺得周圍一切都消失了,耳朵裏只能聽見稚嫩的童音說着惡魔的話語,大人們避之不及的,厭惡恐懼的眼神和尖利的驅趕叫罵。

[離我的孩子遠點!你個怪物!]

不堪回首的記憶夢魇一般纏繞上來,久紀立刻感覺到呼吸變得困難起來,肺部叫喧着想要空氣,喉嚨卻像是堵了石頭完全進不去氣。

一時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只有我……為什麽我就要……]

監獄一般冰冷而壓抑的房間裏,幼小的孩童用被磁扣捆綁帶約束住的小手抱着膝蓋,蜷縮在角落,時不時發出奶貓一樣的抽泣聲,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

只見這間房間的地面和四周的牆壁零星地散步着像是被什麽重物砸出來的坑洞。北邊占據一整面牆的單面鏡倒映出他小小的身影,鏡子那一邊,來回走動的都是些深眼窩高鼻梁的外國人們,蒼白的白大褂和冰冷的房間相呼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緊鎖的大門發出哔的允許通行聲,随着機器細小的運作聲,一個華發男子坐在電動輪椅上,獨自滑了進來。幾個穿着防護服的高大男子緊張地想要跟進來,卻被他揮揮手阻止了。

[紀君,到此為止吧。我們回家。]

男孩像是個受了驚得兔子般向後退去,一直到後背都貼到了牆。[不行……父親,不要過來,我不想再……!]

厚實的大掌蓋上男孩紅色的亂發,父親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紀君,你的手、腳和身體,之所以比任何人,比任何東西都要更快、更銳利、更強大,是因為你有需要保護的人。]

[你的力量,是用來保護重要的人的。家人也好,朋友也罷,未來或許還有你喜歡的人。]

[這絕不是什麽詛咒,而是神明大人的恩賜。]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久紀低着頭,狠狠咬住了嘴唇,就在牙齒即将刺破皮膚的時候,一個輕柔的聲音打破了久紀滿目血紅。

“那個……謝謝你了,藥師寺。”

久紀怔愣半晌,待手臂上的青筋漸漸褪走,才故作平靜地仰頭擡眸,猝不及防,墜入一片明亮又溫柔的灰黑色,宛如柔和的春風,将他眼底冰河般的戾氣和陰郁一寸寸融化。

“我的意思是……”金木羞澀地撓了撓臉,含光的灰黑色雙眸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一邊的榻榻米,嘴角揚起的弧度飽含真誠與感激。這樣幹淨的笑容,讓久紀覺得晃眼。

“還是第一次呢……有人會為我着想。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做了這麽多,謝謝你。”

“……”

對面半晌沒有回應,金木緊張地偷看一眼,發現久紀的眼睛被劉海遮住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那個……藥師寺,你生氣了嗎?”

其實,光是久紀的這份心意,他就很受用了。但是他還是做不到,阿姨雖然毛病多了些,但但還是給了他一個容身之處,将他拉扯到這麽大。

如果說,這次起訴只是可以讓他奪回母親的房子,他當然會答應,甚至會積極主動地找久紀幫忙打官司。但是不是,他只要點頭,久紀就會以他的名義起訴,他剛才沒仔細看,但多少知道侵占他人財産這樣的罪名,可不只是要罰款并賠償的,如果罪名屬實,阿姨甚至是姨夫作為幫兇都是要進監獄的,到時候她的兒子怎麽辦?

失去父母,孤身一人的感覺,他一個人嘗試就足夠了。

更別提久紀要起訴的不只是阿姨一家,還包括了那些疏于職守的律師和房産中介。輕則罰款吊銷執照,重則同樣坐牢。

他會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甚至獲得很多補償,但到時候傷害的不只是一個人。

只是委屈了久紀了。這樣詳細的法律文件和充足的準備,可見他花了很多心思。估計他也沒想到自己會直接拒絕吧。

金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久紀,試圖從他唇角的弧度辨別他的情緒。他和久紀截然不同的處事原則是一方面,但他一點迂回的餘地都沒有地就拒絕久紀的好意,說難聽點就是不知好歹。

“……哎……”終于,久紀擡手揉了揉額頭,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生氣了有什麽用,還能把你捆起來逼你在文件上簽字畫押,然後強迫你去起訴嗎?”

“啊……哈哈……”金木咧嘴幹笑。不過就久紀平時直言直語的耿直性格來看,他這麽說了就是不生氣了。“那個,啊!”他眼睛亂瞟着尋找話題。“對了,你胃不好,不喝涼飲對吧?我去給你熱杯牛奶。”

“……謝謝。”久紀從書包裏掏出國語書,擺出準備補習的模樣,暗示起訴話題就這樣過去了。見狀,金木放心地起身準備出門,卻突然被久紀叫住了。

“金木……剛才的話,是真的嗎?”

“哎?”久紀話題跳躍太快,金木沒反應過來。

“就是……我是第一個這樣對你的人——這些話。”

金木一下就漲紅了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用力點頭。

久紀脫口而出:“那你童年也太悲慘了吧。”

“……”

#藥師寺君,有時候太過耿直會被打的#

“哦,抱歉,說的有點過分。”久紀看金木一副生無可戀臉,連忙捂住嘴。“我的意思是,你小時候真不容易。”

#您還是閉嘴吧#

金木有一種拿仙貝把他嘴堵住的沖動。

“……咳。”久紀也知道自己瞎子治成聾子了,“我渴了,你快去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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