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是少有的天才中的天才,而這樣的天才總是能讓人對他的古怪脾氣更寬容的。

付一旬覺得傅傾流那眼含笑意的輕輕一瞥就像帶着鈎子,忽然就鈎得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輕輕抖了抖,心下癢癢,耳朵通紅,半天憋出兩字,“淫蕩!”然後踩下油門跟上傅傾流的車子。

大概是因為付一旬的展吸引來了太多外地藝術愛好者們,連帶着來十裏畫廊看畫的人都多了不少,大堂裏的幾個咖啡座坐滿了人,工作人員忙的要死,小楊原本正和其他工作人員一樣忙着為有需要的客人做作品介紹,一扭頭看到傅傾流帶着付一旬進來,驚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那位神經質的客人她簡直是想忘記都忘不掉啊!更沒想到,他們經理會跟他走在一起!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啊!還是說他是過來拿那條圍巾的?

“喂喂喂,你看你看!跟經理走在一起的那個人!”

“我去,簡直就像從漫畫走出來的!是混血兒嗎?”

“你們看他的打扮,像不像電視裏看到的那種歐洲貴族?經理跟他是什麽關系啊……”幾個能抽出閑工夫的女性工作人員立刻激動的湊在一起叽裏咕嚕,還沒見過顏值那麽高的人!她們還以為夏君寧已經是她們見過的長得最好的男人了呢!結果果然應了那句話,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傅傾流直接帶着從一進十裏畫廊就開始擺出吞了臭蟲般的臭臉的付一旬上了內廊二樓,打開畫室的鎖,推開門,“進來吧。”

結果付一旬露出了更臭的表情,嫌惡的就像看到滿地狗屎,“Oh……God!別告訴我這是你畫畫的地方!”他的語氣就像傅傾流敢說是他絕對要立刻開始神經質發作似的。

對于傅傾流這個從不自己收拾房間的并沒有什麽潔癖的人來說,她的畫室比她的公寓幹淨多了,但是對于付一旬這種潔癖狂來說,這畫室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地板被各種顏色的顏料染成一團團的一大片,各種用完沒用完的顏料随處可見,還有畫筆和紙張,更別說之前被她踹飛無數次的畫板和畫架……

特麽這是一個藝術家該有的畫室嗎?!

傅傾流撓撓臉頰,小小的不好意思了一下,“嗯,也就這個房間能讓我這樣弄。”其他房間池非嚴令禁止她進去瞎搞,因為太知道她的德行,生怕他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東西被她弄得亂七八糟。

傅傾流這句話在付一旬耳朵裏又變味了。付一旬臉上嫌惡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看向傅傾流因為有些不好意思而爬上些許紅暈的臉頰,心想也是,她就是一個小小的畫廊經理,這畫廊又不是她的,能有這麽一個房間給她那點消遣愛好發揮的地方已經很好了,這麽髒肯定不是她弄的,這裏畫板畫架什麽的那麽多,想來應該是每個畫廊工作人員都可以進來畫畫的,那麽多人使用的房間,也難怪那麽髒。

付一旬不知道,畫板和畫架那麽多的原因是她在作畫的時候容易暴躁,一個不爽就會踹飛畫板畫架,準備那麽多只是以防東西被踹壞之後她沒得用而已……

傅傾流見他還是一臉不樂意進去,只好拿掃把把地上的東西都掃一邊去,但是地上幹涸掉的顏料就沒辦法了,結果付一旬還是不樂意進來,她把掃把往邊上一扔,關門,“愛進不進。”

一只手擋住就要關掉的門,手掌觸上冰涼的門板,付一旬嫌惡的皺起眉,但還是微微用力推了開,邁着步子走進這個若是平常他絕對不會踏進一步的髒兮兮的雜亂不堪的房間。

傅傾流很快架起畫架放上一塊畫板,忽然想起自己忘記換衣服了,“你等我一會兒。”說罷快步走出畫室。

Advertisement

付一旬在畫室裏慢慢走動,看到很多幅用白布覆蓋着的畫,他有些好奇這是不是傅傾流的畫,但是教養卻不容許他在未經別人許可前亂碰人家的東西,拉開窗簾,猛然湧進來的陽光讓他瞬間眯起眼,好一會兒才适應的推開推拉窗走出去,然後看到陽臺上的貴妃椅,還有一小盆一小盆的可愛盆栽,下面則是荷花池和那些看畫的人,聽到後面傳來開門聲,他轉過身看過去。

傅傾流沒想到一進門就能看到這樣的風景,他就站在金燦燦的陽光之中,棕色的眼瞳注視着她,錦麗的衣着仿佛都在陽光下散發着一層薄薄的光暈,朦胧了周圍的景色,叫人有種視線穿透了時光,看到了遙遠的古老時空裏的靜靜伫立的年輕貴族的錯覺。

她有些不受控制的坐上圓椅,拿起調色盤開始調色,看着付一旬的目光有些迷離。

“需要我站着別動?”付一旬看着她的眼,悅耳的嗓音微略低啞。

“不,你可以随便動,但不要走出我的視線範圍。”傅傾流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态,手上的畫筆仿佛就是她的手,連刷過紙面的觸覺她都清晰的感覺到了。

這個畫室裏髒亂的很,也沒有陶土也沒有其他可做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沒辦法像傅傾流一樣無視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自己找事做,但是他被看得渾身滾燙,陌生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自在,他左看右看想找點事讓自己不要過于專注傅傾流的視線,最後落在那些被白布覆蓋着的畫板,“這些畫,介意我看看嗎?”

☆、019 滾你丫的!

“你看吧。”傅傾流放空的視線掃過那些畫,不甚在意的道。

如果是其他的藝術家她肯定不會讓他看的,因為還未面世的畫如果被心懷不軌的人瞧了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麽抄襲事件,雖然每個畫家的風格都不一樣,水清流的更是跟大部分人的風格是天壤之別,但是這幾幅畫和水清流一貫的絕望與希望并存的風景畫或者抽象畫不同,鑒賞力不夠的人可能看不出這是水清流的畫。

但是付一旬不同,先不說他的級別根本不會對這些畫起什麽心思,就是他這個人的驕傲也絕對不屑于做那種事。

白皙的指尖撚起其中一塊白布,淺色調的畫面緩緩的映入眼簾,他看到了一只貓頭鷹,整個畫面只有一枝被雪壓着的枝桠和站在枝桠上的貓頭鷹,卻絲毫不顯得單薄,這只貓頭鷹仿佛是活的一般,神情銳利,你看着它,它也看着你,并且眼神銳利的仿佛你是它盯上的獵物一般,叫人微微覺得有些壓抑恐慌,這種程度,不是一般會畫畫的人畫得出來的。

付一旬眉頭微蹙,掀開另一幅畫的白布,這次是一朵紅牡丹,在白色的布料上,它如烈火淬煉而出的熱烈,美的幾乎要灼傷人眼。

“這是水清流的畫……”付一旬忽然道。

傅傾流動作頓了下,畫紙上出現一點不和諧的頓點,她皺了皺眉,繼續畫,淡淡的問:“你怎麽知道?”

“這個畫家的畫風一直都很霸道,不管是風景畫還是抽象畫,永遠都透着一種很不冷靜的極端味道,這兩幅畫雖然和以前她的畫有很大的不同,但是筆鋒沒變,不過看這兩幅畫我看出來了,那個畫家似乎還是個很任性的人。”

“怎麽聽你的語氣好像不是很喜歡水清流啊?”傅傾流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我不喜歡她畫裏的那股……張牙舞爪的味道。”付一旬評價的很認真,完全沒發現傅傾流越來越冷的神色。

“砰!”畫筆重重的扔進鐵制的裝滿水的洗筆筒裏的聲音,也叫付一旬的目光從水清流的畫上轉移開來,然後看到傅傾流看着他冷冰冰的目光,心髒莫名的就抽了一下。

“張牙舞爪?”傅傾流一腳踢開前面的畫架,畫板、顏料和渾濁的洗筆筒裏的水倒了一地,眼裏滿是冰冷的怒火。

付一旬被傅傾流突如其來的暴力動作給吓了一跳,棕色的眼眸驟然瞪大,難以置信的看着她,随後反應過來這裏是十裏畫廊,這裏只挂水清流的畫,而傅傾流是十裏畫廊的員工,難道是因為他這樣評價十裏畫廊的頭牌畫家,所以她生氣了?但是他只是在對她誠實而已,難道她想聽到他的謊話嗎?

“在你眼裏那些都是張牙舞爪?”傅傾流雙手攥成拳,幾乎泛出森森的骨白,她似乎隐忍着熊熊燃燒的怒火,胸口起伏都劇烈了起來。

付一旬擰起眉頭,薄唇不悅的抿成直線,深邃銳利的眼眸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般的,涼涼的,就像高高在上看着下面的賤民張牙舞爪的高貴貴族,“難道不是嗎?”

“出去。”傅傾流看起來憤怒的快要忍不住上去把付一旬痛打一頓,幾步走到門口拉開門,一字一句都像很艱難的從僵硬的咽喉裏爬上來,再被嘶吼着喊出,“給我滾出去!”

從沒受過這種待遇從沒被人要求“滾出去”的付一旬瞪大了眼震驚又難以置信的瞪着傅傾流,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氣得全身發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立刻拂袖而去,才剛走出去,背後就砰的一聲,猛地關上了門,付一旬氣得全身都在抖,面部肌肉扭曲着抽搐,猛地一腳踹在牆上,結果疼的他表情更扭曲了,一邊快步走下樓一邊咒罵:“Shit!該死!真是不可理喻!瘋子!反複無常!莫名其妙!竟然因為一個女人這麽對我!混蛋!……”

付一旬氣得飛一般的快步離開十裏畫廊,連中途撞到了幾個人的肩膀都沒停住,小楊見着他過來連忙後退好幾步,看他的臉色心想這位客人該不會又神經質發作了吧?

付一旬一上車就扯掉了脖子上的圍巾,洩憤似的用力脫掉外套扔到副駕駛座上,車子離了弦的箭般的憤然遠去。

畫室內,乒乒乓乓的砸東西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連在一樓的工作人員都聽到了,幾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決定去找池非,那個房間也就傅傾流和池非能進去,有什麽事也只有池非能勸住似乎一進那個房間脾氣就會變得十分暴躁的傅經理。

池非聽到員工報告的時候連忙叫人來接正在招待着的客人,很快趕上了二樓,此時裏面已經沒有聲音了,他拿出鑰匙打開門,入目的果然是一地的狼藉,到處都是畫板畫架和紙張,傅傾流抱着頭蹲在地上,陽光明明就在不遠處,卻仿佛怎麽也照不到她身上似的,像是有陰影将她籠罩着,纖細的身影蜷縮成一團,就像被遺棄的小貓。

“傾流?”池非有些吓到了,不敢靠太近生怕驚到她的小心翼翼的出聲,實際上他跟傅傾流認識的時間并不長,從十裏畫廊辦起了到現在就四年時間,他只知道傅傾流有個十歲的兒子,但并不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可是一個24歲的女人卻有一個10歲的孩子,如果是親生的,想來過去一定有一段什麽不堪回首的往事,否則她為什麽在畫室的時候情緒會這麽不穩定?為什麽她平日裏沒心沒肺眼神淡漠的仿佛對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絲毫留念?

“我沒事。”傅傾流聲音平靜,眉頭緊皺額頭隐忍的有一條青筋浮現,“我只是……有點惱羞成怒而已……”

從來沒有人能看出來,那些她20歲以前畫的每一幅載滿她曾經的情緒和回憶的畫中,那霸道逼人的表面下的困獸之鬥,她只是在一個掙脫不開的牢籠裏張牙舞爪罷了,她就是一個十分任性的人,曾經哪怕被踩到腰都無法直起來也絕對不會示弱,蠢的像初生的牛犢。

是的,她現在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了,但是過去總是留下了傷痕,現在卻有人這麽可恨的輕易的看穿那層表象,狠狠的戳中那傷痕,将她捅了個頭破血流。

☆、020 疑雲窦生。

傅傾流站起身,摸了把幹燥的臉,轉身出門,低聲道:“把畫室收拾一下。”

池非當然沒有怨言,但是看到那些原本用白布蓋着的畫也被砸到了地上,心疼之餘還不忘問:“那些畫怎麽辦?”

“扔了。”

池非看着傅傾流背影消失在門後,挽起衣袖走進畫室內,把畫架和畫板撿起擺好,看到那幾幅就差辦個畫展就能面世的畫,不是沾到了地面的水就是破了,忍不住心疼,這麽好的畫,要是傅傾流願意賣的話最少能賣出幾十萬呢,這個任性的家夥。

弄了個垃圾袋,把地面的廢紙廢畫都塞進去,再那掃把掃幹淨,又用拖把拖了幾遍,畫室才終于有點像樣起來,然後拎着這袋垃圾下樓放在樓道口,等下班的時候再一起提出去丢掉。

畫室對于傅傾流來說,像是承載她壓在心底的情緒的存在,她在裏面可以随便發洩,因此自制力也變得極差,一出畫室,她暴躁的情緒就會冷靜下來,看什麽都有種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感覺,所以在廁所洗了把臉之後,傅傾流又想起被她怒極趕走的付一旬,想到他帶她進黑石畫廊看他的展,然後開開心心的跟着來十裏畫廊,結果沒一會兒就被她兇巴巴的趕走,看他那模樣絕對是從來都被追捧着的,肯定覺得很難堪,指不定自尊多受傷——他看穿她的畫是他的本事,本來就注入了畫中的情緒她又怎麽能怪別人看出來呢?

所以,要跟他道歉一下嗎?

傅傾流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好一會兒,伸手抽過幾張紙巾擦擦臉,轉身出去,晚點再說吧,她又沒他手機號,要道歉指不定還得跑到他家去。

家世輝煌,本身又是天才中的天才,付一旬從小到大過的生活不說完全順風順水但必然是精致高高在上的,從來只有追捧他的沒有說有人像傅傾流那樣莫名其妙的對他發火,還把讓他滾出去的,而且還是因為一個女人!

付一旬一肚子火回到別墅的時候,剛好之前付一旬送去燒制的東西被送了過來,結果付一旬看到那個醜兮兮的圓柱體更惱火了,一腳踹在桌面上,扭了腰的老太太般的圓柱體搖晃了下就從桌面上掉下來,他一驚,又連忙伸手去接,接到後又想把東西砸了,偏偏又怎麽都下不去手,最終只好氣憤的把它不輕不重的丢桌上去,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陰沉着臉在沙發上坐了半天,付一旬忽然拿出手機給廖康打了個電話,“把所有有關水清流的雜志和資料都給我送過來。”

他倒要看看,水清流到底哪裏好了!那些畫明明都幼稚的像小孩子在發脾氣,也就那些沒見識的會給她那麽高的評價,傅傾流那個女人竟然把水清流放在他之上?這樣還好意思說暗戀他?!哼,看來不僅容易半途而廢,還是個三心二意的家夥!

付一旬對水清流那個有很高評價的藝術新星一向沒有什麽興趣,事實上能夠讓付一旬感興趣的藝術家幾乎沒有,但是鑒于付一旬一向是個脾氣古怪的,廖康也沒有多想,工作效率極高的在晚餐之前就把國內有關于水清流評價的雜志都送了過去,而那時候付一旬正在廚房剁肉,幾塊新鮮的牛肉被剁得粉碎粉碎的,他還在一直剁,看到廖康進來,棕色眼眸銳利冰冷的看過去,手上的動作連停都沒停一下,叫廖康小心肝一顫,差點腿軟摔地上。

艾瑪,一瞬間還以為他在剁屍!簡直差點吓尿!

“這、這些我放桌上了。”廖康把一疊雜志放桌上,然後看着他還在不停剁的碎肉,幹巴巴的咽了口口水,“這是要包餃子還是做肉餅?”

因為本身潔癖很嚴重,付一旬幾乎從不在外面吃別人做的東西,所以廖康只當他在準備晚餐,好奇的問一句。當然了,他也沒指望能蹭上一頓,付一旬的廚藝據說堪稱一流,但是鮮少有人能吃到,一是因為付一旬潔癖嚴重到幾乎不跟別人同臺吃飯,二是付大師他不認為有誰有資格吃他親手做的東西。

付一旬沒說話,放下刀洗了手走過去。

廖康又道:“今天的展很順利,幾乎每樣作品都被人問過是否能夠購買,還有人問什麽時候你要再進行作品拍賣,還遇到了董老先生,他問你是否有時間去他府上一聚,說是有幸弄到了幾個寶貝,想邀您看看。”

付一旬的作品只能在拍賣場上有機會買到,要不然你就得很合付一旬的眼緣讓他喜歡你,到時候價值千萬的作品直接就送給你了,只可惜至今為止都鮮少有能讓付一旬樂意去交朋友的人,也就英國女王和跟他在美國認識的一個叫Amon的犯罪心理學家免費得到過一個他的贈送的禮物。

“沒興趣。”付一旬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雜志翻了起來,不鹹不淡的應聲。

廖康覺得他好像嗅到了趕人的味道,正要轉身走人,忽然間注意到桌面上那個醜不拉幾的陶瓷,一怔,真醜,絕對不是付一旬做的,難道這是莫書豪小少爺做的?嗯,有可能,雖然付一旬脾氣不好,但是對莫書豪卻是好的。

付一旬注意到廖康神色古怪的盯着筆筒看,手上的雜志一擋,眉頭不悅的擰起看過去,廖康立刻精神一震,轉身走人。

屋子裏很快又只剩下付一旬一個人,安靜又纖塵不染。

“連個圓柱體都做成這副模樣,真是丢人。”付一旬拿起那完全不知道該說是啥形狀的筆筒,在白皙漂亮的猶如藝術品般的手上轉動,嘲笑出聲。腦子裏驀地就浮現她笨手笨腳的揉面團般的揉陶土,然後他輕輕貼近她身後,雙手覆在她手背上的場景,那時距離近的讓他覺得恐慌,鼻尖都是她淡淡的跟別的女人身上的臭烘烘的香水味不同的沐浴露的味道,還有如雷打鼓的心跳聲……

他的手驀地一抖,手上的東西險些掉地上,付一旬覺得臉莫名其妙的滾燙滾燙,看到手上拿着的東西,立刻觸電般的放回桌面上,過一會兒又拿起來走進工作室,調出色彩顏料,他的神色專注明亮,白皙的指間握着細細的畫筆,柔軟的筆尖畫眉般的輕輕的從陶瓷面上描摹而過……

……

傅傾流覺得應該跟付一旬道個歉,那人雖然神經質一點,但是習慣了貌似也不是不能做朋友交往的,結果一個下午她就已經暫時沒心沒肺的忘記這事了,上午發了一通脾氣,中午又因為來十裏畫廊的人太多忙的沒吃飯,晚餐時她就餓得肚子咕嚕叫,跟池非說一聲就走人了。

池鳶有池非爸媽帶,他不用和很多家長一樣急着接兒女放學回家,于是在畫廊裏指揮員工們掃地拖地擦畫框,務必要讓玻璃面上纖塵不染,然後才鎖上辦公室的門拎着那袋垃圾離開十裏畫廊,結果還沒走到垃圾桶,手上的垃圾袋底部就破了個洞,垃圾嘩啦啦的落了一地,池非哎呀一聲,只好轉回畫廊拿掃把,青市是藝術之都,整個城市人們環衛意識都很強,垃圾亂丢這種沒素質的事池非才不會幹。

結果等池非出來掃垃圾的時候,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有些畫被風吹走了,他總覺得,紙團好像少了不少……

☆、021 找茬作死。

池非沒多想,轉身走回十裏畫廊,正要進門,忽然被人叫停。

“你好。”

池非轉頭,就看到一張笑容甜美長相可人的小姐,香奈兒的連衣裙,卡地亞的首飾,LV的包包……當真是從頭到尾都是名牌,在畫廊呆久了,見過的光鮮亮麗的人多了,池非也淡定了,“你好。”

“請問傅傾流小姐在嗎?”廖錦溪微笑着問,十裏畫廊已經關門了,所以她沒法進去。

“她已經離開了,有事嗎?”

“是這樣的,今天在黑石畫廊有幸認識傅小姐,覺得特別投緣,明天晚上我要開派對,來的都是這幾天從各地到青市來的藝術家收藏家們,想要邀請傅小姐,因為我明天白天有事,可能沒辦法過來,所以就想着這會兒有空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傅小姐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幫我跟傅小姐說一聲嗎?”廖錦溪語氣真誠笑容甜美,又是美女,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當然,池非覺得,如果她身上能少一點名牌就好了,看着眼疼。

池非心想傅傾流太宅了幾乎沒有交際圈,她就算不願意暴露自己水清流的身份,多跟那些藝術家交往多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沒什麽壞處,就幫傅傾流應了下來。

第二天傅傾流到十裏畫廊後被池非纏了半天,無奈之下只好同意去參加派對,還在池非的強烈要求下表示一定會帶上至少兩張名片回來。

付一旬的展覽第二天依舊和第一天一樣,黑石畫廊門前大排長龍,周海眉開眼笑的又接到了好幾個名氣或大或小的藝術家的生意,在他們黑石畫廊固定展,雖然十裏畫廊沒有因此而蕭條反而因此去看水清流畫的人更多了一些有點失望,但也不礙事,他們這兩天賺的名氣和金錢足夠他們大方的看十裏畫廊順眼些了。

廖錦溪美術系畢業,畫的畫美麗卻靈氣不足,因此成績一直平平,但是奈何她有一個在付一旬大師身邊做事的哥哥,就算她成績平平,也有不少機會進出某些比較高級別的藝術名流派對,再加上廖錦溪本身是個很善于交際的,因此認識不少有點名氣的各色藝術家,由于付一旬而聚到青市來的那些人中廖錦溪認識的,加起來足夠開一個大派對了。

傅傾流到達派對舉辦的酒店的時候,會場裏已經有很多人了,雖然不是正經的宴會,但是來的人都打扮得體,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麽略高級的宴會,也是,只要自己的作品能賣得出去并且賣得起價錢,藝術家們通常都不會是窮人。

藝術家們有自己的一個大圈子,每一個藝術家只要想合群多參加一些活動就能結交到同一個圈子裏的朋友,所以在場的人大部分哪怕不認識對方但是一說出名字就會露出略有耳聞的表情,偏偏水清流和付一旬是圈子裏的奇葩,都是別人如雷貫耳但是見過真人少之又少的,除了性別不同之外,兩人的區別在于,不認可水清流的人不少,不認可付一旬的人卻一個也沒有。

傅傾流一個人進來,也沒有湊過去跟那些相談正歡的人們結交,拿着盤子找好吃的往裏夾,正要夾一塊蟹肉的時候,一只夾子搶先她一步把東西給搶走了,傅傾流眼一擡,看到莫成風面無表情的看她,看到她看過來,眉梢一挑,好似挑釁。

傅傾流不知道自己是哪得罪這人了,但是她可沒有跟他玩的打算,又垂眸夾其他的東西,結果她看中什麽,莫成風就來夾走什麽,就連她看中的橙汁,都要被對方拿走。

傅傾流正要拿橙汁的手拿了個空,動作頓在空中兩秒,把夾子一放,看他,慢條斯理的問:“莫先生你有什麽問題嗎?”

“我能有什麽問題?”莫成風繼續挑釁看她。

“是嗎?你确定你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忘記吃藥?”傅傾流依舊一臉漫不經心的模樣,讓人搞不懂她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真的。

然而不管是真是假,很多話親近朋友說出來是玩笑,由不親近的人說出來就是不好聽的了,傅傾流這麽不客氣的一句話,成功讓莫成風臉陰沉下來了,“你這話什麽意思?”

“你理解的那個意思。”傅傾流慢悠悠的說完,端着盤子就要去角落裏找個位置坐着吃,她可是空着肚子來的,這會兒正餓着呢。

“你給我站住!”莫成風陰沉着臉伸出手去抓傅傾流的胳膊,卻不料傅傾流反手就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捏,莫成風就體驗了下之前在黑枚俱樂部許雅體驗到的猶如斷手般的感覺,莫成風不至于像許雅那樣鬼哭狼嚎,但也足夠他疼的臉白心黑了。

莫成風也是個心狠的,傅傾流才放開他的手要走人,莫成風卻能忍得了這斷手之痛,猛地伸出另一只手扯住要離開的傅傾流的肩膀,傅傾流措不及防被男人的大力氣一扯,手上的盤子砸在了自助長桌上,再砸到地面,“砰”的聲響在會場裏略刺耳,一下子兩人就成了人們關注的中心。

傅傾流覺得自己最近可能犯太歲了,遇到的一個個男人都是蛇精病!

“這是怎麽了啊?”派對主人廖錦溪也聽到動靜,一看是傅傾流和莫成風,立刻走了過來,莫成風可是付一旬的表兄弟,港城莫家唯一的繼承人,他今天過來是賞臉,她哪敢有絲毫怠慢?聽說莫成風喜愛美人,廖錦溪便揚着最甜美動人的笑容走了上去,“這是怎麽了惹得我們莫大少動怒了?這位是傅小姐,十裏畫廊的經理,想要買水清流的畫的畫還得找她呢,我聽說莫大少有買水清流的畫的打算才特地把傅小姐請來的,我可是好心辦壞事了?”

☆、022 讓我睡睡!

莫成風把被捏的手藏進了口袋裏,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了,他看了眼笑容甜美隐含谄媚和誘惑的廖錦溪,再看看摳摳指甲一臉沒把他放眼裏天塌下來也不怕的傅傾流,只覺得廖錦溪的面容實在俗不可耐,而周圍哪個女人不是總是這樣露在俗不可耐面容懷着俗不可耐的心思接近他爬上他的床的?可偏偏傅傾流這個女人,一而再的拒絕他,他興趣正濃,然而她卻連孩子都有了!

莫成風以為他對她興趣剛起就被這種晴天霹靂給打了對她肯定失去興趣了,可是事實上,他剛剛看到她進來,悠閑自在的找東西吃的模樣就覺得甚是喜歡,可轉眼又想到她竟然有孩子了,可她的員工卻騙他說她是單身,他就一肚子火,如果她員工一開始沒騙他,他就不會去接近她,就不會想太多,在被告知她竟然連孩子都有了的時候,就不會覺得那麽難堪!莫成風喜愛美人,但從來不搞有夫之婦,于是他一想到自己前面對一個有夫之婦進行某種暧昧暗示,他就覺得難受到不行,就想讓傅傾流也不好過。

莫成風還未說話,傅傾流慢悠悠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所以廖小姐不是真心實意的邀請我的咯?”

廖錦溪剛剛光顧着莫成風的情緒,生怕他因為對傅傾流的某些不滿而牽連到邀請她的自己,所以才連忙做出那番解釋,卻沒想到傅傾流竟然會出聲,叫她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一時有些騎虎難下!

“呵呵,怎麽會,我這不是想幫你們牽牽線嘛,大家都是跟藝術沾點關系的,想來在場的各位很多都對水清流的畫有興趣的不是?”廖錦溪很快找到了圓場的話,她這人信奉不到不得已不要跟任何人撕破臉皮這條名言,敵人越少日子就能過的越好,哪怕傅傾流只是個畫廊經理,她也不會三言兩語一個不合就去跟對方撕破臉,邀請傅傾流來這裏,确實是為了想要買畫的莫成風。

“人家可不需要你幫忙牽線。”一道諷刺意味滿滿的聲音響起,只見許雅抱着雙臂笑容惡意滿滿的看着傅傾流,“堂堂蘭市傅家大小姐哪愁吃穿哪愁客戶?水清流的畫要是賣不出去,她自己就能全部包圓了,不怕沒業績。”

廖錦溪認識的人多,許雅幾個富二代也在行列中,閑着沒事幹也來參加派對湊熱鬧,沒想到竟然又撞上傅傾流,許雅正恨上次在黑枚俱樂部傅傾流給她的難堪呢,現在人那麽多不還擊,還等何時?

許雅的話很快引起了在場富二代們的注意,蘭市傅家?蘭市哪個傅家?蘭市就那麽一個大名鼎鼎的傅家!傅家大小姐不是那個才四歲的姓章的小屁孩,而是因為當年那件醜聞在上流圈子裏沉寂多年的傅傾流啊!

“喂喂,不是吧?真的假的?”

“是傅傾流嗎?真的是傅傾流?”

“不是說傅傾流已經自殺了嗎?怎麽還活着?”

“我怎麽聽說是出家當尼姑去了?”

“你們在說什麽啊?”

“……”

叽裏咕嚕的讨論時此起彼伏,搞得那些不知道什麽情況的人心癢難耐,一雙雙眼睛看着傅傾流八卦光芒簡直不要太亮,只有一個西裝革履兩鬓發白卻看起來年紀并不到五十歲的男人忽然露出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裏的神情。

傅傾流看向許雅,對方朝她露出得意的嘲笑面容,她很快又神色淡淡的轉開視線,看向莫成風,擡了擡下巴,“你開心了?”她的語氣就像看到一個任性不懂事的小孩在惡作劇,在惡作劇成功後問他是否滿意了。

莫成風卻覺得莫名的更加難堪,臉色難看目光陰沉的瞪了許雅一眼,吓得許雅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他沖傅傾流道:“可不是我叫她說的這些話!”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傅傾流淡淡的說着,忽然目光幽幽的掃過在場的衆人,然後停在那個男人身上,男人臉色有些蒼白,目光躲閃并不敢多看傅傾流一眼,發現傅傾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後,身子甚至僵了僵,好在傅傾流很快又轉開了視線。

“這……”廖錦溪臉色也不好看,傅傾流也是她請來的客人,不管是什麽情況,傅傾流沒臉她這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