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要她這個不孝敗家女好看似的。
傅傾流勾了勾唇角,慢悠悠的點了點頭,“想要買畫的話自然可以,你們先坐,等輪到你們進去後,再讓人去叫我。”說着她便要走進內廊去。
沒想到傅傾流同意了賣畫卻要這麽走人,李清月怔了下,連忙拉住傅傾流的胳膊,“我們時間很趕,你先帶我們進去挑挑畫吧。”
傅傾流聳聳肩,“這可不行,我是十裏畫廊的銷售經理但不是老大,每個人都要排隊進去,怎麽能因為一己之私破壞規矩呢?”在章铮才怒的要說話的時候,她沒心沒肺的扯了扯嘴角,慢條斯理的道:“不過這樣也好,我被炒了正好回蘭市去,住自己家的別墅可比住租來的小公寓輕松多了。”
一句話即刻讓李清月和章铮才都臉色不好的閉嘴了。
等李清月他們進去內廊後,李清月以為傅傾流還會刁難絕對不會那麽輕易的把畫賣給他們,不料傅傾流主動讓人擡了一幅畫過來,雖然價格高了點,但是比起那個生意談成能賺到的十幾個億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仔細檢查過後确認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便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着章铮才寫下支票給她,她的态度反而叫章铮才有些不好意思讓她立刻跟他去過戶那棟傅家大別墅了。
一直到出了十裏畫廊,李清月都不相信傅傾流那個陰晴不定的女纨绔會就這麽簡單的把畫賣給他們,說不定畫裏有什麽陷阱呢?還是說會是贗品?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才行。
如果傅傾流知道李清月的心之所想,一定會笑罵傻逼,她當然不會在畫裏弄什麽讓他們生意落空,為什麽要讓他們生意落空?有人幫她自己的公司賺錢,還不好?
傅傾流回到辦公室,辦公室裏的幾個員工鼓掌歡呼。
“恭喜經理又為水清流賣出一幅百萬大作!”
“哈哈,多虧了經理,大家又能加工資了!”畫廊幫水清流賣出一幅畫後,畫廊會抽取賣出價格百分之五十的傭金,抽取百分比很高,再加上水清流每幅畫都能賣出在現代畫中十分高的價格,這也是十裏畫廊雖然只賣水清流的畫卻得以存活的原因。
傅傾流懶洋洋的笑,跟他們随便侃了幾句就進了辦公室,目光落在她桌面上放着的袋子,裏面裝着三件付一旬的衣服,是她從山莊裏帶回來的,想着人家把衣服借她,她總得幫人家洗幹淨了再還回去,而她的辦公室門後,還挂着一條付一旬的暗紅色金色绮麗花紋圍巾。
怎麽感覺這她的私人空間裏付一旬的私人物品比她自己的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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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付一旬看到傅傾流房間裏那麽多他的私人衣物,一定會想到一個詞彙,這個詞彙還沒有在文裏出現過,是啥捏?
☆、032 合格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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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日在山莊傾盆大雨瓢潑而落後,處于北方的青市似乎終于正式進入了多雨悶熱的夏季,這才隔了不到三天,又一場大雨轟然而落,然後又來的匆忙去的匆匆。
付一旬吊着腿靠在床上看一本英文原文書,一縷從烏雲裏穿透而出的陽光從窗戶爬進來,他斜眼盯着它看,漸漸的陷入了記憶裏,他忽然想起那日也是大雨過後,空氣潮濕微涼,那個女人就坐在他身邊,手臂幾乎相貼,熟練而優雅的彈奏他的曲子……
手機鈴聲驀地響起,把他拉回神,他擡頭看了眼,接了起來,廖康跟他報告藝術展完美落幕,藝術品完美收回,沒有出現一絲纰漏。廖康是他挑選出來的助理,工作能力有多強他完全知道,正想挂電話,忽然想到了什麽,他語氣淡淡的出聲:“咳,你……去一趟十裏畫廊,找一個叫傅傾流的經理,跟她說我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傷了腿而已。再告訴她我在那個醫院。”
廖康在那邊表情糾結了一下,傅傾流是哪個?是新認識的朋友?應該是付一旬覺得感官還不錯的朋友吧?要不然幹嘛還要他專門去說他受傷了這種話啊。
挂了電話,付一旬低頭看着自己的通訊錄,一個個名字下來……沒有傅傾流的號碼。
付一旬皺了皺眉,棕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嫌棄,“沒見過這麽笨的,竟然不知道跟我要號碼。”這還是一個合格的暗戀者嗎?
那邊廖康挂了電話就準備去十裏畫廊,只是很快又有事絆住了手腳,恰好廖錦溪來找他,就讓廖錦溪幫忙去一趟十裏畫廊了。
廖錦溪到達十裏畫廊的時候,傅傾流正在二樓畫室畫畫,接到電話後便下去了,廖錦溪正在她辦公室裏等她。
上次不歡而散,叫廖錦溪對着傅傾流有點笑不出來,于是幹脆冷着一張臉,有些酸溜溜的上下打量了傅傾流幾眼,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休閑裝,簡簡單單的一點兒都不亮麗,可偏偏這女人有種慵懶散漫的氣質,倒也顯得挺好看。
“也不知道你是走了那遭子的狗屎運。”廖錦溪絲毫不掩嫉妒的酸溜溜的道。她因為有廖康那個哥哥,所以經常有機會見到付一旬,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付一旬那樣的人,但是這并不能妨礙她狐假虎威,認為自己因此有在其他人面前驕傲的資本,所以在第一次在黑石畫廊見到傅傾流的時候她就下意識的開啓了狐假虎威模式,跟付一旬裝熟裝親近,至少要讓傅傾流知道她肯定排在她下面,哪想這女人似乎比自己更有狐假虎威的資本啊。
說白了,廖錦溪是一個膽子不大不太敢得罪人,但是又喜歡狐假虎威的愛裝逼膽小鬼。
傅傾流也不過去跟她坐,就這麽抱着雙臂懶洋洋的倚着門邊看她,“所以,你過來找我有事?”
“別以為付先生跟你多說幾次話多見幾次面自己就了不起了,我跟他見面次數比你多了去了,我們的交情也是好幾年的了!”廖錦溪色厲內荏的道。生怕傅傾流因為上次在派對上的不愉快而報複她。
傅傾流轉身就走,廖錦溪趕緊把人叫住,“哦,是這樣的,我幫我哥來給你傳話,說付先生沒什麽大礙,只是傷了腿。”
“傷了腿?”傅傾流沒想到廖錦溪要跟她說的是這種事,不過既然沒什麽大礙的話,想來沒什麽嚴重的,“那他現在在醫院還是在家裏?”
“哈!你連他在醫院還是在家裏都不知道啊?看來你們關系也沒多好嘛。”廖錦溪忽然反應過來,又得意了起來。
這人有毛病吧?
傅傾流有些無語的看她,好在這是個欺軟怕硬膽子很小的家夥,嘲笑了傅傾流幾句後就乖乖的把哥哥交代的話一字不落的都說了出來,自然包括付一旬所在的醫院。
經過在山莊被付一旬那樣體貼包容的照顧過後,知道他受傷在醫院,去探病這事就變得十分的理所當然了。
傅傾流心想上一次送的玫瑰他收了,他應該還蠻喜歡的,所以又去買了一束,抱着上醫院去了。
而此時,付一旬病房裏,莫書豪正扁着一張嘴抓着付一旬的手不放,“等我在港城過完暑假再過來青市讀書,爸爸你會不會已經回英國去了?”因為那場綁架,吓壞了在港城的爺爺奶奶,他們要求莫書豪回港城過暑假,要不然就不讓他在內地讀書。
付一旬只是回來辦個展而已,照理說辦完了差不多就要離開青市了,只是付一旬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冒出了傅傾流那慵懶散漫的身影,剛要出口的話卡在咽喉,眼角一掃,落在自己裹着石膏的腿上,仿佛瞬間找到了理由,“傷筋動骨一百天,暑假才兩個月,還不夠一百天。”
莫書豪聞言這才笑了開,跟着莫成風離開醫院準備坐下午的飛機回港城。
莫書豪和莫成風前腳剛進電梯,傅傾流後腳就從另一個電梯裏出來,找到了付一旬所在的VIP病房,她敲了敲門,付一旬以為是莫書豪又折了回來,不耐煩的轉過腦袋,看到傅傾流抱着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笑容懶洋洋的朝他揮爪,“喲。”
付一旬看看她又看看她懷裏的玫瑰花,他就知道這個不矜持的女人一定會立刻跑過來對他噓寒問暖,沒想到竟然又來一次俗套的送花示愛,一點新意都沒有,這個暗戀者一點都不合格。于是他矜持的靠在床頭,面無表情的,“哼”了一聲。
傅傾流已經習慣了這人的神經質怪脾氣,走過去把花插進他床頭的櫃子裏,花瓶裏已經有一束新鮮的馬蹄蓮,她怔了下,反應過來,“聽說病房裏不太适合放顏色鮮豔的花來着,據說會刺激病人神經……”
“我傷的是腿又不是腦子。”付一旬打斷她的話,有些警惕的盯着她,這是個喜歡半途而廢還有點三心二意又喜歡退縮的家夥,指不定又想把他的花拿去塞垃圾桶。
☆、033
這人還真是喜歡玫瑰啊。傅傾流心想,也就沒了把玫瑰塞進垃圾桶的想法。
走到床尾,傅傾流看着他吊在半空的腿,伸手敲了敲石膏,慢條斯理的語氣裏有些好奇,“痛不?以後會不會變成瘸子?”
“你胡說八道什麽?只是小傷而已!”付一旬怒道,這家夥該不會想他萬一變成瘸子就換個人暗戀?這個三心二意的花心女人!知不知道持之以恒這種良好品德?!
“哦。”傅傾流走到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兩個人顯然都不是善于閑聊的人,付一旬是幾乎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他矜貴沉靜驕傲又是個天才,從小到大沒有人跟得上他的腳步,漸漸的就被他抛在了後面,再加上還有無法接受與別人進行肢體交流,脾氣又不好。而傅傾流雖然幾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獨自一個人,但也因為各種原因不願意跟那些人虛與委蛇或者深交,比起一大群人在一起,她更喜歡一個人躺在陽光下睡覺。
所以傅傾流坐下後,大體是因為之前兩人幾次見面交流的太過順暢随意,此時真的坐下來要找個話題來聊,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付一旬一只手捏着放在腿上的原文書一角,面無表情,棕色的眼裏卻有幾分煩躁,怎麽不說話呢?她平日裏不是一直都很不矜持嗎?這會兒裝什麽安靜?眼見着傅傾流坐了幾分鐘,貌似覺得沒話說有點想起身走人了,付一旬只好面無表情的出聲,“水清流的畫……其實也沒有太糟糕。”
傅傾流正想起身拿一個蘋果的動作一頓,随後起身拿過一個大蘋果和水果刀後坐回去,狀若平靜的擡了擡眼看他,“哦?你之前不是說張牙舞爪不喜歡嗎?”
“我不喜歡并不代表那些畫很糟糕,我不喜歡的藝術家和作品多了去了。”付一旬微微蹙着眉,眼裏有幾分嫌惡的道,大概是因為智商太高在這方面天賦太好的緣故,他看一樣藝術品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會去挑毛病,所以就幾乎沒有喜歡的了。
傅傾流一塊塊的連皮帶肉的削着蘋果皮,很快一個又圓又漂亮的大蘋果就從豐腴變成骨感,聞言唇角微微勾起些許弧度,“其實你說的也沒錯,那些畫都是水清流早期的畫作,那你覺得她後面那幾幅沒面世的畫怎麽樣?”
付一旬的眼睛時不時的掃向傅傾流手上簡直就是在切塊的蘋果,見她終于勉勉強強算是削好了,眼裏滿是嫌棄卻還是想伸手去接,不料傅傾流拿起來,自己一張嘴,咔嚓咔嚓的吃了起來。
“……”付一旬微微伸出的手僵在原地。
傅傾流沒聽見回答,一擡眼,看到付一旬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動作,啃蘋果的動作一頓,想起只是付一旬的病房付一旬的蘋果付一旬是病人,稍微小小的有點不好意思,又從果籃裏拿出一個和水果刀一起塞進他手裏,揚了揚手裏沒幾口就能啃完的蘋果,“那個,別指望我了,浪費你的蘋果。”
原來是知道自己削的太醜不好意思給他嗎?這會兒知道羞恥了?付一旬臉色稍霁,從另一邊床頭上抽了幾張濕紙巾擦手擦刀柄後慢慢的削了起來。
傅傾流三兩下啃完了沒幾口肉的蘋果,把果核扔進垃圾桶裏,擡頭看着付一旬,看着看着,又漸漸有些入迷了,那個男人靠着床頭,垂着眸看着手上的蘋果,鋒利的刀刃順着他如藝術品般白皙漂亮的指尖轉着圈,變魔術般薄薄的果皮一圈圈絲毫不斷的垂下,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由他做出來,總有種讓人看入迷的藝術感,似乎連時光都圍繞着他打轉,變得緩慢而優美起來。
靈感如同煙花在腦海中崩裂開來,燦爛的讓她仿佛連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她幾乎有把這個人塞進紙張裏做成一幅畫甚至一個标本收藏起來的沖動,那些由他延伸開來的水墨畫油畫抽象畫風景畫都不要了,她只想把這個人素描出來,完完整整的!
又來了!付一旬原本削得順利順暢的果皮霎時因為他的輕輕一抖,斷掉了落在被子上,他都顧不得露出嫌惡的表情,匆匆的把它撚起扔進垃圾桶裏,耳朵通紅的瞪着一副着迷模樣的看着他的傅傾流,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一直在假裝冷靜矜持讓他主動挑起話題!趁他不注意就用這種下流又淫蕩的眼神看他,還看的收不回神了!光天化日之下,真、真是不要臉!也不怕被護士醫生撞見!
付一旬才想着,房門被敲了敲,聲音把已經在腦子裏描繪出半幅畫卷的傅傾流給驚醒了過來,腦子裏的畫面如同泡泡一下子破滅消失的無影無蹤,叫她皺了皺,微微有些被打擾的不悅。
“您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漂亮身材又高挑的護士看到傅傾流的時候明顯怔了下,眼裏有幾分敵意,轉向付一旬的時候又笑得溫柔甜美。
“醫生沒告訴過你,有需要我會按鈴嗎?”付一旬也莫名覺得有點被打擾的不悅,“出去。”
護士小姐有些尴尬,連忙退下把門關好。
“喏。”
傅傾流看過去,看到眼前一個削好皮顯得十分漂亮的蘋果在眼前,順着那只手看過去,看到付一旬那張被精雕細琢而出般的精致鋒利的面容,那雙棕色的眼眸在一瞬間顯得溫潤柔和,叫人有種被毛茸茸軟綿綿的毯子包裹着的感覺。
“……謝謝。”傅傾流接過蘋果,面上那幾分被因為畫面消失而浮現的不悅消失的無影無蹤。
付一旬把水果刀用濕紙巾擦幹淨放回果籃裏,用篤定又有幾分嘲笑的眼神看傅傾流,果然他一出手安慰她就覺得開心了吧,真是的,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明明特別想跟他獨處,還裝的一副跟他沒話說要走人的模樣,還以為他看不出來嗎?
這次的蘋果真是大,傅傾流得啃上一小會兒才能啃完,她啃了兩口,瞄了付一旬好幾眼,在付一旬看過來的時候,慵懶的笑容裏有幾分讨好的對他笑了笑,“話說,上次你給我當模特的畫還沒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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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看到有妞子今天給黑果投了月票,心好痛!感謝麽麽噠,不過千萬不要再投了,等這個月裏咱病嬌上架後等黑果的呼喚再投好不好?有票子的妞子快把票票都放口袋裏藏好!虎摸!
☆、034 捉弄逗趣。
因為一提到上次就想起自己把付一旬趕出門的場景,那對于付一旬這麽驕傲的天之驕子來說,肯定是很傷尊嚴的事,她這會兒提起語氣不好點,萬一這人生氣不給她當模特了怎麽辦?雖然她已經道過歉了。
事實證明,那真是一件特別傷尊嚴的事,付一旬的臉色黑了黑,但是看到傅傾流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他生氣似的表情,心想既然知道錯了,也已經道過歉了,他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而且……
“所以你想把東西拿到這邊來畫?”
傅傾流點頭,事不宜遲,她現在手已經非常癢了。
“哼,我就知道,你就是個又下流又不知道矜持為何物的女人。”付一旬用一種縱容小寵物的任性似的眼神看她,“随你,但是不準弄髒我的地板。”就知道她肯定想借着畫畫的借口天天跑來找他,一點兒都不害臊。
傅傾流雖然不知道她畫個畫怎麽就下流又不知道矜持了,不過這不是重點,反正她已經當罵人下流無恥變态什麽的是他的口頭禪了,點點頭,素描而已,自然不用擔心弄髒他的地板。
第二天傅傾流就帶着畫架畫板包袱款款的來了醫院,坐在高腳凳上神色認真姿态專業的開始畫付一旬,靠着床頭而坐的付一旬垂着眸看着放在腿上的原文書,結果耳邊聽着那細微的唰唰的筆尖劃過紙面的聲音,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而且渾身僵硬不自在,只好拿過一支筆在書本空白的地方寫寫畫畫,倒是漸漸的入了迷。
安靜寬敞的病房內,穿着白襯衫的女人認真的畫着坐在病床上的精致矜貴又沉靜,猶如古老的油畫的男人,男人垂着眸同樣在紙面上認真的寫畫着什麽。
時光顯得靜谧溫柔,眨眼不知已過幾何。
傅傾流勾勒出最後一片陰影,放下筆,全身肌肉都放松了下來。
紙上的畫就像一張黑白照片,完美的印刻下那個貴族一樣的男人的姿态面貌甚至是神韻,好看的叫人移不開眼。
“畫好了?拿來我看看。”付一旬見傅傾流放下筆,蓋上手上的書對傅傾流說道。
畫出這麽美的一幅素描叫傅傾流心情極佳,聞言笑眯眯的看了付一旬一眼,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坐回了高腳凳,“還沒畫好,等會兒再給你看。”
她把畫好的圖拿下來壓在好幾張幹淨的新紙下,拿起筆笑眯眯的快速的畫了一張圖,然後拿過去給付一旬看,有些期待的盯着他,“喏,你看我畫的好不好?”
這是期待他的誇獎嗎?好吧,看在她那麽努力想要靠近他的世界的份上,他不會太嘲笑她的,畢竟早就有心理準備可能會看到一張醜不拉幾毫無美感的塗鴉了。藝術品般的手接過紙張,付一旬棕色的眸中倒映出紙面上的圖案,瞬間黑臉了。
這是啥?一個Q版的付一旬,頂着一頭半長卷發坐在病床上,一只腳被吊在半空中,一雙大眼淚汪汪的看着你,一副求撫摸求安慰的可憐兮兮的模樣……
“哈哈哈哈是不是超可愛?哈哈哈……”傅傾流笑彎了腰,心情真是好上加好,看到付一旬陰沉沉的看過來,她連忙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道:“我再去重新畫一幅。”
立刻跑過去重新畫了一幅,再拿去給付一旬看,結果臉更黑了。
依舊是一個Q版的付一旬,他頂着一頭半長卷發光溜溜的趴在床上,小屁股畫的特別Q彈水靈,小腰特別細,回頭看你的神情特別銷魂勾人……
傅傾流笑得簡直想要在地上滾了,“哈哈哈哈……要、要不要我再去畫一幅?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傅傾流!”付一旬捏緊手裏的畫,氣急到不知道該說什麽,整個人羞惱的滾燙燙的,傅傾流笑得他怒不可遏,耳朵通紅,又吊着一條腿,只能坐在床上被傅傾流笑得肺疼,“你!不準笑!可惡!上帝!你簡直……簡直就是魔鬼!下流!無恥!太過分了!閉嘴!……”
傅傾流完全沒有覺得自己在過河拆橋。人家付一旬這麽大方這麽好心的給她當模特,她還故意畫出這種畫來逗他,看他神經質發作般的生氣卻又找不到合适的詞彙出來罵她,她反而笑得更歡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懷的笑過了,今天卻不知道為何,明明只是畫了一幅素描,卻心情如此之好。
本來看到那種可愛的Q版圖,就算把他畫裸體了付一旬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這種程度算不上冒犯,只是因為她的笑話而覺得十分難堪羞惱而已,因為迄今為止的人生歷程中,幾乎沒有會跟他開玩笑,更別說敢開這種玩笑了,他羞惱怒不可遏的重複好幾個詞罵了傅傾流半天沒見她閉上嘴,漸漸的就停了下來,看着她燦爛如花的笑容,心裏的怒氣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大,甚至忽然覺得,被她笑話笑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付一旬不發作了,傅傾流漸漸的也就笑停歇了,揉着笑得隐隐作痛的肚子,看他,“你中午想吃什麽?我請客。”
付一旬眉頭皺了皺,腦子裏浮現各種髒兮兮臭烘烘的食材油污和挖了鼻孔不洗手做菜給客人吃的廚師,表情嫌惡至極,“髒死了,不吃。”
“哪髒啊?”
“你怎麽能确定那些廚師沒有往菜裏吐口水,做飯前有洗好鍋洗好手,那些食材是不是新鮮的裏面有沒有蟲子的卵?”
“……”真是個從小嬌生慣養矜貴的要死的潔癖狂,“所以你這幾天都是怎麽吃的?”
付一旬擡了擡下巴,傅傾流順着他的指示看過去才發現,這個病房裏竟然有一個廚房!那個廚房還能瞬間變成開放式的,傅傾流能想象付一旬用挑剔的眼神死死盯着來給他做飯的廚師的場景……能受得了的廚師還真是厲害啊。
傅傾流不多時就見到了按時來給付一旬做飯的廚子,是個看起來十分可愛的年輕小胖子,穿着一身專業的廚師服戴着廚師帽,一看就是個功力了得的,這不一開火沒幾分鐘,就香的傅傾流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喚,頻頻往廚房看去,“我覺得我中午一定可以吃下四碗飯!”傅傾流喜歡用自己能吃下幾碗飯來表達對美味料理的稱贊。
結果吃午餐的時候,那幾碟明明好吃的叫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進去的料理被付一旬挑剔評價的一無是處,傅傾流越覺得好吃的就被貶得越一文不值。
哼,他做的土豆焖雞她才吃三碗飯,這個死胖子做的那麽難吃她竟然覺得好吃到能吃下四碗飯,有沒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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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母子出游。
一幅幅黑白素描畫像擺滿了整個畫室,裏面都是同一個人,或靠着床頭垂眸看書,或坐在花園石椅上靜默看花,或閉着眼靜靜沉睡,或面無表情,或面帶淺笑,或羞惱成怒……鮮活的就像一幅幅的黑白相片,裏面的人沉靜的待在時光年輪之中,仿佛從古老的時空走入現代,令人無法不去為那種神秘的古老的貴族氣質着迷。
池非滿眼贊嘆的在畫室裏走來走去,“這些畫出多高的價都一定有人會願意買……”
傅傾流坐在高腳凳上面對畫架,她正準備給一幅畫上色,當然,畫裏的主角還是付一旬,她天天去付一旬病房裏畫畫,再時不時仗着他吊着腿不能跑不能追的捉弄他,直到昨天他有事不得不拄着拐杖拖着還裹着石膏的腿坐上了去往京城的飛機,日子別提過的有多惬意爽快,所以這幅畫畫好後準備等付一旬回青市來送給付一旬當謝禮。
池非繼續看,看的贊嘆得根本停不下來,“要不是親眼見過,我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長得這麽好看,他要是進娛樂圈,不用會唱歌跳舞作詞作曲,光是靠那張臉都能紅透半邊天,啧啧……”
池非不知道人家付一旬走的是比娛樂圈高端上不知道多少倍的藝術圈,而且已經站在頂端了。
看完畫後,池非才跟傅傾流正色道:“我打算過段時間趁着暑假帶小鳶回老家玩半個月消消暑,你呢?”
“我怎麽?”傅傾流攪着顏料的手頓了頓,斂下眸。
池非都替傅傾流着急了,“不是我說你,暑假開始将近半個月了,別人家不是帶着孩子旅游就是把孩子接到身邊來,你倒好,一個人逍遙自在的,管不管小孩死活?也不怕日後孩子長大恨你!算了,我不跟你多說,說多少遍你都是這幅死樣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罷他便甩手出門了。
傅傾流原本懶散的仿佛沒聽到池非說了什麽話的上色動作漸漸的慢下,直至放下胳膊,她垂眸看着調色盤上的五顏六色,好一會兒推開前面的畫架,把調色盤扔到桌面上,走到陽臺上,陽光已經不似前一段時間那樣溫和了,它耀眼灼目,能燙傷肌膚。
晚上傅傾流在網上找到了溯雪山莊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恰好是李嬸接的電話,她問她山莊裏還有沒空房間表示想去住一段時間,答案當然是沒有,他們山莊現在已經住滿了人,不過李嬸是個聰明的,沒有馬上說沒有,讓傅傾流等一下她去查查看,一轉眼她就打電話給付一旬,告訴了他這件事,然後再用滿含笑意的語氣告訴傅傾流還有一間,讓她随時過來都可以。
随時都空着的那間房,除了付一旬的總統套房哪還有其他的?
不過傅傾流可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便開車往梨花鎮去了。
鄉下不比城裏悶熱,梨花鎮三面環山,植被又被保護的很好,風吹來是涼爽清香的,不像城裏熱騰騰還帶汽車尾氣臭味。
傅傾流的車子停在兩層小樓門口時,一些鄰裏紛紛八卦的探出頭來看,想看看那個陰沉沉跟小鬼似的小孩的母親,那個在市裏榜上有錢大款的女人。
張冬梅聽到聲音手擦着圍裙出來,看到傅傾流立刻滿臉驚喜,“哎呀!你怎麽要回來沒有先打個電話呢!我好殺只鴨炖湯給你喝啊!不過現在也不晚,快進來快進來!”拉着傅傾流一邊進屋又一邊喊:“钰兒钰兒快出來,你媽回來了,钰兒!”
傅謹钰正在傅傾流的房間裏做練習冊,聽到張冬梅的聲音手一抖,心一慌,連忙從床上跳下來,把東西都塞進書包裏,帶着東西就要跑回房間,又立馬折回來把被他坐的有些折痕的床單鋪好,疊好棉被,這才帶着東西出去,順便把門帶好,僞裝成他根本沒進過這房間的模樣,一直等到張冬梅又喊了幾次,他才繃着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面無表情眼底卻含着幾分忐忑和期待的磨磨蹭蹭的出去。
傅傾流正坐在客廳裏看傅謹钰落在客廳裏的一本初中必讀課外書,傅謹钰出來一看到,立刻吓得面無血色,奶奶跟他說過媽媽是個天才,所以才生出了他這個天才,所以他現在很怕傅傾流一下子就看破了他和奶奶瞞着她的事。
傅謹钰智商高但是說到底還是個十歲的缺少閱歷的孩子,傅傾流自己就是天才,上小學的時候她看過的更具有內涵和生澀難懂的書多了去了,哪會因為傅謹钰才讀四年級就看初中的書多想?更何況她真沒想過有一天張冬梅會和傅謹钰一起對她陽奉陰違。
傅傾流見到傅謹钰的一瞬間背脊微微僵了僵,下一秒便适應了過來,她把書遞給傅謹钰,“自己的東西收好別随便亂丢。”
傅謹钰連忙接過,站在沙發邊上拿着書巴巴的看着她,也不敢貿然接近。
“還站着做什麽?坐吧。”傅傾流指了指她對面跟她隔了一張桌子的沙發。
傅謹钰有些失落的看了眼她身邊的空位,乖乖走到對面去坐下。
沉默了好一會兒,傅傾流想了想別人家跟孩子的相處方式,幹巴巴的問了他功課在學校的情況什麽的,傅謹钰一一作答。
張冬梅站在廚房門後看了半天,嘆了口氣把飯菜端出去喊兩人過來吃飯。
他們家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所以在飯桌上,傅傾流忽然對傅謹钰道:“我要去度假山莊住幾天,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張冬梅夾菜的動作一頓,眼裏滿是驚喜,卻見傅謹钰低着頭吃飯,根本沒想到傅傾流問的是他,連忙推了推他:“這孩子,你媽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
傅謹钰怔了下,一雙還未成型的鳳眼呆呆的看着傅傾流,在傅傾流以為他不想去的時候,連忙激動的點頭,“去,我要去,我要去的!”
張冬梅年紀大了,又暈車也受不了車程颠簸,坐一趟車子能讓她幾乎掉半條老命,她這輩子無親無故,到了晚年才有傅傾流和傅謹钰這兩個如女似孫的人,盼的就是他們兩人能好好的過日子,要是傅傾流說要帶上她她肯定也要死命推脫不去,所以這會兒她高興的有些找不着北,吃過飯就笑容滿面的去給傅謹钰收拾衣服,還跑到樓頂陽臺菜園裏摘了一大袋新鮮小西紅柿和小黃瓜讓兩母子路上吃,再巴巴的把人送上車,看着車子沒了影,才滿心歡喜的轉身回屋洗碗去。
☆、036 叫付謹钰?
傅傾流在去梨花鎮前就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也交代好了畫廊的事,這會兒接了傅謹钰就往溯雪山莊開去了。
雖然是山路,但是這條通向溯雪山莊的路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兩邊都有圍欄,可通兩輛大貨車,一路過去,竟是車來車往。
傅謹钰坐在後座,時不時的看向在前面開車的傅傾流,再時不時的看着外面的青山綠水,四個多小時的車程竟然不見絲毫困倦,眼裏滿是期待歡喜,哪裏還有絲毫吓人的陰沉?
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