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是假的吧?或者說,他是為了那個孩子才這樣做?不過那位幸運兒是誰?小貝?怎麽不是你呢?”
“胡說八道。”隋颍疏目光緊緊的盯着那個版面,覺得呼吸都有點不順暢了,這是英國早報,上面報道的是NeilEvans,凱瑟琳和安缇娜之所以會那麽激動,恐怕也是因為她們知道,如果不是Neil允許,他們不敢把這種注定讓人震驚的虛假消息放上去。可是怎麽會這樣呢?這樣的突兀,毫無預警,而且對象還是小貝?
“那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Ray無所謂的聳聳肩,又趴了下去,那一瞬間眸光從隋颍疏臉上掃過,幽深如同大海。情況有些出乎意料啊……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教授在講臺上為教室裏僅有的兩名學生講課,哪怕一個在睡覺一個在出神發呆他也盡責的講着,直到隋颍疏自己發現自己在浪費時間,才喊了停。
隋颍疏今天難得的早退了,她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她。
此時,莊園內,好幾輛名貴的車子整齊的停在前院兩邊,城堡大門前的噴泉嘩啦啦的響着,卻反而顯得此時的安靜嚴肅。
一樓大廳裏沒有傭人,沙發上坐着好幾個神色嚴肅氣勢逼人的中老年人,他們目光不善且不悅的看着獨自坐在單人沙發上的Neil和他身邊站着的小貝。瑪麗管家垂着頭一副恭謹模樣的站在Neil身後。
雖然這些人裏有曾經她或者她的家人伺候過的人,但是他們家是Evans家族的世代家臣,向來都只為家主服務,其他人一概不管。
“砰!”終于有人忍不住,猛然拍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不可遏的指着小貝,“你跟我們說這不是玩笑?!你把族規置于何處?!這是個什麽東西?哪裏冒出來的?一不是英國人,二連畫素描用什麽筆都不知道!完全不符合規矩!還是說你就是為了領養那個孩子?我跟你講,那也是做夢!沒有Evans家血統的人絕對不允許出現在Evans家族的族譜上!”
當初韓商言能就這麽住進來并且生活到現在,是因為韓商言當時的情況只算是朋友出門在外,Neil幫他帶一下小孩,如此而已,這會兒要收養,那就意味着韓商言将會冠上Evans這個姓氏,可這是個什麽姓氏?那個小孩有那個資格?
小貝被吓得縮了縮脖子,可憐兮兮的往Neil身後靠去,見她這幅模樣,這幾位埃文斯家族長輩們,無一不露出嫌棄鄙夷的神情,這樣的人他們怎麽可能會同意?絕對不可能。
Neil看了他們一眼,讓瑪麗把小貝帶下去,這才将目光落在最先呵斥他的那位長輩身上,神色淡漠,仿佛絲毫沒有将他的話放在眼裏,“那個孩子當然不會出現在Evans家的族譜上,不過我未來的伴侶,恐怕不是你們能決定的。哪怕是你,我的父親大人。”
“Neil!”他氣得眼珠子發紅,激動的神經質的抖動着雙唇,“你休想!你休想!我告訴你,你休想!你的妻子必須是一位優秀的純正的英國人藝術家,其他的都不行!否則……”
“否則?”他忽然有些淡漠的笑了笑。
他們這才想起什麽,激怒的神色稍微收斂,深處流露出忌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刻意培養出來的優秀血統要付出的代價,埃文斯家族每一代當家人和當家主母都只會有一個孩子,這裏這些人,除了Neil的父親之外,其他人都是守護和依附埃文斯家族的旁支,說是守護,其實還不就是靠着埃文斯家吃飯,這會兒Neil掌握着埃文斯的大權,脾氣比歷代的都要寡情一些,萬一把人惹惱了,後面吃苦的恐怕是他們自己。
只是即使如此,他們也絕對不可能真的讓報紙上的事情成真的,埃文斯家族的血統絕對不允許被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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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着隋颍疏的車子轉進私人路段的時候恰好跟離去的那群人擦身而過,隋颍疏也沒在意,走到門口,忽然發現Neil就坐在沙發上,腳步頓住,忽然站在原地不動了。
Neil擡頭看向她,一點兒都不驚訝,早在她打電話給司機讓他去接她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金棕色的眼眸無波無瀾,在看到她的時候暗色的流金仿佛才緩緩流動起來,“站在那裏做什麽?過來。”那語氣就像一個還算和藹的主人在召喚他的小寵物,微不可查的有點寵愛有點縱容。
隋颍疏鼓了鼓兩腮,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有點委屈的走過去,一直走到他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眸直溜溜委屈又清澈的看着他。
“報紙上的新聞是我故意讓人放上去的。”Neil語氣淡淡的解釋。
“……為什麽?”隋颍疏臉上的郁悶和委屈消散了不少。
“因為……”Neil那雙暗色流金的眼眸忽然晦暗莫測,那樣看着她,叫她忽然就覺得心跳加速,“我做了一個決定。”
“那……那小貝不會是我的師母咯?”隋颍疏略帶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她這麽在意這個,肯定是因為太突然了,而且小貝看起來比她還小,讓她叫師母什麽的,實在是……
“你很在意這個?”
“當然在意啊!”隋颍疏理直氣壯,她是他唯一的學生耶,怎麽可能會不關心這個!
Neil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得隋颍疏心跳加速,不明所以,又莫名心虛。
好在Neil自己把話題給扯了開,“你今天翹課。”
隋颍疏立刻忘了追問答案,心虛的笑了笑,“呵呵,我這叫早退……”
“早退半天?”
隋颍疏立刻羞愧的低下頭,對啊,她竟然早退翹課!當初那麽辛苦那麽堅定的跑來英國拜師,并且如此自信未來自己一定會功成名就成為一個大畫家,這會兒她竟然就因為自己覺得心塞聽不進去課做出這樣的事!
Neil見她那副慚愧之極的模樣,唇角微微的柔和了些許,他站起身,往外走,“跟上。”
隋颍疏慢了半拍,Neil走到門口了才連忙追上去,跟着他上了他的邁巴赫,興致沖沖的問道:“老師我們出去玩嗎?”她來英國這麽久,每天都是學校莊園兩點一線,而兩個地方偏偏都不位于市中心,所以她還沒有親眼見識下逛英國街道的感覺呢。
原本是要去卡加賽車俱樂部的Neil動作一頓,默默轉了個方向,“嗯。”
------題外話------
咳咳,我在努力的爬着,相信窩!
☆、V14 手牽手。
車子停在倫敦市中心某個停車場後,一出來就是一個閑散味道十足的公園,有人在遛狗,有白發蒼蒼的老奶奶戴着圓圓的小眼鏡在看書,前面的噴泉前還有很多落在地面的白鴿,每一片樹葉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閃發亮。
“哇哈哈哈……”隋颍疏就像被放飛的小鳥,下了車就開始無拘無束似的這跑那跑,Neil雙手插在衣兜裏,慢悠悠的跟在後面,看着她猛地沖進白鴿們的地盤,将停落了一地的白鴿驚飛,她笑容燦爛的翻身回來看他,興許是今天睡晚了沒來得及紮起那一頭長發的原因,今日她難得的披散着那一頭細長的烏發,将她陽光燦爛如同向日葵的漂亮面容襯得妩媚了些許,她愉悅歡喜的露出一口白牙,不一會兒被又落到地面的白鴿包圍。
Neil朝她走了幾步,忽然拐了個彎,等他又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袋面包屑,神色淡淡的遞給隋颍疏。
“哇!老師你真好!”隋颍疏開開心心的接過面包屑,打開,然後在一堆盯着她看的鴿子的黑豆眼前開始吃。
“……那是給你喂鴿子的。”Neil揉了揉眉心說道,又一次忍不住認命的感嘆,他NeilEvans的學生竟然這麽蠢……蠢到如此可愛的地步……
隋颍疏動作一頓,盯着他委屈不願的撅着嘴又吃了好幾口才開始喂鴿子。
“……”
面包屑輕輕灑落在地,一大群鴿子落地去啄,隋颍疏和Neil坐在噴泉邊緣,水花在身後嘩啦啦的響着,倒也沒有噴濺到身上。她是個心寬的人,沒一會兒又笑容滿面起來,Neil就在她身邊,輕輕一側頭,便看到少女白皙的側面,她眼裏的光芒比鑽石還要閃亮奪人眼球。
他看的入神。
“老師……”隋颍疏驀地側頭,措不及防的便闖入那片暗色流金之中,那個世界向來璀璨卻冰冷,就像沒有溫度的太陽,此時那雙眸裏倒映着她的身影,仿佛流淌着淺淺的暖,又有着說不出的柔和,美的恍如夢境,叫人剎那迷失。
噗通噗通噗通……
忽然間就像放慢了的動作,他視線轉移了下,驀地伸出手至她的臉頰邊,肌膚幾乎感覺到了那皮質手套涼涼的觸感……
“砰!”的一下。
飛盤旋轉着撞在他的手背上,然後掉落在地面。
一個金發少年牽着一只金毛着急的跑了過來,連連道歉,看着Neil眼裏滿是忌憚惶恐,見Neil露出驅趕的眼神,連忙撿起飛盤帶着狗跑了。
“老師,你的手沒事吧?疼不疼?”隋颍疏握着Neil的手不放,着急的上翻下翻,可他向來雙手都是戴着貼膚的手套,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沒事。”Neil說着便要抽回手,卻被隋颍疏雙手握着放在頸邊,一副不把他的手還給他的模樣。
“你讓我看看吧,讓我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隋颍疏不自覺的撒嬌懇求的看着他,她以前關注他的一切消息,Neil五年前開始不在人前露出雙手,因為他的手差點被人毀了,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不影響他畫畫,但是留下了很難看的傷疤,當然這種事根本沒有人在意,傷疤是男人的勳章,它絲毫不損傷Neil的地位俊美,愛他的人依舊愛他。就像她。
“別鬧。”Neil神色淡淡又有着根本不容置喙的霸道。
“你要是我不讓我看看,我就……我就不放手!”隋颍疏微微縮了縮脖子,直接一只手插進他的指縫裏死死扣着,不給她看看他背上的傷,那她就退而求其次嘛,這可是她男神耶,好想把他全身都膜拜一遍……啊呸,怎麽好像有點猥瑣?她就是想知道那傷到底嚴重不嚴重嘛,心好痛!
Neil盯着她跟他相扣的手,金棕色的眼眸暗沉了些許,他看着她,站起身,兩人恰好左手扣着右手,“不放你就一直扣着吧。”語氣淡漠的說道,他便邁開步伐,後面的隋颍疏被他扯了過去。
隋颍疏立刻眼睛一亮,快步湊到他身邊,“所以說我一直不放手,你總會給我看咯?”偶爾她也是懂得掰點歪理的!
“我什麽都沒說。”Neil面無表情直視前方,感受到被十指相扣的感覺,眼底悄然滑過一抹笑意,可下一秒,他仿佛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表情一僵,想要掙開隋颍疏的手,可此時隋颍疏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看他的手,他越是掙紮,隋颍疏就抓的越緊,最後直接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抱着他的胳膊。
Neil表情隐隐發青,“放手!”
“給我看你的手!”隋颍疏隐約察覺到自己好像可以任性點,于是得寸進尺,膽肥了。
“放手!”
“就不!”
“作為學生這麽粘着老師,成、成何體統!”感覺到少女兩團柔軟貼着自己的手臂,Neil身體僵硬蒼白如雕塑的面容多了些血色,
“學生黏着老師不是很正常的嗎?不是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女兒黏着父親很正常的啦。我可是下輩子要當Neil老師你的女兒的人呢!”
“……”用這麽雄心壯志的語氣說出這種話真的好嗎?
隋颍疏一開始就抱着游戲的心态在跟Neil玩,不一會兒就被沿途的風景給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再抱着Neil的胳膊不放了,可那手依舊無意識的扣着他的手,拉着他東跑西跑。
這兩人似乎天生跟其他人的畫風不同,存在感十足,所過之處無不讓人紛紛注目,特別是兩人還手牽手,盡管那男人看起來高貴傲慢冷峻面無表情,可他身邊的女孩表情太豐富太可愛了,連帶着他們都忽略了Neil的表情,覺得甜膩膩的。
去了倫敦塔橋走了一圈,又去牛津街逛了一趟,手裏多了幾樣小東西,一個下午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現在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大街上基本都是短袖,Neil一身黑的華麗的大衣和完美的仿佛受到上帝眷顧的外表很是引人注目,不過Neil這是Evans家族遺傳的體質問題,比常人怕冷體溫也比較低,走了那麽久隋颍疏早就熱的滿頭大汗了,Neil依舊清爽的不見一滴汗,幸好這不妨礙他的身體健康,要不然隋颍疏又要覺得心好痛了。
基于老牌大貴族的矜持和他從小到大所受的貴族式教育,Neil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這種逛街的滋味。Neil對此不做評價。
值得高興的是,經過隋颍疏的不懈努力,一路下來堅持不放開Neil的手,Neil終于同意回去後脫下手套讓她看看他的手啦!
隋颍疏心情極佳,可送她回去後,Neil就有事又出去了,持續好幾天都神龍見首不見尾。
報紙上依舊時不時的傳出Neil跟小貝的戀情消息,可隋颍疏沒再在城堡裏見到她一面,學校安缇娜和凱瑟琳每天都要找她唠叨一遍,搞得她煩不勝煩,直到韓商言的事塵埃落定。
韓商言的親生母親周潔蘭由于污點實在太多也完全沒有撫養孩子的能力,被剝奪了監護權,Neil由于先前的某些因素同樣無法領養韓商言,韓商言被一對英籍華人夫婦領養,因此可以繼續留在英國。
聽到這個消息的隋颍疏驚呆了,完全不敢相信。
“這這這這是什麽意思啊?所以說商言寶貝要被帶走了嗎?”隋颍疏急得要死,跟在Neil屁股後面焦急萬分,怎麽會這樣呢?她以為Neil一定會勝利的啊!
Neil被吵得頭疼,一伸手按住她的腦袋讓她閉嘴,“放心吧,他還會呆在這裏,他會一直呆在這裏,直到他自己想走出去看看外面那個世界。”
“可他不是被……”隋颍疏一頓,眸中閃過了然,原來如此,那是Neil安排的!雖然監護權不在Neil名下,但是韓商言還是會呆在這裏,他的一切費用也都由Neil承擔,其實也沒有什麽差別,反正韓商言18歲成年後,就不需要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了,這是結束韓商言領養事件最快的方法,他花費了不少時間去推動和加快這個事件的結束。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和小貝……那個……”隋颍疏聲音一頓,看着Neil的眼心虛的笑了笑,“嘿嘿嘿……”
隋颍疏一直偷偷關注着新聞,她也忍不住有些相信上面的一些猜測,覺得Neil讓報紙報道和小貝之間的信息就是為了讓自己達成收養人的條件……
Neil顯然知道隋颍疏的想法,他神色淡淡的盯着她,伸手拍拍她的腦子,“傻。”
那些想法是完全不合邏輯的,當初那個被解雇的傭人拿出的證據已經讓法官認定他雖然有錢卻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收養人,他和某個人結婚也太刻意了些,法官和對方的律師不是傻子,再者,他為了領養孩子找人結婚也不會找年紀那麽小的,沒用,有用的話他也沒必要找小貝那種,眼前這不是有一個……Neil表情又是一僵,又一次被自己的某些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給驚到了。
☆、V15 給跪了。
是夜。
兩人面對面而坐,一人面無表情,一人神色嚴肅如臨大敵。
隋颍疏深呼吸了好幾下,雙手如獲珍寶似的握着那兩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時不時的擡眼去看對面的Neil,“我、我真的要看咯!我要把它們脫下來咯!”
Neil只是用那雙深邃華麗的眼眸沉靜的盯着她,沒出聲。
隋颍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溫熱微顫的手指撫過他的手腕,那觸感仿佛透過皮膚鑽進經脈裏,一直傳送至他的心髒,叫他也微不可查的顫了顫。
貼膚的皮質手套不知道是用什麽動物的皮或者材料做的,非常的薄也非常的有彈性,她從手腕處開始将它外翻着往外輕輕的拉出來,漸漸的露出那雙比他的臉還要蒼白一些的手上皮膚,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直到……它的手背變得有些起伏不平,塊塊深深淺淺的皮膚色差,地圖一樣的布在那只明明骨節均勻優雅修長的手上,乍一看,有些猙獰可怖。
隋颍疏臉色白了白,咬着唇把他另一只手的手套也摘下,同樣的傷痕累累,一直蔓延到指尖。她指腹忍不住輕輕的覆上他的手背,那種起伏的觸感驀地讓她身子僵硬身體微顫,他初被折磨造成這些傷的疼痛感仿佛也傳到了她身上一般,疼得有些難以忍受。
Neil見她眼眶紅了起來,眉頭一蹙,把手抽了回來,插進衣兜裏不讓她再看到,“別看了。”
隋颍疏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又有些氣,“怎麽會這樣?那些王八犢子對你做什麽了?”
“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那那個主謀抓到沒有?”隋颍疏也怕勾起Neil太多不好的回憶,退而求其次的問道。五年前Neil在英國皇家美術館舉辦畫展,當晚畫展裏的大半的畫被盜走,連帶着被綁走的還有NeilEvans,那是一場不知道已經預謀多久的綁架,哪怕警方把整個倫敦都翻了一遍都沒找到他,後來Neil被當時還是富家子弟的為了拍照四處亂跑陰差陽錯的闖進的韓商言的父親韓允晟給救了出來,等Neil反擊的時候,那些畫和主謀都消失不見,從犯全都死了,據說都是被主謀給弄死的。
隋颍疏為了知道主謀後續天天盯着相關的報紙新聞和網站,可一直都沒有看到後續,後面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時間一長,也就漸漸把那事給忘了。
“快了。”Neil眼眸眯了下,眼底一片幽深冰冷,就差一點點了,倒也是頗為有趣,他從小到大,還未遇到過對手,興許也是因為這樣,五年前他一時不察陰溝裏翻船讓他們有機可乘,很快,他就要讓他知道,他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
連Neil都還沒抓到的壞蛋肯定不是普通的壞蛋!隋颍疏頓時有些緊張了起來,“老師,下次你上哪兒都帶上我吧!我保護你!”雖然她這人沒什麽武力值啦,但是好歹也有一副小身板啊,擋擋子彈還是可以的!
Neil聞言怔了下,無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想伸手揉揉她的頭,卻又不忍那麽醜陋的手去讓她受驚,只道:“你可以回房間睡覺去了。”
“……噢。”隋颍疏站起身垂着腦袋往外走,走着走着,她又突然想起什麽回頭看,看他的背,背上也有傷,那傷會不會和手一樣都是五年前留下來的?時間都過去那麽久了,他還需要醫生,可見是比雙手還要嚴重許多的吧。
另一邊。
城堡後面安靜的A棟傭人大別墅。
此時已經是熄燈時間,大部分的傭人們都在各自的睡床上沉眠,位于東南角的一間獨立小房間內,無害的草食動物一樣的小貝正躺在那床上。
那雙眼睛在黑暗中光亮的如同狼的眼睛,她頗為苦惱的盯着頭上的天花板,隐隐有些焦急,事情太過出乎意料了,雖然現在在外界看來她似乎把任務完成的很好,但是其實她見過Neil的次數屈指可數,又有什麽用?就在此時,房門悄悄的開了。
小貝警覺地擡起腦袋瞪大眼盯着門。
門被悄然打開,幾個傭人一般模樣的男女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打了個手勢,幾人上前制住小貝,捂住她的嘴,在她的恐慌之中,将她帶出了這棟大別墅,甚至是這個莊園。
守夜的人看了眼監控大屏幕上面的畫面,搖了搖頭沒理會。
小貝就這麽似乎悄無聲息的被帶走了。
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跟Neil傳緋聞的,那些長老們不敢動Neil,對于小貝這種什麽都不是的丫頭,還不敢?
小貝的失蹤沒有在莊園裏掀起半點波瀾,就是沒幾天,Neil送隋颍疏去科倫多上課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安缇娜和凱瑟琳。
見隋颍疏從Neil的車上下來,兩人無不悄然露出嫉妒的神情,安缇娜掩飾的很好,主動上前正要跟隋颍疏說話,Neil忽然擡眼看向她出聲,“Tina?”
隋颍疏和凱瑟琳頓時唰的下瞪着眼盯着兩人。
安缇娜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名字會這樣突然的從這個男人嘴裏出現,她驚喜的難以自已,流露于表,“您……您知道我?”
Neil矜貴優雅的颔首,“我很期待你能成長到哪一步。”
安缇娜驚喜的臉頰發紅,凱瑟琳眼裏的嫉妒都快凝成實質了,可Neil就這麽輕易的打亂了科倫多2號學區的平衡後,看了隋颍疏一眼後便驅車離開,看都沒看凱瑟琳一眼。
凱瑟琳表情扭曲而兇狠,看着安缇娜的眼神就像原配看到了搶走丈夫的狐貍精,可安缇娜此時就像已經看到勝利曙光的贏家,哪怕極力維持住平日裏的高貴優雅淑女,也不免流露出些許得意和期待來。
凱瑟琳忍無可忍,“Neil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有什麽好得意的!Evans家族絕對不會允許非純正英國血統的人進門的!”
“我可不這麽認為。”安缇娜笑着道:“在我看來,之所以前面那些Evans家主們所謂的傲慢寡情,是因為他們為了血統的純正而娶了自己并不愛的人,否則誰會覺得不開心呢?愛情可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覺得甜蜜幸福的東西了,我想Neil先生一定不會讓那些規矩束縛了他自己的,什麽血統,只要他看上了,他一定不會在意的。”
凱瑟琳向來用勝利者的眼光是去看安缇娜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擁有非常純正的英國血統,此時安缇娜就這麽直接的将她向來引以為資本的血統給說得可有可無了,當下怒得撲了過去,“你算個什麽東西?!我讓你再說……”
“啊!”
2號學區最大的兩個女神在校門口撕逼了,不要臉面的扯頭發撓臉頰,潑婦一般,不少看到動靜的1號學區的學生跑來看情況,隋颍疏默默合上自己的嘴,往邊上退了幾步,以免被無辜殃及,心裏默默的道:Neil老師真是個禍水……随随便便一句話就把兩個大小姐給挑撥的打起來了。
不過……她想起安缇娜說的話,竟然覺得無法反駁,仔細想想,哪有那麽巧每一代家主的愛人都是英國人并且都是優秀的藝術家呢?這分明不可能,再說,如果是愛人的話,又怎麽會還不開心呢?又怎麽可能對自己和愛人的結晶不愛護呢?難道以後Neil也會像他的那些長輩們一樣,娶一個他并不愛的女人,只為了将這個優秀的藝術家血統傳承下去?
隋颍疏默默的穿過圍觀的人群走進學校去上課,至于安缇娜和凱瑟琳……鬧就鬧吧,反正一直以來就是那兩人在鬥來鬥去,所以她很清閑,而且也多虧了她們,哪怕她一直沒參與皇家科倫多藝術學院進行的月度排名賽,次次墊底,也沒有人會來找她麻煩,隋颍疏也不在意,她這人向來沒有什麽攀比心,她時刻記着自己是來這裏學畫畫以外的知識的。
時光荏苒,轉眼就過去了三年,三年裏發生的最值得關注的一件事,就是——Neil的緋聞!
Neil跟好幾個人傳過緋聞,興許是因為Neil以前的感情方面表現出來給人的一面太過幹淨,又或者是因為Neil給人的感覺跟花花公子大有不同,好像他是那種不會輕易對人産生好感,但若是産生了一定會有後續。所以他一對某個年紀合适的女性表現出好感,就會被大肆的報道,而每個緋聞對象,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她們沒有一個是英國人,甚至漸漸的從藝術家過渡到了毫無藝術天賦上的女性上。
Evans家族那些長輩們,從一開始的緊張激動暴怒到後面不得不漸漸的軟化了态度,不再那麽嚴苛霸道的要求他必須要娶英國血統的優秀藝術家,退而求其次到必須是優秀的極具天賦的藝術家,為此他們幾乎都快給跪了。
☆、V16 歸來。
精致的餐點被一樣樣的擺上長桌,碩大華麗的水晶燈光芒耀眼,紅酒香槟羅漢般的喋喋升高。
長年累月幾乎都是一身黑色高級定制女士西裝的瑪麗管家難得也換上了一件黑色的晚禮服,那頭總是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後的發也放了下來,有些天然的卷曲,夾雜着些許白色,塗上紅色的唇膏,雖然依舊嚴肅,但怎的也能看出幾分冷豔的味道來。
她在會場裏走來走去,目光嚴厲的盯着每個工作的傭人,不允許出現絲毫的差錯。
“等等,這玫瑰是誰擺上來的?沒看到有一片花瓣變黃了嗎?這種東西怎麽能出現在Evans家族的宴會上?”瑪麗管家擰着眉指着長桌上擺放的一束紅玫瑰嚴厲的出聲,負責這個的傭人吓得臉色發白戰戰兢兢,雖然那片變黃的花瓣只是一小條像是被折斷産生的痕跡,在那麽大一束裏誰眼睛那麽尖利能輕易看到,但她也不敢喊冤,在Evans家工作工資極高,但是嚴苛程度也堪稱變态,一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只是沒想到再怎麽仔細告誡自己要細心,還是出現了這樣的纰漏。
“還不拿下去換?把下午才空運到的費爾莊園的花拿上來,做事都給我仔細點,你們這群笨手笨腳的家夥,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快!”
傭人們趕緊各自散開了幹活去。
今天是什麽日子?今天是Somnus小姐回來的日子,一年前她離開英國去其他國家游學,一走就是一年,除了一個月一張的明信片和幾個電話之外沒有回來一次,意大利是她的最後一站,因為一個月前她去參加了在意大利西西裏舉辦的第18屆古席勒藝術展,并且在古席勒藝術展中一鳴驚人,震驚了全場,那半個月裏幾乎沒有任何一個藝術家能搶走她的風頭,她這一趟,是凱旋而歸。
雖然她出去的時候是跟Neil吵了架後走的。
韓商言背着小書包從門口走進來,已經七歲了的小男孩比兩年前高了一點,可依舊是一張時常繃着的白嫩嫩的漂亮小臉蛋,每天睡覺也都依舊老老實實的戴着可愛的睡帽睡,只是他本就只是輕度的自閉症在隋颍疏耐心用心的引導下已經好了,可依舊不愛跟人說話,用時下流行的話來講,就是高冷。跟Neil站在一起的時候,乍一看過去,還真叫人以為這是兩父子。
不過他今天的步伐比平日裏快了不少,他走到大廳中間,繃着臉左看右看,然後蹬蹬蹬的上樓,又進隋颍疏的房間轉了一圈,然後又蹬蹬蹬的跑下樓,站在瑪麗管家面前,擡着頭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瑪麗管家差點繃不住那張嚴肅的老臉,心都快被萌化了,好在她功力也深,“Somnus小姐大概要過一個小時左右才到的。您不妨先去把作業做了?先生正在樓上,有不懂的您可以去請教他。”
韓商言立刻瞪了她一眼,繃着一張小臉走了,誰要去找Neil那個老混蛋幫忙,哼,要不是他,姐姐才不會走呢,而且走那麽久才回來!
瑪麗管家見此搖搖頭,繼續盯緊人幹活。
此時,Neil正在自己的卧室。
灰色的長毛地毯上,那人影正在暗紅色花紋绮麗的單人沙發上,沉靜古老的氣息以他為圓心蔓延向四周,仿佛一切都沾染上長久的歲月痕跡,變得古老而更具味道。
他在看書,或者說是在看書裏夾着的好幾張明信片,那是個被他寵的有些任性的姑娘,氣沖沖的走了後連一張相片和多一句話都不給他發,寄來的明信片裏也只有寥寥幾句經常重複的話,這一點稍微讓人有些惱火,但是又不舍得下重手去懲罰,特別是他總能從派過去暗中保護她的人那裏拿到一兩張她看起來悶悶不樂委屈兮兮的模樣的相片。
好在,她馬上要回到他身邊了。
她理應一直呆在他身邊的,他當初是傻了才會做出那種決定,管她是不是太依賴他了,管她是不是誤把對偶像的崇拜仰慕當成男女之間的喜歡了,他怎麽會因為覺得自己在欺騙一個單純可愛的小孩的感情而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