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晚,大概是傅城卧病不起的消息傳回了京城,又有一批黑衣人趁夜潛入傅家,直奔牢房而去,索性任玥安已經提前交代過守衛嚴加防備,而且傅城手底下的護院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将這些黑衣人制服。

屋裏,任玥安聽着手下的回禀,沒怎麽猶豫便吩咐道,“這次的黑衣人一個活口也別留,對外就說這兩批黑衣人都死了,把他們的屍體全都扔進監牢裏。”

“是。”

任玥安想了想,又問,“這一次的黑衣人身上有沒有帶什麽東西?”

“有。”其中一個手下回答,“我們在這些黑衣人懷裏搜到了毒藥。”

任玥安眼前一亮,把手裏的書放在一邊來了興致,“這東西來得好,把毒藥全都擺在那個黑衣人的監牢前面,讓那個人給我好好瞧着,他死也不肯說出來的人,現在想要置他于死地呢。”

躺在床上的梁石有些猶豫,“任姑娘你怎麽知道這些人是為了殺那個活口而來的?我怎麽覺得更像是來給侯爺下藥的呢?”

任玥安笑盈盈的視線又落回書上,“我也覺得他們是來給傅城下毒的。”

梁石:“……”剛想問那任玥安為什麽這麽做,只聽任玥安接着又道,“我們怎麽想不重要,監牢裏那位怎麽想才重要。”

任玥安接着又吩咐手下人,“等那黑衣人想要交待的時候就不用來告訴我了,直接告訴他我們不需要從他那裏得到任何消息,剩下的事情等着侯爺回來了再說。”

“是。”手下領了吩咐,各自回去完成任務去了。

躺在床上的梁石都驚了,“任姑娘你不是逼着黑衣人說實話嗎?怎麽又不聽了?”

任玥安冷哼一聲,“哼,我去聽到時候傅城又順理成章把這件事推到我身上了,我才不往自己身上攬活。”說完,她拿着書往外走,“我回去了,你把藥吃了早點睡吧。”

“唉。”随着任玥安走出門去,梁石緊跟着一聲長嘆,滿心滿腹都是對吃藥的不甘,又想到任玥安剛才吩咐的事情,他想了想還是下了床開始給傅城寫信。

信上主要是像傅城禀報府內又遭了黑衣人偷襲,但好在有驚無險,還有任玥安交待的一系列事情,信的最後隐晦得抱怨了一下任玥安天天逼着他喝藥,求侯爺給他做主。

傅城收到信的時候人剛到邊境,看到信的內容不知不覺唇角微彎,一直看到最後任玥安逼着梁石喝藥時才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微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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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提筆回信,讓梁石稍微忍一忍,任玥安這是在拿他撒氣呢。他這一路走得太匆忙,把這麽大的一個家都交到了任玥安的手裏,到了此刻才知道任玥安也是個怕麻煩的人。

給梁石的回信寫完,傅城又給任玥安寫了封信,大致感謝她這些天的辛勞,自己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就回去。

兩封信寫完,望着飛遠的信鴿,傅城唇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散下去,胸中有一種心情一直在洶湧着。

他似乎,有些想念在永信的那個家了,又或者說,想念在那個家裏的人。

過了一日,當梁石收到了傅城的飛鴿傳書,看到傅城回給他的信上內容時差點哭了,這些天的湯藥灌下去,他覺得自己全身都帶着苦味,簡直要死在任玥安的手裏了。

反觀倚在軟榻上的任玥安看着手裏的書信,唇邊笑意愈加明顯,她垂眸看了那封信許久,終于将信紙折好夾進書裏,慢慢起身,“穆青,把這幾日裏熬好的藥給倒了吧,梁大人不用再喝了。”

穆青應了一聲,轉頭就看見梁石正一臉感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不用喝藥真是太好了。

任玥安推門走了出去,來到院子中的秋千上坐下,晃悠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想明白,“我……是不是太好哄了?”

啧……

如此又過了七八日,傅城帶着一路風塵仆仆回到了傅家,彼時任玥安正在院子裏看着丫鬟們進進出出忙碌着,就見傅城一身黑衣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任玥安眉梢一挑,那些小丫鬟們也不去看了,“侯爺忙活了這麽多天,終于知道回來了。”

傅城極其自然的坐在了她身邊,将眼前這個半月不見的女人深深刻在眼底,“我走的這些天,辛苦你了。”

“當然辛苦我了,你說走就走,把這麽大個爛攤子扔給我。”任玥安不是個會記仇的人,她大部分氣都出在了梁石身上,現在這麽說也只是抱怨一下,很快還是把話題引到了正路上,“監牢裏那個黑衣人肯吐口了,我晾了他四天,應該已經慌了,覺得他知道的咱們都掌握了,現在應該能說實話。”

“我知道了。”傅城點頭,看着她的眼中泛起笑意,她總能把偷懶找出合适的借口,偏偏這個借口還能讓他信服。

“看我幹嘛?”任玥安擡眼望着他,唇邊微微勾起笑容,“我這可不是在偷懶,你說走就走,我一個弱女子去盤問他,他更不會說了。”

傅城笑着輕輕點了點頭,“你說得都對。”

任玥安賞了他一個得意的眼神,揮了揮手道,“你快去忙吧。”

傅城卻不走,随着她的目光往院子裏瞧着,“你在看什麽?”

“你家有個丫鬟長得像我,或者說,她長得像已故的蘭貴妃。”任玥安嘴角輕輕牽起一絲壞笑。

傅城向她所說的小丫鬟方向望去,又看了看身邊的任玥安,似有困惑,“不像啊。”

“像,也不像。”任玥安稍稍側過身子面向傅城給他看自己的正臉,“你不覺得這樣就有點像了嗎?”

傅城又仔細看了看,似乎是有些像,于是點點頭。

“所以說啊,咱們先把她送進宮去,上面那位肯定會因她的長相偏愛她幾分,但是時間久了他就會發現這個替身終歸差了點意思,就在他求而不得的時候,我再出現……”任玥安眸光一下子閃亮起來,對傅城擡了擡下巴,剩下的話不說自明了。

傅城眉間卻在此時皺起,聲音也跟着冷硬下來,“你要進宮?”

“不進宮。”任玥安果斷回答,“連正主都死在皇宮裏了,我一個替代品又不是嫌命長,我就是要讓他求而不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話說完,她對傅城眨了眨眼睛,兩只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殺人誅心,你從外面分走他的權力,我就從內部擊垮他。”

任玥安自認為這個計劃十分不錯,但是傅城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沉吟半晌才道,“這事先暫時擱置,太危險了。”他的背脊挺得筆直,不見之前那般輕松惬意。

任玥安不解的皺眉望向他,“我說傅大侯爺,富貴險中求,你所謂的複仇該不會只堅持到上面那位給我爹平反就夠了吧,自古颠覆皇權就不是一條簡單的路,你既然決定這麽做了,早該做好失敗的準備。”

傅城果斷道,“這件事我自己也可以完成,不需要你這麽犧牲。”

任玥安眯了眯眼,覺得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根木頭,說不通的那種,“有我幫你不是更好解決,你何苦非要走彎路……”

“尹天逸未必會如你所想得那麽正人君子。”傅城忽然出聲打斷她,黑漆漆的眼眸中帶着一絲火氣,“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未婚妻,以後也會是。”

任玥安眼神閃爍了一下,與他對視半晌,微微錯開眸子,“我知道了,這件事可以暫時擱置,你去忙吧。”

傅城慢慢起身,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攥起的拳頭松了又緊,“我先去處理那個黑衣人,咱們的事晚上再說。”

任玥安點點頭,沒有說話目送傅城的身影慢慢遠去,院中微風拂過,吹起她的發絲慢慢落在唇邊一絲笑弧上,任玥安拄着下巴,過了許久肩膀微微鼓動,她伸手掩住自己唇角難以掩蓋的笑意,好半晌喃喃自語,“真是的,擔心我就直說嘛。”

這之後幾日,任玥安沒再去問傅城是怎麽處置那個黑衣人的,傅城也沒再說,他自從回來開始就一直很忙,即便兩人就住在隔壁任玥安也連着好幾日沒見過傅城了。

這一日任玥安待在屋裏躲着清閑,屋內沒有關門,明媚的陽光直射進屋內,照得一室暖洋洋的。

穆青被她放出去玩了,此時屋裏只有她一個人,任玥安覺得屋內有些熱,起身去支開窗子讓風流進來,再回身時便見傅城出現在門口,他仍舊面無表情,不知已看她的動作多久了。

“侯爺今天怎麽有閑工夫?”任玥安愣了下,緊接着笑了笑坐回桌邊給兩人倒了杯茶,“快請坐吧。”

這是他們來到永信後傅城第二次進她的屋,他在桌前坐了下來,喝了口茶,“我來通知你咱們明日就該啓程回京城了。”

任玥安估摸着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聞言點頭,“好,我等等叫穆青收拾行李。”

“京城那十萬軍士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在邊境做了點手腳,最近其他三國不太平,即便尹天逸胡鬧,他身邊的那些文臣也會勸着點。”

任玥安忍不住彎起唇角,又給傅城續了杯茶,“膽大心細,你就不怕一下子玩脫了。”

“不會。”傅城堅定的道,“京城裏尹天逸果然又扶植了一個武将,企圖分走我的一部分兵權,但我們明天就回去了,那個人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任玥安似懂非懂的聽着,好奇地問,“他扶植武将對付你,難道你就任由他這麽做?他行動之前你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吧。”

傅城沒打算瞞着她,她一問就說了,“表面上我自然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但實際上,他自會選到我想讓他選的人。”

兩人相視一笑,任玥安舒了口氣,忽然覺得這種在人後坐收漁利的感覺真是有點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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