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從在永信和傅城說開之後,傅城與朝中自己這派的大臣們議事時便沒有避諱過她,次數多了任玥安也就發現了其中規律,他們議事大多願意等到落日後宵禁前的這段時間。

看着眼前逐漸暗沉的天色,不用想也知道又到了傅城和那些人議事的時候了。

只是今日多少還有些不一樣,任玥安進了傅城的院子,寬敞的書房一個人影也沒有,任玥安腳步略頓,在書房門口徘徊兩步,掃了一眼這間藏了傅城無數秘密的房間,還是沒有進去。

又往前走了兩步,任玥安在傅城的卧房門口停了下來,伸手敲了敲門。

房門很快被從裏面打開,一身黑色寝衣的傅城帶着水汽出現在她面前,他似乎剛剛洗過澡,寝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裏面麥色的胸肌。

傅城的個子很高,足足比她高了半頭,當他打開房門時,任玥安的視線剛剛好落在了他敞開的衣領間。

這種感覺怎麽說呢,有點尴尬。任玥安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是一方大陸的家主,因她是女子,手下的貴族們更傾向于送些陰柔的男子給她,雖然她從未收過,但這麽多年她竟真的沒有見過像傅城這樣的男人。

健壯到讓人覺得有些性感……

任玥安眨了眨眼,不太自然将視線移回他的臉上,“穆青說你找我。”

雨漸漸下得大了,伴随着斜風将雨水送進廊下,微微沾濕了任玥安的裙擺。

“對,一會兒那幾位大人要過來。”傅城攏了攏衣服,側身讓開一步,“外面雨大,你先進來坐一會兒吧。”

兩人進了屋中,任玥安第一眼就看見了屋中放置的浴盆,又看傅城發間未幹的痕跡,又想到剛才傅城的一抹春光,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微微輕笑,“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了。”

“沒有,我正好剛剛弄好。”傅城道,招來下人把他的房間重新收拾好。

他坐于桌前,一只手擱在桌上側身看向任玥安,“你來得正好,今□□堂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正好想與你商量。”

“什麽事?”任玥安捧着熱茶問道。

“今□□堂之上,有人給皇上遞折子讓皇上選秀。”傅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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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玥安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他,“你覺得是沖着我來的?”

“還不确定,但十有八九,你的這張臉與蘭貴妃如此相像,恐怕遲早會被皇上發現。”傅城深吸一口氣,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嗯……”任玥安咬着嘴唇想了想,“那怎麽辦呢?要不換一張臉吧。”

傅城:“……我在和你說正事。”

任玥安埋怨似的沖着他垂了垂唇角,“你這人怎麽這麽嚴肅。”說着,她很快又笑了起來,“被發現就被發現了,尹天逸當時連我姐都殺了,還真能為了一個替身付出多大的代價不成,怎麽說我不還是你的未婚妻嘛,尹天逸就算選秀暫時也扯不到我頭上,除非他連皇室的威嚴都不要了。”

傅城搖搖頭,“你想的未免太簡單了,或許有人就是想讓尹天逸聲名狼藉,我和他鹬蚌相争,他在後面坐收漁翁之利呢?”

“你是說谌王?”任玥安挑了挑眉。

“那晚或許他已經看到你的臉了,甚至連尹天逸對蘭貴妃念念不忘的一幕都見到了。”

“哎呀呀,那這可不好辦了呀。”嘴上這麽說着,她的動作卻不見一絲緊張,甚至又軟乎乎的窩進椅子裏。

傅城見她的動作,順手扯過自己幹淨的外袍搭在她身上,任玥安接過來蓋好繼續道,“除了尹天逸,還有兩位王爺也是皇室血脈,我們若想事成,這三人遲早要解決掉的。”

“你有什麽打算?”傅城眼中帶了笑意。

“我聽說這三人中只有谌王是有些實權的,這些權利是先皇給的,尹天逸未必真的信任他。”任玥安伸出手指點了點下巴,“谌王想讓你們倆鹬蚌相争,那我們就把他捅到尹天逸面前去。”

傅城沒控制住侯間一聲輕笑,一只大手拄着她的椅子扶手站了起來,“好,那我們就把他捅到尹天逸面前去。”

任玥安滿意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谌王給我的感覺也很危險,不管怎麽說,還是盡早把他解決了才安心。”

“嗯。”傅城應了一聲,聽到隔壁的動靜,“他們應該來了,我們先過去吧。”

“好嘞。”任玥安站起身,傅城的外袍被她随意擱在椅子上,兩人一起去往書房。

傅城和那幾位手下議事任玥安一向不發話,只是在一邊靜靜聽着,等人都走後兩個人再慢慢研究。

這一晚衆人說得都是邊境狀況,上次傅城去了邊境一趟挑起的事端很快就平息下去,這一切都不在任玥安要管的範圍內,一直到議事結束,她也沒想明白傅城這次叫她過來到底要做什麽,她沒怎麽認真聽,不知不覺回想起傅城方才不經意間的一抹春光,臉色漸漸紅了。

男色什麽的,果然是害人不淺的東西。

傅城在議事全程一直将在座衆人的反應收于眼底,只有在餘光掃到這個全程注意力沒放在這裏的身邊人時才無奈一瞬。

一直等到冗長的議事結束,其他人都走光了,傅城才有時間在椅子上換了個方向看向任玥安。

任玥安早已經不再胡思亂想,一只手墊在桌上閉着眼睛,偶有的輕微顫動無不告訴旁人她的睡意惺忪。

傅城頓了頓,大手伸過去輕輕敲了敲她的肩膀,“醒醒,回房裏再睡。”

任玥安又是狠狠一點頭,這次終于有些清醒,擡頭看他時一雙眼睛水蒙蒙的,臉上還帶着一塊紅紅的痕跡,樣子格外的楚楚可憐。

她看了一眼四周空空如也的桌案,“議事結束了?”

傅城無語看她,“錢老剛才離開時還有點不滿意的看着你。”

錢老是這些人中歲數最大的一個,也算是任大将軍的舊交。

任玥安回想了一下,無所謂的擺擺手,“那有什麽,從我出現在這裏他就沒滿意過,你以為這滿桌子人,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肯信我?”

坐得累了,她慢悠悠起身伸了個懶腰,回過身來,盈盈對他一笑,“不過他們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他們,你準我不在議事說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傅城也跟着勾了勾唇角,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看你精神不太好。”

任玥安随口應答,“嗯,昨晚睡得太晚了。”

那日谌王不知道有沒有見着她,這段時間她為了避風頭,可以沒出過府,只是這樣雖避免了麻煩,但是整個人在侯府裏也待得煩悶,一開始還好,這幾日感覺待得有些膩歪了。

“夜深露重,侯爺也早點歇着吧,我回去睡了。”她又晃了晃脖子,打了個招呼便往外走。

外面雨已經停了,穆青就在門口等候着,見到是任玥安出來,給她披了間披風,主仆二人一起回去了。

傅城看着未合上的書房門外任玥安一抹纖瘦的身影,摸着下巴陣陣沉思,直到他的視線被再次出現的梁石擋住。

“梁石,任玥安有多久沒出侯府了?”

剛踏進書房就被一個問題砸蒙了的梁石想了想,“大概,有小半個月了。您說過那日在宮裏見着了谌王,任姑娘大概是想躲一躲風頭吧。”

“躲風頭?”傅城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只是一個谌王,我們就得讓一個姑娘家這麽委屈自己嗎?”

只是一個谌王?梁石表情立刻怪異起來,沒忍住脫口而出,“想必任姑娘不知道這事吧。”

傅城眼刀掃到梁石身上,梁石立刻覺得後背一涼,立正站好不敢再說話了。

第二日下午,傅城策馬從衙門回府,此時正是午後陽光最好的時候,街上人聲鼎沸,小街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集市上百姓衆多,縱馬前行容易傷人,傅城便下了馬行于街市之間,視線穿梭于街市上的小攤小販,心中感覺街上這麽熱鬧,确實比冷冷清清的侯府好多了。

一想到任玥安昨晚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傅城一時間一點閑逛的心思都沒了,腳下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不少,穿過成群結隊的人群。

一路走到了街尾,原本匆匆的腳步又一次停住,傅城站在小攤前,整個人的氣勢與小攤販賣的東西風格迥異。他在小攤主驚恐的表情下拾起攤上一只綠色風筝,面無表情将這東西遞給攤主,“這東西多少錢?”

小攤主:“……”

初夏的小院中,海棠已經謝得差不多了,穆青得任玥安的吩咐拿着個籃筐去傅城的院子撿了一些海棠花瓣回來,回身就看見任玥安坐在院內溪邊的石頭上,一只手捧着書,另一只手伸進溪水裏随意撥弄着。

她今天一身淡紫色衣裙,頭上挽起了一個工整的發髻,發髻上帶着的是一套從任府帶過來的銀質首飾,整個人看起來極為閑适。

“小姐午睡起了,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呢。”穆青走了過去,站在任玥安身邊放下手裏的花籃。

任玥安嗯了一聲,把書本放到了一邊揉了揉眉心,嘆道,“總算解過乏來了,前天晚上拿着從傅城那裏拿來的書看了半宿,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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