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穆青也笑了起來,剛要說話就看見傅城從院門內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只綠色的蝴蝶風筝,驚得瞪大了眼睛,“侯爺。”

大概是她的語氣太過驚詫,一時間院裏的兩個主子目光都投向她,穆青意識到不妥,慌忙捂着臉告退了。

任玥安看到這一場景忍不住笑出聲來,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的傅城,揶揄道,“我說傅大侯爺,你沒事能不能不要這麽不按常理出牌呀,看把我的小丫鬟都吓成什麽樣了?”

傅城黑着臉,沒說這一路走過來已經不止一個下人看着他手拿風筝露出驚恐的表情,結果這樣還要被風筝的主人嘲笑,他站在任玥安面前,繃着臉一句話都沒說。

任玥安看到傅城吃癟的模樣,頓時笑得更開心了,拍了拍身邊的另一塊石頭,“侯爺,請坐。”

傅城沒坐,把手裏的風筝遞給她。

任玥安一時錯愕,“這是給我的?”

傅城看了看風筝,又看了看她,點頭,“這是自然,那日在宮中裝醉你不是說想要放風筝嗎?”

她說過這句話嗎?任玥安眨了眨眼想了許久,似乎是……已經不太記得了呢。她抿了抿嘴唇,頓了一下才又一臉笑意的接過風筝,“多謝侯爺的美意,我總想着呢。”

傅城深邃的雙眸緊緊盯着她,在她上前接過風筝的時候往回縮了一下,讓任玥安沒能撈住風筝,錯愕的擡頭看他,“怎麽了?”

兩人都是聰明人,而且心思重,一直以來相處時都能從對方的一舉一動中察覺對方的意思。而且剛才任玥安看到風筝一時間的錯愕,是怎麽掩飾都掩飾不去的。

傅城凝着雙眸,“你不喜歡放風筝,那日只是借口托辭。”

任玥安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也不是不喜歡吧。”就是覺得有些過于活潑了。

傅城點了點頭,順勢将風筝收回來放到身後,“不喜歡就算了。”

“唉!”任玥安眼看着到手的風筝飛走了,連忙站起身來,追到了傅城的身後搶過風筝牢牢摟進自己懷裏,“怎麽說也是傅大侯爺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自然應該好好收着。”

傅城還是面無表情,只有看到任玥安像護食一樣牢牢護着風筝,眼底這才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雙手負于身後,不着痕跡的長舒一口氣,“既然你喜歡便留着吧,近日看你一直待在侯府裏,有時間可以多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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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玥安眼波流轉,沒繃住又淺淺一笑,空閑出來的一只手戳了戳傅城的肩膀,“別裝了,傅大侯爺,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就直說嘛。”

傅城往旁邊閃避了一下,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我公務繁忙,沒這麽想。”

“咱們倆這關系還是實話實說了吧。”任玥安沖着他嘟了嘟嘴,“不想和我一起去你親自把這東西拿過來?一路上沒少吓着那些丫鬟侍衛的吧。”

傅城不吭聲,低頭看了她一眼,“女孩兒家的東西。”

任玥安啧了一聲,幹脆也不和他客氣,拉着傅城的手臂往小院外面走,“好吧,我們傅大侯爺一點都不想陪着我,是我想跟着傅大侯爺一起出去走走,行了吧。”

傅城這才面上不情不願跟着走了出去,至于他心裏怎麽想的,大概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

兩人推推搡搡剛出了小院,就見梁石站在院外,抱拳對二人行禮,“侯爺,任姑娘。”

傅城原本身上輕松的感覺一時間收起,看向梁石,“有事?”

梁石點頭,也不避着任玥安,“郝将軍的軍營內抓住了好幾個私吞軍饷的軍官,應該是有人安插人手進去了。”

軍饷的事情不是小事,任玥安和傅城都分得清輕重緩急,兩人對視一眼。

任玥安問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傅城搖頭,“此事重大,郝明達的軍營表面上我也不能跟着進去,只能在軍營外面等等消息,你去了反而紮眼。”

任玥安想想也覺得有理,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你有沒有想過會是哪一邊的人手?”

傅城搖頭,“目前還不好說,京城水深,哪一方都有動手的理由。”

“看來只有去查過才能知道了,你也別太着急,注意安全,讓郝明達心細一點。”任玥安道,說完又覺得自己太過啰嗦,剛想再說點什麽往回找補一下。

“我會的。”傅城目光堅定,“你別擔心,該去玩就去玩吧。”說完,他帶着梁石和幾個手下轉身出了府去。

轉過轉角在任玥安看不到的地方,吩咐道,“把府裏的精銳護衛都調出來去護着她們,谌王那邊一直沒有動靜,始終是個問題。”

“是。”梁石領了吩咐,向後揮了揮手,兩個手下便脫隊而去,梁石目送那兩人離去,回身又問,“侯爺明知道可能有危險,為什麽還讓任姑娘出門去呢?”

“她能在府裏躲上一時,難道還能躲一輩子嗎?總躲在府裏也不是辦法。”傅城腳步匆匆,出了大門上馬奔了出去。

任玥安抱着風筝懵懵懂懂的看着傅城離去,迷迷糊糊的帶着穆青出府,坐上馬車之後好半晌才開口道,“你說我是不是被騙了。”

穆青不解問道,“小姐你說得是什麽意思啊?”

“傅城主動送風筝來給我要陪我出來走走,然後出了門就被別的事叫走了,我本來沒想出來玩接過莫名其妙就出來了。”任玥安說着說着自己都覺得好笑,抱着風筝也擋不住臉上的笑意。

穆青懵懵懂懂點了點頭,“小姐說得有道理。”

“別想了,走吧。”任玥安笑着點了點穆青的額頭,“不過沒有傅城陪着也好,總在府裏躲着也不是辦法。”那日谌王尹蒼龔站在那裏那麽久才離開,她和傅城後來商量過,以他那天的反應,兩人都傾向于尹蒼龔該是發現了她的。

穆青疑惑地看了任玥安一眼,又默默地低下頭去,不知小姐什麽時候養成了喜歡說些她聽不懂的話的毛病,初時她還好奇着問問,現在幹脆也不問了,反正跟着小姐有肉吃,她不怕。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走着,快出京城的時候倏然停住,車裏的兩人都跟着踉跄一下,任玥安推開車門看向外面,只見車下站着一個黑衣男人,面色嚴肅,一只手背在後面,另一只手牢牢握在腰上的一把長刀之上,俨然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

任玥安眼神閃了閃,也知道該來的躲不掉,反而微微勾了勾唇,“你是誰?”

那男人微微一鞠躬,頭上的發帶一觸即分,行為之間微有慢待,“我家主人想見姑娘一面,還請姑娘和我走一趟。”

任玥安被這不客氣的話逼得挑了挑眉,“你家主人既不報名諱,也不說明來意,恐怕不是請客之道吧。”

“我只能說,我家主人的勢力姑娘惹不起,你最好還是乖乖跟我走一趟。”那男人冷哼一聲,又上前一步。

任玥安聽他這麽說禁不住又笑了:“什麽意思?你家主人難道是當今聖上嗎?”

黑衣男人無語片刻,“噌”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刀,“如果姑娘執意不肯跟我走,那就恕在下無禮了。”

随着他刀上白光一閃,周圍院牆內又忽地蹦出了二十幾個人,這些人皆手持武器,面相上看起來就兇神惡煞。

任玥安環視馬車一圈,京都之內敢一次性調動這麽多人手,尹蒼龔看來是不見到她誓不罷休了。

然而任玥安卻并不覺得害怕,人群之中輕輕一笑,“我可是奉平候傅大将軍未過門的正妻,如果我就這麽被你們抓走了,你們讓他的臉往哪擱?你說是不是?”

最後一句話她問得是馬車車夫,車夫頭戴着一頂高帽檐的帽子,整張臉都埋在帽子下面,一只手抓着缰繩,聞言默默點頭,伸出手在半空中一揮,只見馬車後八個穿着各異的男人忽然沖了上來,一字排開擋在了任玥安與那黑衣男人中間。

兩相對峙,雙方互不相讓。

任玥安對于這些人的出現半點沒感到意外,反而悠閑地坐了下來,又問車夫,“這些人都是傅城派來保護我的?”

車夫點了點頭,“精銳護衛。”

任玥安歪了歪頭,甜甜一笑,“傅大侯爺真是好大的手筆啊,那你說咱們能贏嗎?”

車夫嘴角微微抽搐,壓了一下帽檐回答,“可以。”

任玥安噗嗤一笑,秀氣的手在空中揮了揮,“那還等什麽?趕緊解決了我還等着去放風筝呢。”

随着她話音剛落,傅城手下的八個侍衛齊齊出動,那些黑衣人雖也不是等閑之輩,但也比不上真正上過戰場的人,不過短短片刻,就已經全部倒在地上哼哼。

八個護衛解決掉這些人,為首的人回身望向馬車,等待接下來的指令。

任玥安看了一眼身邊的車夫,彎了彎眼睛吩咐,“把這些人都抓起來送到衙門裏吧,可能是前任大将軍的舊部來向我尋仇的,請府衙大人一定要幫我好好問出這些人的來歷。”她特意加重了一定二字的口氣,隐含深意。

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錯愕擡頭,“不……我們只是……”

“你們不用解釋,到時候是非黑白自然有府衙大人論斷。”說着,她忽然想起了什麽,“任大将軍案牽扯甚廣,京城提督還有京都事務要忙,不如直接送去刑部吧,聽說那裏酷刑比較多,不愁問不出東西來。”

黑衣男人臉色煞白,整個人都吓軟了半面,正待要說些什麽,就聽見他們所停之處的院門被從裏面打開,走出一位白衣俊朗的年輕男人,自然是任玥安那晚在宮中所見過的男人。

谌王尹蒼龔。

任玥安杏眸一眯,就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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