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到男人走了出來,任玥安掀起眼皮,“原來是谌王,在這偏僻的城門小巷相遇,還真是湊巧啊。”

“不湊巧,是本王特意在這裏等着姑娘的。”尹蒼龔輕搖折扇,緩步走到任玥安面前,一雙眸子緊緊盯住她的笑臉。

任玥安挑了挑眉,一點都不怕他看,反正從那晚宮中見面到今天特意安排的攔路,尹蒼龔怕是早知道她這張臉的特殊之處了。

一旁的車夫則又壓了壓帽檐,借着這個動作正好打斷了尹蒼龔的冥想。

尹蒼龔臉上挂起了玩味的笑意,“那晚在宮中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今日我才敢确定,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任玥安卻在此時輕輕一笑,“我聽不懂谌王在說什麽,今日我出府走走,即便您貴為王爺,這般派人當街攔路似乎也不太好吧。”

此時任玥安坐在馬車上,而尹蒼龔站在馬車下,兩人位置中任玥安反而顯得高高在上,任玥安并非不明禮的人,只是見着谌王連半路攔截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怕是也不差這麽點禮節。

“任姑娘大可自便,本王無意冒犯,只是想找個機會和姑娘單獨聊一聊,今日之事實在唐突,還望姑娘見諒,改日定當請客向姑娘賠罪。”說着,谌王端着手臂微微點頭算是致歉。

“好說,好說。”聞言,任玥安的笑臉才漸漸綻開,“今日不湊巧起了沖突,他日有機會,我再與王爺細聊。”

尹蒼龔臉色稍沉,頓了一下才又開口,“那我這些侍衛……”

任玥安挑了挑眉,嘴角不露痕跡勾起一絲得逞的笑意,“那便請王爺帶回去好好管教吧。”

尹蒼龔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這才滿意點頭,只是身後傅城的親衛卻不肯就此放人,一個個長刀立在谌王手下身邊,虎視眈眈的看着谌王。

任玥安無聲咬牙,在尹蒼龔回身看向侯府侍衛時伸出手快速在身邊車夫胳膊上輕推了一把,而與此同時,之後,車夫對那八人點了點頭,奉平侯府的侍衛這才撤了長刀,紛紛退回馬車後面。

尹蒼龔回過身來,看着車上的任玥安和車夫規規矩矩坐着。

任玥安輕咳一聲,複又展露笑容,“王爺莫怪,手下幾個護衛反應慢罷了。”

“自然不會。”尹蒼龔輕搖折扇,客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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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事,便不與王爺多聊了,王爺請自便。”任玥安揮了揮手,車轱辘複又滾滾而行,很快便越過尹蒼龔出了京都城門。

路上已不見行人,任玥安也沒有縮回馬車裏去,出了京都許久,才緩緩開口,“有些人為什麽堂堂奉平侯不做,反而當起了車夫?”

車夫緩緩有所動作,掀開頭上編織草帽,其下正是傅城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傅城回身看到任玥安略帶着打趣的笑容,面無表情的伸手默默撫着胳膊上被任玥安推搡了一把的地方,雖什麽都沒說,但任玥安就是看出了一種控訴的意思。

“……”任玥安極力忍住嘴角的抽搐,“傅城你這是惡人先告狀。”

傅城輕笑,目視前方控制着缰繩,“出了府才覺得不對勁兒,郝明達昨天剛見過我,如果軍中真有此事,我不可能會等到事發才知道,怕是有些人等不及了,刻意找機會把我調走再偷溜進府裏與你相見”

“侯爺果然聰明才智。”任玥安在旁邊十分不走心的誇了一句,“不過谌王怎麽知道你和郝明達有關系,還能在他的軍中挑事?區區一個王爺,手能伸得這麽長?”

傅城思索片刻,“按理說,他确實不該知道這事的,連尹天逸都不知道郝明達是我的人。”

“我就說這個人不是什麽好東西,那晚只是匆匆一瞥,就繞了這麽大的彎也要見我一面以确定他的猜測,雖然今日未能得手,但是有這麽一個頭腦缜密的人在京中,可是有點棘手哦。”任玥安的頭微微往傅城那邊偏了偏,幸災樂禍起來。

“那你呢?他約你見面,你就這麽答應了,是準備給自己找條退路了?”傅城垂眸,語氣平靜無波。

“怎麽?傅大侯爺這是緊張了?”任玥安偷笑了一下,在馬車前給自己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車門上。

傅城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她。

只聽任玥安又慢悠悠道,“若是之前任淺月的畫卷沒有給你或許我會考慮一下和谌王合作,但是如今已經上了你這條賊船,我自然不會再改投他人。”她與傅城對視,唇邊緩緩勾起笑意,“你就放心吧。”

傅城擰眉,并不十分滿意這個回答的樣子。

任玥安道:“一招鮮,吃遍天,天底下可沒有幾個人會帶着這麽一大筆財寶來投誠的,侯爺自會好好對我。”

傅城瞥了她一眼,視線專注在前方的道路上,“可是你的籌碼現在全在我的手上,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如果你真是那樣的人,我當初就不會把這些東西給你。”任玥安噘起嘴巴擡了擡下巴,任由微風拂過臉頰。

再者說來,有她這張臉這麽好的武器都不願利用的人,在氣度上就已經比剛才那個滿臉寫着要利用她的人高多了。

“有眼光。”傅城薄唇微微抿了抿,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

“臭美。”任玥安掃了傅城一眼,微微彎唇笑得十分惬意。

前路不遠路邊有人群出現,任玥安粗粗一掃,問道,“郝明達那邊的事情你果然還是放心不下。”

“我總得去看看到底是軍營中有內鬼還是有人信口胡謅的。”傅城駕駛着馬車緩緩停住,虛扶着任玥安走下馬車來。

路邊立刻有人上前抱拳等候吩咐,傅城微微點了下頭,走進了路邊的草叢中,任玥安自然也跟與上去。

提着裙子走在這不太平坦的路上,任玥安這一路走得有些坎坷,“可是你現在貿然去了軍中豈不是等于自己承認了。”

“不還有你?”傅城伸出手臂讓她扶着,待任玥安搭上去後才道,“今日我倆一起出了京城在傅家的別院住下,京城即便翻天覆地也與我們無關。”

再往前走去,一輛馬車出現在二人面前,馬車十分簡樸,在京城中遍地都能尋到,倒是很能掩藏行蹤。

“那麽,你有什麽打算?”軍中的事情任玥安一直不大感興趣,也不是自己要報仇的重點所在,倒是一直沒什麽關注,眼下也只有聽眼前這個男人吩咐的份了。

“先回京城看看情況再說。”

兩人很快上了馬車,又往來路去了,只是這一次卻與來時不同,兩人都坐在馬車內,連車簾都穩穩地放了下來不讓外人窺見內裏分毫。

他們是從京城南門出得城,郝明達的軍營在京城北邊,馬車并未再次進城,繞過了大半個京都,沒有直接去往駐軍之處,反而到了駐軍附近的一個小鎮。

小鎮居民不少,一輛馬車的進入并不能引起人們的注意,兩人在鎮中的一間客棧停下,找客棧掌櫃要了一間上房。

上房寬敞,但是只能算潔淨,與侯府住所相比卻差得遠,任玥安在房中随意走了走,問道,“不是說去軍營嗎?怎麽在這裏住下了?”

“先見郝明達一面再說。”傅城坐在桌前,給兩人添了杯茶。

任玥安點了點頭,站在窗邊透過模糊的窗戶紙看向外面,“谌王隐藏得隐蔽,若不是為了見我一面怕也不會暴露自己知道郝明達與你是一夥的這事兒,那麽……”

她擡起頭帶着思索看向傅城,“他費這麽大的勁兒也要知道我的長相如何,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傅城舉起茶杯抿了一口,“在任家出事前後,上面那位的性子确實有所變化,雖然平日裏上朝他極力掩飾,但稍微一細想也能猜出來。”

任玥安聽得起了興致,從窗邊走了回來在傅城對面坐下,眼眸中閃爍着好奇的光輝。

“任大将軍被斬首的那天,蘭貴妃也撞死在了宮中,從那以後我便隐約察覺他無心政事,初時以為他是在韬光養晦,可是看到那晚在宮宴上僅僅一個相似的背影都能讓他那麽激動,我便知道我猜錯了。”

“所以上面那位真的用情至深,任淺月死了,他就徹底頹喪了?”任玥安擡頭思索,“這也就能解釋通為什麽那晚那個太監勸說小心被別人看見,顯然這事兒在宮裏也是個秘密,你的手伸不到那麽長,但是自小在宮裏長大的谌王可就不一定了。”

傅城輕輕點了點頭,任玥安說得都是對的。

任玥安忽地粲然一笑,“原來我這麽重要啊,你以後可得好好對我,怎麽說事成之後也得多分我幾塊地。”

傅城喝茶的動作一僵,緩緩又把杯子放回桌上,“谌王那邊現在一定視你如機會,不破不立,想用你來攪渾京城這池死水,不過你放心,奉平侯府護得住你。”

任玥安眼神輕飄飄的望了他一眼道,“護不護得住先不說,你不覺得這是個機會嗎?我可以接近谌王幫你探聽他的消息,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郝明達軍中的事情能透露出去?誰是內鬼?”

“我自然想知道,只是此事危險,不适合你去做。”傅城眯了眯眼,“谌王心思深沉,若不是你久不出府他着急尋着你,只怕現在還沒有露出馬腳。”

“我有什麽不能做的?別因為我是一個弱女子就看不起人哦。”任玥安把手裏的茶杯翻過來倒過去,毫不在意的樣子。

傅城微微勾起唇角,放緩了語氣,“沒有看不起你,只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你去做。”

任玥安把玩酒杯的動作頓了一下,擡眼再去看傅城時唇邊帶上了掩飾不去的笑意,微微輕咳一聲,“即是這樣,便如侯爺所願吧。”

兩人正說着話,只聽樓下車馬聲傳過,任玥安好奇往窗邊張望了一下,又詢問似的看向傅城,“你的人?”

傅城點頭,“我派他們去幫郝明達了,咱們等在這裏即可。”

任玥安自然沒有理由去質疑傅城,兩人來得隐秘,倒是沒什麽危險需要人保護,留出人手早日查清軍中的爛攤子才是正事,免得拖得久了出什麽岔子。

小鎮的午後極為安寧,寧靜惬意的讓人昏昏欲睡,任玥安拿着書坐在椅子上睡意昏沉,不知不覺便熟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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