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衛韻一開始并不明白,為何賀子初讓自己穿着男裝,直至馬車停在了/青/樓/門外,她立刻明了了,“曹先生在這裏?”
“嗯。”不知為何,賀子初耐着性子解釋了一句,“自古文人多/風/流,不要以為那些舞文弄墨之人一定是君子。”
說完這話,他才察覺,他是想讓衛韻知道,世上的男子多半都是壞的,對美人從來只有一個心思。
褚辰是被人擡回齊國公府的。
褚夫人知道, 褚辰會找賀子初的麻煩,她只是沒料到賀子初這般不顧情面,直接将褚辰打傷, 而且褚辰被人送回之前, 還去喝了酒, 此時已經不省人事, 酩酊大醉, 一口一聲“阿韻、阿韻……”的喊。
“不過就是一個小.賤.人, 值得你們一個個不要命去搶麽?!”褚夫人看着爛醉如泥的兒子, 對衛韻更是憤恨,“她就是一個禍水!”
褚夫人不知道自己痛恨的到底是楚韻,亦或是衛韻。
又或者,在她心裏, 也冥冥之中篤定衛韻就是楚韻。
那日, 衛韻突然喊她大姑姐, 那時的犀利眼神絕對錯不了!
褚夫人正咒怨着,褚辰突然騰的一下從榻上坐了起來, 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些許, 十來歲的少年郎, 滿臉滄桑。他眼神無光,直接無視了褚夫人, 不知是受了傷,還是醉酒之故,他步子不穩, 但仍舊速度很快,一路跑出了齊國公府,下人擋都擋不住。
“夫人,這下該如何是好?”下人問道。
褚夫人眸色不善,她不明白為什麽次次都弄不死衛韻。
這個女子,天生就是來克她的吧!
十五年過去了,如今還是陰魂不散!
“跟上世子爺!不要讓他做傻事!”褚夫人吩咐了一聲,她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癡情的兒子?!
舅舅和外甥倆,真真是一個德行!
**
褚辰打不過賀子初。
身份地位也拼不過他。
他求了、罵了、打了,但賀子初并未松口要将衛韻還給他,還一口咬定,衛韻是他的舅母。
這簡直就是可笑!
他與阿韻青梅竹馬,甚至阿韻幼時穿着開裆褲的樣子,他都記得。她怎可能是自己已故的舅母?!
賀子初瘋了!
一定是賀子初瘋了!
衛家府門外添了小厮把守,褚辰知道自己進不去,他拐去了西南角,前院裏面就是衛韻的閨院,他以前總愛偷偷過來看她,後來衛廣軒加固、加高了院牆,就是為了防他這個登徒子。
褚辰一度以為,他遲早會将衛韻從這座院子裏帶出去,然後光明正大看她。
可如今,即便沒了眼前這座院牆,他和阿韻之間也仿佛隔着千山萬水 ,縱使他長途跋涉,也無法抵達。
“阿韻!”褚辰帶着酒意,隔着一堵牆,朝着閨院的方向喊,“阿韻!是我!我回來了!”
少年徹底變了聲,但還是能讓人一下就聽出他是誰。
此時,天色尚未大黑,衛韻當然是聽見了。
“娘子,這……”秋蟬蹙眉,“褚世子如何能這般不顧娘子聲譽,他在外面這喊您,也不怕別人笑話!”
秋蟬以前真心實意将褚辰當做了自家姑爺。
可衛家出事,自家娘子淪落教坊司時,褚世子又在哪裏?!
秋蟬憤憤然,“娘子,您可千萬不要心軟了!”
在她看來,齊國公府就是虎狼之地,褚夫人以前看不上自家小娘子,以後自家小娘子就讓褚夫人高攀不上。
心軟麽?
衛韻到不這麽認為。
她和褚辰之間本就沒有可能了,注定了有緣無分,他和她都沒錯,錯的是命。
褚辰的嗓音漸漸沙啞,甚至還帶着隐忍的哭腔,衛韻的心不是鐵打的,她一直都知道褚辰對她的心思,又幼時走到少年,這幾年之中到處都是他的影子。
衛韻倚在廊下的美人靠上,黯然失神。
華燈初上,日頭一落,外面就涼的厲害,秋蟬捧着一條白狐裘披風過來,“娘子,趕緊回屋歇息吧,想來褚世子過會也該走了。”
僅有一牆之隔,衛韻甚至能清楚的聽見褚辰手掌敲擊牆壁的聲音。
她對褚辰的情愫倒不是女子對男子的愛慕了。
只是思及他們曾經那麽好,今後卻只能當做是陌路人,甚至……是仇人,就不免感慨。
她沒錯,褚辰沒錯,那到底是誰的過錯……?
**
衛廣軒與衛璟對齊國公府極為不齒。
雖然明知褚辰從頭至尾不曾對不起衛韻,但饒是如此,他們也不會再讓衛韻與褚辰有任何瓜葛。
“找人把褚世子轟走!”衛廣軒憤然。
他雖還沒親口同意賀子初的提親,但這樁婚事基本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這今後衛韻就是褚辰的嫡親舅母,倘若褚辰繼續糾纏,害的只能是衛韻。
衛璟眼中的遺憾神色一閃而逝。
曾幾何時,他以為能與褚辰當一輩子的好兄弟,褚辰也一定會是他的妹夫,可……世事難料啊!衛璟親自帶人去見了褚辰,見他趴在院牆,深情頹廢,衛璟沒有給他虛假的希望,直言道:“褚辰,你走吧,阿韻和武安侯的婚事已定下,你如此糾纏,對阿韻不利。”
婚事定下了?!
不!
阿韻嫁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按着他的計劃,他從西北歸來,便是迎娶阿韻之時。
褚辰仍舊爛醉着,情緒失控,“璟兄,難道就連你也不看好我了麽?我對阿韻的心思,旁人不懂,你難道還能不懂?你又知不知道,為了能娶阿韻,我差點就死在了西北!”
褚辰的一腔熱血,衛璟當然知曉。
但婚姻大事,絕非僅僅兩情相悅就夠了。
衛璟也算是與褚辰一同長大,他不免多說了幾句,“褚辰,你即便能娶阿韻又如何?你能與國公府抗衡?能與你母親抗衡麽?何況還有一個長公主府!丹陽縣主傾慕你多年,你何曾當衆拒絕過?阿韻不過是個弱女子,即便有你的庇佑,她在國公府也是暗箭難防,你別忘了,阿韻數次遭遇橫劫,究竟是誰引起的?!”
褚辰怔住,他的喉結滾動,像一個呆子一樣僵在原地。
衛璟又說,“褚辰,我家阿韻從頭到尾任何錯都沒有,憑什麽她要去承受那一切?是你們褚家單方面退婚在先,也是你們褚家屢次害她,她憑什麽還要嫁給你?”
“褚辰,你有那個能力護着她麽?”
最後一句,是衛璟的肺腑之言。
即便他對賀子初的乘人之危也很是不齒,但好歹賀子初的的确确救了衛韻,也護住了她。
衛璟不敢想象,若是沒有賀子初,他家阿韻會落到怎樣凄風苦雨的處境。
“褚辰,你走吧。”衛璟一揮手,吩咐下人将褚辰扶走。背對着褚辰時,衛璟又道:“不要再來招惹阿韻了,你們褚家欠了她的。”
**
入夜,外面銀月高懸。
衛韻坐在錦杌上發愣,屋內油燈如豆,少女身上裹着滾兔毛的披風,襯的小臉瑩白細嫩。
門扉被人推開,衛韻以為是秋蟬,并未在意。
她這幾日一直心神恍惚,與賀子初“睡”過一覺之後,人總是不在狀态,白日裏昏昏欲睡,夜間反而又睡不着,像失了魂一樣。
直至眼前的光線被人遮擋,随即一股淡淡的薄荷氣息蕩入鼻端,衛韻猛然間擡頭,對上了男人幽深的桃花眼。
她吃了一驚,但還算鎮定,并未驚呼出聲,“你……你怎麽能來?!”
這人是闖入女子閨房,闖上瘾了嗎?!
衛韻與賀子初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二人正在那個之時……
他是幾時結束,又是幾時離開,衛韻皆不知。
此刻,男人雖然衣冠楚楚的站在她眼前,但衛韻還是很沒出息的紅了臉。
賀子初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心頭一喜,數日的思念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
他低低一笑。
如今,他已确定衛韻就是楚韻,既然是自己的妻,他就沒有必要君子了,直接落座,又捏住了衛韻的手腕,一把一扯就将她拽入懷中。
男人常年習武,一身的腱子肌,很輕易就将衛韻困在他懷中。
頃刻間,他的氣息無處不在。
衛韻猛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把她抱在懷裏作弄時的場景。
她的臉更紅了。
這種感覺很微妙,煎熬卻又有些不同尋常的刺激,“侯爺,還請自重!您再不放開,我就要喊了!”
衛韻惡狠狠的威脅他。
賀子初覺得自己很委屈,壓抑了十五年的感情,就如同決堤的汪洋,根本抑制不住。
抱着軟玉溫香,一整日的疲憊盡數消散。
賀子初的心被填滿了。
但人總是貪心的,貪念毫無盡頭。
他的唇湊到白皙的耳垂,故意哈氣,“你叫了沒用,你身邊的下人都被我處理了,衛大人還在值衙沒回來,你要是想衛公子看見我這樣抱着你,那你就叫吧。”
衛韻,“……”
賀子初感覺到懷中的小身板微微一僵,他輕輕低笑,薄涼的唇在她脖頸間不着痕跡的劃過,撩人心魄,又啞聲說道:“阿韻,我甚是想你,那晚……讓你受苦了,可還疼?”
他也是時隔十五年初次,難免有些失控。
本想等到她醒來,好好哄哄她,誰知衛家父子連夜将她接走了。
聞此言,衛韻更是羞憤,在賀子初懷中繼續掙紮。
賀子初也不惱,等到她沒什麽力氣時,他抱起那把小細腰,一個翻轉,就讓衛韻面對着他/跨/坐着,男人天生一副風流皮囊,不笑的顯得禁欲清冷,可一笑就截然相反,真真是魅惑人心的風流人。
衛韻無計可施,體力更是絲毫不及賀子初。
她索性不去看他。
而賀子初滿腔無處安放的熱情,使得他根本不想當君子。目光落在了少女明豔的紅唇上,他眸光一沉,帶着薄繭的指尖捏住了小巧的下巴,一掌握住了衛韻的後脖頸,使得她無處可退。
賀子初頭一低,二人之間呼吸相聞,他的唇差一點就能碰到衛韻的,“阿韻不要吃醋了,那些女子不過只是旁人所贈,我留着無非只是順手之事,除了你,我誰也沒碰過。”
危險就在眼前,衛韻的雙手無力的抵在男人結實的胸膛,“賀子初,你放開!”
男人低笑,喜歡極了她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又重複了方才的那句話,“我甚是想你。”日日想,夜夜想,想了五千多個日夜。
說着,立刻吻了下去。
這個吻和那晚一樣,沉重熾熱,毫無章法,衛韻總覺得賀子初是餓極了,想一口把她給吃了。
衛韻毫無反抗之力,直至人被放在榻上,賀子初騰出手來解腰帶,衛韻才擡手一巴掌打他。
賀子初沒躲讓,生生受了一巴掌,不怒反笑,眸光更加溺寵,“好阿韻,男人憋狠了,會病的,你乖些,體諒一下夫君。”
夫君?
誰是誰的夫君?
在賀子初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在衛韻眼中卻是不可思議。
衛韻還沒反應過來,那處突然.撕.裂.般的疼痛……賀子初就蠻橫的攻城略地。
“你……”
賀子初像是變了一個人,為了哄衛韻,說了一籮筐的情話,還在百忙之中停下來親親她眼角的淚珠子。
他到底不敢胡天胡地得來,盡力隐忍了,只來了一遭,之後又開始哄她,“你我本是夫妻,不必害臊,日後我會慢慢解釋給你聽。”
衛韻揪着被褥,憤憤轉過臉去,“無恥!”
誰跟他是夫妻了?!
“好,我無恥,我就對你一人無恥。”他把她吃幹抹淨了,又擺出一副百依百順的樣子。
衛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