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調格式】

第二日柳涵沒能起來,鄭家阿麽帶着三個兒子出發去賣涼菜,沒驚着柳涵。

鄭文韬心知昨晚累着人了,也沒催柳涵起來吃飯。

可眼看正午都到了柳涵還沒有起來,鄭文韬在外面忙活也心不在焉。

葉哥兒如今肚子已經顯懷,挺着肚子在院子裏打理鄭文韬他們一早挖回來的蕨菜,見鄭文韬心不在焉便笑道:“去看看吧,這個時辰也該醒了。”

鄭文韬幾乎沒有遲疑就進了屋,只見自家小夫郎小臉紅撲撲的,額頭滲着汗漬,心裏咯噔一緊。忙将手覆在柳涵頭上,額頭上的溫度燙得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這人一早上就沒有動靜,他怎麽就放得下心呢?

恰好柳涵也迷迷糊糊轉醒,頭暈得跟坐完過山車似的,還重得不得了,一說話聲音也嘶啞的厲害:“文韬,我渴。”

鄭文韬趕緊倒了熱水遞到柳涵唇邊,又招呼六弟鄭巧去請吳大夫,就連葉哥兒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兒跑去燒開水給柳涵敷額頭降溫。

柳涵迷糊了一陣子腦子就清醒了些,知道自己這是發燒了才讓鄭文韬去拿點酒塗在自己額頭上。

這個世界可是古代,柳涵可不指望它的醫療有多發達。饒是現代發燒都可能把人給燒沒了,他在這裏的日子才剛剛有了起色,如今又有了知心人,柳涵可舍不得現在離開。

吳大夫匆匆趕來時就見柳涵額頭上連塊帕子都沒搭,只有鄭文韬用一塊小布條一直在他額頭上擦來擦去,張口就罵:“我說你們幾個小夥子是不是都傻,發燒了都不知道給降個溫,小哥兒燒壞了我看你們找誰哭去。”

不怪吳大夫生氣,這是常識,這屋子人不少,卻一個都不上心的模樣可氣死他這個一向秉承着醫者父母心的大夫。

吳大夫兩步走上前把鄭文韬推開,手往柳涵額頭一搭,随即“咦”了聲:“降溫了?”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吳大夫看了看鄭文韬手上的布條,又瞅見旁邊擺着一碗米酒,帶着詫異問:“你剛剛用的米酒給小哥兒擦額頭?”

鄭文韬點頭,算是應了。

吳大夫暗暗将此事記在心裏沒深究,當下之急是給小哥兒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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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涵病得不重,就是身子虛,累着了。

得知這個結果的柳涵撞牆的心思都有了,他這些天就差沒有衣來張手飯來張口了,最累也不過是昨天拌了幾盆涼菜,這就弱雞到躺屍,這日子沒法過了。

見柳涵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深谙柳涵心思的鄭文韬一面吩咐鄭巧去給柳涵煎藥,一面繼續拿米酒給柳涵降溫:“好了,你還小,身子總能養回來的。”

吳大夫也跟着應和:“小哥兒別擔心,房事克制克制,多運動多吃點,保你以後活潑亂跳。”他可看見了這小哥兒脖子上紅豔豔的齒痕。

聽到吳大夫前面半句柳涵是高興的,醫生的話可靠性總是要高興。可聽到後面柳涵就沒臉見人了,狠狠瞪了罪魁禍首一眼,拉着被子幹脆當了縮頭烏龜,惹得一屋子人又是一陣爽朗的笑意。

下午鄭阿麽他們滿載而歸後得知柳涵生病的事情,一個接着一個對柳涵深情慰問了一番,搞得柳涵一整天臉都發燙。

偏偏鄭文韬還不替自己解圍。

與此同時,鄭阿麽也提了提涼菜的事情。

“眼看天氣越來越熱了,我看這涼菜是天越熱,吃的人越多。可這澀菜的季節就快過了,而且這東西挖起來着實有些吃力。”野菜始終比不上田裏養的蔬菜,一大塊一大塊的直接拔就成。

野菜你得上山裏找,還得打理裏面可能夾雜的其他草藤子,确實麻煩。

而且眼看農忙時節就來了,到時候全家不可能都去漫山遍野的挖野菜,鄭阿麽愁啊。

眼看家裏有了項好生計,這生計又延續不下來,他能不愁麽?

柳涵聽鄭阿麽這麽一說,随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當然,是很輕很輕的撫摸,關鍵是這“溫柔的撫摸”頓時就吓着了一大家子人。

“涵哥兒,你幹啥呢!”

“小涵!”

“五嫂麽!”

……

柳涵讪讪一笑,拉過鄭文韬擋在自己面前,弱弱解釋說:“我先前忘了說了,不是只有咱們這兩天弄的野菜能這麽吃,黃瓜、苦瓜、紅薯葉子啥的都可以這麽吃。”柳涵在腦子裏搜索了下前世的各種涼菜,好幾十個名字從腦子裏蹦出來。

不過他也知道,這個世界對那些東西的名字叫法可能有些不同,又有鄭文韬先前的警告,于是便改口說:“我明天帶二哥你們去山上認,能用來做涼菜的一樣采一些回來,以後大家不一定非要摘澀菜,只要能吃的都可以。不過最好是分開弄,因為每種菜的口味還是有差別的,焯的時常也不一樣。”

鄭阿麽這下算是舒了心,鄭文韬的臉卻黑了兩分。

這人今天才燒得稀裏糊塗的,明天又想上山?門都沒有!

于是第二天難得起了個大早的柳涵就被鄭文韬暴力鎮壓在床上。

想上山?可以,什麽時候嗓子不啞了,鼻音沒了,人精神了,随時可以去。

“阿麽……”柳涵向鄭阿麽求助。

鄭阿麽也是一臉後悔:“你看我,涵哥兒還病着呢,我怎麽就總想着賺錢。葉哥兒,走,咱們今天去割兩斤新鮮的肉給涵哥兒補補身子,你這身子也得多補補。老大去給葉哥兒抓藥,其他人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地裏也該撒苗了,這日頭不錯,都忙活去吧。”

鄭阿麽一聲令下,柳涵趴在窗前看着被緊鎖的門,磨牙。等他好了,非得跟鄭文韬好好“交流交流”。

柳涵這一病家裏的生意也暫時停了下來,不過饒是柳涵都沒有想到,這一停,倒是讓他們不但躲過了一場危機,還迎來了一場機遇。

原來就這兩天的時間,他們開的被柳涵打着鄭氏獨家菜的小攤就出了名,鎮上好幾家酒樓注意到了涼菜,打算第三天就帶着廚師去嘗鮮,最終目的當然是偷師。

結果第三天這群人撲了個空不說,幾家酒樓的人都知道了對方的心思,恨不得早些找到鄭氏的人把這方子搞到手。

于是,鄭家人出門後不久,家裏就迎來了一群又一群人,還都是架着馬車帶着禮品來的。

彼時只有柳涵和三個哥兒在屋,突然有一大群陌生人敲門,可把三人給吓壞了,就連柳涵都有些杵。

但他這屋子被鄭文韬上了鎖,為的就是防止他偷偷跑上山,這時候就是想出去也出去不了。

“巧哥兒,巧哥兒。”柳涵将鄭巧叫過來:“外面怎麽回事兒?”

鄭巧也有些急,他也沒見過這麽浩蕩的場面啊。

“五嫂麽,我也不知道啊。來了好多人。”

“你快給我開鎖,我出去看看。”

鄭巧也知道現下家裏只有柳涵比較适合出面他,他和鄭涼、鄭寧三個都是未出嫁的哥兒,實在不适合單獨待客,可鑰匙,他也沒有啊。

“五嫂麽,我沒有鑰匙。”

柳涵一陣無語,把窗子一推,咕嚕咕嚕就從窗子爬了出去。

落地後柳涵拍拍手:“你趕緊進屋待着,記得看好涼哥兒和寧哥兒,我沒叫你們出來你們可千萬別往外跑。”柳涵叮囑道。

外面的人還不知道是敵是友,保險起見還是讓人躲在屋子裏比較好。

鄭巧下意識就點了頭,按照柳涵所說做起來。

可當安安穩穩待在屋裏以後,鄭巧就回過神來。論年齡,柳涵比他們三個都小,偏偏聽到五嫂麽的吩咐,他會有種安心的感覺。

柳涵倒是不怕,外面的人敲門敲得緊,他卻不慌不忙走到栅欄前朗聲道:“找誰?”

“可是賣涼菜的鄭氏家?”外面人問。

柳涵心思一轉,還是沒開門:“有何事?”

來的人都是人精,見柳涵沒有反駁就知道找對了人,恨不得直接沖進屋子将人綁了帶回去再以禮相待。

不過這些人精都知道什麽時候該放下身段,便愣是一個接着一個恭恭敬敬自我介紹起來。

“在下是清寧鎮上芙蓉居的掌櫃趙一。”

“在下清寧鎮同門客棧掌櫃王強。”

“在下清寧鎮平樂客棧掌櫃周時昌。”

後面沒有說話的,柳涵想應該就是這些人的随從了。這幾個地方柳涵先前都看到過,是鎮上名氣還算可以的酒樓,也都算有頭有臉的人物,柳涵不好得罪,便開了門。

幾人跟鬼子進山似的,争先恐後往屋裏擠,不大寬敞的栅欄門口愣是被擠得搖搖晃晃的,可心疼死了柳涵。

“咔!”

一陣脆脆的響聲,栅欄應聲而碎。

柳涵瞠目結舌的看着倒在地上被三人踩得跟爛泥似的栅欄,這群人真的不是鬼子嗎?

三人和其仆人也知道唐突了,連連賠禮。

柳涵皮笑肉不笑:“三位,做客小弟歡迎,這拆房嘛……”

“哪裏哪裏,這位小哥,是在下唐突了。放心,定然賠償,定然賠償。”說話的是芙蓉居得趙一,此人右鼻梁側長了顆偌大的黑痣,滿臉谄媚的笑意。

他說着,便沖身後跟來的仆人打了個眼色。一塊明晃晃的銀子就被遞到柳涵面前。

柳涵睥睨了一眼在陽光下散發着銀光的銀釘子,心思一轉嘆了口氣:“趙大哥說這話倒是折煞小弟了,就是你們這仗勢啊……咳咳,着實挺駭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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