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相
塗曉說:“王律師,我并不懂投資和管理,所以這件事我能不能拒絕?”
王律師看了一眼塗曉:“這是馮先生生前的願望,他說非常信任塗小姐的為人。基金會也調查過塗小姐的背景,這些年,塗小姐一直在盡自己的能力資助幾名貧困學子,這恰好契合了馮先生的心意,他覺得基金會交給塗小姐來打理,再合适不過了。”
塗曉臉有些發紅,當初她準備還馮建德錢的時候,馮建德讓去幫助別人,塗曉便将這事記在了心裏。這些年确實也資助過幾個孩子,後來由于買了房子,需要付房貸,資助的力度就少了些,目前只資助了一個貴州的高中生。
“可是,我真的不大懂基金會的運作。”塗曉有些為難地說。
王律師說:“基金會目前運作正常,有專門的投資專家和項目工作人員,塗小姐的職務是理事長,職責就是監督基金會的正常運作,與理事會的成員一起為基金會的項目做決策。如果有什麽運作上的困難,還可以向公司總部申請援助。”王律師将目光投向了馮定堯。
馮定堯突然明白過來,父親擔心自己不願意接管公司,然後将塗曉也拉了過來,将他們一起綁在一條船上,這樣他就不可能撒手不管。還真是用心良苦,他無奈地勾起了嘴角。
林蘇紅冷笑了一聲:“一個對管理狗屁不通的人去管幾百萬資産,馮建德是不是已經病糊塗了?”
王律師說:“馮先生立遺囑的時候,是病情剛剛确診的時候,那時他意識都是清醒的,遺囑也是他親筆書寫,并且請公證人公證過,所以這個是具備法律效用的。讓我們尊重逝者的遺志吧。”
林強有些不滿地瞪了塗曉一眼,他看着王律師:“王律師,姑父沒有在遺囑中提到其他人嗎?”
王律師看了他一眼,搖頭:“沒有了馮先生的遺囑受益人只有三個,準确來說,是兩個,只有馮太太和小馮先生,塗小姐只是一個受委托人。”
一直沉默不語的馮定堯出聲:“謝謝王律師,辛苦您了。”
王律師拿出一個牛皮信封:“這是馮先生托我交給您的銀行保險櫃鑰匙,房産證及銀行卡都在保險櫃裏。”
“謝謝。”
接下來是一些瑣碎的後事處理,塗曉面對林強和林蘇紅的目光,覺得非常難受,特別想離開,她本來打算跟馮家就此再無瓜葛,沒想到馮叔叔最後還把自己拉入馮家這條船上,這叫人情何以堪。馮定堯顯然也是知道她的心思,便對王律師說:“王律師,是不是已經結束了,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王律師點頭:“事情已經辦妥了,可以離開了。”
塗曉聽說可以走了,趕緊起身告辭:“林阿姨,再見!”如果可以,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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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蘇紅倨傲地揚着頭,也沒回話。塗曉轉身走了,馮定堯拿着東西趕緊跟上:“塗曉,我送你。”
塗曉沒有拒絕,出了院子,她并不離開,站在門口等着,馮定堯說:“走吧,你去哪兒,我送你。”
塗曉說:“我想問問王律師,關于基金會的事。”馮建德讓她去打理基金會,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需要辭去工作,去基金會上班?
馮定堯便陪着她等着。一陣風吹過,樹上嘩啦一下墜落不少水珠,把他倆都驚動了,一致擡頭去看那棵樹,他們都看到了翠綠闊大的紫荊樹葉間,第一朵綻放的紫荊花,只綻露了兩個花瓣,那花瓣是那麽嬌嫩,色澤是那麽明豔美麗,就像一只正在破繭而出的紫色蝴蝶,顫微微地立在萬綠叢中,下一瞬就要展翅飛翔。
馮定堯喃喃地說:“紫荊花又開了。”
塗曉盯着那朵花兒,許久,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嗯”。
王律師從別墅裏出來的時候,看見這兩人雙雙仰首往半空中看,不由得也扭頭去看了一眼,結果什麽都沒看見。
馮定堯的餘光瞥見王律師,轉過身來打招呼:“王律師。”
“你們還有事嗎?”王律師遲疑地問。
塗曉趕緊回過頭來:“王律師,我想請問一下。由我打理基金會,那是不是說我得去基金會上班?”
王律師說:“理應如此。當然,如果塗小姐能夠處理你自己的工作和基金會的事務,這是不相沖突的。基金會這邊也是有工資的。”
塗曉明白過來,其實就是換個地方去工作呢,她想了想:“我再仔細考慮一下吧。”
王律師說:“如果塗小姐方便,希望能夠盡快來報到上班,基金會之前一直都是馮老先生親自打理的,他病重住院之後,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管過基金會了,有些項目也被迫延遲了。助學基金會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您要是能過來,就能夠使更多的孩子獲益。”
塗曉還是有些猶豫,說實話,這件事确實很有意義,但是去了,就意味着要和馮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這基本是相當于為馮家工作了。
馮定堯說:“認真考慮一下吧。”
塗曉沒有做聲。她轉身準備離開,馮定堯說:“我送你回去吧。”
塗曉看了一眼馮定堯:“不用了,我去外面坐地鐵。”說着轉身就走。
“地鐵站離這兒還好遠呢。上車,我送你過去。”馮定堯站在後面大聲說。
塗曉一腳踩在一塊方磚上,那塊方磚看起來很正常,其實已經松動了,下了幾天雨,方磚下積滿了水,塗曉那一腳一踩,污水四濺,落在了褲子和鞋子上。塗曉懊惱地跺了一下腳。
馮定堯将車停在她身邊,略有些無奈地說:“上來吧,我送你。”
塗曉看了一眼馮定堯,拉開車後門,坐在了車後座上。馮定堯見她上來了,從紙巾盒裏抽了些紙給她:“擦擦。”
塗曉接過去,低頭去擦褲子和鞋子。
馮定堯将車子滑出去,開了音樂,裏面傳來王菲的《紅豆》,這首歌一直都是塗曉非常喜歡的,曾經有一段時間還特別愛唱。塗曉擦完髒污,擡起頭來,安靜地聽這首歌,扭頭望着窗外的風景。馮定堯從內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塗曉,想到以後她會來基金會上班,心裏既是期待,又是難受。
過了好一會兒,歌曲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塗曉驚醒過來:“你把我放在地鐵口吧,我去坐地鐵。”
馮定堯說:“要去哪兒,我送你吧。”
“不麻煩了,謝謝。我自己坐地鐵過去就好。”塗曉不打算告訴馮定堯自己的新住址。
馮定堯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堅持:“那到下一個地鐵口吧。”
到了下一個地鐵口,馮定堯将塗曉放下了,看着她下了車,走進人群中,回頭來看了一眼他的車,然後跟着人群彙入了地鐵口。馮定堯目送她離開,深吸了口氣,看着車前臺上放着的牛皮袋信封,拿起來,旋開扣在紙袋上的繩子,倒出來一把鑰匙,準備去銀行看一看。
馮定堯打開保險櫃,從裏面取出一個匣子,匣子裏放着房産證,房子鑰匙,銀行卡,還有一封信。馮定堯拿着這些東西,看了一眼,合上匣子,回到車裏。他坐了好一會兒,終于打開了那封信,信是馮建德親筆寫的,信是這麽寫的: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了,我的兒子,祝你一生喜樂安康!
“原諒爸爸的懦弱與自私,讓你們承受了那麽多的痛苦與煎熬,對不起,過了這麽多年,我才敢把真相向你坦白,我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定堯,我的兒子,我要告訴你的是,塗曉跟你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她不是你妹妹。如果你還愛她,就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