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怎麽會能說是‘都是笑話’呢，”許久之後，作為男朋友的弘光，溫和但有點固執地批評明晨，“你不和我說我怎麽知道呢——你早點和我說，我肯定不會讓你一個人這麽辛苦。”

明晨被他甜了一下。

卻依舊嘴硬。蹭了蹭他的頸窩說：“我擔心……”

“擔心什麽？但是我看你笑話，還是擔心我欺負你？——我是那樣的人嗎？”

——弘光當然不是。

恰恰相反，弘光穩妥、溫柔又體貼，即便只是朋友，也把明晨照應得很周全。不但明晨住在他家裏需要考慮的一應大小事全都考慮到了，甚至連明晨的姐姐都想到了——

大年初二這天，明晨一早醒來，就看到弘光從外面推門回來，奇怪問：“你怎麽這麽早就出去了？”

“去洗個車，”弘光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大過年的出門，車太髒不好看。”

“今天要你要出門？”明晨追問——弘光的爸爸過完三十就回公司，家裏又剩下他們倆，明晨還暗自想要膩歪地多偷一點“二人世界”時間。

“不是我，是我們倆。”弘光說着把他從被子裏拽出來，“日上三竿了，快起床了小懶豬。”

“你才豬呢。”

“行吧，你這麽瘦，最多只能算是個小懶竹竿。”

明晨噴笑：“說正經的，去哪兒，幹什麽？”

弘光報了一個名字——是一家挺貴的附帶療養院的醫院，明晨的姐姐就住在那裏。

明晨一愣：“你……為什麽去那裏？”

“帶你去看姐姐，我順便看看陳媽，”弘光說——陳媽是弘光家別墅裏的保姆，之前生病住院了，“雖然陳媽自己兒子女兒都回來了，但一個過年都不去看看，總歸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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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之前不是在另外的醫院嗎？”

“嗯，年前給她轉過來了，”弘光說，“她沒什麽大事，只是要休息靜養，這方面，這種高級點的療養院比普通醫院強——走吧，再遲要錯過探視時間了。”

弘光說的是很有道理的。

但這個城市裏，高級私人療養院，也并不只有這一家……明晨心裏隐隐有種感覺——果然，到姐姐的房間裏，站在床前才看了沒多久，弘光就走進來——明晨聽到響動，轉回頭，弘光連忙擺手，壓着嗓子說：“你們聊，我就随便坐坐。”

又說：“陳媽那邊果然兒子女兒都來。擠了一屋子。我橫豎插不進去話，打個招呼就出來了。”

“也沒什麽可聊的，”明晨苦笑，“她現在這個情況……說話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到……我……之前和她也并不熟，也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明晨的姐姐很小的時候就被送養到別人家，生了病，被抛棄，沒有錢治病，才聯系上明晨。可惜姐弟兩人只剛剛開始認識彼此，甚至都還來不及熟悉，她就已經陷入昏迷。現在等于是用機械續着命，等待着那幾千分之一的奇跡而已。

明晨在姐姐的床頭又站了一會兒。

想要說點學校的事，也不知道從哪裏起頭。想要給她擦擦手擦擦臉，被一邊的護工制止，表示這些事還是專業的來比較好。最終什麽都沒做，默默地又退出來。

“很傻吧，”明晨一言不發地和弘光并肩走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雖然血緣上是姐弟，但實際上……并沒有多熟，為了這樣的人背債……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不傻。”弘光打斷他，把他撈在懷裏拍了拍背，“做發自內心覺得需要做的事，一點都不傻。”

過後想來，明晨發現，只要自己發自內心想做的事，不管外人看起來多麽不靠譜，弘光總歸是會支持他的。

緊接着的這個學期，班級之間開展了運動會項目之外的體育比賽——主要是一些不方便在運動會裏一次性解決的項目，各種球類活動啊，游泳，越野跑之類的。

其中，最受同學們關注的，就是男子籃球和足球這兩個項目——參與人數多，對抗激烈，荷爾蒙爆炸，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引來無數尖叫。

可這兩個項目，卻恰巧是明晨他們班最弱的項目。

原因嘛……

明晨是所有班長裏唯一一個獎學金學生——人窮難免氣短，加上他性格柔和，好說話，天生威壓就沒有其他班長那麽強。

他自己又身體素質堪憂，體育項目多半只能場外打call，沒辦法“禦駕親征”。班級裏幾個體育達人，一部分和孟築良交好，另一部分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都等着看明晨笑話——結果眼看還有一個月就要報名了，班級的隊伍居然還沒組建起來。

女生們都急死了。

副班長來來去去地在中間牽線搭橋，三番五次和稀泥，一點效果都沒有。

明晨愁眉不展，長籲短嘆。

如果不是優秀班幹部有每年有獎學金，真想索性直接把班長的位置讓給孟築良算了。

弘光察覺他郁郁不樂，便抓了個機會問：“怎麽了？”——最近校籃球隊訓練，加上為了能保持及格，每天都辛苦學習，還真沒精力注意班級裏這點兒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