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

“很熱嗎, 我怎麽不覺得?”

季走明知故問, 略先開了一點外套,朝汪平走近一步;汪平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背後的骨頭抵住了堅硬的牆。

汪平的手還放在耳朵上輕輕揉搓,仰頭看着季走, 非常心虛。

“就……就是很熱啊。”汪平不敢看季走眼睛。

“很熱的話……搓自己耳朵幹嘛。”

季走低下頭,似乎是要仔細看汪平的耳朵, 他湊得離汪平越來越近,嘴唇幾乎要貼住後者的眼睛。

兩個人距離這麽近, 汪平能夠聞到季走身上沉穩的木調香, 還有……還有嘴巴裏的薄荷香。

汪平搓耳朵的手指越來越快,耳朵尖都快被他搓禿嚕一層皮。

“就是要搓搓看, 新年就是要搓耳朵, 你……你不知道嗎!”

問題并不在于搓耳朵!

汪平終于反應過來了, 伸出手,一把推開季走。

汪平往旁邊走了兩步, 捂着耳朵, 回頭看季走:“你孤陋寡聞, 我不跟你計較!咱們……咱們趕緊去買菜了,不然市場要……要關門了!”

·

汪平說完這句話, 兔子一樣飛快地竄到電梯旁邊——他好像突然對電梯運營産生了莫大興趣,認認真真閱讀上面的說明書。

季走緩慢地朝汪平走過去,走到他身後,看着他背影。

如果說, 剛才只是百分之五十的确定,現在就上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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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平對自己……

季走笑了笑,看向電梯門反光出來的汪平,什麽也沒說——不能一次性把人欺負太狠,惱羞成怒,跑了就不太好了。

汪平心跳得能跑出胸腔,電梯一來就竄進去,到了一樓撇下要去開車的影帝往外一跑。

住宿樓外陽光正好,汪平的耳朵在陽光下,更是紅得發亮。

可能是被陽光曬了,滾燙滾燙的。

過了一會兒,季走開着車上來,汪平也沒去副駕駛,一把拉後座位,借口要睡會兒,上去躺下。

季走從後視鏡瞥了汪平一眼——一開始,汪平還真的是有點煩惱地翻來覆去,但時間久了,此人心比海還要大,居然也真的睡着了。

等三十分鐘後季走在農貿市場門口停車,汪平醒過來,耳朵不燙,人也不害羞,基本上完全是把剛才的插曲忘了。

汪平拖着季走進市場內部,一進去,就感覺暖風撲面而來。

菜市場裏被熟食的香味霸占,因為春節臨近的緣故,每個攤位都收拾過,擺得幹幹淨淨,又滿滿當當。

兩個人剛走幾步,就聽見“嘩啦”一聲,一堆雞蛋糕新鮮出爐,被店主扣進不鏽鋼的餐盤裏。

剛烤好的雞蛋糕香味四溢,汪平上一次正兒八經吃東西還是昨天中午,聞着味道,喉結輕輕一滾。

“小兄弟。”店主的老婆看汪平這樣,舉起一塊蛋糕笑嘻嘻地沖他晃了晃,“來嘗嘗看,我家味道好不好?”

“謝謝!”

汪平也不客氣,接過老板娘手裏的雞蛋糕,掰開吹了吹便咬了一口,然後汪平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汪平沒咬第二口,而是轉向季走,沖他舉高蛋糕。

汪平剛要把蛋糕喂到季走的唇邊,忽然想到了什麽,手臂迅速一落。

“你……你自己拿着吃吧。。”

汪平把那一半蛋糕往季走手中一塞。

可能是蛋糕太燙,熱氣兒燙到臉上了,汪平的臉又開始發紅,一路蔓延到眼尾,耳朵,後勃頸。

季走接過蛋糕,輕咬了一口,看了看汪平的耳朵,又看看蛋糕,忍不住笑:“嗯,挺好吃的。”

“真的?”汪平馬上去看季走表情——他憑直覺,季走是真的很高興。

季走高興,汪平也高興,他馬上取出錢包,轉向老板娘:“好吃就買——老板娘,給我買五斤。”

老板娘:“……?”

雞蛋糕這種東西輕盈不壓秤,五斤……是準備吃到天荒地老嗎?

老板娘看了一眼跟在汪平身邊的季走。

“五斤太多了,我們兩個根本吃不完。”季走走到汪平身邊,耐心道,“我還有別的想吃的,你給我買別的吧。”

“行!”汪平從善如流,“那就少稱一點——你還想吃別的什麽?随便挑!別客氣!今晚你的年夜飯,就被我承包了!”

這句話,竟然把逛個農貿市場說出了逛頂級奢侈品商店的架勢。

季走看了一圈,挑簡單的說:“土豆炒肉絲吧。”

這個根本不難。

汪平把蛋糕塞給季走讓他邊走邊吃,轉身就是賣土豆的攤位,回頭就去買土豆去了。

“土豆怎麽選啊?”汪平問老板。

“土豆不需要選。”老板一身匪氣,粗聲自信,“我家土豆每一個都是最好的!”

“……真的假的……”

汪平不太相信這種吹牛皮,但是他也确實不會選土豆,正好這時有個中年女人過來,汪平便提個塑料袋,鬼鬼祟祟地跟着女人一起挑選。

季走提着香味四溢的蛋糕,站在汪平身後看他忙碌。

汪平頭頂是一扇窗,陽光斜射進來,汪平手邊的番茄被陽光照亮。

灑上了些水,非常靈動。

就像汪平明明只是低頭挑個土豆,也恨不得漂亮得好像一張畫。

從汪平回來就一直持續的那種暖意,在季走胸腔翻湧。

季走看了一會兒汪平,忽然看見隔壁攤位有個送貨上門的牌子,上面有個微信二維碼。

季走瞥了眼認真挑選土豆的汪平,拿出手機,掃描二維碼,加上老板。

送菜上門:【您好。】

季走:【您好老板,今天還有送菜□□嗎?】

送菜上門問了下季走的地址,季走報了串數字過去。

送菜上門:【四點前可以,之後就要回家吃年夜飯了。】

季走:【那市場上別的東西也能幫忙代買一點嗎?】

送菜上門:【那得加錢。】

季走直接給老板轉發了一個三百的紅包過去:【跑路費,其他另算。】

送菜上門:【行!您地址給我,要什麽菜打給我就行了。】

季走掃了一眼隔壁菜攤的各種蔬菜,正在低頭輸入蔬菜名字,還沒輸兩個,就看見了自己面前出現一小片陰影。

新鮮的泥土味撲鼻而來。

汪平舉着一袋土豆,獻寶一般地給季走看。

“看,我精心挑選的!是不是品質很好。”汪平非常驕傲。

季走瞄了一眼,看得出這些土豆離長芽其實只有一步之遙。

“汪平哥,你好會選。”季走真誠道。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汪平驕傲地挺直了自己的胸,“OK,下一個,想吃什麽。”

汪平手捧土豆,認真看着季走。

他家學弟目光放遠,似乎是在認真思考。

片刻後,季走微微一笑,看向汪平:“只要是你做的菜。”

“我都想吃。”

·

犯規,這個答案,它犯規!

汪平耳朵的熱度就退不下來,他在季走面前支支吾吾了幾句,最後提着土豆跑得不見人影。

季走從微信收到了汪平說門口見的通知,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看到提着一大堆菜肉排骨的汪平出來。

兩個人回到住宿樓,汪平抱着一大堆菜,直接扔進自己的房間。

“現在開始,你就什麽都不需要管了。”汪平自信地對季走說,“我給你做年夜飯,做好了叫你,絕對吊打五星級大廚。”

季走點點頭:“好,那我就等着吃了。”

汪平一揮手:“趕緊歇着去吧。”

汪平把季走弄回他自己房間後,回到自己房間內;他把從食堂借來的炊具一字排開,按洗,切,炒的順序擺得整整齊齊。

汪平居高臨下地審視了一遍擺得很有邏輯的炊具,挽起袖子,頗有信心地點了點頭——

做菜這件事情,它其實一點都不難;只需要稍微動一下腦筋,就完全可以搞定。

比如說,切土豆絲兒這件事情,許多人都認為新手容易切到手,但只要稍微轉換一下思路,就沒有切到手的可能性了。

汪平具體是這麽操作的——

他先把土豆對半切開,然後切成厚片,一片一片擺放在砧板上面;然後,只需要雙手握刀從左到右切過去,就能夠收獲一案板的土豆絲兒。

如果要是嫌棄土豆絲兒有點粗,就再切一下——膽大心細,即使是最新的新手,也能完美駕馭這道菜。

智慧!這就是勞動人民的智慧!

汪平看着案板上的一堆土豆絲,欣慰地擡手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水,下意識擡頭看了眼床頭的鐘。

然後,汪平愣住了。

一個土豆,他切了四十分鐘。

剩下還有七八種要切的蔬菜,這麽算下去,明天早上六點,應該能夠順利地吃上年夜飯。

“額……”汪平和地上的西葫蘆,心裏美蘿蔔面面相觑。

“算了!”汪平拿起扔在地上的西葫蘆,扔上案板,“人都長了牙齒,切成片,自己用牙齒咬也是一樣的。”

一開始有點不順,完全可以接受;一旦接受了所有東西切片就好,汪平的準備工作就快了起來。

切完菜,汪平挪挪屁股,挪到下一步的炒鍋邊上。

炒菜這事兒也很簡單。

放點油,把菜扔下去,多霍霍兩下,嘗嘗看熟沒熟,鹹淡夠不夠,就齊活。

汪平有條不紊地霍霍菜,不時嘗一根,開頭有點生,後來不夠鹹。

汪大廚放下鍋鏟,把鹽找過來,大膽自信地掃了一勺下去,剛準備拿鍋鏟翻一下,卻發現菜有點翻不動。

汪平:“……?”

汪平單手掌鍋,鏟了一下,翻過來的時候,土豆絲兒已經變成了黑色。

簡單地說——糊了。

“……怎麽就糊了?”汪平有點茫然,“剛才不還是好好的?”

手慢腳亂地關了火,汪平将季走欽點的土豆絲鏟出來,面對黑中帶白,白中帶黑的土豆絲兒,無語凝噎。

這件事情對汪平的打擊比較大。

汪平沉默了五分鐘,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算了,熟一點,至少不會拉肚子。

不過,經此一役,汪平也徹底放棄了炒菜這件事情,剩下的菜全都采用水煮模式——這種方式比較溫和,不會翻車。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樣一來逼格就略顯不夠。

所以得加一道逼格高些的,比如炸酥肉,起油鍋炸就行,幾乎是沒有難度。

汪平把南瓜扔進水裏蓋上鍋蓋,轉頭倒了一瓶油,開始炸酥肉。

酥肉看上去很難,但等于說是沒有難度——網上一堆教程說得非常清楚,只需要筷子插進去冒泡泡,再丢進去炸而已。

汪平又拿了長筷子夾着,根本沒有翻車可能性。

第一遍,炸熟炸透。

第二遍,複炸酥脆。

汪平沉穩地翻動炸酥肉,忽然想到了一個哲學性的問題——就如同中餐食譜中的少許沒有人規定,酥脆……什麽叫酥脆?

汪平看着在油鍋中翻滾的酥肉,疑問地撥弄了一下。

汪平懷疑,這個東西它炸得還不夠酥脆。

……等等,怎麽變黑了?!

汪平手慢腳亂地關火,把炸成黑色的酥肉撈出來,還沒等他為酥肉的結局忏悔一下,汪平忽然想到了一旁在煮的菜。

這下好了。

汪平打開鍋蓋,往裏面看——黃泉路上,酥肉有南瓜的陪伴,它并不孤獨。

剛才還有形狀的南瓜已經煮成了粉狀,變成了一鍋正兒八經的漿糊。

夜幕已經悄然降臨,仿佛老天爺都在為這些菜的命運鳴不公。

汪平為幾道菜默哀三分鐘,沉着冷靜地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過去。

“東北基地附近這些店的外賣電話是多少。”汪平扶額,“給我一個。”

助理正在幫媽媽端菜,聞言趕緊去找,他還沒找到,汪平的房門卻被敲響。

“汪平哥,你做好了嗎?”季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汪平吓得手一抖,直接把助理電話挂了。

“沒沒沒呢!”汪平沖門口道,“我還要一會兒。”

“還要一會兒”這句話相當于沒有說。

反正下一刻,汪平的房門就已經被刷開,季走提着一個大大的飯盒套組,出現在汪平房間裏。

汪平看季走背後敞開的門,又看看季走:“你……你怎麽進來的?”

“以前陪汪平哥練劇本。”季走亮出房卡,“汪平哥給我的。”

季走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汪平的房間——總的來說,比季走想得要好點——至少房間是完整的。

桌上的菜的話……

顏色深了點,卻也是有模有樣的。

“南瓜湯?”季走走到汪平身邊,坐下。

“我說我是想做炒南瓜的,你信嗎?”

“信。”季走拿起汪平炸酥肉的筷子,先夾了一塊成色是深棕的酥肉塊,“我嘗嘗。”

“別——”

汪平伸手一攔,卻沒有攔得住季走;季走飛快地啃了口酥肉。

有一說一,黑是黑了點,酥脆還是酥脆的。

季走咬了一口,又咬下一口,點頭微笑:“好吃。”

“……我懷疑你的味蕾可能出現了一些故障。”汪平舉手準備搶季走筷子。

“如果這是餐館的菜,确實是不及格。”季走又夾起一塊酥肉,放到嘴裏,“但是如果是汪平哥做的,在我心裏,就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

“……”

汪平搶筷子的手還舉在空中,下午做菜一直沒紅的耳朵,又開始泛紅。

季走趁汪平愣住,拿炸酥肉的筷子,每道菜都嘗了一點。

季走吃得很仔細,似乎面前真的都是美味珍馐,必須認真品味。

季走品味完每一道菜,然後将拿過來的保鮮飯盒捧出來,把菜裝進去。

“你裝它幹嘛啊?”汪平終于反應過來了,“它們的歸宿應該是垃圾桶。”

“他們的歸宿是我的肚子。”季走低頭裝菜,“明天當早餐,慢慢吃。”

最後,季走耐心地裝好每一份菜,扣好蓋子,避免遺漏一點湯汁,站起來,把飯盒當寶貝一樣地抱在懷裏。

“好了,吃了汪平哥的飯,該我付飯錢了。”

“什麽飯錢?”

“去我房間?”

季走語焉不詳。

汪平也不想看自己房間裏這堆鬧心的東西,便聽從季走建議,往他房間走去。

一分鐘後,汪平推開季走的房門,剛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熱辣,香麻的味道。

汪平往季走房間的桌上看去——整個桌子上面擺滿了切得整整齊齊的一盤一盤的菜,電磁爐上放着季走不知道從哪兒搬來的九宮格火鍋。

火鍋已經煮滾了,正在咕嘟咕嘟地冒泡。

如果不是窗外仍然是一片雪景。

汪平似乎感覺,他走出去就是四川,滿街飄火鍋香,十步就能吃到一家火鍋的家鄉。

“怕你想家。”季走靠近汪平,低聲說,“就把四川,搬到這裏來了。”

·

“我好像也不想家。”汪平聽季走這麽說,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麽說,汪平自己也覺得愧對在家獨守空巢的兩位老父母親。

不過,今天一早爬起來打掃,然後買菜,參與炸廚房活動,忙到現在,汪平還真的沒空去考慮一下家的問題。

早上起來打掃買菜,忙到下午,汪平真的還沒有空去考慮一下家不家的問題。

“反正……”汪平坐到座位邊,摸過來一瓶香油,假裝看油瓶上的字,“反正……和你一起過年,感覺挺好的……”

汪平說完這句話,低頭“屯屯屯”倒了一碗香油,碗都快倒滿了才發現多了,還沒等他糾結怎麽辦,一只手就伸過來将香油抓走。

季走分了半碗香油,遞蒜給汪平。

香油,蒜,香菜,蚝油,都是四川人吃火鍋的必備。

調料碗一打好,汪平根本不需要等待,季走已經夾了一塊午餐肉放到他的碗裏。

“早煮好的,先吃點墊墊。”季走說,“貢菜現在下嗎?”

“我好喜歡吃這個的。”汪平瞄向桌上一份幹巴巴綠油油的菜,夾了一大筷子扔進火鍋裏煮,“東北也有貢菜?”

“嗯。”季走笑了笑。

其實東北沒有貢菜,這一盤是今天請順豐和九宮格火鍋炊具一起送過來的。

季走沒說,只是回頭把一個小電飯鍋的蓋子打開,從裏面舀出兩個餃子,裝進小盤子裏,遞給汪平。

“我家過春節也要吃餃子。”季走說,“我不太會包,你嘗嘗味道。”

“還有餃子?”

汪平從季走手上接過,一口下去,餃子散發出一股清香——是獨屬于黃瓜餡餃子的香味。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個餃子——你還記得。”汪平從餃子上驚喜地擡頭。

“你不也記得嗎?”季走微笑盯着汪平,目光灼灼。

汪平覺得季走的視線有點燙,低下頭沉默地吃餃子。

囫囵吃完一個,汪平發現剩下那個巨大,便只是謹慎地咬了一小口。

一口咬下去,汪平被硌了一下。

“……什麽東西?”

汪平把餃子吐出來,夾起來看——餃子餡裏面有個圓圓扁扁的東西,照着燈,閃閃發光。

“吃到了?”季走探頭過來看,恍然大悟,沖汪平笑,“是硬幣,聽說,吃到硬幣的人,明年就會有最好的運氣。”

這個習俗,也是季走從網上看到的。

但季走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莫名其妙的好運氣。

所以他特意把這個餃子包大了一倍,就是為了讓汪平順利吃到這個硬幣——至于汪平哥明年的運氣,他會努努力,把黴運都給……

季走還在想。

那個特意包大一倍的餃子,卻被舉到了季走的面前。

“你也咬一口吧。”汪平低着頭,飛快瞟了一眼季走,然後又飛快垂下眼睛,盯着火鍋,“我們一人一半,一起擁有明年的好運氣。”

或許是火鍋熱氣升騰,或許是房間裏暖氣太大;總之,汪平被熏在熱氣兒裏,滿臉通紅。

·

“汪平哥……”

“啊!!”

季走的話被汪平炸呼呼地打斷,下一刻,汪平把盤子往季走手裏一塞。

“你自己拿着吃!八點了!我去開電視!”

年三十晚上,八點有春節聯歡晚會——幾乎每個臺都放。

汪平憑借他對春晚節目臺的認知,愣是選出了幾個沒有春晚的臺,假裝調頻道,按來按去,站了一會兒,直到臉上的紅褪了才回來。

汪平坐沙發上,給自己撈了一碗貢菜,看着春晚舞臺花團錦簇的一大坨舞蹈演員,閑扯:“去年我還去過這個晚會呢。”

“那今年怎麽不去?”季走順着汪平的話題問。

“今年本來有邀約的。”汪平緊張的心跳平複下來,“然後我拍戲,就先拒絕掉了。”

“春晚好玩嗎?”

“其實一般,很累……”

說到以前去過的地方,汪平話匣子就打開了。

季走慢慢給他燙菜,聽他從春晚敘述到turn on季度巡演,然後講到上次去韓國1M練習室跳舞有多爽多爽。

火鍋翻滾冒泡,香味似乎要把這個舒服的夜晚無盡拉長。

“所以說,我覺得韓國那邊的街舞還是比美國差一……”

“砰——”

汪平馬上就要講到美韓街舞文化,忽然天際傳來一陣響聲,打斷了他的話。

汪平和季走一起向窗口看去,那一聲後,接二連三的煙花在空中盛放。

“對了,我也有煙花!”汪平想起了自己昨晚購買來的年貨,一把扔掉筷子,竄起來,“我下去放給你看。”

“我陪你。”

季走剛準備起身,就被汪平推了一把,摁在沙發上。

“不。”汪平指指那邊的窗戶,“你等會兒就在窗邊看,聽我指揮。”

汪平說完,到門口提了那一袋易燃易爆的物品,快步出門。

季走猶豫了一下,只是走向窗邊,看向窗外。

遠處,一簇簇煙花綻放,美不勝收的新年風景前,季走往下看。

汪平已經出了樓門。

十層高,汪平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季走眯起眼睛,看見汪平蹲下身拉羽絨服,拉好後,翻出一根不知道什麽捏在手裏,擡起頭。

汪平沖季走揮手,然後雙手攏起放在唇邊,剛喊了一句,汪平也意識到了季走聽不見。

下一刻,季走手機響起。

秒接。

“季走!”汪平的聲音沖出來,“你把手機延時攝影打開,然後往下拍。”

“好。”季走開了免提,打開了相機,切到延時攝影功能。

“要拿穩一點。”

“好。”季走把手機架在窗框上,穩定。

“打開了嗎?”

“嗯。”

季走說嗯的剎那,汪平把手機一把丢開,然後,他手中那一根長長的煙花棒猝然亮起。

汪平走到雪地一端,舉起煙花棒,在雪地裏起舞。

汪平是turn on大舞擔,國內街舞界的扛把子,此時舉着星光跳舞,飛雪揚在身側,靈動異常。

……是,要請我看跳舞嗎?

季走偶然偶然一瞥手機,忽然發現——就在他打開的延時攝影上,居然有一行像字的東西,被慢慢書寫出來。

不——

并不是像,這就是一行字。

是流暢的草書,被橘色的煙花棒畫出,從左往右,一行字慢慢成形。

“季走。”

這是前兩個字。

“新年好!”

這是後面三個字,加一個大大的感嘆號,好像把寫這行字的人所有的活力和力量,都穩穩當當地注入了進去。

汪平點上感嘆號那一點被,他手中的煙花棒剛好燃盡。

汪平一把丢開燃盡的煙花棒,蹲下身,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拿着放的煙花筒,點燃之後,對準天空。

“咻——”

藍紫色的煙花在空中一綻而開,季走幾乎與煙花平行,花朵在他面前盛放。

亮光照亮季走眼眸,也照亮季走低頭在看的汪平。

煙花雜音中,汪平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祝你新年快樂!”

另一簇煙花飛上天空,汪平大聲道:“祝你,永遠快樂!”

季走:“……”

季走沖回室內,轉身,向樓下飛去。

作者有話要說:  傻子也挺可愛的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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