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連續不斷的親吻聲中,吳酩像是困了,又像是沒力氣,眯着眼,順從地坐在那張堆了電腦數位板俄文教材的床上,勾着祝炎棠的頸子,立馬就要往下倒,蘊着一股子羞答答的默然。祝炎棠看着咫尺之間的他,心裏空得就好像漏了個大洞,已經顧不上什麽別的,可他又不得不顧——這麽窄的單人床,亂七八糟太多了,他探手全給撥到靠牆的一角,怕硌着吳酩。
身子這麽一探,也就導致他整個人上了床,吳酩也連帶着仰面躺好,“別親了……”那人輕輕推他肩膀,“我都,我都……”
“你都什麽?”祝炎棠偏過腦袋,臉頰磨了磨還在死死摟着自己的手臂,“我也一樣啊。”說罷,像是要證明,他跨着雙腿跪在吳酩身上,不懷好意地頂了兩下腰,便壓在吳酩肚子上不肯挪開了,他能感覺到身下這人小腹被硬物頂着摩擦時,肌肉那種羞怯的抽動。
“你同意我做到哪一步?”見吳酩別過臉不去瞧自己,祝炎棠也怕第一次把他吓着,便伏下上半身,像捧起倒映在井水中的月影一般,扶正他的臉,挑開他的唇舌,壓進去一個透透的吻。“告訴我,這樣可以嗎?”
吳酩已經呼呼喘得急促起來,眼角和唇角都是水潤的光,答非所問道:“這是寺廟。”
祝炎棠無所謂地彎起眉眼:“我知道呀。”
“而且牆薄,隔壁那人耳朵還賊靈,我背單詞他都要敲牆罵我,”吳酩也笑,弓起腰身,湊近祝炎棠耳邊,又吐出一句,“祝老師,你說到哪一步吧。”
這語氣,好像一顆被手心溫度化掉的糖果,剝開黏糊糊的紙,當作秘密塞到祝炎棠手裏。他覺得自己大概很難冷靜下來,從剛才感覺來得那麽快那會兒,他就覺得不可思議了。
早年拍過幾段激情戲,女演員動不動就紅着臉NG,他一次反應也沒起過,每個導演都欣賞他的省事和高效。最近兩年更是如此,尺度在接吻以上的劇本公司全都不給他接,祝炎棠又一門心思想賺錢拿獎,根本沒工夫找什麽床伴。平時一個人待着,為了身心健康,總要定期解決一下需求,可他看着那些視頻,那些嬌豔的男和女,總是興致缺缺。
祝炎棠甚至認真懷疑過,三十歲之前自己會直接變成性冷淡。
然而,就剛才,他只是接了個吻,也很難說技巧有多出衆,可他卻仿佛能吃出甜味來。眼中是吳酩蒸起薄汗的臉龐,耳邊是他的呼吸,祝炎棠被風吹冰的身子此時暖和極了,腦子裏就只剩下再次親吻下去的念頭。吳酩被親得直哼哼,好像不願意,可實際上已經學會跟着他的節奏,張嘴時,便共用一團小小的空氣,合上時,便含吮對方的雙唇,雙手也不再像害怕一樣,僵硬地攀着他的肩背,反而插進他的頭發,在頭皮上麻酥酥地捋。
“祝、祝炎棠,”換氣間,吳酩軟着聲音喚他,“你別親了,都親多少了……”
看你喜歡才親的嘛,祝炎棠想着,就把這人過分不誠實的要求堵回去,手也順着他臉側往下滑,滑過肩膀,滑上胸口,到腰際,又伸進睡衣下擺,“這一步,可以嗎?別騙我哦,”他給吳酩勻出些許回答的空間,吻起他的睫毛和眼皮,手也繼續向上,摸過平坦小腹,在肋骨處流連,“這樣呢?”
“好,你摸,你摸吧,”吳酩語無倫次,眼睫在他唇下亂顫,腰也在他手下打着抖,皮膚幹燥燥地,滾燙起來,“別脫我褲子,就成。”
“不脫?你都硬成什麽樣子了,準備做和尚還是硬一晚上?”吳酩越別扭,祝炎棠就被煽動得越離譜,一手找到他乳頭揉,一手幹脆反手撈到他裆下,狠狠捏了兩把,直把人捏得“哎哎”地叫。
吳酩不光叫,還吓得夾緊兩腿,也把祝炎棠的手夾在裏面,就隔了輕薄柔軟的兩層布料,腿根的軟肉都嵌着祝炎棠嶙峋的指骨,卻又不自知地低叫着:“不成,隔壁!隔壁!”他竟想讓欺壓在自己身上的家夥快停手。
祝炎棠忽然笑了,“沒事的,”他柔聲道,直接伸手進到吳酩褲腰裏面,甚至都不用回頭,就捉住那東西,皮肉貼着皮肉,慢慢開始捋,“想叫就叫,他敲牆罵你,我幫你罵回去,罵到他哭。”趁吳酩嗚嗚咬着唇,一下下打挺的當兒,他胯下又壓得瓷實了些,死死固定住那截腰,解開自己的皮帶,捉着吳酩的手放上來,聲音裏全是誘哄,“寶貝,也幫幫我好不好?”
被叫了“寶貝”,吳酩就乖了,張開那雙朦胧的眼,一板一眼拉開褲鏈,另一手則從側面摸進內褲,剛碰着,他眉目都快要飛起來了:“這麽硬!”
祝炎棠聞言一愣,心想,剛才我頂的不是你的肚子?我可是覺得那裏都很性感,磨一磨都很舒服呢。他莫名有點挫敗:“……剛才沒感覺到?”
“不是,就沒想到,它會這麽硬,”吳酩小聲說着,竟然轉了轉腰胯,想從他手掌心裏逃出來似的,“對我。”
祝炎棠立刻捉回來,捋得更無所顧忌了,那地方對他極其敏感,繃着筋跳動着,早就滲出些汁水,此刻更揉出了靡麗的響動,“當然是對你!”他嘆口氣,胯下也使勁往箍着自己的兩只手裏碾磨,竹質的老舊僧床都颠得“嘎吱”亂響起來。
這種角度,他看着吳酩的面容,一清二楚地記起喝了髒藥過後,山村老屋裏的那一夜,吳酩攥着他大喊“你硬了祝炎棠!”,一副很驚喜的樣子。現在是太不同的感覺。太脆弱,也太動情了,他總有過一會射在那張臉上,把那嘴唇和面頰弄得更濕更亮的可怕沖動,只得拼命壓下去,“不對你對誰?啊?”他沉下嗓音問。
手上力氣可能使得太大了些,祝炎棠是真的有點急躁,哪料到,吳酩居然就這麽被他給欺負哭了,側臉往枕頭上埋,特別委屈地說:“我是男的!我剛才就讓你,別脫我褲子……”
“……我當然知道,我摸的東西,哪個女生有長?還是我有給你喜歡女生的印象?”祝炎棠一下子就沒轍了,滿腦子問號,暫停手上的動作,也扶住吳酩就算哭鼻子也在盡職為自己服務的雙手,“喂,我好冤枉啊,阿酩,”他胡亂叫着,塌下腰杆,連綿地親吻那人的耳垂,親得他忍不住轉回臉了,就又去用嘴唇擦拭腮上的濕滑,“我和女孩子拍過戲,我就喜歡她們嗎?那幹脆我們兩個拍一部怎麽樣,你演我老婆、情人、初戀對象,還是什麽,都好啊。”
吳酩拱在他臉側,目光閃了閃,又吸了吸鼻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究竟是什麽意思?其實,祝炎棠已經猜出了個大概,之前謝明夷給吳酩留下的心理陰影肯定不小,自己也從沒說過“我就是同性戀和謝明夷無關”這種話,一方面覺得太傻,一方面他的确不是純粹的同性戀。祝炎棠始終認為,自己的性向是跟随中意對象而定的。但正因如此,吳酩擔心他是否只對過往那一個碰都沒碰過的男人感興趣,也不是不能理解。
祝炎棠更明白,要解答這種事,幾句話是不夠的,更不該讓吳酩自己問出口,便吻了吻他的鼻尖,輕聲道:“我知道的,但是,你記住好不好,”他把那雙執着緊握自己老二卻愣着不動的手扒開,和自己十指相扣,“我現在喜歡的,是你這個家夥。”
吳酩不好意思了,傻乎乎道:“哦……”
祝炎棠笑了,又連着親他幾口,側身躺在他身邊,把他撥過來對着自己。
“以後也是。”
吳酩笑了,額頭抵着他下巴,就要抱他,卻立刻被锢住手腕,褲子也被直接扒到腳踝,弄得他下意識往下蹬,睡衣也皺巴巴翻上去,直接赤條條橫躺在祝炎棠身邊。
“你現在說,自己是不是笨蛋?”
“不是!”
“……算了,”祝炎棠騰出手揉了他腰一把,“這樣面對面來,看清楚我,會不會好一些?”
“嘿嘿,都好。”吳酩還在傻樂,小狗一樣舔舔自己手心,認真拾起方才耽誤的事兒,又濕又熱的,一手從根開始撸,一手則攏在端頭揉擦,接着邀功似的,虛着眼,湊上來要親。祝炎棠吻上去,有點愣神,搭在他腰上的手,方才正往下滑,卻在揉到屁股前停住了,那條幹澀隐秘的窄縫勾着他的魂兒,卻又約束着他——最終使他把手收回來,也繼續慰撫起吳酩夾在兩腿間的,正在随着身體抖動的東西。
但又不太甘心,他用鼻尖弄開碎發,舔過吳酩耳廓,五迷三道地說:“有油有套的話,我現在就想幹你。”
吳酩一僵,抵住他下巴不肯擡眼,抱怨似的,連着串叫他名字,小腿搭在他小腿上,大腿半岔開,手上也動得戰戰兢兢匆匆忙忙。正是他這股子又羞臊又笨拙的模樣,讓祝炎棠興奮得覺得自己像在自殺,他也把“吳酩”兩個字含在舌尖叫,還不夠,就挑起靠在自己頸側的下巴,将這兩字塞進二人口中,混着水聲和喘息,變成吳酩的嗚咽。
最後弄出來的時候,吳酩比祝炎棠早點,整個人已經倒在人家身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氣,全身波浪一樣起起伏伏。祝炎棠用自己沾了他精液的右手握住他的手,給自己快速地打,另一手也不怎麽老實——吳酩此時正一條腿圈着他,剛才動得太狠,屁股縫裏都流了濕滑——于是祝炎棠最終還是沒忍住摸了一把,就好像往火堆裏最後甩了一碗油。
很快,蹭來蹭去的,他自己那條迪奧的高腰燈芯絨褲也基本上不能要了,腰帶更不知道被丢到了哪裏去,祝炎棠卻完全懶得管,惦記着方才指尖的觸感,琢磨起下次天時地利人和要等到什麽時候。
卻聽吳酩緩過點神,又像說秘密一樣挨過來:“不用套,也可以的。”
猛地,祝炎棠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差點跳起來,天知道那一秒他有多想幹脆現在就這麽幹了,可終究不願做混蛋,只是立直身子,抓起枕巾認真擦起吳酩額角的汗珠,道:“我馬上要回香港,有那邊分會場的春晚排演,還有一支MV,我想你陪我去。”
吳酩抱住他,壓回床上,“什麽時候出發?”
“明天。”
吳酩抱得更緊了:“那我不行。”
“這邊工作還沒有做完?”祝炎棠也摟緊他,“不好意思開口的話,我幫你同老師說明。”
“做完了,我明天也打算回家來着,可是港澳通行證我沒提前辦啊,得三天呢,這是政治問題,”吳酩頓了頓,輕撫起他汗淋淋的後頸,腿又圈上他,“批下來我去找你。”
祝炎棠若有所思,只是把被子扯過來,蓋好懷中人和自己,然後道:“好。”
吳酩的确已經很困,阖上眼皮,“然後你帶我去,春坎角。”
“好,”祝炎棠又親了他兩口,很響亮的那種,“睡吧睡吧酩仔。”他跟唱歌似的。
“幹嘛老這麽叫我!”
“哈哈,睡吧。”
第二天祝炎棠天剛亮就開車走了,說是中午的飛機,還得換身能見人的衣服。吳酩則被一些瑣事絆着,将近十一點才出發,約莫三點多的時候到了家。
結果剛停好車,提着箱子準備開門,他路過一輛跟房車似的白色大車,只見門一拉開,兩股巨大的力氣突然襲來,他來不及叫救命就被拽進車裏,行李箱咣當跟着一塊滾進來,門就死死關上了。
我靠,拐賣人口?綁架?就在我家門前?吳酩餘光瞥見自己身邊是倆黑西裝大漢,心說這也太魔幻了,卻又驀地聽見身後熟悉的聲音:“喂喂,太大力啦,才說要你們溫柔!溫柔!”
大漢諾諾應着,吳酩回頭一看,果然是祝炎棠,他已換下昨晚弄得狼藉的衣裳,頭發也梳成了騷包的三七分,鮮麗得好像在拍雜志。卻稍微帶點愠色,一和自己對上眼,就笑了:“抱歉,準備不充分,本來想驚喜,現在有些NG。”
“……這什麽情況?”
“先到我這邊。”祝炎棠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見吳酩微微彎着腰挪過去坐下,就心滿意足地靠上去,不知從哪兒變出三張證件,一張是身份證,一張是港澳通行證,還有一張定睛看不是證件,是機票。
上面名字全寫着倆字:吳酩。
見他疑惑,祝炎棠搶先解釋道:“還有誰會把身份證直接擺在桌子上?我起床的時候就順便拿來用一用啦。”
這簡直就是在昭示“我們昨晚睡過”,确切來說,祝炎棠全身都透露着這個信息。吳酩警覺地看了看前排坐着的疑似保镖的兩位,又看見第一排駕駛座上的Brit。那人在後視鏡裏對他點了點頭,道:“經常各處跑,公司和管出入境的人很熟,當天就能拿到。”
祝炎棠接着他的話茬道:“還有還有,阿姨我剛剛也打好招呼了,不對,是丈母娘。”
看他這樣,說着這話,就靠在自己身上,吳酩都快半夢半醒了,他覺得臉好熱,憋着笑問祝炎棠:“你不是中午的機票?”
“當然推掉啦!”祝炎棠擺擺手,示意Brit快開車,居然直接壓上來親人。吳酩想用手裏的票證擋一下,立刻被他拍掉。坐在前面的三人皆一片死寂。親夠了,祝炎棠才刮刮吳酩嘴角透亮拉絲的涎液,笑得挺爛漫:“我們六點一起登機,十點半到香港。會有好多女孩子到前線送機,你吃醋的話,可以先去衛生間等我。”
吳酩當然知道VIP候機室的衛生間長什麽樣,又有多适合幹些不正經的事,有仨人當面看着都已經這樣了,他不用想就知道真去了衛生間下場會如何。“我不會吃醋的。一塊吧。”他一臉正經地側目看向祝炎棠。
“那我要牽着你走。對外就說——”
Brit立刻道:“祝先生!”
祝炎棠挑眉:“喔,什麽事?”
吳酩已經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當天傍晚,坐上艙位等待起飛時,吳酩看着鄰座的祝炎棠敷面膜,看了一小會兒,又停止愣神,打開微博瞧了瞧。方才的人潮洶湧令他印象深刻,小號關注的幾個站姐已經效率極高地發出了幾張今天機場照的圖透,圖片裏有開路擋粉絲的機場工作人員,有負重的保镖,有形容愁苦的Brit,也有吳酩自己,他正拉着祝炎棠巨大的貼身箱子走在Brit身後。而他身側的祝炎棠則一邊提着他剛從大覺寺拎出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行李箱,一邊拉下口罩,微笑着和隔離帶外的小姑娘們打招呼,神采飛揚。
勤勞的站姐配文曰:嗷嗷嗷今天哥哥在機場笑得超甜!
評論裏也都是花容失色:最近狀态好好,前幾次都不摘墨鏡的呀!
吳酩還沒來得及仔細多看幾張呢,手機就被祝炎棠搶了去,那人被面膜弄得張不開嘴,甕聲甕氣地問:“你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