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表白

拍攝現場有片刻的安靜。

也沒有刻意約定, 但所有人就是在那一刻突然都不說話了。

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盯着那柄黑傘。

巨大的傘面撐開,猶如一個黑洞,能将宇宙萬物盡數吸收。衆人盯着一動不動的傘面看了很久, 直到有人發出不不屑的笑聲, 才将這僵持的畫面瞬間割裂。

其實他們什麽也沒看到, 傘下的兩個人也沒動,就像站在岸邊正欣賞湖光山色, 與他們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那記不屑的嗤笑是顧明明發出的。她本來還想罵句“賤人”, 又怕傳到姜承印耳朵裏, 只能硬生生咽下作罷。

但她臉的愠氣卻毫不掩飾, 明明白白寫滿了整張臉。扭曲的五官将原本豔麗的一張臉變得醜陋了幾分。

夏林正站她旁邊, 見狀便勸道:“算了明明姐,咱們不是這種人。”

顧明明像是被人遞了個臺階, 順勢而下:“也是,不要臉的事情我見得多了,這麽不要臉的倒是頭一回見。人跟人的臉皮還是不一樣,有些人厚的能轉彎, 咱們确實學不來。”

這話酸氣沖天,聽得旁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偏偏當事人自己渾然不覺,只當發表了多麽振聾發聩的醒世恒言。

閻森正巧過來,聽到這番話後很不給面子地冷笑兩聲, 輕輕吐出兩個字:“蠢貨。”

許曼曼見狀趕緊拉他:“閻哥快別說了,小心讓人聽見。”

“聽見就聽見。”

他那無所謂的态度叫人不知該怎麽接好,許曼曼緊張地盯着顧明明看。後者顯然也聽到了這話, 扭頭掃了他們一眼,翻了個白眼又重新轉回頭望向了宋佚站着的地方。

宋佚這會兒已經不能用尴尬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也說不好這會兒啥想法,就跟腦子突然讓人抽真空了似的,一點兒轉不過彎來。

既不想打對方也不想罵人,就覺得心間有一湖水被風吹得皺皺的,不停地蕩出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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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是坐在了雲間,周身被柔軟包圍。

剛剛那一下實在太過溫柔,那柔軟到極致的觸感甚至令她産生了懷疑,吃不準姜承印是故意親她還是不小心為之。

總覺得大庭廣衆親額頭這種事兒,不像這樣正經過頭又無欲無求的老男人幹得出來的。

這也太騷了。

因為不确定,宋佚既不敢問也不敢說,只能裝作被蚊子叮了似的摸摸額頭,再悄悄做兩個深呼吸将燥熱的情緒壓制下去。

她今天還能順利拍節目嗎?

姜承印也沒提剛才那一下,只側頭望着她,開口時聲音輕緩:“怎麽樣,學會了嗎?”

“嗯。”

“接下來能演好了?”

“嗯。”

“那我先走了。”

“嗯。”

“你能再說點別的嗎?”

“嗯。”宋佚猛地擡頭,“你要走了?”

“不舍得?那我再待一會兒。”

“不用,您有事兒就去忙,我們能管好自己。我保證不會再有人打架。”

姜承印收起笑容滿臉深沉:“你的保證我不太相信。”

“為什麽,我這人信用度這麽差?”

“不,就是長得太漂亮而已。”

姜承印說完這話,伸後理了理宋佚的額發,随即将傘重新舉起,當着衆人的面沖宋佚揮了揮手。

孟昭和陳敬同時趕了過來,一個接過傘另一個在前面開道,跟護送國家元首一般,護着姜承印離開了。

從頭到尾這男人就像只是來看宋佚一個似的,旁人連一丁點衣袖都沒落進他的眼裏。

組裏的氣氛從那天起就有些陰陽怪氣,主要都是顧明明一個人散發出來的。

本就看宋佚不順眼,被這麽一刺激後更是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眼睛。

宋佚只當她是空氣,平日裏沒有絲毫接觸。只是節目開拍時難免又會碰到一起。

那天晚上在書房拍完一場夜戲,衆人坐那兒閑聊時,話題不知怎麽就扯到了大學上面。沒念過大學的顧明明顯然聽不得這個,一下子就跟被人戳了肺管子似的炸開了。

也不管是誰問的她,炮火直接沖着宋佚就來,含沙射影拿前兩天姜承印探班的事情諷刺她。

“所以說念不念大學跟人品沒什麽關系,下賤終究是下賤的。”

這話說得太難聽,總導演臉都綠了。

得罪顧明明事小,得罪宋佚就相當于得罪姜承印,也就是得罪星韞和慶海集團,他以後還要不要在圈子裏混了。

許曼曼有點聽不下去,剛要開口怼顧明明,卻被另一個素人馮凱給拉住了。

他沖對方使眼色,示意她看宋佚的表情。

這位姐姐笑顏如花,半點兒沒被氣着的樣子,從助理手裏拿過手機點了幾下,然後将手機放在茶幾上。

手機裏正播視頻,是一條去年的娛樂新聞。

新聞的主角是顧明明和她當時的圈內男友。男友來劇組探班,搞得相當高調,借着給顧明明過生日的由頭弄來了玫瑰和蛋糕,還當衆吻了顧明明。

只是後來好景不長,這位正處上升期的男星因為吸/毒被抓,事業瞬間腰斬。連帶着蹭他熱度的顧明明也跟着惹了一身騷,最後還是主動去找警察叔叔做了尿液檢測,才算洗清冤屈。

這事兒在顧明明這裏就是個禁忌,從來不許身邊的人提。

沒想到宋佚這麽狠,當着所有人的面舊事重提,還一臉無辜純潔地望着她:“明明姐,其實我當時看報道覺得挺浪漫的,真是沒想到這人居然還幹那事兒,你說得對,人品确實有問題。”

嘴裏說着顧明明的事,眼神卻落到了夏林身上,眼底的警告意味相當明顯。

夏林想起她在酒吧當衆把自己跟姜翼的事兒播出來的畫面,吓得整個人一哆嗦,哪裏還敢幫顧明明說話。

宋佚鎮住了夏林後,臉上的笑意便更濃了。

打從夏林主動扯起這個話題她就知道,這女人沒安好心眼。成天拿顧明明當槍使,自己躲在暗處想坐收漁翁之利。

美得她。

顧明明在看了那段新聞後,整個人徹底瘋了。要不是旁人攔着,她非沖過來撓宋佚臉不可。

可如今的宋佚今非昔比,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被她的狗咬傷都無能為力的小新人。

自打姜承印高調來了組裏一趟後,所有人都自發成了宋佚親衛隊,以保護這位小姐姐為己任。

她哪裏還傷得了宋佚半分。

宋佚贏了一局後也不急于趁勝追擊,和總導演溝通過後自己一個人跑三樓的密室去了。

她今天還有一場在密室的個人戲要拍,鑒于前兩天她狀态不佳拖了一點點後腿,宋佚今天對這場戲便猶為看重。

她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密室裏,琢磨着那場戲該怎麽演。

樓下顧明明發瘋的聲音起初還能傳進她的耳朵裏,到後來也漸漸歸于平靜。

宋佚舒出一口氣,又伸手摸了摸額頭處被姜承印吻過的那個地方,突然想跟他聊聊。

應該好好謝謝他才是。

手機摸出來點開微信裏和姜承印的對話框,宋佚準備給他發個紅包意思意思。正琢磨着該說多少面額比較合适時,一擡頭卻看見了站在密室門口的一個人影。

閻森一身毛衣牛仔褲的休閑打扮,整個人隐沒在走廊的陰影裏,看起來有點瘆人。

宋佚對他的感覺向來奇怪,這會兒沒來由就頭皮發麻,沖過去二話不說先将門給關上了。

關得太急差點撞上閻森的鼻子,宋佚又有點過意不去,隔着門板問對方:“不好意思,我正醞釀情緒,這會兒不方便見人。”

閻森也不傻,應該能聽出這只是她的推托。宋佚盼着對方順着這個臺階走人,沒想到人直接擡手敲敲門。

“宋佚,我找有話跟你說。”

跟別人老師長老師短不一樣,閻森從來只叫她名字。甚至是組裏的其他人,他也從來直呼其名。

想想也是,連傅之安都敢揍,對別人不太客氣也就不足為奇了。

宋佚對他管自己叫什麽沒意見,她現在就想讓這男人趕緊走。

偏偏閻森就是不走,叫不開門就索性隔着門板和她說話。

“宋佚,我知道你能聽見。我來找你就想跟你說一句話,我喜歡你。”

還挺符合他直來直往的性格,表白也是這麽不拖泥帶水,仿佛和別人都毫無牽扯,就像一個特立獨行的浪人,不曾将任何人和事放在眼裏過。

這樣的人偏偏喜歡自己。

宋佚聽到這話就有點頭疼了。

閻森大概喜歡她這個事兒她也想過,但她并不想聽人說出來。說出來大家都很尴尬的呀。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直接道:“可是我男朋友了呀。”

“我知道,姜總。”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男朋友這人特別小氣。他不喜歡我跟別的男人說話,他要是知道我倆今天不僅說了話,還單獨待在一個屋子裏,肯定會找人教訓你。”

閻森聲音含笑:“我不怕打架,我這身手說實話,一般人來十個都不是我對手。”

“你不怕打架,你也不怕子彈嗎?”

門口的人沒出聲,空氣裏有短暫的寧靜。

片刻後閻森再開口,聲音明顯變了:“你是說姜總會殺我?”

“那倒不一定,就是你也知道嘛,他們這種有錢人私底下騷操作很多,也不太愛講道理。有時候也會幹點打擦邊球的事。惹了他們真的沒有好果子吃。你年紀輕輕的,也不想自己出什麽事兒吧。你們這樣的男子漢應該不怕死,可你怕不怕缺胳膊斷腿,怕不怕少一顆眼珠子,怕不怕沒舌頭……”

宋佚一邊說一邊在心裏拼命給姜承印道歉。

為了趕走追求者,把他描繪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是她的錯她有罪。

可她必須下這一劑猛藥一了百了。

閻森沒說話,像是在思考着什麽,宋佚等了很長時間,等到後來都快失去耐心的時候,頭頂的燈突然亮了一下。

緊接着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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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佚一臉懵逼,下意識就想去開門。

結果手剛放到門鎖處她就愣住了。

當初搭建個密室,節目組為求逼真特意花重金改造了這扇門,搞了扇科幻電影裏常見的高科技電子金屬門。

這玩意兒跟普通的家用電子門鎖還不太一樣,宋佚平日裏都沒用過。

關鍵的問題還在于,這門平時并不會鎖,即使鎖了工作人員後臺操作也能打開,而她也沒有及時把自己的指紋錄入其中。

停電,門上鎖,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一間密室裏,宋佚突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

懲罰她剛才信口開河,随意抹黑自己的臨時男朋友。

宋佚真心無語了。

她敲敲門,呼叫了兩聲閻森的名字,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回複。她不死心,又提高聲音叫了兩聲,依舊沒人理。

宋佚把耳朵貼在門板上,想聽聽外頭的動靜,就在這時安靜的屋子裏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別喊了,人應該走了。”

宋佚吓得一哆嗦,手機直接掉地上。然後她看到一片漆黑中只有手機屏幕上還亮着耀眼的光。

那上面顯示着她和姜承印的語音通話。

他倆什麽時候連上的語音?她剛剛明明就只想發個紅包啊。

宋佚抖得更厲害了,那手機仿佛燙手,她拿起來的時候整張臉扭曲成一團。眯着眼小心翼翼看了眼通話時間,已經過了近十分鐘。

宋佚說話都結巴了:“我剛剛那些都是胡說的,我就是想打發他走而已。”

“嗯,聽說我有槍,聽說我會殺人。我喜歡把人卸胳膊卸腿挖眼割舌?啧啧,還挺血腥。”

那啧的兩聲被黑暗襯托得尤其低沉磁性,跟能滲入骨髓似的。宋佚聽得渾身發麻,扶着牆才堪堪站穩。

“真的就是為了吓人,你應該也聽到了,表白這種事情很煩人啊。”

“聽到了,和傅之安打架那家夥?”

“就是他。我還當是男子漢呢,前腳說喜歡我,這才剛停電人就跑了。”

姜承印大度地給情敵說好話:“可能幫你叫人去了。”

“也是,我現在被困在黑屋裏出不去,真的很慘。”

宋佚為了彌補剛才背後說人壞話卻讓人聽到的過失,開始拼命賣慘。還忍不住把晚上跟顧明明吵架的事兒說了出來。

“……你看看你來這麽一趟,給我惹多大麻煩。”

“那要我幫你解決掉她?”

男人說話平靜無波,明明挺狠戾的內容,說出來的恬淡語氣仿佛在讨論明天的天氣一般,生生讓宋佚産生了一種“天涼王破”的意味。

腦子閃過一個很久以前就有的念頭,宋佚便問對方:“有件事想問問是不是和你有關?當初拍王若楠那戲,夏林……夏林你知道吧,姜翼的女朋友。”

“嗯,前女友。”

宋佚被他的嚴謹逗樂了:“是前女友。她那會兒應該也是走了誰的路子,在那個戲裏有個小角色,但開拍前給撸了,這事跟你有關嗎?”

“我讓人做的。”

又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語氣,偏偏聽得宋佚後腦勺直冒涼氣。

看來自己以後還真得小心,這人在娛樂圈想要對付誰,就跟捏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不寒而栗。

姜承印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宋佚的回應,便問:“怎麽,在為剛才得罪我的事情擔心嗎?”

宋佚老實回答:“嗯,是有點擔心的,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也沒關系。”

宋佚聽得一愣。很快男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如果是你的話,得罪也沒關系。”

氣氛起了一點微微的變化,像有什麽東西掉了進來,只一點點便能化開一大片,将宋佚整片情緒都染上了甜膩膩的顏色。

老男人剛剛是在撩她嗎?而她竟然可恥地被撩動了。

宋佚十分瞧不上自己這種見色起意的行為,于是不動聲色忽略了那句話,轉而開始跟姜承印抱怨劇組的人手腳慢。

“停個電而已,怎麽到這會兒還沒修好,也沒有人來救我,他們都怎麽了,不想要我了嗎?”

小嘴吧吧地說了一通,語速越來越快,像是拼命想要掩飾自己內心的慌張,卻又在不經意間暴露了更多。

到後來宋佚自己也發現了,她立馬喪喪地以手機快沒電為由,主動結束了通話。

然後她拿着手機,站在黑暗的屋子裏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呆,直到尿意突然湧上心頭,才想起來給莉莉打電話。

別人也就算了,她的助理也不管她死活了嗎?

可一連幾個電話打過去,對方卻一直沒接。宋佚沒辦法又給節目組幾個工作人員打電話,結果這些人也跟突然人間蒸發似的,沒有一個有回應。

出什麽事了?

宋佚心頭突然湧起一陣不安。

她知道今晚要拍許曼曼被殺的那場戲,到時候樓下大廳确實會暫時關掉一切光源。但也沒必要整個樓都停電,還拖這麽長時間吧。

宋佚突然有點心慌,忍不住又給姜承印打個電話。總覺得聽到他的聲音,心就能安定下來。

可那一位更狠,手機響了幾聲後直接被摁斷。宋佚怕他在忙工作,沒敢再打擾。

度假村夜間無人的車道上,一輛黑色汽車突然來了個急剎車。

姜承印身體微微晃了晃,手無意間碰到了拒絕鍵,挂斷了宋佚的來電。

他微微蹙眉看向前頭後視鏡中的司機。

司機回過頭來,一臉誠惶誠恐的表情:“對不起姜總,突然有個人蹿出來。”

“什麽人?”

“是個年輕女人。”

姜承印擡了擡眼皮,透過玻璃看清了站在車邊的女人的身影。

是夏林,她穿着單薄的衣裙,連件外套都沒有,正站在風中瑟瑟發抖。或許是因為寒冷的緣故,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但很快,她像是看到了什麽,整張臉又活了過來。

姜承印觀察了一下她站立的位置和視線停留的地方,判斷她應該是看到了車牌號。

這女人心計頗深,怕是一早就打聽過他的車牌號。姜翼那個二百五,哪裏是這種女人的對手。

果然夏林毫不猶豫就朝後排走了過來。姜承印放下車窗,看向她的目光平靜而深沉。

夏林直接沖他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姜總,我沒看到您的車。您還好嗎?”

姜承印沒回答,只問她:“你呢?”

“我還好,就是有點……冷。”

最後一個字說得很輕,但還是被風帶着傳到了姜承印耳朵裏。他并未多說什麽,只是吩咐對方:“上車。”

夏林臉上的驚喜幾乎壓制不住,她顫抖着開門上車,和姜承印半排坐在了一起。

雖然兩個獨立座位中間有扶手,但絲毫不影響夏林開始紡織粉紅泡泡。

姜承印打量着她滿面的紅潮,又問:“去哪兒?”

“門口。”

“出去?”

夏林神色一頓,立馬改口:“不不,我剛從外面回來,現在要回別墅。姜總您呢?”

姜承印依舊忽略她的問題,直接讓司機往節目組的別墅開。

這裏距離別墅有一段路程,大晚上的夏林衣衫單薄一個人站在這裏,處處透着詭異的氣氛。

這種氣氛從她上車開始,就一直在車廂裏彌漫。

姜承印少言,也沒有要與之攀談的意思。夏林在最初極度的興奮過後,整個人慢慢冷靜下來。然後她開始尋找話題。

她主動提到了宋佚:“姜總是來看宋佚嗎?您來得正是時候。”

話題很有用,姜承印果真看了過來。

“宋佚今晚和明明姐吵了一架,可能心情不大好。她見着您就會開心了。”

夏林本以為他肯定會追問下去,沒想到姜承印沒接她話茬:“還有別人惹她不高興嗎?”

“啊,您是說……”

“組裏其他人。”

“這個……”

夏林犯了難,總不能說自己吧。她随即想到一個名字,又道:“有個叫閻森的素人嘉賓,最近追宋佚追得挺緊的。”

“追?”

“對,就是喜歡宋佚,對她特別好。前兩天宋佚扭了腳,還是他給背下樓來的。”

夏林說到這裏一捂嘴,語氣變得有些慌張:“不好意思姜總,我不該在您面前說這些話的。”

說着還想擠出幾滴無辜的眼淚。

奈何她挨了凍眼睛幹澀得厲害,姜承印也沒有要憐香惜玉的意思,車子又往前開出一段後,他突然吩咐司機停車。

然後他轉過頭來,一雙眼睛盛滿深意。

“不好意思夏小姐,我還有事要忙,就麻煩你在這裏下車吧。”

夏林以為他要去找宋佚對質,雖然對大佬戀戀不舍,卻還是扭捏着下了車。

下車時正巧起了一陣風,吹起了她紗裙的裙擺。夏林凍得直哆嗦,卻還是裹緊薄衫,盡力擺出最優雅的姿勢揮手送別姜承印的座駕。

可惜那車速度飛快,連尾氣都沒留下一絲,便亮着明滅的燈揚長而去。

密室裏宋佚還在漫無目地地踱着步,偶爾拿起手機看一眼,一個來電都沒有。

她仿佛被世界突然遺忘,心裏的不安和失落感越來越強烈。

就在她忍不住想用最後剩下的那點電再撥一個電話時,屋裏突然有聲音響起。

那是電子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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