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酒館外面的大門挂上了免客的木牌,而酒館的院子裏纏繞着一層濃郁的酒香,晚秋夜裏的空氣都是空涼的,寥寥星辰高懸在蒼穹,伴随着陣陣瓊漿玉液的味道,向深都有些微醺。往旁邊睨了一眼,若是沒有那昏睡在搖椅上的人,真是一幅良辰美景。

向深解鎖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泛着冷光的屏幕,上面的數字跳整歸零。這個時間A大的宿舍也已經關門了,看樣子沈時是不會來了。

向深惋惜地瞧了一眼睡得并不安穩的夏禾,剛剛挂了電話,向深給她在身上蓋着一條淺紫色毛毯。夏禾鎖着眉,将頭偏向一側,微卷的長發繞在白皙的脖頸,自有一番绮麗光景。

向深任命的在石墩上站起身子,等得久了她也有些冷。在手心哈了一口氣,搓了搓冰涼的手背。暗暗給自己鼓勁兒,自言自語的語氣中又帶了些對夏禾的恨鐵不成鋼“向深加油!就當是擡了一頭醉豬!”

正打算動手将夏禾拖回屋子,酒館的大門此時卻被人扣響。向深聽見敲門聲,立即将夏禾的手甩了回去,讓她繼續在搖椅上睡着,并且又為她整理了一下蓋在身上的小毯子。

酒館已經不再對外迎客,在此時還能敲門的,向深能想到的只有沈時了。

向深挂着平日溫和的笑,推開酒館大門的那一刻她有些怔住。眼前是兩名穿着工作裝的壯年男子,看見向深開門後禮貌的問了一句“是向女士嗎?”

“……啊,是我。”

“我們是搬家公司的,受沈女士的委托來幫您搬重物。”

“搬……搬家公司?這麽晚了……還營業?”

“是的,我們公司24小時不間斷營業,這是我們公司的良好敬業品質。”

“……”向深面上維持的溫和笑容有些僵硬,心底無數只神獸踏着濃煙滾滾,奔騰而過。

“請問向女士需要搬的重物在哪裏?”向深向後退了一步,讓出了門,指了指夏禾躺着的搖椅“那個。”

“……”兩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看着搖椅上躺着的,一動不動的人,莫名的後脊骨發涼。尤其是這四周還寂靜得沒有人煙,只有偶爾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怯生生地問了向深一句“……你們是不是找錯行業了。”

向深被男人的模樣逗笑“放心吧,活的,就是喝醉了。”兩個男人得了解釋,又聞到院子裏的酒氣,這才如釋重負。跟着向深的指揮,将夏禾擡回了自己的民宿。

等到那兩名搬家公司的員工将夏禾連人帶搖椅搬進了屋內,又開口詢問向深道“用不用把這位小姐擡到床上?畢竟睡在搖椅上也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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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深擺擺手“不用了,她不喜歡異性碰她,麻煩你們了。”突然想到了什麽,向深的心底起了惡趣味“我把錢付給你們,這個重物值多少錢?”

兩名員工爽朗一笑“沈女士已經付過錢了。”聽了員工的話,向深眼底的神色加深,饒有意味地開口“嗯?她付錢了啊,她怎麽說的,付了多少錢?我今晚轉賬給她。”

“沈女士就說來搬個一百斤左右的重物,然後付了二百塊錢。”

“嗷~二百啊。”向深眼色轉到夏禾身上,上下打量巡視了一番。

随後向深轉身送那兩名員工出了民宿的大門,關上門後又轉頭回了夏禾的屋子。

“價值兩百元的重物~”

向深擡手撥動了一下夏禾的搖椅,搖椅受力又開始晃蕩起來,夏禾不滿意地哼唧了一聲。

“你說你,幹嘛要強吻人家,怎麽就這麽耐不住寂寞?都說溫水煮青蛙,你這直接淋岩漿,沈時還搭理你才怪。”

夏禾迷迷糊糊中聽見沈時的名字,又委屈地念叨了一句“……小混蛋。”

向深扶住了晃着的搖椅,沒好氣地白了一眼夏禾“……還說人家混蛋,你就是色狼!沈時現在都把你當流氓了,看沒看見就剛剛,沈時拿着兩百塊錢,找搬家公司來擡你。”向深說完,瞧見夏禾難受得緊鎖着眉,無奈地又嘆了一口氣“我現在就是說再多你也聽不見,白費口水。等你明天醒來,讓你後悔今晚的宿醉!”

向深罵完了,覺得心中舒坦些,起身上樓抱了兩床厚被子,一床蓋在夏禾的身上,另一床則仍在了沙發上。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折騰到現在,此時已經淩晨一點了。

手機上面的通知欄還有着幾條未讀的微信消息,向深劃下出任務欄,是顧淮十點半發來的信息。

“老婆,睡了嗎?”

向深的眼角彎了彎,坐在沙發上雙手抱着手機回複道“還沒。”

這麽晚了向深也沒抱着顧淮會回信息的希望,可過了不久,顧淮的消息回複在手中震動“怎麽還沒睡?”

向深嘴角的笑意加深,回複道“夏禾喝醉了,剛剛給她安頓好。你呢?怎麽還不睡?”

“在等你的消息。”

向深看着顧淮的回複,心裏一陣甜蜜。可這陣甜蜜擴散後,向深又想到夏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屬于夏禾的幸福什麽時候才能到來。

“好了,你也早點睡吧。我也困了,老公晚安。”

“嗯嗯,老婆晚安。”

向深躺在沙發上,又累又困根本沒有心思卸妝,不一會就昏昏睡過去。直到手機鬧鐘的震動聲響起,向深這才悠悠轉醒,就算昨晚睡得再晚,她今天也要上班……

“夏禾?”向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叫了一聲夏禾。可搖椅上卻半天沒有回應,向深又嘗試着叫了一聲“夏禾??”這次依舊沒有回應,就算是喝多了,按着慣例夏禾這個時候也該醒酒了。

向深意識到不對,立即掀起被子,疾步走到夏禾躺着的搖椅旁。

此時的夏禾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淩亂的碎發貼附在泛着不正常紅暈的皮膚上。向深緊張的碰了一下夏禾的額頭,燙得灼手!

向深忍不住懊惱自責,自己昨晚不應該睡得那麽死,趕緊拿着手機撥打了120的急救電話。電話打完後,向深又立即跑到一樓的衛生間,用涼水打濕了毛巾貼在夏禾的額頭。

伴随着救護車的鳴笛聲,夏禾被擡進了醫院……

而在學校,向深的辦公室大門緊鎖。學校得了向深的請假後,将今天的處理事務都交給了另一名輔導員。

沈時作為學生會會長,自然是第一個知道向深請假的事。彙報完今天的工作,沈時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向深的辦公室門前。擡手壓了一下門把手,門果然還是鎖着的……

“沈同學,向老師今天請假了,你還不知道嗎?”

路過的一名老師看見沈時站在向深的辦公室門口,抱着文件好心的提醒了一下沈時。沈時的身子頓了頓,眉眼向下垂着。

“嗯……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等到沈時下了樓,走到教學樓的一樓大廳,突然聽見身後二樓的扶梯平臺,有學生的議論聲“聽說向老師請假是因為朋友病了。”

“嗯?我怎麽聽說是自殺呢?救護車都去了!”

“啊?這麽嚴重!”

兩名學生正議論着,其中一名同學無意中往樓下一瞥,發現那玻璃大門的拐角,掠過一縷墨黑的發梢……

“剛剛我好像看見沈會長了?”

“是嗎?!在哪!我怎麽沒看見。”

沈時一路跑到夏禾的民宿,姣好的面容因為疾跑而泛紅,長發披散,沈時撐着身子微喘着氣。看到民宿大門此時緊閉,古樸的木門還被上了鎖。沈時蹙緊了眉,又邁着步子跑到另一條巷子中,向深的酒館。

沈時靠在楓樹下喘息着,因為快跑肺部幾乎炸裂,沈時掩着嘴輕咳了兩聲。很巧,夏禾與向深剛剛從醫院打完吊瓶回來,乘着出租車停在了酒館門口。

沈時忍住喉嚨間的瘙癢,看到向深與夏禾完好的從出租車上下來。看到夏禾的面色除了有一些憔悴,唇色除了有一些蒼白外,都沒什麽大礙。一直緊皺着的眉心終于松緩了一些。

一陣秋風突然掃過,吹在交叉錯落的楓樹葉上‘沙沙’作響,似乎在吟唱着引人注意的歌。

夏禾似乎心有所感,回過頭,卻只看見被風吹着飄零打旋的火紅楓葉,圍着那棵棕樹粗幹翩飛似蝶……

若有若無中,夏禾似乎聞到了這空氣中缥缈傳來的一陣缭繞不去的熟悉馨香……

“夏禾?你看什麽呢?”

“……我,好像感覺到了沈時。”

“挨揍不長記性!剛剛在醫院的時候,你還跟我說心都碎了。現在這又怎麽了?”

夏禾眯了眯眼睛,眼中帶了笑意,她看到了藏在楓樹背後的衣角。夏禾開口似乎在回答着向深的問題,又似乎在對那藏在楓樹背後的人兒宣誓“就因為碎了,所以對她的愛也就更多了。”

向深猛地搓了搓自己身上暴起的雞皮疙瘩,夏禾這副模樣!這句話!真的是惡狠狠地又惡心了自己一把,向深十分嫌棄了一聲“咦~夏禾!你真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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