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昏黃的路燈将小貓蹲坐着的影子打在水泥路上，沈時并沒有着急湊到那只花貓眼前，因為她能感覺到貓兒的防備心。
沈時動手将那礦泉水瓶上，環繞一圈的包裝紙扯下，輕輕地鋪在地上。咬開火腿腸的包裝，一點一點的将那根火腿腸掰成小塊，放在剛剛扯下來的包裝紙上。随後又與衛清慢慢的往後退，退到了一輛停放的白色面包車旁。
小貓擡起頭盯着沈時二人許久，又低頭看了看鋪在包裝紙上面的食物，聳了聳耳朵，張着嘴又沖着沈時“喵！”的叫了一聲。
沈時蹲下/身子，對着那只還未放下警惕的貓，溫柔着聲音開口道“吃，別怕。”
貓兒似乎聽懂了沈時的話，一路小跑到放着的食物面前。先是小心翼翼的嗅了嗅，随後才伴随着咕嚕咕嚕的咀嚼聲，狼吞虎咽。
吞咽過程中，那小貓的眼角都含着淚。尾巴怯生生的夾着，并不敢張揚的翹起來……
等到貓兒吃飽後，似乎也不再懼怕沈時二人。遠遠地盯着沈時她們，偶爾“喵嗚”的叫兩聲。
沈時看着花貓放下了防備心後，這才将手中的礦泉水瓶蓋扭開。将水倒在掌心，緩緩地伸在身前。
小貓吃完了放在那裏的火腿腸，看着沈時伸手。連忙又“喵喵”地叫着，四只毛茸茸的爪子倒騰着往沈時這裏跑。喝了沈時左手中捧着的水，随後又舔了舔沈時的掌心。
沈時低着頭，嘴角含着淺笑，目光柔和的注視着撒嬌的貓兒。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小花貓也很受用的蹭着沈時的手。
衛清轉頭看向沈時時發着愣，沈時耳邊掉落了一縷碎發，半遮半掩住了下颌骨的流暢線條。面容柔和得甚至可以用‘母性光輝’來形容。
衛清擡手幫着沈時将散落的碎發捋到耳後，這一個小小的舉動換來了沈時耳尖、面頰的微紅。
衛清心跳得很快，也很甜。跟着沈時一起蹲在街巷的路旁，逗弄着瘦小的花貓。
昏黃的路燈光暈旁，是将天交叉分割的黑色電線，四月的天還帶着春日的清涼。一旁的小區樓，有一戶人家開了廚房的窗，屋內翻炒着的菜香缭繞着散了出來。
這個點才做飯的人家，應該都有一個念着高三的孩子。
沈時的目光漸漸散了歡喜，揉着貓兒下颚的手也帶了分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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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回去了。”沈時的聲音帶着無可奈何地落寞，收回了撫摸着貓兒的手。站起身子，看向自己家的方向。
“可是這貓……該怎麽辦啊。”衛清揉着花貓的小腦袋，有些不舍，她自己家中衛母對貓毛過敏。這個小家夥，她是帶不走的……而沈時，則更不用說了……
衛清又看了看那幹枯的橋洞，已經四月份了。萬一再下一場雨，這條枯河也該有水了……
“要不……沈時，我們給小貓做一個家吧。然後每天放學，我們都來喂它。”衛清點了點小花貓的鼻子，小花貓往後躲了一下。衛清輕笑了一聲，小花貓随後又湊上前聞了聞衛清的手，舔了舔。
沈時得了衛清的建議，眸中亮了亮，剛剛溫和的笑容又重新挂在了嘴角“好。”
今晚沒有準備，只能将就着從超市中買一個紙盒子做窩。衛清又買了一個毛茸茸的坐墊，鋪在了紙盒子內。再帶了一個有隔層的藍色便當盒。
在超市櫃臺結賬的時候，衛清沒看見沈時。等了一會，衛清還以為沈時先出去了。
探出頭望向超市外面的昏黃街道，衛清的嘴角還帶着歡愉的微笑。可巡視一周也并沒有見到沈時的身影。結果在此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嘩啦’的塑料聲。
轉頭就看到，沈時不知道從哪裏抱出一件碩大的黑色塑料袋，衛清‘噗嗤’的笑出了聲。
“沈時，你拿着它幹什麽呀？”
“……小姐，這是廢品。”超市的櫃員對于今天這兩名奇怪的顧客……無奈扶額。
一個買了只有收廢品才要的空紙殼子，不過還稍微像樣的買了一件坐墊和便當盒。然而……另一位卻拿了一件連收廢品的人都不要的塑料袋。
收銀員“……”
沈時的耳畔又有些紅，側過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沒見到有雨衣，我怕這段日子下雨。所以……”
沈時捏着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有些無措，衛清看着沈時現在局促的模樣，眼角眯了迷笑“我覺得，時時想得真周到。”
這一句‘時時’，讓沈時的面色更加鮮紅，幾欲滴血……羞赧的微微抿着下唇，身子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收銀員無奈地搖了搖頭“就那個坐墊和便當盒結一下賬吧，剩下的也沒用，送你們了。”
聽了收銀員的話，衛清甜甜的帶着笑“謝謝姐姐。”
對于衛清的道謝，收銀員也回了一個善意的微笑。沈時與衛清出了超市後，那只小貓正怯生生的趴在白色面包車下面盯着她們。
看見他們從超市走出來後，“喵喵”的急促地叫着，像是怕又被遺棄……
沈時與衛清二人找了一處隐蔽的地方，将紙箱子套上了黑色塑料袋，然後又将水和剩下的火腿腸放在了便當盒內。
衛清最後看了一眼那紙殼子，沒忍住又‘噗嗤’的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好醜啊，沈時。”
“……”沈時偏過頭，脖頸處都殷紅一片。她承認确實很醜……
不過那只小花貓似乎并不嫌棄，看見放好的小醜窩，反而飛快的奔着跑了進去。進去後，盤着身子，蝸居在簡易的貓窩內，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沈時與衛清，沒有了剛剛的害怕。
衛清蹲在貓窩前，側偏着腦袋“沈時，我們給小花貓取個名字吧。”
“……我沒取過名字。”沈時有些緊張，她心底很微妙，這是她第一次養小動物。
“清北大學霸~你就想一個吧。你給它取一個霸道的名字！這樣以後它才不會被人欺負。”
“……時時”
“什麽？？”
“……”
“哈哈哈哈，好啊。時時的名字也很霸道啊！”衛清伸手逗弄着簡陋貓窩內的小花貓，一邊逗弄一邊笑着喊着“時時……時時……”
衛清坐在寝室，回憶着那段青澀又充滿快樂的記憶。嘴角克制不住的揚起幸福滿足的笑意……
只是後來……
四月底，果然有一陣春雨。偌大的雨水沖刷了人巷街道，那條幹枯的小河，也跟着重新流淌起了河水。沈時與衛清放學後急忙來到時時的貓窩，貓窩已經被她二人加固，換了一個木板制作而成的小木屋。
……可是現在木屋碎了，人為的，被砸得支離破碎。還沒吃完的貓糧沖刷在雨水中，浸泡得泛白發軟。
“時時！！”
衛清與沈時看到眼前的場景，立即奔赴到木屋旁。用力的在雨中呼喊着時時的名字，踏着雨水到處去尋。
……河道下
……居民樓道內
……停着的轎車底下
最後，在垃圾桶旁邊……時時被鐵圈勒住脖頸，身體已經僵硬。嘴角，眼圈，全是混着雨水的鮮血……
“時時！”衛清驚呼地踉跄後退，發現真的是時時的時候，連忙跑到時時的身邊。可惜……
“……”沈時亦步亦趨地踉跄走到垃圾桶旁邊，眼圈布滿了血絲。将傘打在了時時的身上，血眼猩紅的瘋狂解着套在時時脖頸的鐵圈，鐵絲堅韌，将沈時的手都勒出了鮮血。
“沈時！！”衛清攔着沈時的手，沈時此時已經被雨水淋透，她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可面容已經崩潰……衛清看不出沈時有沒有哭，有沒有落淚。雨太大了，淋得身上冰涼一片……
衛清将套在時時脖頸的鐵圈解開，小心的抱起時時的身子。來到了一旁的草坪，沈時與衛清撿起木屋的木板，在草坪上挖出來一個坑。在雨水的沖刷下，土坑很難挖，很快就被浸濕了水。
沈時用以前給時時買的墊子抱住時時，小心翼翼的将它放進了坑內。随後再将時時埋好……
“……”衛清與沈時心中都很難過，回家的一路無言。
埋好了時時後，沈時回到家中。沈父正坐在客廳，看見沈時這幅狼狽模樣徹底大發雷霆。
“就一只貓！你看看你！成什麽樣子！！真給老子丢人！”
“……是您？”沈時一路隐忍的痛苦宣洩而出，多年來的壓抑一起迸發。想到在雨水中，時時凄慘的，躺在垃圾桶旁邊的模樣。沈時的內心就在泣血。她明明想要給時時一個家，結果卻害了時時丢了命！
“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它。它是一條命啊！父親！！”
沈父猛地拍案而起，怒呵道“你這是和老子說話的态度嗎！？你看看你！有沒有一點體統！！有沒有一點教養！？”
沈時胸腔梗塞，喉間像是存了血腥味。最後沈時握緊了拳頭，掌心泛白的傷口又溢出血“父親……您知道我給它取名叫時時嗎？”
沈父一愣，站在原地沒有說話。眼看着沈時轉身離開客廳，回到自己房間。沈父獨自站在客廳，半晌沉默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
良心警告……吃海鮮，不要吃橘子T﹏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