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夢裏有鬼
晴朗的天空,青草幽幽的田園,陸師就像踏青的游客來到這裏觀光一般,漫無目的的走着。
陸師心中不由想起自己年輕那會兒帶着兒子春游的事。那時的黃金城還沒有現在這樣的污染嚴重,雖然西北,青山綠水不常見,但春夏的田園新綠卻還是喜人。
入眼盡是芳草幽長,漫無邊際的青青海洋之中,只有無所事事,不知為何而來的陸師一人走着。他有時站定,會去想,自己來這是要做什麽的。有一個念頭在潛意識中響起,一位日思夜想的老朋友在田園的盡頭等着他的拜訪。心中一下坦然,他循着河水的聲音尋向河流,想去整理衣冠,拜訪老友。
河水潺潺流過田野,他在堤岸上照着清澈的水打理容顏。
河水清淺,河底的鵝卵石将河水蕩起無數漣漪,總是将他的容顏破碎,陸師有些生氣的跑下,手伸進水中,要将礙事的鵝卵取出,冰涼的河水忽然變得溫熱起來,陸師看着河水,忽然驚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河水一剎那間變成了紅色,猩紅如血!
手中捏着礙事的鵝卵石,但那還是一塊石頭嗎?
他就像一塊機器一般木木的轉首去看,手中的鵝卵大如人頭,緩緩向着他望了過來,咧嘴豁牙的笑意,蒼老而又血稠粘結的發絲,沙啞的聲音摩唦出金屬的刺耳,他熱情的說:“老朋友,你來看我了呀?”
陸師一個激靈,一把将手中的首級扔進了河中,河水複歸清明,陸師一笑,心道:“原來是碰了不該碰的東西啊!”心裏想通,也便不懼了,照着河水再次的整理起衣冠,河水清澈河水如鏡面,陸師整好衣冠,器宇軒昂的就向冥冥中指示的方向而去。
他上了堤岸,忽然身後傳來一聲虛弱的聲音,那是一個女子的求救之聲。
陸師豁然轉身,河灘上不知何時趴伏了一個女人,鮮豔的紅色蓋在她的身上,向着他伸着手,瀕死掙紮的眼神絕望的看着他,慢慢的空洞,再無神采!
心中不知名的一塊地方猛的悸動起來,這鮮豔的紅色似乎魂牽夢繞,好似是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但它代表着什麽樣的含義?陸師心中懵懂的忘記了它的意義。
小心的走近,女子身上蓋着紅色披風,鮮豔的就像是剛從血池中撈出一般,紅的滲人。陸師皺着眉,慢慢的揭開披風,瞳孔不由一縮,赤身裸體的年輕女子被割斷了喉,那剛剛還向他伸着的手無力的放在懷中,失了手掌!胸前血粼粼的一片,又失去了乳房!
陸師驚駭的一屁股癱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眼前凄慘之相的女子,她眸中的晦暗就像是魔咒一般烙進了心裏。一遍一遍對他無力的呼喊,“救我!救我!”
陸師不忍的轉過頭,看着血色的披風,翻開它的裏層,頓時驚駭的手抖抖起來,那個丢進河裏的老人頭再次出現他的手中,白森森的裏層上那人向着他“桀桀”而笑,“陸警官,又見面了!”
陸師頓時心頭一顫,卷起這可怕的事物,一把扔下河中,深吸口氣,看向女子,眼前的場景頓時讓他一愣。女子曼妙的胴體在眼中畫出美妙的曲線,她于河中自顧無人的沐浴,口中哼唱着輕輕的童謠。
陸師不由又是一怔,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得陌生起來,河水聚攏成池,他眨眨眼睛,看着女子在池中清洗。
曼妙之姿的女人轉過了身,陸師慌忙閉上眼睛,耳邊再次傳來一個聲音,虛弱的就像是心中不斷的魔咒回響一般,“救我!快救我!”
陸師再次睜眼,眼中變幻不斷的場景讓他呆愣愣的反應不過來,茫然的看着腳下突兀出現的浴缸,赤身裸體的女人躺在浴缸之中,失去兩手的雙臂放在浴缸邊上,血滴滴的敲打着地板,女子仰着頭,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胸前依舊血粼粼的一片!
陸師木木轉首,向着四周望去,“這是個什麽地方?”他茫然的想,眼角掃過四周,衣架上紅色的衣服挂在上面,似乎是一件血色的披風!有一個聲音再次沙啞的響起,虛無飄渺的傳進心裏,“陸警官,好久不見啊!”
陸師一下子驚醒,渾身都冒起冷汗,抹一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冷冰冰的就像一塊塊的鐵疙瘩。身邊的老妻翻起身,關切的問:“怎麽了?”
陸師苦笑一聲,“又夢到他了!”
老妻幫他擦去臉上汗珠,沒有說話。“他”是誰,老妻已經無數次在丈夫的口中聽說。
她抱着陸師,輕聲寬慰道:“沒事,睡吧!”
陸師再無睡意。躺在床上,清醒無比。
閉眼,血泊中的女子忽然睜眼,向着他伸出手,但她早已沒有了手,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向他虛弱的呼救,“救我!快救我!”
驚慌睜眼,那血色的披風又從天而落,在眼前“桀桀”怪笑,蒼老的老人睜開眼睛,看着他的眼睛,詭秘的笑着,說:“陸警官,好久不見啊!”
夢中的魔念種在了心裏,陸師徹夜未眠。
耳邊始終有一個喋喋不休的聲音念叨着,一遍又一遍的向着他求救,向着他說着好久不見。
精神恍惚的陸師勉強着笑告別了老妻,疲憊的回到局中。例行的早會上,心神不寧的陸師恍惚的看着張雲豐對于紅衣案的分析,這個總是笑眯眯的小胖子多少日裏總是做着此事,但今天卻有些繃不住了,始終無果的紅衣讓他崩潰!
他例行的開口,“九十年代到新世紀初,直至今年,共有七個殺人案作案手法相同,受害者皆有一個明顯的特征,身穿紅衣??????”
他莫名的顫栗了喉,再重複一遍“紅衣”時便徹底的崩潰了情緒!
再一次分析案情的張雲豐突然就停了下來,汗水瞬間滿額,他摘下眼鏡,去擦拭忽然霧騰騰的鏡片。平常無奇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顫抖着手下一秒笨拙的将眼鏡打翻在地,他俯身,卻突兀嗚咽出聲,“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啊!”
神情恍惚的陸師回過神,看着張雲豐蹲在地上突然嚎啕的身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看到了嗎?”同病相憐的悲傷讓他的喉嚨也咕嚕嚕的說不出話來。
穆文方亦沉默着,“這是第幾個于此崩潰大哭的人了?”
出神的眼睛愣愣的看着白板上女子,美麗的眼中還未呈現恐懼就已經在難以置信的詫異中死去,脖上的傷口幾乎将她的腦袋切下,紅色的衣服蒙上了灰塵,鮮豔就像她眼中的死氣一樣灰暗。
穆文方閉上了眼睛,“怎麽會這樣啊?”
他揮揮手,身邊的警司帶走了情緒失控、哀嚎的就像是厲鬼纏身的張雲豐。
早會草草結束,陸師留下了穆文方說話。